污衊

接下來幾天,韶華峭就天天看着另外兩人親密的待在一起,雖然湛羿蕭跟韶晃羽始終保持着一些距離,但韶華峭知道,一旦妹妹所有的記憶都恢復了,他們遲早會在一起的。

而他在這裡就是來搞笑的。

連白羽淚都說了,他看向湛羿蕭的眼神中充滿了求而不得的愛意,怪不得湛羿蕭見到他都是遠離他,不願靠近。

他挫敗的進了妹妹的房間,正打算告訴她自己離開,卻意外的看見她恢復了天使的模樣,臉上的表情狀似瘋狂。

韶華峭忍不住後退一步,然後快速的關上了門,纔開口:“晃羽,你怎麼了?”

“你還是那麼傻……”韶晃羽擡頭,金色的眼中佈滿了鮮紅的血絲:“我終於要得到他了……還差最後一步……”

韶華峭看着她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刀,心中警鈴大響:“晃羽!你怎麼了!別想不開啊!”

“哥哥……你很喜歡湛羿蕭是不是?”韶晃羽突然開口問道。

韶華峭愣住了,確實,他喜歡湛羿蕭。

但妹妹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韶晃羽收回羽翼,變回原樣,一隻手緊緊的握着刀,面前瘋癲:“哥,這輩子,你終於敗在我手下了!這個男人終於是我的了!”說着,她將刀子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腹部,然後發出了一聲悽慘的叫聲。

“你幹什麼!”韶華峭衝過去,要將她腹部的刀拔出來,韶晃羽卻陰森森的看了他一眼的,狠狠的推開了他。

突然,門被踹開了。

湛羿蕭冷冷的看着二人,目光淡然的從韶華峭身上掃過看向韶晃羽的時候,瞬間變成了驚慌失措:“怎麼了?晃羽你怎麼了!”

他衝過去,將韶晃羽摟入懷中,將自己的治癒能量源源不斷的傳給她。

但不知爲何,她身上的鮮血一直沒有止住。

“快去叫血醫!”他衝着從門外趕來的管家喊到。

韶晃羽嘴角帶血,悽慘的看着湛羿蕭:“蕭,對不起……”

“到底是誰傷的你!告訴我!”湛羿蕭的眼淚險些就要淌下,韶晃羽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韶華峭,輕聲道:“別,不要怪我哥哥……他沒有錯……”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但心跳和呼吸仍在。

血醫及時趕來,爲韶晃羽做了手術。

韶華峭一直愣在一旁,知道湛羿蕭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聲到:“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無法解釋,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妹妹今天好像不太對勁。

“他是你的親妹妹啊,這你居然都幹下手。”湛羿蕭看他的眼中是無盡的憤怒,他冷笑一聲:“你就等着在火刑架上解釋吧!”

韶華峭癱倒在原地,剛剛那一幕徹徹底底的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他捂住頭,無數記憶碎片的涌入,讓他昏了過去。

他再醒來時,人已經被捆在了火刑架上。

他知道這種刑法,也知道用什麼火來殺死罪大惡極的人。

可爲什麼,他不聽他解釋。

爲什麼,他不給他一個機會。

湛羿蕭看着他:“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這可能是你死前最後一句話了。”

別的血族都知道,這個人險些殺死他們王的妻子,即使他是她的哥哥,也是罪大惡極的人。

韶華峭苦笑一聲:“沒了,沒什麼可說的。”

熊熊烈火在他腳底開始燃燒,吞噬着他的皮膚,他的骨頭。

那火是黑色的,來自地獄的火焰,專門懲罰有罪之人的火焰。

韶華峭擡頭,這輩子他算是白活了,既沒有逃離家族,也沒有得到幸福,就連自己的前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

他再度看向湛羿蕭,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予他,彷彿他只是一粒塵土一樣。

一滴淚水從他眼角劃落,透過火焰滴落在地。

那淚是金色的。

但願來世可以擁有完整的幸福。這麼想着,他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

火焰完全吞噬了他。

“他死了。”湛羿蕭眼中不帶任何感情,凡是想傷害他戀人的人,下場都只有死。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能量在大戰時早已消耗完,而且傷了根基,他現在與凡人無異。

但要幫她恢復能量和所有記憶,還必須親自尋找天地材寶。

他皺眉,該怎麼辦。

熊熊烈火燒了整整一天,依舊沒有熄滅的樣子。

要是往昔的能量在身,他早就將這火滅了,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一陣悅耳的箏音從天空傳來,如飛蛾般撲入了火中。

然後,天空瞬間陰了下來,緊接着就開始飄雪。

從小雪到大雪,從大雪到暴雪,夾雜着凜冽的風聲,將燃燒的大火撲滅。

一青衫男子從天而降。

他白髮白瞳,懷中抱着一個古箏,衣服上繡着無數青翠挺拔的竹子。

湛羿蕭向他行了一禮:“許久未見,終於再一次看見你這副模樣了。”

男子冷哼一聲:“你殺了他。”

“他想殺了我的戀人,你也知道,這是觸犯了我的底線。”湛羿蕭語氣沒有男子冰冷,但也是十分果斷。

男子搖搖頭,正打算走,卻被他喊住:“沐落宇,我的能量什麼時候纔會恢復!”

沐落宇動作沒有停,冷聲到:“等你的戀人所有東西都恢復後,屬於你的能量也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說罷,他整個人就化爲一陣風雪消失在原地。

湛羿蕭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沉聲道:“百年前,你的母親順從天道沒有救我的戀人,如今,你也是如此嗎。”

“異瞳少女一家,果然都是這樣。”

天道的使者。

沐落宇回到冥界,手中古箏化爲蝴蝶結別在腰間,他快步走入神殿,看着在牀上因疼痛不住打滾的韶華峭,眼神黯淡下來。

他們不是所謂天道的代言人,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與天道鬥爭,就連創世之神也不例外。

至於爲什麼不去救白羽晃,他也問過母親。

“他二人必有一劫,乃是情劫,他人不可擾亂,只有靠他們自身來抵擋。”

所以,他選擇和母親一樣,冷眼旁觀。

韶華峭睜開眼,發現自己面前站着一名美麗的女子,六對羽翼在她身後拍打着,那個樣子,是他的妹妹!

韶華峭着急的衝過去,卻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彈了回去。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巨大的容器中。身邊是粘稠的液體。

只是什麼情況?

只見女人額前出現了一個金色的五芒星圖案,然後慢慢的融進了自己的額前。

頓時,無數記憶朝他涌來。

他的瞳仁瞬間縮小。

女人卻十分享受的閉上眼:“表弟,你這記憶,可真是神奇,裡面那個叫做湛羿蕭的男人,將我都吸引住了。”

韶華峭聽見自己說:“你不配得到他。”

“那你就配咯?惡之天使,遲早有一天會被處死,再加上和血族私通,這可是大罪。”女人笑得令人噁心,韶華峭第一次看見有天使是這種表情。

令人厭惡。

他又聽見自己說:“既然知道和血族私通是大忌,那你也就打消這個念頭吧。”

誰料女人道:“我可不擔心,畢竟等你一死,我就可以替代你了,再者,我很快就要墮天了。”

韶華峭一驚:“你是十二翼大天使,身份尊貴,爲何會想墮天!”

“因爲我不屑於做天使。虛僞。”

女人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韶華峭醒了,看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

少年長的很是精緻,比他見過的所有人,實在是湛羿蕭還要精緻。

唯一令他驚訝的,是少年那一雙純白到近乎透明的眼睛,雖然看起來沒有焦距,但他可以感受到少年正在看着自己。

“你是誰……”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可怕。

“我叫沐落宇。”少年開口,聲音低沉。

沐落宇……他聽說過這個名字。

當年他誤入家族秘境時,聽見有人談論這個名字。

“他當時一襲青衫,手中抱箏,獨自一人站立在暴雪之中。當時我們以爲他要放棄了,誰料他將古箏置於身前,手指輕輕在上面撥了幾下。”

“悅耳的音樂從他的箏上傳出,不騙人,方圓百里都可以清楚的聽見。只見他動作越來越快,箏音也越來越動聽。”

“當我們所有人都沉醉在音樂中時,沒有人發現風雪漸漸的變小了,最後音樂停了,雪也停了。太陽出來了。”

“他簡直跟神一樣,可以控制風雪,可惜最後,他當了幾年國師後就消失了。我到死也沒有再見過他。”

青衫公子,沐落宇。

“多謝沐公子救我一命。”他知道自己本應該死在那火焰之下,如今還活着,絕對是眼前的少年將自己救了過來。

沐落宇冷冷的開了口:“我沒有救你,你已經死了。”

“可是,我……”韶華峭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震驚的看着自己泛着金光的靈體,原來自己已經死了,那他現在應該在地獄吧。

“也虧你的靈魂力量比較強大,否則連靈體都凝聚不了。”月夜百合子走過來,將一碗凝神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趕緊喝點,不然你待會就要入輪迴了。”

韶華峭毫不猶豫的將湯喝的一乾二淨,放下碗,他又想起了妹妹之前的樣子以及記憶中的那名女子。

她們是同一個人嗎?

自己的妹妹爲什麼要害自己?她已經要和湛羿蕭在一起了,自己也不會打擾到他們的啊,爲什麼要弄死自己?

沐落宇看着他發了一會兒呆,隨即開了口:“你的記憶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恢復是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我徹底糊塗了,我分不清這到底是我自己的記憶還是別人的記憶,因爲我夢到的,我妹妹也夢到了。”韶華峭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沐落宇面無表情的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朝外走去,只留了一句話:“待會兒我來找你。”然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韶華峭獨自一人在牀上坐着,不忘整理自己的記憶。

沐落宇一路從冥王殿走到奈何橋邊,奈何橋邊站着一名少女,少女容貌驚爲天人,此時正笑嘻嘻的跟朝她走來的藍髮少年聊天。

“宛風,那副畫你帶來了嗎,我記得在大戰前天族想要將那副畫燒掉,但被你偷換了。”沐落宇開口,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那麼多句話。

少女,也就是柳宛風點點頭:“帶了,我放在空間戒指裡啦,話說,他真的就差這一步了嗎?”

沐落宇點點頭。

柳宛風朝他淡淡一笑:“那我們終於可以看那副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