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身上撕下來一塊布條,一邊裹緊手上的傷口,一邊對我說:“剛纔我去找桃樹,很順利的就取下來了一塊樹幹。”
說到這裡,凶宅王遞給我一塊木頭。這木頭還透着植物的清香,摸起來溼漉漉的,估計是凶宅王剛剛從桃樹上砍下來的。
“當時我剛剛把桃木拿到手,結果一回頭,看到身後站着一個身穿壽衣的人。他的臉上貼着一張白紙,上面畫着一個猙獰的五官。我雖然見鬼見多了,但是這一次實在是猝不及防。”
“就在我一分神的時候,他就向我打過來了。我在緊要關頭,向旁邊跳了一步,躲過去了。誰知道這傢伙居然是一個高手,剛纔一招落空,緊接着又是一招,我根本不是對手,就被他打中了後腦勺,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剛纔我醒過來沒多久,就聽到你的腳步聲。我以爲是那傢伙來了,就偷偷地抓了一塊石頭,打算偷襲他。沒想到是你。”
我聽了之後,沉吟了一會,問凶宅王:“那個人是人是鬼,是生是死,你看清楚了嗎?”
“太倉促了,而且光線太暗,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凶宅王搖了搖頭,又說:“據我分析,這傢伙八成是死人,穿着壽衣詐屍了,從棺材裡跑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心裡有點不安,難道我和凶宅王窩裡鬥,是這個神秘人計劃好的?
先是趁着凶宅王落單的時候把他打暈,再依靠腳步聲把我吸引到這裡來,等我和凶宅王因爲周圍太黑,起了誤會,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就來看熱鬧了。
我能想到這一點,凶宅王自然也想到了。他向周圍看了幾眼,嘀咕着說:“怪了,那個神秘人也沒有在附近看熱鬧啊。難道他不關心我們的生死?”
我遲疑着說:“他費這麼大勁把我們引過來,怎麼會不關心我們的生死?除非……他真正的目標不是我們。”
我和凶宅王對視了一眼,脫口而出:“是薩老頭。”
我們兩個急匆匆的向回趕,這時候也顧不得隱藏身形,顧不得輕手輕腳了。反正我們已經被發現了,更何況,現在我和凶宅王作伴,四隻眼睛,四隻耳朵,周圍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應該能察覺到。
短短几十步的路程眨眼即至,我看到薩老頭仍然老老實實的坐在石頭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和凶宅王鬆了口氣,只要我們三個人沒事,那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老頭,幸好你沒出事啊,不然我們也不用進山救你女兒了,直接回去分遺產就可以了。”凶宅王走到薩老頭身邊,長舒了一口氣說。
薩老頭依然沒有擡頭,而是偷偷地從懷裡伸出手,迅速的向凶宅王的心口抵過去。
凶宅王渾然不覺,還在拍着薩老頭的肩膀,問他到底怎麼了。但是我卻察覺到不對勁了,我叫了一聲:“小心。”然後用力踢了凶宅王一腳。
凶宅王的身子向前一撲,正好躲過去了。薩老頭手中的東西暴露在月光下,居然是一把亮閃閃的匕首。
凶宅王從地上爬起來,很不滿的埋怨我不尊老愛幼,平白無故踢他一腳。但是還沒等他抱怨完,薩老頭就提着匕首繼續衝上去了。
凶宅王嚇得大叫了一聲想要逃走,但是薩老頭變得身強體健,靈活的像是猿猴一樣,三下兩下,就把凶宅王給抓住了。
我在旁邊看到情況不妙,只能硬着頭皮趕上去。我本來想用斷劍在薩老頭身上刺兩下,但是轉念一想,這麼做有點不合適。
雖然不知道薩老頭爲什麼發瘋,但是我能猜到一點,薩老頭現在身不由己,可能被人控制了,我還不想殺了他。再者說了,那把斷劍連劍柄都沒有,每一次刺傷別人的時候,先把我自己的手掌割破。這種武器,能不用的話,還是先不用的好。
我在地上摸了摸。撿起來一塊大石頭拿在手裡。可惜我這一猶豫,還是耽誤了不少時間,等我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看到凶宅王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
“你……你殺了他?”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薩老頭。
薩老頭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緩緩地向我走過來。我想也沒想,就用力的把石頭扔了過去,然後握着斷劍刺過去了。
凶宅王死了,這說明一點事。控制薩老頭的人打算殺了我們。既然如此,爲了自保,我也只能用鐵器了。
薩老頭做那個死掉的倒黴鬼,總好過我自己做。至於殺人後怎麼辦,那是生存下來之後該考慮的事了。
我做安保經理這麼多年,身手還不錯,就算薩老頭被人控制了,力大無窮,或者反應超快,應該也不是我的對手,畢竟他已經老了。誰知道一旦交上手了我才發現,他的身手好得要命,有很多次我差點被他打倒。
我明白,一旦我倒下了,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就會扎進我的心臟。
砰地一聲,我的鼻子上捱了一拳。我感覺頭有點暈,搖搖晃晃倒在地上。
薩老頭走過來查看,似乎要給我補刀。這時候,我猛地一伸手,拽住他的腳腕,薩老頭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而我壓住他的手腳,提着斷劍向他的喉嚨刺過去。
像幾分鐘前的凶宅王一樣,薩老頭也伸手握住了劍尖,我們兩個又開始比力氣,比誰的手掌先被劃破。這對我來說,真是苦不堪言,因爲我的手掌上已經有了一道傷口了。
隨着痛楚的加劇,我感覺斷劍要被奪走了。我正在心急的時候,忽然有一陣腳步聲從我身後傳來,緊接着,我們身邊多了一雙腳。有人過來了。
我嚇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鬆。薩老頭馬上奪過了我的斷劍,一拳向我打過來了。而我身邊的人則及時的用一塊大石頭砸了下去,正中薩老頭的腦門。我聽到砰地一聲悶響,薩老頭的腦袋晃了兩晃,然後砸在地上,失去意識了。
直到這時候,我纔有時間回頭看看幫我的人是誰。結果我發現站在我身邊的是凶宅王。
“你沒死?”我有些驚喜的說。
“你以爲我的龜息功是白練的?對付這種小角色夠用了。”凶宅王有些得意:“咱們先給老頭檢查一下,看看他爲什麼發瘋。”
我答應了一聲,就把手機跳到最亮,在薩老頭身上照來照去,想要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多了什麼東西,比如紙錢或者靈幡之類的。
可是這麼一照,我忽然發現薩老頭的身材不對,好像魁梧了很多,他的衣服套在身上緊繃繃得,顯得很不合身。
“這個人不是薩老頭。”凶宅王驚呼一聲。
我嗯了一聲,用手電照這人的臉。他的臉被帽子遮着,看不太清楚。我隨手把衣服扯了下來。外套拿掉之後,露出來一身壽衣。而帽子下面,是一張白紙,這白紙貼在他的臉上,上面戳了兩個洞露出來眼睛。
凶宅王越看越心驚:“是那個神秘人,薩老頭去哪了?是不是被他殺了?”
我和凶宅王正在商量對策的時候,神秘人忽然悶哼一聲醒過來了。我和凶宅王不約而同,把斷劍和匕首都架在了這人的脖子上。
他剛纔的身手我們也看到了,實在是了得,所以絕對不能讓他有站起來的機會。
“胡異,是你嗎?”這神秘人眨了眨眼,忽然甕聲甕氣的說。
“你是誰?”我嚇了一跳,同時也很鬱悶。今天這是怎麼了?有這麼多熟人偷襲我?
神秘人的眼睛中有一絲不好意思:“我……我是高隊長。”
我伸手去揭他的白紙,高隊長疼的呻吟了一聲。我發現白紙上面不知道塗了什麼東西,粘性很大,死死地貼在他的臉上。
白紙揭下來之後,果然露出了高隊長的臉。
“你怎麼在這?爲什麼要偷襲我們,薩老頭去哪了?”我暈暈乎乎的拋出一連串問題。
我在發問的時候,凶宅王的匕首始終沒有離開高隊長的脖子。高隊長看了看那把匕首,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但是也無可奈何。而我也沒有勸說凶宅王把匕首拿下來。
不是我不顧及往日的交情,實在是高隊長行事太詭異了,我有點看不懂他了,如果匕首撤掉之後,他忽然再跳起來殺我們,那就壞了。
高隊長緩緩地擡起一隻手來,爲了避免我們誤會,他的動作很慢。他指着一棵大樹說:“那個老頭在樹後面。”
我向凶宅王使了一個顏色,快步向大樹後面走過去,果然發現薩老頭正躺在地上,看樣子是昏迷了,他的外衣都被剝去了,因爲潮溼陰冷,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他還活着。我把薩老頭叫醒了,老頭對發生的事居然渾然不覺,揉了揉眼睛問我:“我怎麼在這裡睡着了?”
“我如果晚點過來,你就得在嬰兒牀上說這句話了。”我把他扶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薩老頭眨了眨眼,不解的問。
“投胎了唄。”凶宅王在不遠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