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距離黑龍潭已經很近了,所以我們不再着急趕路,而是坐在石頭上休息,把體力調整到最佳狀態。即使是看起來信誓旦旦的凶宅王也清楚,黑龍神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稍微不注意一條性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凶宅王拿出乾糧,分給了我和薩老頭。薩老頭吃不下去,而我勉強塞進了嘴裡,填飽肚子。
“如果那黑龍神太厲害,你們鬥不過他。過一會就逃命吧。”薩老頭衝我們悽然一笑。
“這個不用你提醒,既然鬥不過它,我們當然會逃跑的,難道留下來送死?”凶宅王心不在焉的說。
“我的意思是,到時候你們不用管我,自己跑自己的就行了,反正我也活夠了,就不拖累你們了。”薩老頭苦笑了一聲。
“老頭,你真是奸猾啊。本來我確實打算這麼做的,但是你這麼直白的說出來,我倒不好把你給扔下了。”凶宅王嘿嘿笑着說。
薩老頭苦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虎嘯聲,和我在幾天前聽到的一模一樣。
凶宅王一個機靈,從石頭上跳了起來,然後將他隨身攜帶的木劍拿了出來。
:“這是黑龍發出的聲音,狂風吹過密林,聽起來像是虎嘯一樣。其實並沒有東西跑過來。”我低聲對凶宅王解釋。
“你還懂這個?”凶宅王看了我一眼,有點詫異。
“我也是剛學會的。”我乾笑了一聲。
我把斷劍從懷裡摸了出來,藉着月光撫摸上面的花紋。這把劍我一直貼身帶着,如果能遇到木夭的話,可以第一時間給她。
凶宅王忽然湊過來,目不轉睛的看着斷劍。我心裡一陣緊張,這傢伙向來貪財的要命,不會看中了我的斷劍吧。
“這可是寶貝啊。”果然,凶宅王驚歎一聲。
“你認識它?”我不動聲色的問。
“你看這上面的紋路。”凶宅王伸手撫摸那些花紋。
“專家鑑定過,這些紋路是裝飾用的。這把劍不是普通士兵的兇器,而是富貴之家的裝飾品。”我長舒了一口氣:“所以,這把劍能不能傷人,還兩說呢。”
“哪個專家這麼胡說八道?”凶宅王瞪大了眼睛。
“怎麼?你有不同的看法?”我皺了皺眉頭。
凶宅王一把將斷劍奪過去,對着月亮照了照,然後指着地上的白光說:“你看這是什麼?”
斷劍雖然是古物,但是絲毫沒有鏽跡,可以完美的反射月光。月光落地之後,又因爲上面的紋路,讓月光在地上的倒影也出現了彎彎曲曲的痕跡。
我看了一會,發現那些陰影有點面熟,但是具體是什麼,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
“道符,想起來沒?”凶宅王提醒我說。
“沒錯,是道紋。”我豁然開朗:“我之前得到過一張道符,和這個很像。”
“所以說,這把劍根本不是什麼貴族的裝飾品,而是屬於修行人的。”凶宅王撫摸着斷劍,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可以想象,在千百年前,有一個大能人,提着這把劍斬妖除魔。只是不明白,是誰把他的劍弄斷了?”
“你從哪弄來的?”凶宅王把劍還給我,讓我鬆了一口氣。
“我只是代人保管而已。”我笑着搖了搖頭。
實際上,這把劍是我們老闆林總的。但是我口中的“代人保管”,卻是幫木夭保管,在我內心深處,我已經和安保公司沒有什麼牽連了。
“咱們……什麼時候去找我孫女?”薩老頭小心翼翼的問。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等一會,等我把工具準備好了再說。”凶宅王打開包袱翻找了一會,忽然直起腰來,指着我的斷劍說:“兄弟,這把劍雖然斷了,但是上面的道紋很精妙,仍然是一柄斬妖除魔的利器。如果用桃木做一個劍柄的話,可以當成匕首來用。過一會就算鬥不過黑龍,你也應該可以拿它自保。”
“你會做嗎?”我眼前一亮。
“你們等我一會,我去找一棵桃樹,我記得來的路上曾經見到過。”凶宅王點了點頭,然後就鑽到草叢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之後,周圍安靜下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和薩老頭沉默的等着,一刻鐘之後,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薩老頭向那邊張望:“他回來了?”
我正要站起來,忽然心中一動:“不對,這不是凶宅王的腳步聲。快藏起來。”
我拉着薩老頭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而對方也機警的很,或許是聽到了我們的動靜,他的腳步聲瞬間消失不見了。應該同樣藏起來了。
“是不是珍珠來了?讓我出去看看吧。”薩老頭低聲說。
“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看看他是誰。”我趴在地上,整個身子藏在草叢中,慢慢地匍匐前進,幾乎一分鐘才能前進一米。
而對方居然很有耐心,始終沒有再發出過聲音,讓我無法判斷他的位置。我只能憑着感覺,向那個方向靠攏過去。
過了一會,我慢慢地探起頭來,向前面張望,那裡什麼都沒有。
我心裡有點疑惑:“這個方向是對方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了,怎麼會沒有?他去哪了?”
我正在奇怪的時候,一眼瞥見了腳下,頓時發現問題了,腳下白花花的一片,似乎是紙錢。
我摁亮了手機,用手機的微光向下面照過去。
果然,是幾張紙錢散落在地上,個別的甚至還有血跡。血跡尚未凝固,有血腥味冒出來,看來是剛纔的那個傢伙留下的。通過紙錢和血跡來看,他邪門的很,恐怕不是活人。
我沒有直起身子,而是彎着腰緩緩地向前走。很快,前面又有一攤血跡,在血跡當中同樣散落着幾張紙錢。
我沿着這個方向向前看了看,發現前面稀稀落落的,還有一堆堆的紙錢,看來剛纔的東西是從這裡過去了。
我儘量不發出聲音,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到密林深處。很快,我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紙錢散落在他的身上,蓋着他的頭臉。
我在不遠處觀望了一會,這個人像是睡着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把斷劍拿出來,用袖子纏住手掌,然後緊緊地握着斷劍,向那人走過去了。
我的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音。這聲音在平時算不得什麼,但是在這種地方,如果要刻意去聽的話,絕對會暴露我的目標。
幸好,那人直挺挺的躺着,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他鼻子上的紙錢都沒有動過,我懷疑他已經停止呼吸了。
幾秒鐘後,我走到了這人身邊,伸出一隻手,把他臉上的紙錢揭了下去,然後用手機照着,想要看看他是誰。
手機的微光落在這人的眼睛上,我還沒來得幾看清楚他的全貌,他的眼睛忽然張開了,惡狠狠地盯着我。
我嚇了一跳,知道事情有詐,連忙向後退,但是這人顯然有備而來,居然在手裡抓着一塊大石頭,拼命的向我砸過來了。
我驚呼了一聲,舉着斷劍招架。斷劍和石頭相碰撞,發出錚的一聲脆響,竄出來一串火化。還好,這把劍雖然花紋很多,但是還算堅固,並沒有斷掉。
我感覺手掌一陣刺痛,我明白,應該是袖子被割破了,斷劍的鋒刃劃破了我的手掌。
從那人睜眼,到用石頭砸我,到我舉起斷劍招架,是一瞬間的事。我感覺到手掌的疼痛,根本來不及查看傷口,就變換了一個姿勢,握着斷劍刺了下去。與此同時,我的身體撲在他的身上,將他的手腳壓住,免得他在用石頭砸我。
那人的眼力倒也不錯,居然在這種昏暗的情況下看清楚我的動作,他猛地一伸手,把劍尖握住了,然後我們兩個就開始僵持起來。
我用力向下刺,而他拼命地抵擋。無論是我還是他,我們的手掌都被劃破了。現在我們不僅是在比力氣,還在比誰的手最先斷掉。
鮮血沿着斷劍流下來,和那人的鮮血混在一塊,滴落在他的喉嚨上面,在慘白的月光下,看起來格外猙獰。
十指連心,我的手越來越疼,我覺得有點撐不住了,於是咬着牙問了一句:“是人是鬼?”
其實我問出這句話來都感覺有點多餘,這傢伙就算是人,也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不然的話,他爲什麼假扮死人,來引誘別人?
如果他是鬼魂,那就更沒什麼可說的了。荒郊野嶺,誘惑生人來這裡。八成是鬼倀一類的東西。
我只希望對方聽了這話之後能分心幾秒鐘,那樣的話,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胡異?”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叫出我的名字。
“你……你是誰?”這下分心的人變成我了。
“你快放開我,我是凶宅王。”對方苦笑了一聲。
我仔細一想,可不是嗎?這分明就是凶宅王的嗓音。我連忙將他放開了,好奇的問:“你怎麼在這裡?你打算埋伏誰?”
“還埋伏誰呢。”凶宅王苦笑了一聲:“我是被人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