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煌說話的這人,名叫張六壺。自幼就被賣到這府中爲奴,苦熬二十載,終於熬到了中等家丁的位置。
與下等家丁不同,中等家丁無需再從事打雜的工作。而是可以伺候在他們主子身邊,爲主子跑腿效力。他運氣極好,又被分到了長雲老爺子身邊,自此日常工作便就多了這麼一項打人的工作。
如今別說橫江城,就是臨近的城市中,長雲的名號都是人盡皆知的。這倒不是說長雲真的就這麼不可一世,引人注目。而是因爲他酷好修真,而且聽信那些個“得道高僧”的話,要保持身心純淨,從而終身未娶。
現在長雲,已經年過六十,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弱,可是耗費了一輩子的光景卻是連修真的門檻都沒有碰到。眼看着離鬼門關一天比一天近了,又起了戰亂,旁邊的幾個城市都已經陷入了戰爭的火海,唯獨只有這橫江城安然無恙。
這讓長雲以爲是上天給他的最後一個機會,所以長雲在城中張貼告示,宣佈只要有修真者收他爲徒,他願意把所有的家財全部送上。
長雲手裡究竟有多少錢,恐怕沒人知道。只是大家知道,每年他消耗在這“尋訪修真高人”上花的錢,都有幾十萬兩。這對一般人家來說,是十輩子都不可能攢夠的錢。
一時間,整個橫江城人心躁動。都紛紛扒箱底,挖老宅,看看自己祖上是不是得到了哪個修真者的指點或者是緣分,好拿出去獻寶。
更有一些騙子,苦心經營了一個又一個的騙局,想要矇混過關。可是長雲是誰,從二十歲開始一直到現在,四十年中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騙局,可以說長雲如果現在啥事不幹,靠着他這四十年看過的騙局,就能夠混口飯吃。
所以這些天張六壺沒少忙乎,向剛剛那中年男子那樣的,一天都要打出去十幾二十個。起初還覺得新鮮,但是現在張六壺感覺到打的有些手軟。再看看楊煌他們四人,衣着樸素,哪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模樣,直接就把他們歸爲了騙子一類。
若是平日裡,這種張六壺直接就要你打跑,但是現在老爺子有令只要是要來嘗試的,必須以禮相待,接引進來。不然傳到長雲耳朵裡,是攆走的,就把誰直接杖斃。因此張六壺雖然百般不情願,還是以禮相待,將他們四人給引了進來。
“老爺這幾天心情可不太好!”張六壺邊走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你們又是來表演什麼木劍殺鬼,水中立棍的把戲來,我勸你們還是趕緊回頭的好!”
楊煌跟在張六壺身後,隨意的嗯了兩聲,卻是根本就把張六壺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現在楊煌和風翔他們一樣,都把目光投向了這四周的擺設上。
周胖子更是看着一排排端着水果點心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俊俏婢女大流口水,十足的一副豬哥樣。
“乖乖了!”趙百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這亭臺樓閣得花多少金子啊!我看皇帝住的地方,也不過如此吧!”
“是不錯!”看到風翔連忙提醒趙百噤聲,唯恐露了怯,丟了楊煌的面子。楊煌卻是不以爲然的搭腔道:“這樣才正好,不至於連提供給我們藥材煉製丹藥的勢力都沒。如果是那樣,恐怕我們就真要掉頭離開了!”
張六壺一聽,鬍子都氣的翹了起來。感情自己剛剛說話,這幾位主竟然是一個聽到心裡的都沒,而且現在在幹嘛。已經開始算計老爺的錢財了。反觀前幾位,人家雖然也是騙子,但是來到這裡之後至少裝的是仙風道骨,萬物不入心眼的模樣,這位剛到這裡,就已經崩不住了。
想到這裡,張六壺看了看身邊的三個兄弟,三人齊齊點了點頭,握了握手中的扁擔,似乎已經商定,一會這幾個人被老爺攆出來之後,就要狠狠的給他們點教訓。
在楊煌的記憶中,這長雲的府邸雖然比不上慕容在天的,但是絕對要比城主府還要富有。一時間,楊煌倒是還真有些好奇,這長雲究竟是何方人物,竟然能夠聚集起如此多的財富,而且是相安無事,從來沒有人打他的注意。
要知道聚財容易,守財難。更何況是在這個兵荒馬亂,朝不保夕的時代中。每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不可一世的富戶轉瞬之間家財散盡。長雲能夠做到安然無恙,已經顯示了他的手段和能力,而這也正是楊煌所需要的。
“老爺,又有人來求見了!”足足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幾人纔在張六壺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別樣的建築前。楊煌一看這建築,立刻吃了一驚。
這乃是一尊銅屋,足足有普通的屋子三個大小,高四丈,寬三丈,沒有一扇窗戶,只有一個大門,門頭上還寫着兩個大大的古字,不動!整個銅屋從外面看去,更像是寺廟中經常用到的大鐘。
“請幾位仙人進來!”片刻之後,屋子裡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來。俗話說的好,聞聲知人,單就聽這一句話,楊晃就已經斷定,這老者已經是病入膏肓,最多活不過半年。
“進去吧!”張六壺,走上前去,一使勁,推開了那兩扇銅門,銅門剛剛開啓,一股焦熱便傳了出來,夾雜這一些藥材熬煉的香味,似乎裡面的人正在和楊煌一樣,在煉丹。
楊煌胸有成竹,也不遲疑,帶着風翔他們跨步進去其中。剛剛進去,楊煌便有一種置身火海的感覺,只見這屋子裡的陳設更是簡單到了極點。只有幾塊蒲團和一尊足足有一丈高的丹爐,此時那爐子中正燃燒着熊熊火焰,又身處這密封性極好的銅屋,那焦熱自然不用多說。
剛剛跨步進門,四個人便都不禁汗流浹背。見此情況,那一直坐在團蒲團,盯着爐中火焰的那個老叟忍不住笑道:“都說修真之人,寒暑不侵,四位既是高人,爲何連這點熱都忍受不了。我看你們還年輕,那責罰也就免了,你們出去吧!”
“呸!”周胖子一聽急了:“你個老匹夫,俗話說的好,是騾子是馬拿出來遛遛,我們辛辛苦苦走了過來,你不端茶送水,好生伺候着,現在還沒練把式了,你就讓我們走?那也太便宜你了!”周胖子自從知道自己的力量現在已經堪比氣遊期的高手後,膽子也跟着大了很多,更何況他對楊煌的丹藥有着絕對的信心,這時候自然要鬧大一點了。
不然他們四人低聲下氣的把那丹藥獻上,結果對方翻臉不認人了,那他們可是啞巴吃黃連了。
“咦?”這時候,那老叟疑惑的嘆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再看他的身形,簡直瘦弱到可憐,楊煌甚至懷疑,會不會來一把風,直接把他吹倒了。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換做以前,單憑你現在的話。就算你是個修真者,今天也給我乖乖的跪在那三天三夜再說。不過我現在懶得跟你們計較了,既然你們想試,就趕快亮把式吧!”那老叟自然就是長雲無疑,只聽他說話間,那瘦弱的身體,竟然好似充氣一般,迅速的脹大,幾句話說完,那長雲的身形赫然已經變成了一個一米八的大個子。渾身更是筋脈膨脹,發出呼啦啦的好似流水一般的聲音,這長雲竟然是個金身期的高手!
看此情況,楊煌哈哈一笑:“原來如此,這府*夫最高的恐怕就是長雲老爺子了,怪不得你的奴僕們敢讓你一個人和我們四人獨處,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你也不用嚇唬我們,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受了很重的內傷最多不過半年的陽壽,正所謂身死道消,你再厲害,家財再多,死了之後無非是一把黃土而已。”根據楊煌對這幻境的推算,就算是幻境自然衍生出了長雲這個人,也絕對會按照現實中的真實情況,將長雲塑造的十分強勢。
對於一個十分強勢,卻日薄西山的老人來說,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痛打他的短處,那就是壽元。
果然,長雲一聽,露出了蕭索的表情:“是啊,半年的壽元而已,這一點我自己也十分清初,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也能看出來了!”說完長雲狐疑的打量了楊煌一眼:“不過現在我不想談這些,有什麼東西,獻出來再說!”
“東西自然是有!”楊煌不動聲色的從懷中掏出那盒子,輕輕的在手中拋了拋:“有了我的藥,不敢保證你長生不老,但是目前來看,二十年的壽元是跑不了你的。有了這二十年的壽元,你可以考慮拜我爲師,也可以考慮再去尋找別的師傅,這些我都不管,不過……”
“你要什麼好處!”長雲舔了舔嘴脣,再次從一個蕭索的老人,變回了一個精明的商人“或者你告訴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夠換取你手中的藥!”
“很簡單!”楊煌彈了彈手指:“這藥乃是我們四兄弟一起煉製的,你只要滿足我們四兄弟各自一個你能力範圍內的冤枉就好!”說完楊煌踩了踩腳下的黃銅地面,笑着說道:“我的願望,就是要你這間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