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浚左手拇指向外,直指對方爪心,右手同一時間拔出了冥王劍。一劍似有若無的揮向檀澤胤,如此一來,檀澤胤若是繼續進攻,不是被指點中勞宮穴,就是讓劍劃成兩半,若要後退,冥王劍就可以追擊,無論怎樣都會被逼往下風。
但出乎上官浚意料的,檀澤胤不退反進,化剛錨陰柔,整個身體像是蛇一般,繞過上官浚的反擊,反向他的身體捲去。如此打法,真是聞所未聞,更不要說見了。即使像上官浚這看過數千本武學典籍的人,尚是首次得見,一時之間竟想不出破解之法。
近身纏鬥,刀劍之類的兵器自然發揮不出來其中的威力。眼前就是明擺着的例子!冥王劍法獨步天下,然而現在面對這馬上就要纏上身體的人去發揮不了任何作用。好在上官浚冷靜且果斷,一見不好,左手的指馬上換成了自己老爹獨創的點穴手,對準對方的太陽穴刺去。檀澤胤是何等高手,豈會如此輕易得給刺中?奇怪的是他仍然沒有擋格的意思,相反,他又再化陰柔爲剛猛,一爪像上官浚的腰眼抓去。
這着的確夠毒,如給他抓個正着,即使死不了,下半生也只能做半個男人了!
對於上官浚來說這是一次不錯的考驗,一直渴望着對手的他,終於迎來了真正的戰鬥,只有兩個人的戰鬥!同時,這也將是他所經歷的最嚴酷,最兇險的一場戰鬥!
在腰眼即將被抓到這電光火石之間,上官浚顯示了他高手的風範,一個旋身側步擺出檀澤胤纏繞,將冥王劍如刀一般斬像檀澤胤的鋼抓。檀澤胤變爪爲掌,拍向冥王劍的劍身,借上官浚之力向後飛退。
上官浚並沒有追擊,檀澤胤的飛退看似被迫退,但雙方心裡卻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一斬,一拍之間,二人實在是已經交換了一招。檀澤胤雖然借到力,但也同時被上官浚借用了自己的力。他二人功力相當,剛纔這一下,無論是上官浚還是檀澤胤都被對方震得氣血翻騰,不能馬上進攻。
檀澤胤哈哈笑道:“好小子,果然了得!怪不得我那自恃甚高的一對兒女都爲你傾倒!痛快,痛快!”
上官浚的嘴角漾起一絲微笑,平和得說道:“元帥謬讚了!今日能與元帥這樣的對手一戰,上官浚今日便是死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他這句話實在是道出了自己的心聲,到了他這個級別的高手,想要找一個對手是何等艱難?百戰百勝,沒有對手,對一個武者來說又是何等的!
說罷,上官浚冥王劍揮出,這一劍似無形卻有形,似有跡可尋,卻找不到任何破解之法。如果換做另一個稍弱一些的對手,此刻肯定會飲恨在上官浚劍下。即使是蕭笙默這樣的級數,亦難免受傷!可是對手是檀澤胤,一個強大的敵人!
只見檀澤胤一手爲爪,另一隻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條軟鞭。看來
他是要使出看家本領來了!
二人鞭來劍往,轉眼對攻了二百多招,仍是分不出勝負。內力上,上官浚勝在自己的真氣可以隨時補充,檀澤胤勝在幾十年精純無比的修煉。招式上,他們也是各有千秋。冥王劍法恢弘大氣,似有若無,劍意隨心,沒有規矩方圓可尋;而檀澤胤的一爪一鞭,爪剛勁凌厲,鞭陰柔靈動,這一剛一柔配合起來無論進攻亦或防守均是天衣無縫!
兩條人影忽合忽分,以快打快,周圍飛沙走石,仿若日月無光。此戰之激烈當真驚天地,泣鬼神!當今世上兩大絕頂高手之戰,其精彩可想而知!只可惜沒有人有此眼福,如能觀此一戰,對任何一個學武者來說都定當受益緋淺,受用終生。
太陽從東面升到頂頭,又再從頂頭偏西而行。上官浚,檀澤胤已經打了足有四個時辰。兩人的速度都漸漸慢了下來,不是他們的氣力不支,而是他們改變了打法。以快打快本是想要速戰速決,只是憑他們的功力卻誰也奈何不了誰!四個時辰的劇鬥,體力已經透支,如果再這樣下去,最後的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即使有一方獲勝,落敗的人固然會死,戰勝的人沒有幾個月時間也休想恢復功力!
上官浚的劍尖上像挑着一件重物,動作極其緩慢,大開大合,看似笨拙之極。但落在檀澤胤這樣武學大行家的眼裡,卻不得不全神並全力對付!劍法之最高境界不是輕靈快捷,而是“大”“重”“拙”。除此之外就是劍隨心意,得劍而忘劍,人既是劍,劍既是人!而上官浚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他的劍和他的意念已經合二唯一。
看出這點,檀澤胤吃驚不小。上官浚這個年紀便已如此,加以時日,就算是他的師尊親來,也未必拿得下這個少年。想到這裡,檀澤胤說不出自己心中的滋味。無論是他還是上官浚誰輸了這場仗,輸的那個都不可能活着,他開始後悔與上官浚的賭約,不是他怕死,而是無論死的是他們哪一個,活着的那個都會痛苦一輩子!他的那一對兒女是絕對不會原諒活着的那個人!
檀澤胤的鞭無論怎樣都無法攻進上官浚的劍氣籠罩的範圍之內,這樣遠距離的氣鬥,他那一隻鋼爪幾乎等於沒有用處了。上官浚看似防守的劍法,時不時的攻出幾下極具威脅的殺招,逼得對手不敢全力進攻。
這是一場最高武學的較量,同時也是心理戰。在武學造詣上,二人難分軒輊,能否取得勝利,關鍵還在於誰的心理素質更強一些!
忽聽上官浚暴喝一聲,原本重如鉛塊的劍法又再靈動了起來,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一陣猛攻。檀澤胤登時方寸大亂,不是應付不了對方的攻擊,而是
在消耗如此之多的體力之後,剛剛還疲態盡現的上官浚突然間又再生龍活虎起來,這讓檀澤胤怎能不驚?這只是他不瞭解上官浚的運功法門。剛剛上官浚主
要爲守式,他的目的就是把消耗過甚的氣力借回來。天地萬物都有氣,只要他能在短時間內積累併爲己所用,自然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別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上官浚他卻有苦自己知。
在劇烈的打鬥中消耗內力,這是不可能盡補回來的。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借了氣之後必須再將自己的氣與之糅合,再打將出去。也就是說,如果他不能借力速戰速決,那麼結果將會是內力枯竭而成爲廢人。
人如果不能夠保持冷靜,那麼有再高的武功也等於零。檀澤胤此刻正犯下這樣的兵家大忌,他因摸不清上官浚的虛實,以爲對方的氣力悠遠,心生駭然,失去了平時敏銳的判斷。在這個時候竟然以快打快,上官浚有氣可借,而他卻沒有,此消彼長,在速度上他又怎麼可能快得過上官浚?
上官浚原本冷竣的面容漸漸舒展,他心知檀澤胤在體力不支下終於中計,只有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兩人才能夠在沒有太大損傷下“和平”罷手。
檀澤胤因爲速度慢下來,而被攻得手忙腳亂,天衣無縫的爪鞭組合也終於露出破綻。上官浚的眼睛是何等敏銳,他手上的冥王劍又是何等快捷!就在檀澤胤身形微側,鞭爪並施攻向上官浚脅下之時,自己的大椎穴處露出了空門,上官浚繞到身後一劍刺出,頂住了他的大椎穴。說了句:“承讓了,元帥!”
這場驚天之戰算是結束了,二人身上都多處負傷,這傷若是在稍弱者身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此時已是日落西山,雖然他們沒有倒下,但憑他們的傷勢,沒有三五天的調養也休想完全恢復!
檀澤胤呆了一呆,隨即明白自己輸在何處,哈哈笑道:“痛快,痛快!就算是領着千軍萬馬,打下半壁江山,也不及今日這樣痛快!我雖然輸了,但也總算輸過一場!”
上官浚將劍收了起來,席地而坐,苦笑道:“元帥你是痛快了,可憐我就在近日還有場大戰要打,現在給你傷成這樣,勝敗不可知啊!”
檀澤胤哈哈一笑,在上官浚身邊坐下,一臉無辜得說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上官浚給他說得老臉一紅,訥訥道:“我贏得僥倖!如果元帥再稍微沉得住氣,不需多久,上官浚就是廢人一個!”
“哦?”檀澤胤沒想到其中竟有如此關鍵所在。但隨即他嘆口氣道:“這也只能說你智勇雙全!說道這心理素質,老夫白比你多活了三十年!”
上官浚看了看他,又想起了羽霆。是不是父子之間總會有很多相象的地方?羽霆在個性上就算再不像他的父親,但在做人方面卻是一樣的。他們父子兩個都稱得上是響噹噹的漢子,錯也只錯在他們的身份,他們生錯了門第!
“老實說,這也是我出道以來最痛快的一仗!”上官浚微笑着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