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鄔滌蹲下竟然給那西域死皇子又是探鼻息,又是診脈,衆人一個想法,擔心鄔滌受刺激太嚴重精神失常。
“鄔滌…”褚名寬小心翼翼靠近,想提醒她應該先讓老道長安息,可又不敢出聲,怕驚醒她的情緒。
靜謐的深夜中,整個道觀瀰漫着令人作嘔的的血腥味,卻突然響起淒厲的慘叫聲。幾人目光復雜看着鄔滌就那麼一刀一刀剔骨削人肉。
那西域皇子被鄔滌施針、喂藥救的活了過來,卻又被她斷了全身筋脈,然後讓他清醒地活着,親眼看着他自己被她用匕首一下一下扒皮、削肉、拆骨。
看着鄔滌面無表情做着那麼……殘忍的事竟然毫無波動,墨厭緊緊摟着主子渾身冒冷汗,“主子…鄔鄔滌他……”是不是瘋了……
看到鄔滌不緊不慢開膛破肚的模樣,鄭凡緊了緊拳頭偏開臉,心底卻是爲主子深憂不已。
幾人眼睜睜看着鄔滌把那皇子碎屍萬段,最後又一把火點燃化爲灰燼,挫骨揚灰…
褚江拓服用藥後蠱毒被暫時壓制住,見鄔滌渾身冷硬浴血走來,扯去身上染滿髒污的外袍,彎腰呵護備至抱起老道長的遺體,朝唯一殘存的正堂走去。
褚名寬擔心要跟過去卻被鄭凡斗膽阻止,“主子,鄔公子該是要爲道長沐浴更衣,屬下去幫着準備。”此刻,幾人中人間最清醒的是他。
墨厭扶着主子起來解去主子身上染血的披風丟掉,瘸着腿過去倒塌的西廂房位置,開始拋廢墟,他記得鄔滌那間屋子裡有衣櫥,拋一件衣裳出來也好給主子穿,山裡的深夜比京城冷得多。
近千人的屍身血肉橫七豎八鋪滿地,兄弟二人一白一紅佇立其中冷眼看着這一切狼藉,不似人間凡客。
等到黎明時分,才見鄔滌獨自出來一聲不吭去了屋後,埋頭苦幹在那片田地裡奮力挖坑。
兩對主僕實在看不下去,搜尋來鋤頭、糞鏟都用上一起幫忙挖,誰都沒有多說話。
日出東山頭,鄔滌停下來不再挖,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身冷冷清清掃衆人一眼,對滿臉泥土的墨厭說,“你來幫我。”隨後轉身離開。
幫?如何幫?墨厭愣住,“難道要直接將老道長……”埋土坑裡嗎?!火化或者裝棺入殮才行啊,鄔滌該不會連這點講究都不懂吧?
等墨厭反應過來,就見主子和四殿下爭先恐後一般跟着鄔滌去了……只留下鄭凡目光難懂地正瞅着他。
“看甚看!就你好意思袖手旁觀!不知道去幫忙嗎!”墨厭沒好氣的丟開糞鏟瘸着腿離開。
望着他行走困難的背影,鄭凡抽回粘滿泥土的劍緊跟上去。
兄弟二人跟進正堂,看見鄔滌大步過去將長笛整根插入那陰陽八卦圖陽眼孔,頓時響起沉悶的摩擦聲,接着又見靠近牆根的地面上很快拉開一處地下入口,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兄弟二人難得默契對視一眼後又彼此厭惡各自轉開臉,急步過去跟緊鄔滌。
順着結構靈活的木梯下來,眼前竟然是一間不小的暗室,牆壁都是石砌而成凹凸不平。幾盞油燈火星搖曳掛在石壁上方。
而暗室中央放着一口雕刻着雲紋的柏木棺。見鄔滌站定那口緊閉的木棺前一動不動,兄弟二人也沒出聲打擾。
很快墨厭和鄭凡放心不下等不及尋了下來,“鄔滌,是要把這口木棺擡上去嗎?”擔心主子受不住這裡陰冷的潮氣,墨厭陪着小心開口詢問。
鄔滌轉動了一下呆滯的眼珠挪了挪身,“嗯。”低啞的聲音透着讓人心疼的冷淡。
墨厭趕緊拉一把鄭凡一起上去擡着棺材走人。眼看着木棺被擡着離開,鄔滌卻站在原地沒動。兄弟二人也很有耐心陪着不動。
過了許久,鄔滌總算有了動靜,緩緩轉身過來只掃了一眼面色蒼白的褚江拓,便朝褚名寬看去。她目光涼薄地望着他滿臉的關心久久不動。
褚名寬被她的眼神折磨得十分煎熬,看不懂她的眼底究竟何意思,難道……“鄔滌…是有話對我說嗎?”使盡渾身力勇氣問出口的話顯得無力蒼白,還泛着不易察覺的心虛。
褚江拓同樣急切想看懂鄔滌的眼神,爲何無視他,只看褚名寬?良久的煎熬讓他心慌害怕,忍不住悄咪咪地往她視線所及之處挪了挪腳步。
鄔滌眸子動了動纔看清楚褚名寬的面目與神情,再次長久的打量過後,她一句沒問轉身朝一旁石壁走了過去。
一轉身撞上褚江拓陰寒的目光,褚名寬剛鬆的一口氣又吊了起來,險些衝動之下去可笑的主動解釋什麼。
褚江拓不知鄔滌爲何對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出神不動,心知她不出去定然還有什麼事要做。
不多時就見鄔滌手速極快按了幾處不規則凸起的石塊,接着用力一推,石壁竟然旋轉打開一道門。兄弟二人緊跟着鄔滌進去,生怕慢一步被她關在外。
兄弟二人沒顧來感受周遭陰寒之氣,一具散發着淡淡熒光的水晶棺便赫然映入眼簾。訝然的工夫見鄔滌消瘦冷硬的身影已經到了水晶棺前。
二人滿心疑惑與擔憂放輕腳步靠近,看清那水晶關內竟然躺着兩人!其一是位容貌清秀美麗的女子,雙手、面容肌膚蒼白卻完好無損。一身錦繡紅袍…像喜服一樣華美。而另一位……是剛逝世的道長,鄔滌的師傅。同樣一身精美華麗的精秀紅袍……
縱然滿心不解,二人誰都沒有出聲去打擾鄔滌的情緒。
褚江拓按着悶痛的心口強忍着不咳嗽,越靠近水晶棺越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寒意直往骨頭裡鑽。原來,這便是傳說中世間獨一無二的水晶冰棺。
鄔滌看着冰棺裡的師傅很久很久,久到幾人的腿腳都站得麻木不堪,才見她總算有了動靜,動作僵硬地就地跪下來,重重地朝棺內磕了三頭。
“師傅……”頭磕在地上,滾燙的淚水滲入陰寒的石縫裡,“您放心……”顫抖哽咽的聲音壓抑着無盡的悲傷悔恨與仇痛,顫抖發狠的牙齒止不住發出難聽的咯吱聲。
這一跪又是許久,直到褚名寬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見她緩緩直起了身,用力抹了一把涕淚交加的臉,有些費勁地站了起來。
褚江拓按着心口滿身冷汗悄無聲息縮在石壁下,猩紅的目光仍舊緊緊鎖着鄔滌的一舉一動。又見她走到緊挨着水晶冰棺的石壁處,動作僵硬地擡起手臂咬破手指,將血滴入一處不起眼的小石槽中,很快那石壁竟然發出響動,從中間拉開一道門…洞,黑漆漆的看不見底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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