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名寬像沒聽到一樣,等得墨厭心底直慪火。他想若是鄔滌醒着,肯定會給主子服用什麼藥救急。眼下沒法子,他想看看那些藥,說不準能認出有主子服用過的。
鄭凡一旁將一切看在眼裡。這時老夫婦二人端着飯菜送進來擱置在破舊、粗糙的木桌上伺候三人吃喝。
褚名寬總算離開鄔滌幾步,過去親自盛了碗雞湯返回來鄔滌身旁蹲下,嘗着雞湯不燙嘴了後耐心地用小木勺一小口一小口喂着她。
墨厭同樣憂心主子,明顯他喂湯的手法比四皇子要有經驗的多。他知道人昏迷無意識不好下嚥,故而將主子上半身扶起來墊高,這樣喂起來稍微容易些。
鄭凡有心出手幫主子,又覺得多餘,只得出去找老夫婦要來一隻發舊的高枕頭,過去自作主張將鄔滌頭部墊高一些,在主子投來霸道至極的刀子眼時趕緊退離。
最終,三人吃了冷飯。五人擠在一間簡陋的土屋中,兩張木板牀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二人,剩下三人只能陪牀、坐板凳。
褚名寬親自給鄔滌擦洗臉和手時,鄭凡悄無聲息過來拿開被丟在一旁的那條髒棉被,順便拿走包裹其中的幾瓶藥。
墨厭學着褚名寬的細心伺候主子,可他碰觸到主子冰寒的手使得他惶恐不安,整顆心直往下墜。主子沒有任何活人該有的體溫,只有微弱的呼吸說明他…還在。
突然眼前光影一暗,墨厭愕然扭頭,猛然撞進一雙沉默複雜的眼波中一陣心慌意亂。
看清墨厭通紅的眼眶,鄭凡將幾瓶藥輕輕擱在他面前的棉被上,又指了指他受傷的腿,轉身一聲不吭離開,空留墨厭盯着那幾瓶藥心下五味雜陳。
老夫婦心善又抱進來不少乾草鋪在地上,挪對了一條舊被子拿來,“我們老兩口這裡實在清貧簡陋條件有限,委屈幾位公子兩人共睡將就擠一擠,挨着爐火這裡乾草鋪厚實些打地鋪也不冷,哪位公子就睡這裡委屈一宿吧。”也不知道傷重那二人能不能熬的過去,唉。
“多謝大娘,我等感激不盡。”鄭凡冷硬的臉龐有些許動容。他同樣渾身疲累至極,正準備坐木凳靠在門口湊合一晚,老婦人就送來溫暖,實實在在被感動到。
婦人剛走,墨厭幽幽回頭瞅着鄭凡找茬兒道,“我喚人家大叔、大嬸,你偏要喚人家當娘,你乾脆認其祖父、祖母得了。”榆木腦袋生瓜蛋!
“……?”鄭凡看向墨厭那張小黑臉覺得莫名其妙一臉懵,心思輾轉片刻後,他好脾氣道,“日後我就隨你稱呼人。”說完又意味深長看他幾眼便轉身去挪地鋪位置到屋門口。
“……”這回輪到墨厭犯懵,總感覺他這話有些不對味,但又一時想不出有什麼毛病。翻個白眼回頭翻騰幾瓶藥,絕望地發現沒有一樣是他見過的,猶豫再三,他實在不敢給主子冒險服用。
夜深人靜時分,屋裡幾人都已沉睡,除了門口打地鋪的鄭凡。他睜開熬紅的眼眸轉頭確認主子和墨厭都睡熟,才悄無聲息起身來到墨厭身旁。
見他坐着木凳趴在五殿下牀邊睡得死沉。鄭凡輕輕拿過幾瓶藥挨個聞了聞,最終選定那瓶從墨厭手裡扒拉出來的藥粉,小心翼翼撩開袍擺露出他腿部的傷處,看清是刀傷,很深,仍舊有些滲血,他將藥粉均勻撒上去,再將一切恢復原樣後才躺回去安心睡了過去。幾人這一夜睡得深沉。
與此同時,皇宮後寢大殿裡,皇帝正因爲四皇子的下落大發雷霆,嘩啦!又一個白玉杯摔到盧傲面前,皇帝暴怒大罵,“重兵把守一個城門,竟然連個人都攔不住!朕養活你們一羣廢物何用?!這都過去幾日了連個人影兒都未找到!難道能上天入地不成?!簡直全是廢物!廢物!!”手指着伏地衆臣憤怒到面目猙獰。
“請皇上暫且息怒,青焱山上屍橫遍野死傷無數,該是…該是與四殿下有關聯……”兵部尚書話沒說完,就被皇帝劈頭蓋臉罵了過來。
“你給朕閉嘴!那青焱山死傷的都是些西域人!西域人是如何越境跑到青焱山上的?!四皇子向來無心朝事怎會知道這些?!哪有閒情逸致跑去殺人?!你是想污衊四皇子葬送他的前程嗎?!”皇帝的怒氣有些自相矛盾的意味,衆人怎麼說都不對,嚇得再沒人敢往刀口上撞。
“你們倒是說啊!都啞巴了?!”難得一見皇帝暴跳如雷,卻令衆臣吃不消,“四皇兒這回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給他陪葬!將西城門那守衛統領給朕立刻砍了!一羣酒囊飯袋!廢物!!”衆臣也都聽出來了,這皇帝主要暴怒的原因是四皇子出了城。但想不明白皇帝爲何因爲如此平常一件事能暴怒成這樣。
“皇上,微臣願請旨親自前去將四皇子平安帶回來。”盧傲忽然出聲迴應了皇帝獨自跳腳的怒氣。
“去!就你去!立刻行動!必須給朕把那逆……四皇兒毫髮無損帶回來!若敢有什麼閃失,你便自刎謝罪!”皇帝氣得胸口悶痛起伏,恨不能掐死那逆子。
“微臣遵旨。”盧傲領旨退出大殿,擡頭望了眼灰濛濛的天色,心情沉重又壓抑,眼底浮現出一直深藏的擔憂。
次日,三人被雞鳴羊叫聲吵醒。墨厭一轉頭看見四皇子與鄔滌同牀抱着她,心裡莫名氣憤不已。雖然他知道那般能使鄔滌暖和一些,可就是替主子生氣。
鄭凡手腳利索將地鋪收拾去一旁讓開門口,一出門就碰見又過來探看他們有沒有睡醒的老婦人。見幾人都醒了,便和老伴兒張羅着送來早飯。
昏迷不醒的二人再次被餵了雞湯,仍舊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褚名寬越等越害怕、心焦。於是聽了墨厭的主意,同意讓村裡那神婆給鄔滌看看。
“幾位公子有所不知,那神婆從來不出診,都是十里八村的人事先打好招呼,再提着禮、拿着香火錢上門請神的。”老婦人如實告知。
褚名寬本就心有鬱氣,一聽這話心火更盛,便命鄭凡拿着銀子跟着老婦人去把那神婆弄來。本就覺着那所謂的神婆很荒謬,心裡不屑,還給他臭擺譜!活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