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來香主僕二人被丟在原地,七人繼續趕路,一路上異常沉悶。誰都看得出來,鄔滌清冷的面色下壓抑着莫名的怒氣,連之前多嘴的那名士兵都沒敢去主動招惹他。
夜幕降臨,最後一牙夕陽隱沒於天際。因爲總算走出了令人壓抑的狐羅山,幾人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望着空曠遙遠的夜色不禁暗自鬆口氣。
幾人不知疲憊似的趁着夜色趕路,走出山裡沒多遠,忽然察覺原本廖無人煙的野地裡竟然有個晃動的人影在極速靠近。
七人全神戒備,褚名寬下意識靠近鄔滌身旁,以防她精神不濟走神被偷襲。
眼看那黑影朝幾人衝了過來,一名士兵一馬當先大聲喝道,“來者何人?!”猶如箭一般衝過來像是有目標的行刺。
不料那擋在最前面的士兵來不及出手就被來人直接撞飛了出去。鄔滌握緊長笛正要出手,卻被身旁的某人及時按住了她的手阻攔下來。
來人不顧架在脖子上的長劍,噗通一聲跪倒在褚名寬面前,“主子!!”壓抑的聲音帶着梗咽,“您總算回來了!”鄔滌聽出來是鄭凡,隱約看清他百感交集的面色。
鮑潮撤回長劍朝屬下一揮手,撤去了對來人的張弓弩箭。
“你一臉哭喪相跪這裡作甚,你家主子四肢健全好着吶,又沒死!”拍開按着她手的某隻爪子,鄔滌轉了轉長笛氣惱被堵了去路耽誤腳程。
“主子……”鄭凡的情緒一時間無法平復,他不敢進山擔心主子出山就此錯過,又怕不進山找人使得主子出了意外……就這樣在這裡煎熬了幾日,望眼欲穿險些擔心死……
“行了,抓緊趕路回去。”褚名寬動了動被拍開的手,敲了敲摺扇不以爲意吩咐一句,便繞開鄭凡緊跟鄔滌而去。
鄭凡望着主子毫不在意離去的背影,默默心酸了一把,還是起身緊追了過去,這回打死他也不離開主子一步!
夜深人靜月色清涼。太守府中,看着坐在窗前望月的主子,墨厭神情麻木的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他已無能爲力了。該說的不該說的話他都說盡了,主子仍舊固執的守着窗口。主子之前幾日是整日整日的站着,眼下身子折騰垮了只能坐着。
墨厭對於主子的固執與倔強一直都瞭解,卻從未見過主子能倔到如此地步。他不知道該氣鄔滌,還是該感謝鄔滌。總之,他是又氣又急屬實被主子折騰慫了。
“主子,屬下昨夜……前夜夢見,鮑將軍說明日會帶着鄔滌與四殿下回來。”昨夜陪着主子耗了一夜就沒合過眼。墨厭已然從剛開始的絞盡腦汁煉就了眼下能隨口胡編亂造的本事。
不料墨厭話音剛落,就聽到有人跑過來砰砰砰的大聲敲門,“五殿下!五殿下!鮑將軍他們回來啦!”下人激動得聲音顫抖,着急邀功。這幾日被墨厭沒少折磨,總算等來好消息能稟報了。
墨厭趕緊轉身去開了門,這管事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一臉激動的重複稟報兩遍。
“鄔滌與四殿下都一起回來了嗎?”墨厭也着急。
“是是是,都回來啦!小的看的清清楚楚的!”總算能交代了,不然每天被逼着去南城外瞭人,他也很心累哇!
墨厭揮退激動的滿臉抽抽的管事的,關了門過來窗前,瞧着主子一動不動的後腦勺,真懷疑他睡着了沒聽到。
“主子,下人說鄔滌他們回府了。”您是不是該有點兒反應吶?
墨厭滿臉探究正準備再靠近一點點去看看主子什麼神情,驚見主子緩緩扭過頭來冷眼看他,“你不是說明日回來?”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
“……”墨厭無語凝噎,在主子目光的威壓之下,他結結巴巴解釋道,“屬屬下記錯日子了,是是大前晚夢見的纔對,就該是這會兒回來。”大前晚有幸睡過覺嗎?!天知道。
見主子仍舊冷眼看着他不爲所動,墨厭還想解釋什麼,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來,接着門被大力推開。
“你還知道死回來啊?!”看着衝進來的鄔滌,墨厭怨氣深重橫眉冷對,下意識轉頭去看主子,卻見主子不知何時恢復了原動作,坐那兒一動不動望着窗外。
“趕車的,你爲何一臉怨念吶?是不是異常想念小哥哥我呢?”鄔滌一進門就看到了窗前那道特別熟悉的身影,她掃兩眼墨厭,又轉眸朝窗口望去,心知她的大美人兒肯定氣壞了,不好哄。
“呸!誰稀罕你!趕緊滾!滾!”看着鄔滌清瘦異常的容顏,聽着她沒正經的聲音,分明都是熟悉的讓人眼眶泛紅,卻莫名生出幾分闊別已久的生疏感。
鄔滌望着某人的後腦勺琢磨了一瞬,“滾就滾,你噴什麼口水。”鄔滌一轉身就跑沒了影兒,看得墨厭目瞪狗呆。
“主子……”他愣怔的回頭,硬着頭皮開口想解釋什麼,忽然一轉念反應過來,鄔滌好像……聽動靜是跑隔壁房間去了,他必須去把她揪過來哄主子高興!要不然他還得繼續受折磨。
墨厭嗖地衝出去隔壁砰砰砰的敲門,“鄔滌!你給爺死出來!爺還沒跟你算完賬呢!滾出來!”門從裡被插上了。
“臭趕車的!我換身衣裳你鬼吼叫個甚!當心我出去打爆你的豬腦袋!”鄔滌手忙腳亂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又點燃燈跑過去銅鏡前照了照,臉還算乾淨,重新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長髮,纔過去打開門。
見褚名寬也在門口,難怪墨厭不叫喚了。
“瞧你那副慫樣兒,看了真讓小哥哥舒心。”鄔滌揶揄墨厭一句,見褚名寬面色清冷的盯着她看,她毫不客氣賞了他一個大白眼,懶得理他的陰陽怪氣,轉身跑去了隔壁房間。
眼看跑到褚江拓身後了,鄔滌又停下來有些躊躇緊張起來,他的背影……消瘦的厲害。聽見身後有人跟進來,她鼓起勇氣靠近他。
歪頭打量他緊繃的側顏,是她熟悉的容顏卻消瘦到骨骼突出,繼續挪動腳步看清他全部容顏,與她夢中的模樣重疊,她不禁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