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青竹驀地站起來,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茶杯,她驚叫道,“這麼快?!”說着她不禁原地轉起圈來,兩隻手不住的擰着帕子。今天本來沒什麼感覺的,可怎麼事到臨頭反倒有些心慌呢?
越煙容見自家閨女這個樣子,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笑道:“好了,青竹,莫要再轉了。娘看的眼都暈了。”這孩子,還是一點兒穩重的樣子都沒有。
馬雲嘉跟君如水對視一眼,俱是笑着道:“青竹妹妹,莫不是高興的?”說着,她們也不看李青竹羞紅的臉頰,對着越煙容道,“夫人,咱們這就給青竹妹妹戴上鳳冠,蓋頭,準備準備吧。”
越煙容點點頭,道:“好。如此,便有勞兩位姑娘了。他日兩位姑娘的喜事,我必是要去給添妝奩的。到時候,還望不要嫌棄纔好。”越煙容觀馬雲嘉跟君如水倆人行事舉止有度,落落大方,心中也很是喜歡。她家閨女嫁到帝都將軍府,日後也得有人幫襯着點兒才行!她看這倆人,可交。
想着,她橫了李青竹一眼,嗔道:“青竹,你也是。怎麼連鳳冠也摘了下來?”他們不說,她還真沒發現自家閨女頭上的鳳冠現在還好好地在桌上放着呢。
李青竹停下步子,嘟着嘴看着她娘道:“娘呀——鳳冠好沉的,壓得我腦袋都疼了。怎麼也不叫阿拓戴這麼頂東西?”
越煙容氣樂了,“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有這心思,說給你家阿拓聽去。甭在娘這兒撒嬌。剛剛吃了幾個梅子,現在心裡還泛酸呢。”說着,越煙容看向馬、君二女。笑着道,“讓你們見笑了。青竹自幼就是個皮的,被我慣壞了,也不知日後到了大將軍府,會不會有人縱着她。我聽說,這帝都的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呢。。。”越煙容說完,便持着一張充滿憂慮擔心的面龐,看着馬、君倆人。
君如水搖搖頭,道:“夫人說笑了。其實。我還就喜歡青竹妹妹這樣的真性情呢。如水在家裡也是這麼個不羈的性子,我娘都說若不是有爹爹的官職在身,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馬雲嘉在一旁抿嘴笑笑,亦是道:“夫人,青竹妹妹是個討喜的,你很不必擔心呢。雖是年紀小了些,卻有大將軍在一旁照看扶持着,定不會有什麼不妥的。再一個。我跟如水在帝都,也能常去陪陪她。。。”這李夫人的通身氣派,一看就不像個普通的秀才娘子。言談舉止之中,常常流露着貴氣跟威嚴,儼然就是大族貴婦的作態。雖是不太明白她的意圖,但是若要結交的話。卻是無妨!
李青竹性子不錯,嫁的又是大將軍,又跟帝后關係匪淺。它日她嫁進二皇子府,少不得還得靠她幫忙牽扯牽扯呢。想到這兒。馬雲嘉衝着越煙容微微的點了點頭。幅度雖小,卻是讓一直注意着她們的越煙容看的清清楚楚。
越煙容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跟滿意。她越煙容。是不會讓幫襯着她閨女的人,吃虧的!
那一旁。李青竹雙手扶着小葵剛剛給她戴好的鳳冠走過來,嬌聲道:“娘你說什麼呢?我哪裡皮了?周嬸都說我是個省事的呢。你再這麼說我,我可不高興了啊。”李青竹在越煙容旁邊坐下,看着馬雲嘉跟君如水道,“兩位姐姐,你們別聽我孃的。她呀,總是看着別人的閨女比我好。殊不知,我纔是那個聰慧非凡、大智若愚的!”說完,李青竹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加了一句,“嗯,事實就是這樣。”
面前的三人一聽,俱是樂了。君如水更是走過來攬着她的肩頭道:“好妹妹,我看你也不是那等唧唧歪歪的酸女子,日後,在帝都有什麼事不好辦就找姐姐,姐姐給你下手!”
“嗯,”李青竹鄭重的點點頭,看着她道,“好。我想放火的時候,姐姐就給我遞活摺子。”
越煙容在旁點點她的腦袋,道:“你呀,越說越不成樣子了。今日就要嫁人了,還是這麼個沒輕沒重的性子,讓娘怎麼放心你?”說着,越煙容的眼眶又紅了。
門外傳來喜娘的聲音,“夫人,時辰到了,您該過去大堂那邊了。還得受新姑爺的禮呢。”
越煙容斂了臉上的哭意,搭着身後張嬤嬤的手站了起來。她對着馬、君二人道:“這裡,就有勞兩位了。”說着,她便在幾個嬤嬤跟周嬸的扶持下,緩緩地出了李青竹的閨房,往大堂走去。
馬雲嘉看着李青竹道:“妹妹,現在可要把蓋頭蓋上?”
李青竹搖搖頭,道:“再等會兒吧。”什麼都看不見的話,她心裡更慌。手中的帕子不斷的被擰緊,李青竹心中的緊張可見一斑。
馬雲嘉跟君如水見了,也不點破,只跟她說着旁的雜事分分心神。君如水看了看她身後的小葵跟珠兒,問道:“妹妹,你的陪嫁丫頭呢?這個時候就該過來呆着了。門外的事,就交給喜娘跟嬤嬤就行了。”
小葵聽了,立馬道:“小姐,小葵這就把金兒她們都喊進來。”
“嗯,”李青竹點點頭。想了想,她道,“小葵,你讓柳雙易他們幾個也都在外面給我候着,不能讓葉拓輕易進來了。告訴他們,今兒個不拘大小,都隨意。辦好了,小姐我重重有賞!”李青竹的眼中閃過一抹耀眼的光芒。昨日,留在帝都的幾個丫頭侍衛都趕過來了,想着給她撐面子。帝都的人,可不看你的品學性情什麼的!雖說大家都知道李青竹跟皇家關係匪淺了,可後院的女人們,最看重的還是嫁妝什麼的!
馬雲嘉跟君如水對視一眼,臉上俱是流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葉大將軍今日這娶妻,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呢。
那廂。
李家門外跟院子裡都擠滿了看熱鬧的靠山村羣衆們。這大將軍的婚事,他們可是第一次見識到呢。可一定要看清楚了,多長些見識才行。日後出去了,誰不得給他們靠山村的人多幾分面子?!要知道,這堂堂的大將軍夫人,可是正緊的一品夫人哪!
柳雙易他們來的時候,多帶了些人手。這個時候剛好用上了。侍衛們維持秩序,丫頭們就忙着撒喜餅糖果什麼的。至於喜錢,還得等待會兒小姐出門的時候再撒。是以,靠山村的人雖然多了些雜了些,卻都沒壞了事兒。個個的。都在紅毯外擠着呢。今日說什麼也不能衝撞了貴人啊,不然的話,可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葉拓並着越墨越玄兩兄弟在李家門口下了馬,踏着地上鋪的紅毯進了院子。今日的葉拓一襲紅袍,平日裡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眉眼之中透出喜色。整個人看起來比往日更是俊美非凡,惹得一路上的靠山村婦女們,個個都看直了眼。更有那未出閣的姑娘家。羞紅了臉蛋還直直的瞅着他。
越墨越玄倆人的相貌比起葉拓來絲毫不差,只不過氣質迥然。越墨邪肆,越玄不羈,葉拓則是冷峻。三人頂着衆已婚的、未婚的雌性炙熱的視線,大步的進了李家正廳。
主座上,李雲起一臉平靜的坐在那兒。眉眼間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旁邊眼角微紅的越煙容身上,丁點兒都沒分給葉拓三人。這種情形,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爲李雲起不疼自家閨女。或是對這樁親事不滿呢。不過話說回來,李雲起他還真對這樁親事不太滿意。不過看在這小子簽下那契約的份上。勉強讓他過關罷了。
葉拓三人靜靜地站在廳中,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敬跟不耐煩。葉拓是因爲這是自家老丈人。不能不敬;而越墨倆兄弟,則是因爲知道了上面兩個人的真實身份,不敢不敬。
良久,越煙容才輕嘆口氣,拍拍自家夫君的大手,道:“好了,夫君,莫要難爲他們了。”
李雲起眼中厲光一閃,身後的周伯出聲道:“見禮——”
越墨越玄倆人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姑丈他今日沒爲難,不然的話,這青竹小表妹怕是沒那麼容易接出門啊!
葉拓薄脣一抿,袍子一掀,直直地跪倒在地,對着李雲起夫婦道:“小婿葉拓,拜見泰山泰水。”說完,便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
李雲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緩緩地道:“葉拓,你可知道,這樁親事,其實我並不看好?!你有過嫡妻,現在又有一個嫡子,外家還很強硬。我家青竹嫁給你做繼室,還不若嫁給個山野村夫來的舒坦!”頓了頓,他又道,“我也不想敲打你什麼,只是,你若娶了我女兒,從此便須對她一心一意。她便是無子亂家,你也不得納妾!”
越煙容看着地上的葉拓,眼珠一轉,加了句道:“我相信,你是個能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你若是後悔了,大可離去。此番婚事作廢!聖上若有怪罪,我李家一力承擔便可。絕不會連累你半分!”
葉拓目光坦蕩蕩的直視着李雲起跟越煙容,朗聲道:“承蒙二老不棄,將青竹許配給拓,是拓的福氣。拓今日娶了青竹,從此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反悔!”葉拓的聲音雖是有些清冷,卻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李雲起盯着他看了片刻,擺擺手道:“你且起來吧。青竹在後院等你。”
越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姑丈可算是發話了。
三人踩着紅毯,在喜娘的引導下去了李青竹的閨房那邊。只是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被柳雙易跟楊英宇二人給攔住了。越玄急急地掏出一大把銀票塞給他們,笑着道:“拿去喝酒啊,別給爺客氣。”
柳、楊二人毫不客氣的接了銀票,卻是半步也不放鬆。這銀子不收白不收!小姐可說了,這是個撈外快的好時候呢!
葉拓眼一眯,嘴角一勾,心想,青竹,你可是太小看你男人了!他們兩個,可還擋不住我!
只是,還沒等他硬闖,院子裡就傳出一聲清亮的聲音:“兀那阿郎,姓甚名誰,所爲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