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這個姓錢的女人,爲什麼給我打電話,我到後來才弄明白。
我問:“錢姐,有什麼好消息?”
錢那邊稍微停頓之後這樣說:“……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我心裡一沉。什麼壞消息?不會是喝口服液鬧肚子了吧。那可乖乖不得了。剛好張無極在旁邊,如果真是服用產品出了狀況,剛好可以藉助張無極之口解決。
我趕忙說:“先說壞消息!”
“壞消息是,口服液……”
果然是口服液的問題!我急趕着問:“怎麼啦?!口服液出什麼問題了?!”
“口服液還沒喝呢,會有什麼問題嗎?”
我嘞個去!有這麼吊胃口的!我舒了一口氣:“你嚇死我啦!口服液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忘記告訴你了——給老人服用之前,先用開水連瓶浸泡五六分鐘,等口服液變溫熱了再給老人服用,這樣效果會更好一些。”
“我就說嘛,哪有你這種推銷***的?服用方法都不告訴顧客!你這是嚴重失職,我要向你們公司投訴你!”
是嗎?都是我太過興奮,竟然忘記交代了服用口服液的方法和注意事項。你要投訴我,是你的權利。不過,投訴之後,我會受到什麼處罰呢?我倒是沒有研究過。
我正想道歉,請求錢不要投訴我。錢接着說:
“爲了救贖你的罪過,我可以不投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說:“錢姐,當時走得急,沒來得及跟你細說服用口服液的方法和注意事項,這是我的失職。我剛想給你打電話呢,你的電話就來了。還好,老人還沒服用呢,服用口服液的方法,你就按照我說的照做就行……”我告訴她,服用口服液最初幾天,可能會出現上火、精神亢奮等生理反應,這些都是正常的調節反應,叫她不必驚慌,不要停止服用,要堅持等等等等。
最後我說:“至於投訴嘛?你大人有大量……你看能不能包容一下呢?”
那邊笑了:“哈哈哈!急了不是?!不投訴你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只是……你必須答應我的條件!”
笑了?笑了就好。我調侃着說:“你說吧,什麼條件?但凡有任何差遣,清泉上刀山下油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嘖嘖嘖!幹推銷就是幹推銷的,滿口海盟山誓!只怕真要用到你的時候,你跑得比兔子它爹還快呢!”
我有些不耐煩:“說吧!什麼……條件?”
“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你能有什麼條件?我就不信,你要我去坑蒙拐騙殺人放火,除了這些,有什麼條件我不能答應?於是我肯定:“說!什麼條件都行!”
“那我可得認真考慮考慮……”
感情還沒想好條件,那你胡扯了半天,這不是廢話嗎?
張無極在旁邊等得有些焦躁,用手勢示意我切入正題:把這女人約到公司來!
我腦子飛速轉着,如何把姓錢的約到公司來呢?
我突然來了靈感:“錢姐,還沒想好條件是嗎?——不如你來我們公司,我們一起探討一下,如何商定你想要提出的條件!你覺得怎麼樣?”
“不行不行!大半夜的,你想把我約出去?你肯定居心不軌!我才懶得出去……”
什麼情況?我們才吃過晚餐,你那邊就大半夜了?你在火星上跟我通的電話?再說了,我會對你圖謀不軌?我有那麼下作?看來,你需要對我加深瞭解。
這女人肯定是不想出來的。
我無奈地跟張無極攤攤手。張無極竊語說:“那就改天吧。”
我找藉口掛電話:“錢姐!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急需處理!我先掛了!”我掛斷了那頭一連串“喂喂喂……”
回去的路上,張無極對我讚賞有加:“吳老師,你對付女人真有一套哈!你跟這位女士很熟嗎?”
我謙虛着說:“不熟。從認識到賣產品,我們相處不過兩個小時。”
張無極問我是怎麼做到的,我於是如何如何、如此如此地跟張無極分享了這樁離奇的交易……
在HED樓下,我向張無極告別。
時間尚早,我可不想回到住處去。我可受不了那感覺。
去哪兒呢?除了書店,別無它處了。
到了書店門口,錢又打電話來了。
“喂!清泉石上流,你的大事辦完啦?”
“辦完了……”我在街面上找了一條空椅子坐了下來。
行!反正無聊,就跟這位全身是錢的女人磨嘴皮子吧。
“我想好條件了……”
“什麼條件?”
“不投訴你的條件呀!”
“我知道,你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你的QQ是多少?”
這根條件有什麼關係?我把QQ號碼告訴了她。
片刻之後,錢譏笑着說:“帥得想毀容?!這就是你?!”
我問:“你有疑義?”
“你是夠帥的哈!不過,也不至於毀容吧,那麼誇張?”
“說條件!”
“我的條件就是:你必須每天晚上陪我聊Q!”
我滴嘞個神啊!這女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慌,這是你玩的嗎?
我可玩不起。我說:“這個我做不到。一、我沒時間上網;二、我沒電腦。這個條件有難度!”
錢遲疑了一陣,說:“那你就陪我電話聊天!直接用語音,比聊Q有意思,這還不錯哦……”
這女人要麼心裡障礙,要麼週期紊亂,再不就是童年沒過好,總之,腦子肯定有點貴恙,是朵奇葩。
我說:“可以呀!不過,電話費必須找你報賬!”
……
那一晚,我們聊了將近兩個小時。直到我的手機發燙得不行,最後發出了電量報警信號,她纔不得不掛了電話。
我對錢,總算有了一個全方位立體化的大致瞭解。
錢,叫錢芳。比我大一歲。錢爹是還擊戰英模,復員後在市裡任職,後來退休閒居在家。母親退休前是一名機牀廠的財務人員。
錢芳是學經濟管理的。畢業後在錢爹戰友公子的企業工作,兩年後這對青梅竹馬終於攜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只是天不遂人願,婚後三年,錢芳的腹部老是不凸起來。經檢查,原來是丈夫缺失生育能力,後來兩人就離婚了。
作爲補償,丈夫給了錢芳很大一筆錢作爲對錢芳的精神安撫。
可戲劇化的結局是,錢芳前腳纔跟丈夫離了婚,這男人後腳就娶了年輕妖豔的女秘書做老婆了。更想不到的是,結婚才五個月,這女秘書就爲前夫造了個將近8磅的巨型怪物出來。
錢芳於是就心理失衡了,用前夫補償自己的這筆錢玩命地賺錢。
先是炒房,後來炒地皮,再後來把批發市場旁邊那一排幾十間鋪面全部買斷,她從此就靠收鋪面租金爲業了。
那一排鋪面每月給她帶來的收入不低於二三十萬!
我終於知道她爲什麼姓錢了。
女人有了錢,能幹什麼呢?尤其是這種感情受挫內心空虛的有錢女人,她們還有什麼事可幹呢?反過來說,還有什麼事情她們不敢幹的呢?
我在NX的時候,發現有這麼個去處,叫“新大陸”還是“大陸新”什麼的,裡面養了幾十號體格健壯四肢發達的白臉男孩,NX的那些有錢少婦,一天沒事,吃完晚餐,就駕車往那地方竄。
K市有沒有這種場所?我倒是沒去仔細研究過。可林子大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東沒有呢?
錢芳有沒有去過那種地方,我不得而知。
但她想到了另外一種玩法:用“投訴”來威脅我跟她電話聊天!必須每晚用電話陪她聊兩個小時以上!
有錢的女人,是可以變態的。
如此有錢、變態的女人,我還能指望她加盟我的團隊,成爲我橫向市場裡的一個合格市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