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書人殿,身着九袞龍袍,頭戴十二琉璃墜朝冠的大周天子初修,今日終於當着羣臣的面,下旨封禪驪山,以示大週中興。
“慢着,啓稟王上,如今雖然內憂外患稍緩,不過依舊有隱患未除!”這時,齊侯突然站了出來,高舉朝笏啓奏道。
“這個,齊侯所指是何事?”初修奇怪地注意着盛氣凌人的齊侯。
“王上,宋王在押,尚未伏法,還有西戎餘孽,仍無消滅!”齊侯倚老賣老地大聲說道。
“宋王確實罪在不赦,朕這就下旨”初修剛要發作,忽然程榮從羣臣班中出來,拱手言道:“啓稟王上,宋王固然可惡,但是如今南方尚有衛侯作亂,不可不防,臣請纓,願意和掘突將軍再跑一趟,一舉殲滅殘敵!”
“這個倒是當務之急,好,朕這就下旨,命愛卿和掘突再度起兵十萬,剋日兵發衛國。”初修練練點頭道。
下了朝,大惑不解的掘突上前質問程榮道:“程大人,好不容易凱旋迴京,可以好好休息,爲何不招降衛侯,非要再添殺戮,再跑一趟呢?”
程榮捋須大笑道:“掘突,說實在的,咱們這次出兵就是爲了避禍,王上看咱們沒有帶宋王的人頭回來,本來就有氣,再加上咱們手握重兵留在京城,必然會使王上疑心,倒不如繼續征戰,讓王上覺得咱們不是那麼礙事,且忠心耿耿,這樣,京城中奸細們製造的謠言便不攻自破,你隨同老夫出征,一方面又可以遠離平太后,這樣,那些流言蜚語和誹謗毀罵也會人走茶涼,對你和太后都有好處!”
“唉說起來也挺傷感的,姒兒年紀輕輕便成了太后,身邊只有一個公主宛雲,本來就寂寞哀傷,再加上那麼多的惡毒詆譭,我真擔心,她的身體。”說到此,掘突不禁潸然淚下。
“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掘突,咱們出去,就滿盤皆活,否則,恰恰是中了敵人的詭計,快收拾收拾吧。”程榮好言安慰道。
“公子,不好了,府裡面,馨夫人被正夫人給欺負了!”正在這時,從小巷那邊急匆匆跑來一個小廝,向着掘突跪下稟報道。
“什麼?姜彩冰又動手打人了!”掘突立時臉色一變,急怒攻心,趕緊忙不迭地趕回了元帥府。
“你這個賤人!憑什麼在本夫人面前一副清高樣,先帝臨幸的宮女,之後又被當做賞賜賞給老爺,真是不貞不潔,記着,以後見到正室不行禮,本夫人打斷你的狗腿!”府內,一陣陣毒辣的咒罵聲,迴旋在院落裡外。
掘突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雨後梨花的馨月正手捂着赤紅的面頰,悶不着聲,而如同凶神惡煞的姜彩冰,卻叉着腰,一副仗勢欺人的樣子。
“住口!姜彩冰,這裡不是齊國王宮,你的公主脾氣,別在這家裡亂髮!”怒不可遏的掘突狠狠地瞪了姜彩冰一眼。
“幹嘛,我是正室,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能有今天,還不是靠着我的父親齊侯,現在猖狂起來,便忘恩負義起來了!”姜彩冰刁蠻地衝着掘突大喊道。
“哼!要不是被這可惡的制度所犧牲,當初我就應該跟姒兒雙宿雙飛,真是造化弄人,偏偏不給我這個人一點自由,纔會有如今這個支離破碎的家!”掘突瞑目長嘆一聲道。
“掘突,你在說什麼?誰是姒兒?那可是太后娘娘,這些日子,外面一直傳者一些不清不楚的流言,你可不要對號入座!”氣得柳眉直豎的姜彩冰怒氣衝衝地一揮袖子,扭身走了。
“掘突大人,算了,在公侯府上,側室受點氣是正常的,請你不要爲了馨月再”淚流滿面的馨月牽着掘突的衣袖,柔聲勸慰道。
“馨月,不要理她,過幾日,你隨我出征南下!”掘突手扶着馨月的香肩,凝神注視着馨月欣然說道。
數日之後,在調集了超過十萬兵馬之後,程榮和掘突在鎬京誓師,緩緩南下征討衛國。
在大軍即將開拔的日子,掘突駕馭着棗紅馬,卻意外的發現,校場邊緣,一匹白馬之上,乘坐着一名一襲素裙,面蓋輕紗的女子。
“姒兒?”掘突驚訝地目視着那名雨霧中的女神。
“掘突大人,今日本宮和太后娘娘蒙獲王上允許,特來送行,你可千萬要聽太后娘娘的幾句忠告。”這時,褒姒的身邊,閃出了一批黑馬,馬上的女子,正是打扮舒雅的皇后阿喜。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有什麼事,請娘娘吩咐!”掘突趕緊下了馬,上前施禮道。
“掘突,我不說什麼了,感謝你和程大人不辭勞苦,這樣只要衛侯還沒有平定,惠恩的性命就可以再保住一段時日,本宮就有更多的時間爭取救他!”褒姒顰眉啓齒道。
“姒兒,這些日子,聽說一些芸孃的餘黨,又在京城辱罵鬧事,你沒有受委屈吧?”掘突關切地凝視着褒姒帶水的眸子。
“呵呵,掘突,你真好笑,都經歷了那麼多,這些其實都已經無所謂了,掘突,放下心,好好的打仗,我在京城等你!”褒姒禁不住嫣然一笑道。
“姒兒,你笑的樣子,是世上最好看的!”掘突動情地目視着褒姒,欣然微笑起來。
掘突和程榮的大軍,用了不超過半個月的時間,橫掃衛國的疆域,直逼衛侯都城建中,衛侯聞訊,大驚失色,趕緊開門投降,就此南方反對初修登基的諸侯國已經完全收復。
沉浸在戰勝喜悅中的掘突,當即決定,和程榮、安童帶領大軍凱旋而歸,誰知,就在路上,一個漆黑的深夜,掘突竟然遭到了不明刺客的圍攻。
“啓稟王上,掘突元帥和程榮大人已經凱旋班師!”水龍書人殿,興高采烈的太監小順子,喜滋滋地向初修稟報道。
“喔?竟然還沒有半個月,便凱旋歸來了,看起來,掘突果然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初修喜悅之餘,忽然從眉宇間,透露出一絲的憂鬱。
“王上,掘突連打勝仗,功高震主,不可不防呀!”初修身邊的周基捧着朝笏,表情誇張地向初修諫言道。
“嗯,朕看這樣吧,掘突一進京,朕就加封掘突爲鄭公,接替他的父親管理鄭國,並且封他一個上卿的虛職,將他的兵馬全數解散!”初修深思熟慮了一番,終於下了決心。
“王上,臣可以交出兵權,但是請王上答應臣一個請求,饒宋王不死,給宋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掘突凱旋之後,接到初修的任命詔書,當即跪下請求道。
“混賬!掘突,你不要以爲打勝了幾仗,就居功自傲,敢威脅王上!”這時,初修身邊的周基,聲色俱厲地斥責掘突道。
“王上,臣不敢威脅王上,只是,臣擔心”掘突一本正經地說道。
“別說了,掘突,朕知道,你是爲了太后的事,好,朕就答應你,給宋王一個活命的機會,另外,朕這麼安排你,也不是要解除你的兵權,你不要多想。”初修眉毛一揚,欣然安慰道。
“王上,臣有一事不明,請王上三思!臣等在南征的中途,忽然遭到不明身份的刺客截殺,中途拾到了這個,請王上過目。”這時,怒氣難填的安童撲通跪下,將手中的一塊令牌交到了初修的手中。
“什麼?周基?你好大的膽子,這令牌怎麼會是你府上的?”初修仔細一瞧,頓時龍顏大怒,怒氣衝衝地質問周基道。
“王上,臣冤枉,臣只不過是王上的近臣,又沒有兵權,從哪裡找那麼多的刺客伏擊元帥,請王上明鑑!”周基頓時痛哭流涕,竭力分辨道。
“安愛卿,周基日夜隨王伴駕,怎麼可能會起暗殺之心,你多慮了,想必是衛侯的餘黨,暗中移花接木。”初修衝着安童一笑,好言安撫道。
“王上,臣等爲了王上,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掘突大人更是赤膽忠心,請王上明斷,務必要查明原因。”安童激動地叩首言道。
“豈有此理,莫非你懷疑是朕要暗害元帥?真是無法無天,退朝!”怒火中燒的初修頓時脾氣發作,大吼着退出了水龍書人殿。
瞧見初修已經離去,格外驚詫的掘突回首目視着一臉無謂的安童,緩緩說道:“安童,你這又是何必?”
安童聲淚俱下道:“公子,王上也太過分了,本來以爲他是明君,我們才推舉他登基,可是沒想到,王上反而恩將仇報,猜忌我們!真不知道日後,會有什麼我們想不到的危機!”
“胡說,安童,我鄭家一門,精忠報國,怎麼可以埋怨王上,快回去,咱們交出兵權再說!”掘突厲聲斥責安童道。
正在這時,後宮有人開始亂喊:“宋王殿下自盡了!”驚魂未定的掘突和安童,以及匆匆趕到的程榮,立時都傻了眼。
“這是爲什麼?惠恩最後依舊是難逃一死!”聽聞了宋王噩耗的褒姒禁不住掩面大哭,悲慼不已。
“小主,身子要緊,其實,宋王不是王上下令處死的,是他自己聽說芸娘早已殞命,才殉情而亡,真的!”陪在褒姒身邊的阿喜,趕緊千方百計地勸慰褒姒道。
“阿喜,王上現在在哪?”哭得雙眼紅腫的褒姒,淚盈盈注視着阿喜。
“王上正在水龍書人殿上朝呢。”阿喜悽然道。
“告訴王上,千萬不可除掉掘突和程榮安童等人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