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月,你有何重要的事情,這麼急要覲見寡人呀?”龍輦停在了絳雪閣,明貢一眼瞧見打扮得相當素雅的馨妃,帶着丫頭桂兒和另外幾個宮女,恭恭敬敬地向他前身請安,開口便問馨妃道。
“臣妾想稟報王上一件驚天的大事!請王上借一步說話。”馨妃一本正經地目視着明貢,面色凝重。
“好,所有人都退下,寡人和馨妃寢宮說話。”明貢的眼神微微一顫,立刻吩咐在場的宮女太監道。
入了寢宮,桂兒放下帷幕,退到殿外,馨妃忽然向着明貢跪下,聲淚俱下道:“王上,臣妾近來對姜妃娘娘的種種劣跡詳細查訪,無意中,竟然發現,姜妃娘娘是勾結西戎,刺殺重臣的罪魁禍首,而魯王殿下,就是姜妃的幫兇!”
馨妃的一席話,明貢雖然感到不出所料,不過也極其吃驚,他沉下臉來,思忖再三,對着馨妃說道:“馨月,你應該知道,後宮妃嬪不能幹政是我大周祖制,這些話,你根本就不應該跟寡人說,明白嗎?”
“可是,臣妾想爲王上分憂,臣妾擔心王上被謠言誹謗所矇蔽,中了奸賊的詭計。”馨妃絲毫沒有退縮之意,反而慷慨激昂地昂起頭侃侃言道。
“你說何人是奸賊?馨月,你如何能說出這等話,到底是誰教你的?”明貢的表情,降到了冰點。
“王上,自然是傷天害理,毀人謗朝的賤婦姜妃!”馨妃絲毫不畏懼地怒目凝視着明貢。
“胡說!姜妃在宮裡的品級比你高,你作爲一名妃子,竟然不顧身份,在朕的面前公然辱罵後宮嬪妃,真是不成體統,好了,你的話,朕不想聽了,來人,起駕回水龍書人殿!”明貢終於忍耐不住,揹着手怒氣衝衝衝出了絳雪閣。
“啓稟王上,臣等已經查出,刺殺宋大人身上的令牌和文書,系僞造魯王府的東西,臣擔心,有人想混交視聽,栽贓誣陷!”次日辰時,還沒有早朝,閣臣陸凱便慌慌張張地闖進水龍書人殿,嚮明貢急報道。
“那這令牌究竟是何人所爲?”明貢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臣覺着像是當年掘突將軍鐵騎所用的軍令牌,王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喚虎賁將軍安童前來辨認。”陸凱拱手稟奏道。
“好,朕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明貢一腳踢開案几,命宮女幫自己換好九袞龍袍和冕冠,心急火燎地步向了前朝。
此時,朝鐘剛剛敲響,沉悶的鐘聲,縈繞在巍峨的朝陽宮上空,顯得莊重肅穆,明貢登上天子寶座,俯視羣臣,羣臣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按照周禮下拜叩見。
“虎賁將軍安童,你瞧瞧寡人手中的這個令牌,究竟是源於哪隻部隊?”明貢把目光聚焦到安童的面前,吩咐安童道。
“是!”安童趕緊上前接過令牌,仔細查看,立刻肯定地嚮明貢稟報道:“啓稟王上,這令牌若是沒有魯王府的虎頭標誌,應該屬於虎牢關鐵騎所用,當年,是掘突將軍傳令的工具。”
“什麼?安童,你肯定這令牌不是魯王府的?”明貢驚愕萬分道。
“正是,臣在邊關征戰多年,對令牌很是瞭解,這種令牌只有邊關的鐵騎纔有,魯王府的令牌止於此形似,但是卻有微小的差距,不懂軍事的人,是分辨不出的。”安童詳細地介紹道。
“好了,安童,你退下吧,寡人知道應該怎麼辦了,程榮,宋巖遇刺之後,如今身體如何?”明貢嘆了一口氣,繼而詢問程榮道。
談笑自若的程榮立刻舉笏道:“啓稟王上,宋大人受了重傷,雖然已經無生命之憂,不過沒有半年的修養,是起不了身的。”
“哼哼,宋巖缺席,我大周的重臣又少了幾個,再這麼下去,不超過半年,寡人就理不了朝政了!”明貢冷笑一聲,眼下很是無奈。
“啓稟王上,如今只有請程榮大人和褒尚大人再推薦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夫,來京主持朝政,方纔是首要急務。”陸凱拱手建議道。
“退朝!”明貢不待陸凱說話,便一甩袖子,退出了大殿,須臾,御前太監小如子小心翼翼地步到陸凱和程榮的面前,小聲宣旨道:“兩位大人請留步,王上有要事召見。”
程榮和陸凱面面相覷,趕緊拱手應和。
絳雪閣,次日突然闖進來大批明火執仗的虎賁禁軍,把宮內的所有擺設翻了個底朝天,緊接着,馨妃和所有的宮女都被如狼似虎的禁軍抓到了內府,展開了殘酷的訊問。
“娘娘,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犯了什麼錯嗎?”面對陰暗的內府大牢,嚇得瑟瑟發抖的桂兒不禁向心如死灰的馨妃問道。
馨月一言不發,只是微微的一個淺笑。
“小主,出大事了,王上突然下旨逮捕了馨妃娘娘,並嚴加刑訊絳雪閣的宮女,程榮大人送來密信,讓小主小心有人背後暗算!”冰雪素裹,梅香縈繞的蒹葭宮,隨着珍珠流蘇簾子的散亂零落,面色焦急的阿喜一頭闖進寢宮,向褒姒氣喘吁吁地稟報道。
“什麼?馨妃不是深受王上的寵愛嗎?怎麼說被抓起來就被抓起來了?”明月和惠月頓時都吃了一驚。
“我早就該想到,宋大人遇刺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陷阱,目標就是馨妃!”褒姒放下手中的畫筆,眉頭緊蹙得更深。
“小主,若是絳雪閣的宮女都遭到嚴刑逼供,奴婢倒是擔心,幕後陷害小主的人,會不會以此爲契機,進而誣陷誹謗小主爲主謀?”阿喜擔心道。
“所以,我們一定要設法救出馨妃,絕對不讓惡意加害者找到這個大開殺戒的藉口!”褒姒雙眉緊顰,纖手緊緊握着畫筆,似乎一時間風刀霜劍,皆入胸懷。
“聽說了沒有,馨妃那個案子已經查出眉目了,是馨妃爲了陷害姜妃,故意找人栽贓到魯王的頭上,王上聖明一眼識破,這倒也怪了,馨妃原本嫁過了人,現在那麼受王上寵愛,何必死心眼般地去加害姜妃,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不知道,馨妃的前夫便是大名鼎鼎的掘突將軍,據說,當年掘突陣亡,就是姜妃暗中指使魯王陷害所致,馨妃爲了向姜妃報仇,纔會如此行事的。”
“唉,又是掘突,我告訴你們其實這個案子也怪不到馨妃頭上,其實,真正指使馨妃犯事的,就是皇后娘娘,你們可別忘了,當年真正對掘突公子一往情深的,可是皇后!”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些不堪入耳的議論聲,心中鬱悶的阿喜一邊捧着果盤,一邊生起了悶氣。
“阿喜姐姐,您怎麼愁眉苦臉的,是因爲最近宮裡到處有人散佈流言嗎?”這個時候,迎面正好行來了子衿閣的宮女香兒,一眼瞅見阿喜心事重重的樣子,趕緊主動打招呼道。
“是呀,剛剛我才聽到有人在背後亂議論呢,也不知道是誰,背地毀壞我們小主的名聲。”阿喜哎了一聲道。
“阿喜姐姐,最近是有些不對頭,似乎馨妃嫁禍的那個案子,已經有人開始聯繫起皇后娘娘了,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還說別人絕對想不到!”香兒認認真真地告知道。
“可惡,一定又是秋雲軒的人!”阿喜暗暗握緊了拳頭。
水龍書人殿,閣臣程榮、陸凱、周同等人都立在1明貢的案前,等候天子的詢問。
明貢不耐煩地搖搖頭,開門見山地問道:“衆位愛卿,宋巖遇刺這個案子,審理都超過了一個月,爲何仍舊遲遲沒有進展?莫非,這案子牽扯過大,你們不敢說嗎?”
程榮拱手道:“啓稟王上,這案子臣等已經詳細調查了本末,馨妃不過是控告姜妃和魯王,對於陷害一事,並無實證。”
“喔?是嗎。莫非馨妃也是冤枉的?”明貢極其不屑地冷笑一聲。
“啓稟王上,馨妃當年在邊關呆過,手中持有邊關鐵騎令牌,並不奇怪,再加上她對兵符令牌本不熟悉,所以栽贓一案,嫌疑最大,據絳雪閣宮女桂兒招供,馨妃在案發前,與正宮皇后過往甚密,請王上下旨,是否搜查蒹葭宮?”陸凱不客氣地白了程榮一眼,上前稟報道。
“皇后?你是說,皇后也有嫌疑?”明貢的眉頭攪在了一處。
“陸大人,皇后是一國之後,怎麼可以隨便誣陷,你如此亂說,也是太孟浪了吧。”程榮怒氣衝衝地逼視着陸凱。
“好了,既然這事牽扯到皇后,朝廷一秉大公,自然也是要查的,陸凱,傳朕旨意,速速搜查蒹葭宮。”明貢下定決心道。
還沒超過一個時辰,原本靜謐的蒹葭宮,便被陸凱帶人翻了個亂七八糟,宮女太監們來來往往,態度極其囂張。
“你們在幹什麼?這裡是蒹葭宮,你們怎敢放肆!”憤怒的阿喜和惠月一面手足無措地盯着來回搜查的宮人,一面忿忿地譴責道。
“阿喜、惠月,沒想到,你們蒹葭宮也有今日吧!”這時,一張既囂張又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阿喜和惠月的面前。
“重華姑姑,你這是什麼意思?王上怎麼會容許你們肆意陷害誹謗我們小主,你們真是太過分了!”阿喜認出了眼前的人,便是秋雲軒的女官重華,頓時怒火中燒道。
“放心,阿喜,沒有人會在乎你們,你們死定了!這謠言,發展到了一定的功夫,也可以要人的命,你們小主這回可是跳進和黃河也洗不清了!”重華放肆地哈哈大笑道。
“誰說本宮完了?”這時,面若寒霜的褒姒,在明月的攙扶下,正氣凜然地步到重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