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可是守在小姐房內的李春絮卻急得渾身盜汗。
就快要一更了,白衣公子不會真是在騙她的吧
那她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等會小姐踏出王家之後,她也跟着逃跑呢
就在她滿腦子胡思亂想時,小姐已梳妝打扮得明豔照人,披上墨色披風,一臉急着去會情郎的模樣。
“春絮,你先到外頭瞧瞧,看看到後院的路上還有沒有其他人?”王明珠輕聲吩咐着。
“是,小姐。”李春絮惴惴不安的拉開房門,朝外探了探頭,正準備照主子所說去做時,一聲巨響從天而降,一個不算小的麻布袋就直直落在她眼前不遠處。
“什麼聲音?”等着丫鬟回報情況的王明珠聽見聲響也不由得一愣。
這麼大的聲音,肯定會招來許多家丁護院注意的!這叫她怎麼出門
“這……”李春絮呆呆的看着那隻麻布袋,心裡也是一陣納悶。
“發生什麼事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就見十幾個家丁護衛擎着火把,趕到這個院落,一眼就瞧見那隻大麻布袋。
“小姐,您沒事吧?”趕來的家丁見有異狀,也不敢怠慢,趕緊揚聲問道。
“沒,我沒事!”王明珠解下披風,緩緩步出房門,皺眉看着那個引起**的麻布袋。“那是什麼?”
“小的也不知。”圍着麻布袋的護院搖搖頭。
“打開看看。”她沒好氣的命令。
可惡,差一點她就可以出門了!這下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在約定的時間內赴約
“是。”幾名下人們立刻要將袋口給打開,沒想那原本靜止不動的麻布袋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
“哇啊——”
衆人都被嚇得連連後退,就連王明珠也退到李春絮的背後。
就在大家都猶疑着要不要繼續將麻布袋掀開時,袋口裡竟然探出一顆頭。
“你是誰?”幾個護院一見是人,連忙拿着棍子指着對方喝道。
“陳公子?”王明珠有些尖銳的聲音跟着響起。
一時之間,原本王家最寧靜的院落,竟熱鬧了起來。
不、不會吧
看着小姐什麼都不顧的撲上前去,將陳公子扶起身來,李春絮還猶如身在夢境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白衣人,真的做到了
他真的將陳公子給帶來了
可是他把人帶進來也就算了,幹麼弄出這麼大的陣仗?這不要怎麼善後
揉揉微疼的額角,眼角餘光卻不期然的瞥見不遠處的假石後,一雙笑意盈然的黑瞳。
“喝——”李春絮微愣。
他難道不怕躲在那邊會被抓到嗎
此時,她已無暇顧及撲倒在陳公子懷中嗚咽哭泣的小姐,而是偷偷摸摸的趁着大夥注意力都在小姐和從天而降的陳公子身上時,趕緊繞到假石後面。
“你、你怎麼就這樣把陳公子給丟下來啦?”李春絮一見到他,劈頭就問。
原本還以爲他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陳公子帶來的,沒想到居然是這麼轟轟烈烈的方式讓陳公子出場
“不然該怎麼做?”龍君昶一臉無辜的反問。
“這、這……”被他一問,她倒也愣住了。
是啊,不管用什麼方式,陳公子的出現都免不了引起注意的,要是他一開始就被大家發現的話,說不定還好一點……
“給你。”龍君昶拿出個油紙包塞進她懷裡,“趁現在他們還沒空理你的時候快吃吧。”
“這是?”李春絮納悶的打開油紙包,不意竟瞧見一隻香噴噴的大雞腿,看得她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雞腿啊,她只有替小姐端晚飯時看過吶
“快吃呀,你不是肚子餓?”龍君昶微微笑着催促,看着眼前的她眼睛幾乎都要瞪凸出來的表情: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滑過。
不過就是隻雞腿而已,從前他在家的時候,還吃到嫌煩呢。
可是這丫頭卻像是看到什麼奇珍異寶一樣……
“你、你這又是上哪偷來的?”她嚥了咽口水,艱難的強迫自己將視線離開那香噴噴的雞腿,轉而看着他。
“他家。”龍君昶毫無愧疚的指着遠處被一千人圍着的陳公子。
他到陳家後就見這位陳公子正在押妓調笑,桌上還擺了堆美食,他想,反正這位姓陳的都要被他帶來了,索性連那隻沒人吃的雞腿一塊帶過來。
李春絮僵硬的轉頭看看正摟着小姐安慰的陳公子,然後,又看看眼前人,“你……還真是厲害!”
不但綁人的技術一流,就連找食物的能力也不錯啊
“好說好說!”龍君昶聞言也不謙讓,只是頻頻點頭。
他可是堂堂龍家二少耶,還有什麼事做不到的?哈
常聽人說,好事多磨。
在見識過小姐和陳公子那“從天而降”的愛情後,李春絮也忍不住感慨起來。
那晚陳公子莫名其妙出現在小姐的院落中,天還沒亮,老爺就領了一票打手趕來,看情形似乎是要將陳公子打出王家。
只不過在小姐的哭聲哀求下,老爺雖然是氣得臉色發青,倒也沒對陳公子做出什麼過份的事,就只是要求陳家派人來將陳公子“贖”回去罷了。
五萬兩的黃金吶
老爺居然要求陳家立刻拿出五萬兩聘金,並擇期將小姐娶過門,好了結這樁醜事
看到陳公子離去時那一臉鐵青,她就忍不住替小姐捏把冷汗。
雖說小姐平時也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好人,可那陳公平,不是她要說,樂平縣裡多得是他的壞傳聞,什麼風流成性、始亂終棄、品行不端的……
到底小姐是看上他哪一點
算了算了,反正這也不關她的事,她現在該想的是,小姐要訂製哪一套鴛鴦繡被
成親的日子就訂在年節之前,雖然還有大半年,可是就準備的時間上來說,似乎有點趕,但誰叫陳公子私闖小姐院落的事被這麼多家丁給瞧見
人多嘴雜,縱使老爺防得再嚴實,也是會傳出去的。
所以婚事自然是愈早愈好。
話說回來,上回那位白衣公子可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可是就在她啃完雞腿、看完小姐和陳公子合力演出的好戲之後,白衣公子就不見了。
連她想要道聲謝都沒機會,更別說將那塊黃金還給他。
都這麼多天了,也不見他來跟她討回去……
莫名的,李春絮心底有種微微的失落感。
“小姑娘,你家小姐要的繡被花樣到底確定了沒?”
錦繡坊的師傅一瞧見她,趕緊出聲詢問。
“呃……還沒。”她十分抱歉的道:“小姐說想再多看一些其他的式樣。”
她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刁鑽,錦繡坊的師傅已經畫了不下百張的花樣了,沒想到小姐還是嫌東嫌西的。
“這樣啊……”繡坊師傅聞言長嘆,“那你家小姐要不要考慮一下,換一家繡坊啊?”他們錦繡坊在杭浙一帶可以說是最大的繡坊,不僅是樂平縣的居民會上他們這兒採買,就連京城官員、巡撫什麼的,只要經過也必會採買一些回去,就不見那些達官顯要有這麼多意見。
“這……”李春絮小心的陪笑道:“師傅,您別這樣說,您這錦繡坊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繡坊了,要是您不幫忙做,哪還有其他繡坊做得出來?”
“話不是這樣講啊,你家小姐存心爲難人嘛!”
不管畫出什麼花樣,她總有理由挑剔,這豈不是整人嗎
“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說着,李春絮更無顏的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因爲在她看來,她家小姐就是存心找碴。
“……好吧,我就再讓底下的繡娘們多畫一些花樣給你家小姐挑。”
“好的好的!真是謝謝師傅了。”她一臉感激的道。
王家雖然財大勢大,但也大不過這問據說是被皇帝欽點爲天下第一的錦繡坊。
人家要是真不高興,是可以拒絕這樁生意的,真不知道小姐究竟在想些什麼
最近老是因爲一些小事莫名其妙的發脾氣。
幸好她被指派到負責小姐嫁妝的工作上,可以不用一直待在小姐旁邊服侍,要不然今天早上被抽鞭子的倒楣鬼就是她了吧
“咦?”
微訝的聲音從繡坊內傳來,那熟悉好聽的嗓音讓李春絮忍不住擡頭一望,當下瞠目。
是、是他!那個白衣公子
“你認識那位姑娘?”錦繡坊的主人杜彥有趣的看着呆立在繡坊門前,瞧着身旁好友的姑娘。
“算是吧。”龍君昶微微一笑,也不管好友心裡怎麼想,就朝着李春絮走去。
繡坊師傅瞧見主人貴客定來,趕忙打招呼,“尹公子。”
龍君昶隨口應聲,接着笑看一臉呆滯的小丫頭問:“你來買織品?”
怎麼一看見她,就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不、不是。”李春絮搖頭,低聲說:“我來替小姐採辦嫁妝。”
“嫁妝?”挑眉,隨即想起前幾天晚上自己做過的事,“嫁給那位陳公子?”
她點頭。
“那我可也算當了大媒人呢!”
李春絮呵呵乾笑,旋即想起自己身上那塊令牌,就想拿出來還給他。
“你的那塊黃金還在我……”
“別忙,先暫時寄放在你那兒吧!反正我暫時是用不到。”
“……你不怕我把它拿去當掉?”她納悶的看着他,暗裡打量他今天的穿着。
他今天一樣是一身素淨白衣,手拿摺扇,臉上漾着自信的笑容,這風度翩翩的模樣,從剛纔起就有好多繡娘在偷看他。
“你會嗎?”他不答反問。
“是不會……”她小聲咕噥着。
“既然不會,就放你那吧。”反正那塊令牌現在對他來說只是無用的小金塊而已,不如就留給這位姑娘,誰叫他那天偷吃了她的晚餐害她哭得那麼慘。
雖說他已經做了補償,可一想起她哭得像只無助的小花貓,他就覺得不捨……
龍君昶心底微訝。他何時也會對人有“不捨”的情緒了
先前還沒想這麼多,可是再次見到她,他卻很難忽略心中那份淡淡的喜悅。
眼下再仔細的打量她,才發現她看似平凡的小臉其實無比順眼,尤其是那雙會說話似的大眼睛,更讓她看起來慧黠動人。
“尹公子……”
“在下姓龍。”
李春絮困惑地看着他。
剛纔師傅不是稱他“尹公子”嗎
“籠君昶,我的名字。”他對着那張發怔的小臉笑笑。
“龍君昶……”她又重複一遍他的名字。
他點點頭。不知爲何自己的名字從她嘴裡叫出來時,他會有種異樣的感覺
原本想要問她的芳名,卻怕太過唐突而作罷。
“龍公子,你的金塊一直放我這兒實在不太恰當,再說你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沒理由——”
“既然如此,你就當是回報我吧。”他想也沒想就打斷她的話。
“什、什麼?”
“暫時替我保管它。”
“可是……”
“尹兄,沒想到你纔到樂平縣幾日,就已經有紅粉知己了?”杜彥不知何時走至兩人身邊,打趣道。
“纔不是!”
“你別亂說!”
李春絮和龍君昶聞言,皆是一愣,急忙否認他所說的話。
“不是嗎?”杜彥一臉看好戲的模樣,讓臉皮薄的小丫頭羞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真的不是。”她趕忙搖頭,接着神色一愣,目光在這兩名男人間來回。
他不是說他姓龍的嗎?怎麼他朋友會叫他尹兄……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龍君昶這才壓嗓解釋,“我是姓龍沒錯,只不過礙於一些原因……咳!所以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而那個原因,就是怕被大哥抓回去呀
“喔……”李春絮覷着他真誠的臉龐,不疑有他。
倒是杜彥有些詫異,隨後眼底閃過一抹促狹。
這好小子還敢說不是紅粉知己?不是的話,又怎麼會告知對方真實身份
十天前的夜裡這小子來投靠他時,還再三要求不得泄漏他的真實身份,現在居然這麼主動讓一名姑娘知道,這其中必有問題
“不是你想的那樣!”龍君昶一眼看出好友在打什麼歪主意,立刻低聲警告。
杜彥堆出一臉無辜。“我可什麼也沒說。”
沒注意兩人正爲自己的事水來火去,李春絮思忖一番,就道:“龍公子,我想我可能沒辦法替你保管那麼貴重的東西。”還是物歸原主會比較好。
“貴重的東西?”杜彥看看她,再看看好友,“不會是定情信物吧?”
“當然不是!”李春絮嚇得小臉發白,緊張兮兮的瞪着他。
好看的濃眉微皺,龍君昶瞧她臉色難看,忍不住薄斥好友兩句,“你別亂說,這樣會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我哪兒亂說來着?”杜彥不滿的咕噥。
一男一女的,的確很容易讓人往曖昧的地方聯想嘛
算了!龍君昶無奈搖頭,隨後看着李春絮道:“你要回去了嗎?我送你。”
“咦?”她受寵若驚的瞪大眼看着他,卻見他眸底有抹異色,再看看一臉好奇的杜彥,一下就明白他有話要私下對自己說,只得點頭。
龍君昶也不多言,讓她先行,兩人就這樣隔了段距離走在午後悶熱的街道上。
“那塊黃金應該還值些銀兩纔是。”
他突然開口,讓離他不遠的李春絮嚇了一跳。
“應該是吧……”猜不出此話用意,她乾脆靜待下文。
“那就放你那兒,說不定哪天你又沒飯吃時,可以用得到。”
“啊?”李春絮聞言,她止住步伐,一臉驚訝的看着他,“你是在鼓勵我把它拿去當掉嗎?”
“也不算是。”他搖頭,“只是那東西對我的用途已經不大,如果幫得了你的話,你留着倒也好。”
說到底,他就是不想再看見她因爲肚子餓而哭泣。
從那天晚上他離開王家之後,就天天在想這個因爲晚飯被偷吃而哭得淚漣漣的小丫頭。
“龍公子——”
“叫我君昶就可以了。”又是想也沒想的打斷她。
也不是多好的交情,這麼喊不是更讓人誤會?李春絮頓了頓,才說道:“我應該是用不到那塊黃金纔是,最近小姐就要出閣了,大家都忙着準備她和陳公平的婚事,像那天那樣的情況,應該是不會再發生了。”
她指的,是小姐和陳公子想偷偷私會一事,既然都要成親了,就用不着私會了不是
“若當真用不到,等我要離開樂平縣時,你再還我吧!”他定定的看着她。
“你要——”離開
“嗯?怎麼了?”沒等到下文,卻只見她一臉僵硬,龍君昶看着十分不解。
她這纔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沒、沒什麼!”
不曉得爲什麼?聽他說要離開,心頭竟然有種沉沉的感覺,令她不太舒服……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嘍!”龍君昶粲笑着。
那笑容,讓李春絮不知不覺又沉溺其中。
“呃,好……”看着他的笑容,她只能呆呆的點頭。
他的笑好像有魔力一般,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同意他做出的任何決定。
一回過神,李春絮小臉就熱辣的燒了起來。
她居然看個男人看到入迷,還傻傻同意他說的話?
老天爺!她是怎麼回事?居然像個花癡一樣
瞧她臉上浮現異樣的潮紅,龍君昶也沒多想就朝她額頭伸掌去——
“姑娘?你不舒服嗎?”
李春絮猛地倒抽一口氣,瞪着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兩步,隨即轉過身去,拚命的跑。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看他的笑容了!再看下去,她肯定會、會……
不敢再細想,她就這樣一路狂奔,徒留下手尚僵在半空的龍君昶。
“你做了什麼讓人家小姑娘害羞的跑掉?”
忽聞這熟悉的調侃,他猛回頭瞧,就見不知何時到來的杜彥,興味盎然的盯着小丫頭落荒而逃的背影。
“你沒事做的話,可以回繡坊裡刺繡!”竟然跟着來偷看?龍君昶瞪人。
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喜歡探人隱私,又長舌得不得了
“哇,那種小事交給底下的人來就好了,還需要我出馬?”對於這句嘲諷不以爲意,杜彥繼續道:“聽師傅說,她是王家的丫頭?”
“嗯。”龍君昶淡淡的應了聲,眼神還是專注看着那道漸漸遠去的身影。
“王家是樂平縣最大的古董商,我最近聽說他們家的小姐要出閣了,至於那婚配對象……居然是鹽商陳家?”言及這門親事,杜彥不禁感到有趣的一笑。
古董商王家、鹽商陳家還有錦繡坊杜家,在樂平縣並列三大富豪,只不過聽說王、陳兩家素有心結,就不知他們是不是要靠聯姻來化解這心結。
“鹽商陳家……就是你想調查的那個陳家?”龍君昶挑眉。
還真是巧,什麼事都碰在一塊了
他與陳家沒有過節,只是最近老是看見一些行跡詭異的外地人在陳家與淮陽山之間來回,也在杜家繡坊不停打採,讓他想不懷疑都難,不過現在更值得他探詢的是……
“是啊,巧到我還以爲你和王家小丫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呢!”
“……”龍君昶黑着臉看向笑得一臉賊樣的好友。
他就知道來投靠杜彥是一件錯誤
跑跑跑!一直向前跑
李春絮不敢停下腳步,就這樣一直跑到王家後門才倚在牆上不停的喘着氣。
她到底在做什麼?這樣跑掉……不知道龍公子會不會覺得她很無禮
她心裡懊惱,慢慢從牆邊滑坐到地上,心裡想着的全是龍君昶的一言一行,那俏臉隨即又綻出一抹嬌羞笑意。
他是第一個把她當成常人看的人呢
她從小就賣身到王家,奴僕和牲畜的分野似乎不怎麼明顯,動輒捱打捱罵,主人都當他們這些奴僕像是物品一樣。
可是龍君昶……呵呵,他連名字都告訴她耶!甚至還不介意的要她直接叫他的名字。
撇去那晚他偷吃她的晚飯不提,原來他是好人家的少爺。
她一直以爲少爺就該像陳公子一樣,雖然生得好看,可是對奴僕卻傲慢無禮、鎮日花天酒地,或者也像其他人一樣,認爲他們這些僕人就該矮人一截的……
他和她認知中的人,真的,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