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有時候降臨的是如此快,以至於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降臨。在抓到醫院臥底後,陸銘將計就計,逼着臥底給孫婕柔打了個電話示意計劃完成的很好。
彼時,孫婕柔和程增臉上都漾着笑意,似乎已經想象到,接下來是他們的天下。正做着與曲子晉相依相守的美夢時,陸銘帶着一幫人戛然而至,不由分說的將程增帶走。
因孫婕柔一口咬定這事與她無關,全是程增所爲,陸銘暫時不能拿她怎麼樣,臨走前,冰涼的眼神掠過孫婕柔,正氣陽剛的臉龐滿是嘲諷,“孫小姐,多行不義必自斃,做了無數壞事,晚上睡覺不會做噩夢麼?”
處境被人一語道破,內心升起慌亂面上卻表現的不動聲色,清冷的面容無害的表情,“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低笑一聲,陸銘笑的意味深長,“執迷不悟的人通常不會有好下場,但願孫小姐在報應到來那天,還能笑的出來。”
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什麼陸銘頓住腳步猛地回頭看向孫婕柔,“對了孫小姐,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柳絮她一點事都沒有。”
這句話瞬間將沉浸在喜悅中的孫婕柔打入谷底,臉上的雲淡風輕再也維持不住,面上卻浮着淺笑裝作不在意道,“她出沒出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是嗎?”陸銘順着孫婕柔的話反問了一句,也不待孫婕柔回答徑直將剩下的話說完,“但願孫小姐能永遠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程增彷彿早已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並沒有一絲的掙扎和反抗。他深知,落在曲子晉手裡的下場,要遠比落在那個強大的男人手裡要好的多。
陸銘帶着程增走後,辦公室只剩下孫婕柔一個人,不再壓抑自己的脾性,只聽哐噹一聲巨響,身下的真皮轉椅被孫婕柔一腳踹倒。
撐在桌上的雙手,因爲不甘一點點的收攏,尖尖硬硬的指甲滑過桌面,發出咔擦咔擦刺耳的聲響,到最後兩手緊握成拳,漂亮的杏眸裡滿是猙獰。
柳絮,你命可真夠大的,一次次的逃過,我就不信,你還能逃一輩子。
屋外,明明是陽光大好的晴天,屋內缺因爲孫婕柔氾濫的怒氣,而冷的徹骨。
斜對面的鏡子倒影出孫婕柔的身影,一張嬌媚可人的臉上盡是猙獰,與她身上無害的氣質很不搭。
猛地擡眼,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陰損的主意,孫婕柔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額頭上青筋暴起,乍一看有點像恐怖片裡走出來的女主角。
終於見到數次不擇手段陷害自己與柳絮的程增,曲子晉脣角微彎,只是勾起的弧度很冷。
“說,指使你這麼做的人是誰?”沒心思跟程增長時間耗下去,曲子晉開門見山。
被抓住,程增臉上並沒有俘虜該有的恐懼和驚慌,仍舊是一派溫和的表情,微微笑着和曲子晉對視。
良久摹的笑出聲,“問再多都沒用,你鬥不過他的。”
曲子晉冷笑一聲,瞳孔裡霸氣流露,“鬥不鬥的過是我的事,你只要說出他是誰。”
程增偏偏什麼都不肯說,故意磨着曲子晉的耐性,“我說了又如何?對於他,你根本就無從查起。”
忽的想到什麼,脣邊浮起一抹笑,輕飄飄的開口,“說來你們應該見過面。”
曲子晉瞳孔一縮,抓住其中關鍵字眼,然將腦海所有熟識的人都過濾了一遍,依舊無法確定如此費盡心機害他的人是誰。
在沒被曲子晉抓住前,程增怎麼說也在道上混了數年,察言觀色的本領並不弱,透過曲子晉的微表情看出他的疑惑,再次笑了。
“我已經提示的如此明顯,你還是沒有猜到,所以曲子晉,你鬥不過他的。”他不否認,眼前的曲子晉很強大,單論智謀,論用人,並不比那個人差。
可有一點,是曲子晉遠遠比不過那個男人的,就是心狠手辣。
曲子晉有柳絮這個牽絆,註定做起事來畏手畏腳,而徐少,孑然一身沒有在乎的人。這樣的人無孔不入,沒有弱點,自然比曲子晉強大數倍。
“他的名字。”盯着程增,曲子晉一字一頓咬音清晰。望向程增的眼睛,有着如潮水氾濫般迫人的壓力。
“知道他的名字又怎樣,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程增頑固的不肯告知那個男人的名字,他是真的認爲,曲子晉贏不了他。
既然這樣,告訴與不告訴又有何區別。
手驟然落在程增肩膀上,有力的指一點點收緊,出口的聲音帶着從地獄而來的寒氣,“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肩胛骨傳來一陣陣錐心的痛楚,因爲忍耐程增額頭冷汗涔涔,嘴角卻頑固的翹起,“就算你殺了我,我也還是這個答案。”
毫不畏懼的和曲子晉對視,看到曲子晉眼底壓抑的怒氣,程增緩緩的笑了,“三次,連着三次栽在你的手裡,我認栽,但那並不意味着,我怕你。”
能讓他打從心眼裡恐懼的,只有那個叫徐少的男人。
從審訊室出來後,曲子晉點了支菸,一個個碩大的菸圈從形狀優美的薄脣裡溢出來,漸漸升到上空,指尖火星的紅光隱隱滅滅,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屋子都是濃郁的煙味。
陸銘冷不丁推門進來,就看到籠罩在煙霧中的男人,看不真切表情,唯能感覺到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
走過去重重拍了拍曲子晉的肩膀,末了將窗戶打開,好讓煙霧散出去。
直到空氣不那麼難聞,陸銘纔開口,“問出什麼了,這幅表情?”
掐滅指尖的煙,曲子晉煩躁的瞥了陸銘一眼,“程增說,我認識背後之人,可我想了很久也沒想起是誰。”
“認識?宿仇?”陸銘疑惑。
曲子晉微微搖頭,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求學時他作風一貫低調,知道他顯赫家世的人整座學校都寥寥無幾。
實在想不通,誰和他有如此深的仇恨。
“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再會會他,說不定還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陸銘示意曲子晉把心靜下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曲子晉審程增,純粹是奔着揪出他背後隱藏之人,對於他所做的勾當曲子晉並沒有興趣,而是交給了陸銘和警方。
順手又掏出一根菸,叼在嘴角準備點燃時,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些挫敗,放棄了點菸只是噙在嘴角。
“這邊交給我,你去陪柳絮吧。”深知曲子晉離不開柳絮,煩躁鬱悶的時候,唯有柳絮能平息,陸銘開口。
見曲子晉站着沒動,眉眼深深的眺望着窗外,陸銘拿掉他嘴角的煙推着他出了警局。
“回來啦?”腳剛踏進屋裡,柳絮清亮柔和的聲音響起,曲子晉斂了斂眉,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煩躁,往柳絮所在方向走去。
走近了,聞到食材經過精心烹煮散發出來的香味,曲子晉蹙眉接過柳絮手中的鐵鏟,“怎麼不等我回來做?”
柳絮淺淺一笑,笑的眉目溫婉,映出了兩邊的梨渦,“做頓飯而已,又不用多大的力氣。”話落,夾了一塊做好的蝦肉送到曲子晉的脣邊,“來,嚐嚐好不好吃?”
張口含住,曲子晉慢條斯理的咀嚼着,柳絮則滿臉希冀的看着他,好久沒下廚,也不知道手藝有沒有退步?
嚥下蝦肉,曲子晉如墨玉般的眸凝着柳絮,卻沒開口給予評價。
遲遲沒見曲子晉開口,柳絮催了下,“味道怎麼樣?”
性感的薄脣剎那間漾開如水般溫柔寵溺的笑容,因倒映燈光的緣故,墨眸裡點綴着無數星光,咂巴咂巴嘴,曲子晉湊近了柳絮,“味道不錯,但與你相比,還差得遠。”
嗔了曲子晉一眼,柳絮抿脣笑開。下一秒,鼻子突然湊到曲子晉身上嗅着什麼,數秒鐘後,柳絮繃了小臉表情嚴肅的看着他,“你抽菸了?”
曲子晉微怔,在回來之前他含了塊薄荷糖,就是怕柳絮察覺,卻沒想到柳絮的鼻子這麼靈,味道這麼淡都聞了出來。
放下筷子關了火,柳絮牽着曲子晉到了客廳,把他摁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坐在他旁邊,烏黑靈動的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曲子晉,“說吧,又遇到什麼了?”
曲子晉總是這樣,不論在外面遇到什麼不順,怕她擔心多慮,從不在她面前表現半分。可熟不知,越是這樣,她就越擔心。
“柳絮。”曲子晉聲音暗啞的喚了一聲,試圖掠過這個話題。
柳絮板着臉,“不說是吧,不說你晚上睡沙發好了。”
曲子晉……
平生第一次被人威脅睡沙發,可詭異的是,他竟不討厭這種威脅,甚至還樂於享受其中。
伸手想將柳絮扣進懷裡,卻被柳絮冷臉拒絕,大有他不說就一輩子都別想碰她的架勢。明明是賭氣的模樣,落在曲子晉眼裡,卻分外可愛。
手蹭上柳絮的臉頰,曲子晉笑,眉梢眼角染着風情,“再煩心的事情,在見到你的剎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是實話。
挎着的小臉沒繃住,柳絮笑出聲來,忽然意識到什麼又迅速板起臉來,“別以爲這樣就可以糊弄過關,沒門。”
幸虧這次自己反應快,要不然又真被曲子晉給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