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婕柔並不否認,“指望不上你,只能靠我自己。”
對於孫婕柔的冷嘲熱諷,程增並不在意,而是皺眉出聲阻止,“不行,你不能這麼做。這明顯就是曲子晉設下的一個圈套,目的就是揪出你安插在醫院的線人。”
“要是順着線人查到你的頭上,我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程增腔調着後果。
孫婕柔微微垂首,邊把玩着指甲邊聽程增說話,直到再也沒有聲音響起,孫婕柔才淡擡頭,臉上染着笑意,只是那笑並沒有抵達眼底。
“怎麼可能查到我的身上,不是還有你擋在我前面麼?”輕飄飄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讓程增心猛地一沉。
頓了頓,微挑纖細的眉毛,孫婕柔繼續說着,“我比你更早的知道,這是曲子晉佈下的一個圈套。”
語氣驟然一冷,孫婕柔冷笑,“別人畏縮不前,可我孫婕柔不怕,只要能讓那個賤人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冒什麼樣的風險我都願意。”
“況且,這是我們唯一下手的機會。”犧牲一個棋子換得柳絮的痛不欲生,值。還有,她就不信,醫院是銅牆鐵壁,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女人間的嫉妒永遠是最可怕的,因爲它能讓你變得瘋狂而喪失理智,明知這場仗的勝算很小,卻偏偏還要去做。
怪不得,那個生活在黑暗中,猶如死神般的男人,從不信女人。
見孫婕柔一意孤行一點都不聽勸,程增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你要動手就動手,別把我扯進去。”
看着程增瀟灑離開的背影,孫婕柔猙獰的臉龐彎起一抹笑容,徐徐開口,“你確定不去?”說着笑容牽扯放大,“據我所知,外面想要你命的人,很多呢。”
手已經扣上門把,卻又頹然放下,程增一個急促的轉身,微微眯起眼睛,透過狹長的縫隙睨着孫婕柔,“你在威脅我?”
握有底牌的孫婕柔,不再畏懼程增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甚至還能鎮定的笑着,“你之前,不也威脅過我麼?”
兩人對峙良久,末了還是程增先開口,“你想讓我怎麼接應?”誰先開口,就以爲着誰認輸。
程增選擇答應孫婕柔其實也有他自己的考慮。
此時的他,四面樹敵,急需做出一件讓徐少滿意的事情做彌補,孫氏雖護不了他,但至少可以幫他擋掉一些麻煩,給他爭取行動的時間。
再者,曲子晉勢必會保護好柳絮,想接近她,唯有從孫婕柔安插在醫院的線人處入手,萬一成功了呢?
說白了,他也是在進行一場豪賭,賭孫婕柔會贏。
柳絮成功入駐醫院,因曲子晉有時有事情要處理不可能時時刻刻陪着她,因而柳絮對衣食住行格外謹慎,但爲了避免讓人察覺出問題,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只是暗中多留了個心眼。
入住的第二天,柳絮見照顧自己的看護換了個眼生的人,心裡生了警惕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
脣角掛着溫溫和和的笑容,神情輕鬆,裝作無聊和眼生的看護嘮家常,“怎麼不見小文?”小文是曲子晉指定照顧柳絮的私人看護。
“啊,她昨晚着涼感冒了,有點嚴重就請了假,薛醫生就讓我過來照顧你。”看護愣了下,隨即靈敏的反應過來,似乎對柳絮的交際圈有一定的瞭解,還搬出了薛以白。
柳絮眼裡的笑漸漸的變了味道,卻沒讓看護察覺。眼前的看護忘了,薛以白是治療骨科的專家,並不擅長婦產科。
又和看護聊了會兒,柳絮遲遲不肯喝安胎藥,看護有些急了卻沒表現的太過明顯,而是恰到好處的催了一聲,“柳小姐,藥再不喝就涼了,一涼味道會很苦。”
“我這會兒不想喝,你先擱着吧。”柳絮故意和看護耗這麼久,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臥底。
因爲,這次的聲音聽的和上次在衛生間聽到的,不一樣。
垂下睫毛,看護遮住了一閃而過的急色,將盛藥的碗擱在一旁,還沒放兩秒鐘又端了起來,“柳小姐,藥涼了,我給你換碗熱的吧。”
“好,麻煩你了。”柳絮友好的表達感謝。
很快,看護去而復返,碗裡的藥換上了新鮮的,還冒着熱氣,遞給柳絮時,還不忘叮囑,“柳小姐,小心燙。”
服務態度好的沒話說,柳絮笑眯眯的看了看護一眼,抿了一口。雖然垂眼專心喝藥,可眼角餘光卻不動聲色的觀察着看護。
在喝下第一口後,柳絮看到看護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暗光,心下有了主意,緊接着喝了第二口。
喝了小半碗後,柳絮不想再喝,將碗擱在一旁,然後打了個哈欠,背對着看護躺在了牀上,而看護則極快的將還盛着半碗藥的碗收走,迅速離開病房。
事實上,藥裡的確摻了危害柳絮肚中胎兒的藥材,只是第一碗沒有,真正致命的,是第二碗。
第一碗,既是試探,也是幌子。
看護前腳剛走,後腳柳絮就麻利的起身衝向衛生間,將嘴裡含着的藥盡數吐了出來,直到吐的膽汁都快出來才作罷,然後用溫水漱了好幾遍。
蹲的太久,站起來時身體一個打晃就往旁邊栽去,柳絮嚇了一大跳,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第一反應是怕寶寶有事,手腳並用的護住肚子,眼看着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恰在此時,一雙蘊含着無盡力量的手穩穩的拖住了柳絮,待站穩後,柳絮長長喘了一口氣,只是心臟還噗通噗通跳的不停。
“你什麼時候來的?”被嚇狠了,柳絮臉色透着些許的蒼白。
“看護走後,我就進來了。”曲子晉扶着柳絮往外走,見柳絮脣角還沾着褐色藥汁,一點也不嫌棄的擡手替柳絮抹掉。
知道曲子晉是擔心她,柳絮心頭驀地一暖,想到什麼轉而問起正事,“怎麼樣,人抓住了嗎?”
曲子晉微微頷首,掌心溫熱的脈絡摩挲着柳絮微涼的臉,鼻尖抵着柳絮的鼻尖,輕聲呢喃,“委屈你了。”
柳絮退後些許,雙手撐在身後,清亮的眸光含笑凝着曲子晉,“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將來,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爲了守住這個家,做這些她心甘情願。
說着說着動了情,兩人正吻得難捨難分時,陸銘忘記敲門直接闖了進來,結果就撞見這樣一幕,當即撇過頭去,尷尬的咳了一嗓子。
柳絮像是觸了電般一把將曲子晉推開,手腳並用的鑽進被窩,害羞的用被子將腦袋和身體捂了個嚴嚴實實。
心底卻慪的要死,爲毛每次跟曲子晉有點什麼都要被撞個正着?上次是曲子辰,這回是陸銘,接下來又會是誰?
與柳絮慌里慌張藏起來的動靜不同,從始至終,曲子晉的反應都很鎮定,凝了裹得跟毛毛蟲的柳絮一眼,深邃的眸底有無奈和寵溺蔓延開來。
“我出去會兒。”怕柳絮待會兒找不着他,曲子晉臨走前開口。
被子下的柳絮,身子晃了晃,示意她知道了。
才接過吻的緣故,曲子晉性感的薄脣沾着抹水色,太陽光一照,明晃晃的刺眼,陸銘看曲子晉臉上沒有一丁點的不好意思,忍不住出聲諷刺,“有那麼飢渴?”
曲子晉的聲音沙啞而透着慵懶魅惑的氣息,聞言淡淡瞥了陸銘一眼,意猶未盡又像炫耀似的舔了舔脣瓣,清徐好聽微帶着挑釁的聲音朝陸銘丟了過去,“怎麼,嫉妒?”
陸銘……
懶得跟曲子晉逞口舌之爭,陸銘換上嚴肅的表情談着正事,“人抓住了,你要不要親自審?”
曲子晉眉眼間掠過一抹深色,繼而搖搖頭,“不用,最後的人留給我就好。”
最後之人指的是誰,陸銘不需曲子晉多說就能明白,除了金帝酒店藏着的那位,還能有誰?
“你打算什麼時候見他?”想了下,陸銘又問道。
“等把程增和孫婕柔都解決掉再說。”說這話時,曲子晉眼底充斥着陰鷙,隸屬於黑暗的氣息。
害柳絮,未未之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樣也好,免得到時顧此失彼。”陸銘點頭表示贊同。正要走時,忽然想起什麼又折轉回來,朝着曲子晉神秘一笑,“你猜這次我們還收穫了什麼?”
曲子晉急着回去陪柳絮,對與陸銘玩猜謎的遊戲沒有絲毫興趣,直接丟給陸銘一個瀟灑的背影。
見狀,陸銘快走兩步追了上去,邊和曲子晉並排前行邊開口,“哈哈,這次程增剩餘的勢力居然守在暗中接應,被我們的人一網打盡。”
曲子晉驟然剎車,冷眸凝着陸銘,“程增呢,也抓住了?”
陸銘頓時跟啞巴吃了黃連一般,被噎的說不出一個字來,緩緩搖了搖頭。
眼神換成鄙夷,曲子晉冷嗤一聲繼續擡腳,“等抓住人了再來跟我炫耀。”
陸銘……
抓住程增不是遲早的事兒,用得着這麼瞧不起他?
陸銘不愧是特警部隊出來的,連着審問了兩個小時,或威逼或利誘,就從看護嘴裡挖出了想要的,以及不想要的信息。
從審訊室出來,陸銘的心情很好,衝着跟隨多年的小弟拋了記眼神,示意跟他去抓人。
小弟一時沒明白,傻傻的湊上前問剛那眼神是什麼意思,結果換來一個爆栗子。
“你,還有你們。”手指了一圈,“跟你們說多少遍了,別一門心思鑽在訓練上,要懂得察言觀色,這樣才能討女孩子歡心,娶到老婆。”
“那銘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又懂察言觀色,怎麼沒見你娶着老婆?”不知誰撞着膽子頂了一句。
陸銘一記眼刀飛過去,在場的人瞬間低頭做無辜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