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是幾個月,已近冬季。
極屏峰頂一個偌大的空地上,此時聚滿了人,衆人熙熙攘攘,口中一直在討論着同一個話題,交談間時常將目光往一人身上瞟,眼神及話語中滿是譏諷和嘲笑。
萬重山門下的弟子不多,也就七八十人,而其中的關門弟子卻只有九位,這九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其中有兩位還是人人敬仰的精英弟子。
“你瞧這廢物運氣多好,師傅如今都要收他入室了。”一名弟子滿嘴的酸意道。
“可不是,誰讓他救了師傅的寶貝女兒呢!”另有弟子嫉妒道。
“我看啊,他平日裡對桐桐這般熱忱,就是爲了這個吧!”那弟子說話間不忘用狠辣的眼光瞥了瞥此刻跪在地上的江子凡。
此時,坐在他面前的便是萬重山,而立在一邊的則是其門下的九位關門弟子,其中有兩位是他認識的,一位是當年帶他到靈劍宗的呂含,另一位是秋凌燕的哥哥,秋道明。
在大弟子周陸元的示意下,人羣頓時安靜了下來,端坐在座椅上的萬重山看不出喜怒,聲音淡道:
“江子凡,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萬重山第十位關門弟子,雖然你資質略差,但爲師還是會將畢生所學傳授予你,望你刻苦學習,莫要偷惰,莫要懈怠!”
“如若發現你不求上進或是心地有不純之念,會立即廢你修行,將你逐出師門,你可明白?”
“是!弟子謹記!”江子凡恭聲答道,隨後叩首拜見:“弟子江子凡,拜見師傅!”
“嗯,好!”萬重山輕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些許笑意。
只見他右手微動,從指尖射出一道青藍色的勁氣,那勁氣在空中轉了幾圈,突然退去,留下了一把泛着些許寒光的長刀從天而下,直直插入了江子凡身邊的土裡。
“我見你喜歡用刀作爲武器,這把刀是爲師請宗門的鍛造師煉製的,望你好好珍惜,好自爲之。”萬重山語重心長道。
江子凡頓悟,他知曉師傅收自己爲徒,背後會有多少雙眼睛在注視着,自己只要一個不慎就會讓師傅背上同樣的笑柄。
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修出一番成績來,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拜師儀式很快就結束了,衆人也皆數散去,空地上一時間就剩下江子凡一個身影。
此時在江子凡的心中依然困擾着一個疑問,爲什麼師傅會將他直接收爲關門弟子?
自己原先也不過是個特殊弟子罷了,如果要感謝他,收爲入門弟子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沒必要如此誇張纔對。
“小師弟,你在想師傅爲什麼會直接收你入室,我猜的對不對啊!”
突然,一個聲音在江子凡的耳邊響起,直接嚇了他一跳,待看清來人才喘了口氣道:“小師兄,你嚇死我了!”轉而回憶方纔秋道明說的話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只見秋道明神秘一笑道:“其實,我當初被收進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小師兄也是直接被收爲關門弟子的?”江子凡驚訝道。
“這個倒不是,我是從入門弟子再到入室弟子的,只不過......”秋道明話到一半又頓住了。
“不過什麼?”江子凡急着問道。
秋道明回憶道:“當時我的資質不算好,排在一衆弟子最後面。”
“什麼?!”江子凡聞言又是一驚,卻見秋道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道:“師傅收弟子從來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願,從不會爲了什麼恩惠而破例,他收下你就表示他看中了你,所以你不需要想這麼多。”
“可是我的資質......”
江子凡話沒說完就被秋道明打斷:“其實我們九個中除了老六,沒有一個是以資質入室的,你只要努力,也會跟我們一樣的。”
目送着秋道明離開,江子凡突然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極屏峰的九位弟子他早有耳聞,個個都是靈劍宗不可或缺的人物,而他,就要做這第十個!
之後,他詳細瞭解了幾位師兄師姐,在這九位弟子中有三位是女弟子,分別是三師姐秦慧,她是師傅最喜愛的女弟子,做事細心,認真負責,資質上乘。
五師姐葉芳,性格溫存,待人熱忱。
四師姐陳笑,名雖有笑,卻總是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不大愛講話。
餘下來的是大師兄周陸元,靈劍宗精英弟子之一,是個責任心與上進心極強的人,也是九大弟子的中心人物。
二師兄郭平安,是個老實人,平時話不多,資質一般,做事腳踏實地。
六師兄張陸,是九位弟子中唯一一位資質可以用天才來形容的,相貌英俊卻不自大,平易近人頗受宗內女弟子的歡迎,他與周陸元一樣也是精英弟子,但修行的時間卻比這位大師兄少了不知多少。
八師兄白半白,人長得並不是很白,爲人和藹可親,總被呂含與秋道明聯合欺負,卻從不發脾氣。
剩下來的便是七師兄呂含和九師兄秋道明,這兩個是極屏峰乃至靈劍宗的一對大活寶,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在他們的默契合作下叫苦不迭的大有人在,也是江子凡的老熟人。
一旦成爲關門弟子,他們就會按照拜師的先後順序重新排列大小,就如老六張陸是九人中年紀最輕的,但比他年長的後面幾位還是要恭稱他一聲師兄。
如此這般,江子凡便開始了全新的修行,全新的生活。
本以爲師傅會先教他修煉的基本要法,後來江子凡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多餘的。
他此刻手中握着那一把嶄新的長刀,先前的那把在與周言死鬥之後早已經開了無數口子。
“鍛造師打造出來的兵器果真與衆不同。”江子凡心中欣喜着,隨意揮舞了幾下,只感覺心中一陣激動,刀鋒凌厲,輕輕一劃便是一陣破口呼嘯。
“既然你選擇了刀,那就得從最基礎的刀法練起,待刀法有成爲師再教你靈力修煉之法!”
萬重山表情嚴肅道,心中卻納悶,在方纔自己對江子凡的一番試探中,發現他根本沒有半絲靈蘊,也實在看不透其體內的情況,只好先讓其修煉刀法,待細心琢磨過後再加定奪。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江子凡那套雜亂無章的刀法以及身法開始有了很明顯的改善,連一向嚴格的萬重山都對他的身手感到吃驚。
對於戰鬥方式以及各種招數技巧,萬重山有着非常嚴格的要求,他時常對門下的衆弟子說:
“修爲不代表實力,就算修爲再高卻不懂得如何運用,也只是空有蠻力的蠢材而已,同樣的內在修爲爲什麼會有不同的實力高低?這全都要看自己學會怎麼完全運用。”
江子凡深知這一點的關鍵,周言就是最好的例子,在靈活性這一點完全輸給了他,而且最初的麻痹大意也是失敗因素之一。
對於江子凡身法上的領悟,萬重山完全認可,但是,在對於靈力修行的領悟卻惹得他好幾次氣得一臉鐵青,拂袖而去。
但是,江子凡的師兄師姐並沒有因爲這樣而鄙視他,相反的還時常幫助他,爲他解決了很多疑問困苦。
對於江子凡而言,師傅的指導方式是正確的,但正確的方法用在不正常的人身上就錯了,而他就是一個不正常的人。
他還是依照着自己的那套方式不斷修煉着,並不斷思索着靈劍訣的奧妙,這不但是他學會的第一個術法,而且其中的無限奧妙他參悟了很久還是沒辦法完全領會。
在與周言的決戰中他就動用了自己所領悟的‘靈劍訣’,因爲沒有劍譜,他只是憑藉着自己多年來在宗內的所見所聞。
還有那次落崖峰陳以亦和洛穎的對決中參悟出的靈劍訣中的奧妙,最後加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創造出了屬於他自己的‘靈劍訣’。
“還不夠,應該把那招再加強才行!”他心中暗道。
就這樣,有苦有樂,有辛酸也有甜蜜,人生百態,時間匆匆,再一次進入了冬季,而這一個冬季,註定不平凡。
“啪!”一聲清脆的迴響,一枚透着黑亮光澤的棋子落入棋盤,黑白交錯的棋局頓時一片清明。
“哈哈,你又輸了。”老者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笑聲清朗。
“是,是,又是你贏了,看樣子你這段日子心情不錯啊。”棋盤對面,一個相貌年輕的和尚笑道。
“哈哈哈哈......”只聽老者一聲長笑,面上滿是喜悅。
那和尚一邊收拾着棋局一邊道:“你確定他真的能......”
“玄彌!”還未說完,和尚的聲音便被老者打斷。
“這天下間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有這個資格!”老者說着翻開了放在手邊的那本書,也不知道其中寫了什麼內容。
“可現在的他似乎不大受待見,還有這修爲,實在叫人琢磨不透啊。”
和尚又道,通透玲瓏的心中產生了一絲霧靄,卻見老者朝他擺了擺手笑道:“這世間還有太多是你我都無法看清的,你放心,長笑白不是目光短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