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雷滾滾

梅索含笑的看了尼瑪谷主一眼,谷主面色略微有些尷尬。愛叀頙殩梅索說道:“谷主夫人有所不知,小女便是從烏思藏就跟隨竺巴噶舉遠走而來,在沒有誰比我更瞭解阿旺楠傑。要說他是雷神,可是一點根據都沒有。當日在螭部落,不過是礙於要生存下去,月尊白瑪才編出這樣的謊言。如果阿旺楠傑真是雷神,他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讓月尊白瑪到女王谷去送禮?”

“這……”谷主夫人陷入沉思,梅索說的也有道理,一時間心裡對雷神和通神祭司的厚愛有了些動搖。梅索見此,便走向谷主夫人,對谷主夫人說道:“小女聽聞谷主夫人對花香深有研究,於是也班門弄斧的做了一點香料,不知谷主夫人是否會喜歡。”說着,梅索便拿出一個小綢緞包。

旖旎的花香透過小綢緞包的縫隙飄了出來,讓谷主夫人瞬間覺得欣喜。

“你這是從哪兒來的?”谷主夫人顯然對梅索手上那包神秘的香料感了興趣。

“谷主夫人如果喜歡就收下,小女還可以教谷主夫人制作這種香包。”梅索含笑,她沒有想到谷主夫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愛香如命。

“你說說我們該怎麼做吧。”尼瑪谷主見自己的夫人着了梅索的道,便有些不悅的問道。

梅索說道:“羅峰谷有一萬精兵,完全可以和竺巴噶舉剩餘的一萬多兵馬對抗,也完全可以和正在遠行的兵馬對抗。不過阻止竺巴噶舉遠行,是阻止阿旺楠傑最好的方式。一旦拿下竺巴噶舉,羅峰谷的聲威便不日可壯大。嘲風和霸下兩大部落也會對谷主敬畏三分。我們現在只需立馬派出兵馬,伏擊遠行的竺巴噶舉隊伍,給阿旺楠傑來個措手不及。”

“拿下竺巴噶舉不成問題,只是,這等戰事,敵我皆會有所傷亡。不成,這樣一來只會讓霸下和嘲風得利。”尼瑪谷主本以爲梅索有什麼樣的計謀,看來也不過是點小兒戲。

梅索說道:“谷主不必擔心,小女已經將實情告知了霸下的酋長。酋長髮話,只要羅峰谷谷主同意取下竺巴噶舉,他就派兵前來協作。尼瑪谷主,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您不但可以拿下竺巴噶舉壯大聲威,還可以憑藉這次戰事,和霸下聯盟,一句拿下嘲風部落。只要嘲風部落不在了,羅峰谷和霸下就可以稱霸整個不丹地域。”

谷主的眉心更加深刻,他看了看正在研究香料的夫人,又看了看梅索,目光終究落在腳下的土地上。梅索的話確實讓他動心了,但這樣做,可行嗎?

“請谷主不要再猶豫了,時間不等人,如果谷主一再猶豫,錯過了最佳時機,就麻煩了。現在,竺巴噶舉的人在谷主的地盤安營紮寨,谷主出兵擊敗竺巴噶舉,那戰功也盡是谷主的。若待竺巴噶舉啓程到了霸下的地盤,那功勞可就是霸下的了。時不我待,谷主快快下決定吧。”梅索極力說道,又得意的看了看正在研究香包的谷主夫人。

谷主沉吟片刻,說道:“好,就照你的意思辦。”

“如此甚好,霸下的部隊就在霸下邊境,只要谷主一聲令下,霸下的軍隊就可前來協助。”

山谷之間,月尊白瑪剛剛睡下,阿旺楠傑坐在牀邊,看着月尊白瑪熟睡的模樣。

阿旺楠傑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幸福的笑意,而月尊白瑪的眉宇卻微微蹙着。阿旺楠傑心疼的用大拇指指肚撫平月尊白瑪那一縷愁思,如此傾城的容顏爲何要被俗世打擾?

阿旺楠傑俯身,吻上那一片粉嫩。

遠處傳來含混的廝殺聲,“怎麼回事?”阿旺楠傑兩步便走到帳篷口,掀開簾子問道。月尊白瑪本就睡得不深,聽到阿旺楠傑的聲音,立馬從夢中驚醒。仔細聽了聽,竟然有廝殺的聲音。於是手忙腳亂的穿好了裙衫,而阿旺楠傑已經走了出去。

月尊白瑪着急的走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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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月尊白瑪問身邊的士兵,士兵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月尊白瑪只好追上阿旺楠傑的腳步,這時,有一身披盔甲的士兵跑了過來。“啓稟教主,我們的隊伍被襲擊了!現在全體士兵正在全力抵抗。”

阿旺楠傑看向戰鬥聲音最大的北方,月尊白瑪也來到了阿旺楠傑的身後。“究竟是什麼人偷襲我們?”月尊白瑪擔憂而着急的問道。

阿旺楠傑說道:“北方,是羅峰谷的勢力。本尊沒有想到,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羅峰谷竟然還要侵犯我們。”

也就在這時,東方傳來一陣陣廝殺聲。

“阿旺,你快走,看來我們這次是被包圍了。”月尊白瑪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阿旺楠傑出事,他還要建立政教合一的不丹王國的。他不能有事!

阿旺楠傑卻對周圍士兵們吩咐道:“你們照顧好月尊祭司,如果出了什麼意外,你們提頭來見本尊。”

“是,教主!”士兵們說着,拉着月尊白瑪走向帳篷,阿旺楠傑肩背弓弩,走向戰鬥那端。

月尊白瑪高聲說道:“阿旺!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淚水墜落下來,沒有人能夠理解她心裡的擔憂。

士兵們奉了阿旺楠傑的命令,就算月尊白瑪哭得跟個淚人一樣,他們也不能鬆開雙手。

月尊白瑪被士兵們拖回帳篷,心裡十分焦急。外邊的廝殺聲不斷,月尊白瑪的眉蹙得更緊了。這時,月尊白瑪拿出一個大包裹,裡邊有硫磺、硝酸鉀、硫、炭等東西。這些都是月尊白瑪往日收集起來,準備研製火藥用的。這個年代沒有槍支彈藥,可如果她能成功,便是幫阿旺楠傑找到了一條捷徑。

月尊白瑪小時候製作過火藥,差點把鄰居家的房子炸沒了。也由此被送回了孤兒院。而這一次,月尊白瑪希望能快點製作出這種威力巨大的東西出來,以解燃眉之急。

月尊白瑪按着以前在網上搜到的製作比例將所有的原材料放在一起,“來人!”月尊白瑪沖帳篷口吼道。保護月尊白瑪安全的兩名士兵趕緊進入帳篷。

“月尊祭司有何吩咐?”兩名士兵問道。

“你們去砍些竹筒來,南邊不遠處有一片竹林,你們快一點!”形勢危急,月尊白瑪不得不快言快語。

士兵們遲疑道:“這……”

“如果你們不想我們竺巴噶舉成爲別人的俘虜,就快去!”月尊白瑪慍怒的看着兩人,兩人這才點頭,小跑着離開。

月尊白瑪看到桌上還放着兩個雪白色的陶瓷茶壺,便搬到地上,把包裹裡的硝石都放了進去,又添上一些配置好的火藥。

不一會兒,兩名士兵瘸着腿回來了。

“你們怎麼了?”月尊白瑪拿過一隻竹筒,放到地上。兩名士兵將其他的竹筒都放置到地上,竹筒相撞的噼噼啪啪聲很是刺耳。

“戰事太激烈了,我們被隱藏在竹林裡的地方士兵襲擊了。好在我們把這些竹筒都帶了回來。月尊祭司,這些竹筒用來做什麼?”一士兵好奇的看着地上的火藥。

月尊白瑪連忙把火藥裝入竹筒裡,又讓士兵們學着自己的樣子,加快製作這些火藥桶。

“你們動作快一點,對,就是這樣。這些東西的威力你們等會兒就知道了。好,做好的就放一旁。”月尊白瑪吩咐着,自己也快速的製作着一個又一個火藥桶。

終於,地上所有的火藥都裝完了。

“你們都小心一點,記住,這些是火藥桶,只要用火石點燃這捻子,這火藥桶就會爆炸。你們一定要切記,點燃捻子後,一定要快速把火藥桶扔到敵人那兒去。”月尊白瑪把火藥桶放到士兵手上。

“真有這麼神奇嗎?”一士兵看着自己手上這些普通的竹筒。

“月尊祭司!”央吉瑪慌亂的聲音,當她進入帳篷,看到月尊白瑪安然無恙,這才放心下來。

“月尊祭司,您這是要做什麼?”央吉瑪看着士兵們手上的竹筒問道。

月尊白瑪又從地上撿起一些竹筒,說道:“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你們先把這些竹筒抱着,去上北方向找教主。把我說的方法告訴教主,他一定會使用的。央吉瑪,你跟着我去東方。”說完,和央吉瑪一起抱着火藥桶離開。

阿旺楠傑站在高處,高舉着弓弩,沒一支箭射出去都直射敵人的心房。可也正因爲阿旺楠傑站在高處,將敵人的數量都看在眼裡,心裡才更加不安。敵人密密麻麻而來,進入竺巴噶舉隊伍的營地勢如破竹。如此形勢,讓阿旺楠傑不得不擔憂。

阿旺楠傑的弓箭一支接着一支,而他身旁一字排開的士兵們手上的箭也一隻接着一支的射出去。即便是如此,敵人還是來勢洶洶。

“教主!教主!”這時,一個人高馬大的士兵,抱着一些竹筒來到阿旺楠傑的身後,阿旺楠傑一邊射擊,一邊回頭問:“何事?”

“後方士兵讓小的一定要把這些東西交給教主。”士兵說罷,阿旺楠傑的目光落到這些竹筒上。這莫非就是月尊白瑪說的火藥桶?阿旺楠傑聽月尊白瑪說時,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今日一見,才覺得有些荒唐,就憑着這些竹筒,怎麼能砸傷敵人呢?

那高大的士兵又繼續說道:“那士兵說,這些都是月尊祭司做的,只要用火石點燃捻子,再扔到敵人堆裡,就可以殺死敵人了。”

有這麼厲害?阿旺楠傑心裡狐疑,此時形勢危急,他不得不加快射箭的速度。那士兵見教主對這些竹筒並沒有多重視,自己也覺得光憑着這些竹筒又怎麼能消滅敵人呢。不過既然是月尊祭司說送來的,不如試一試。可這裡如何去找火石?高個子士兵見阿旺楠傑忙得不可開交,也不好再打擾。便放下木桶,站在一旁,開始攻擊敵人。

拉弓許久,阿旺楠傑的手臂有些痠軟,停下來歇息片刻時,眼睛又看到那些竹筒。“試一試吧,這丫頭總有些古靈精怪的玩意。”阿旺楠傑心裡想着,從懷裡摸出當日月尊白瑪送給他的打火機。

捻子一點燃,便噼裡啪啦的燃了起來。阿旺楠傑用盡全身力氣,將竹筒扔到下方敵人堆裡去。

竹筒落在敵人腳旁,還砸傷了一個士兵。

“真是荒唐,沒有武器!竟然用桶來砸我們!兄弟們,衝啊——”那士兵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周圍的士兵們背炸得飛出幾米之外。

敵人的士兵們立即驚呆了,阿旺楠傑也瞪大了眼。

正跑往東邊的月尊白瑪聽到劇烈的聲響,嘴角扯開一抹笑,有火藥桶相助,一定可以的。央吉瑪則嚇得渾身一顫,“月尊祭司,發生什麼事了?”

月尊白瑪加快了小跑的腳步,說道:“是這些竹筒起作用了,我們動作快一點。看,前方那片高低,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也就在這時,跑來兩三名士兵。士兵們衝月尊白瑪說道:“月尊祭司,這裡危險,您還是趕快到安全的地方吧。”

月尊白瑪指着不遠處的一片高地,說道:“看到那片高地了吧,護送我們上去!快!”

士兵們雖然擔憂着月尊白瑪的安危,卻也只有照做。

上了高低,月尊白瑪低頭一看。頭上戴着奇怪羽毛的地方士兵正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士兵還在勸道:“月尊祭司,您還是到安全的地方去吧。如果您出了什麼意外,教主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月尊白瑪逃出古老的火石,吹了吹,見冒出了火花。便快速的伸向捻子處,乾燥的捻子瞬間就被火石點燃了。月尊白瑪對士兵說道:“快,將這扔到敵人堆裡!”

那士兵遲疑了下,接過竹筒,死命扔了出去。

竹筒拋出一個完美的的拋物線,最後落入敵人陣營。敵人見有東西墜落,連忙往周圍衣衫,但見是一個普通的竹筒時,心便放寬不少。可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爆炸聲,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還有那些來不及驚呆,已經到閻王爺處報到的士兵們。

扔竹筒的竺巴噶舉士兵看得驚呆了,半晌纔回過神來。而月尊白瑪已經點燃了另外一個竹筒,“快!扔!”月尊白瑪吩咐道。士兵有了之前的經驗,立即接過竹筒,飛快的扔了出去。

月尊白瑪對身後的士兵們說道:“你們三個站成一排,我點一個你們扔一個!”

北方,一個接一個的劇烈聲響,如同天雷滾滾。東方,一個又一個的天雷滾滾讓敵方徹底沒了方向。

在後方指揮的尼瑪谷主看到這一幕,完全傻了眼。嘴裡不斷的呢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每一個‘天雷’滾下,尼瑪谷主都不禁顫抖一下。

梅索此時也已經慌亂了,難道這又是月尊白瑪使出的詭計?

這時,尼瑪谷主轉過身來,兇狠卻無奈的看着梅索,“都是你這個女人!本谷主要殺了你!”說着,尼瑪谷主搶過一旁士兵手上的長矛刺了過去。

梅索卻立馬拿出另一個香包,高舉着手一揮。谷主便沒了力氣,連同一旁的士兵們都沒了力氣,軟倒在地。

尼瑪谷主和士兵們倒地,梅索暫時沒了生命危險,心裡卻十分着急。羅峰谷的士兵被‘天雷’炸得亂了陣腳,卻還沒有收到谷主撤退的消息。

梅索唯有對前來請示的士兵說道:“谷主和士兵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都昏過去了。你快去讓大家都撤!”

那士兵心裡雖然疑惑,但當務之急是抱住羅峰谷的命脈,也就只好匆匆離去。

梅索癱軟的坐到亭子的長廊椅上,她只期盼霸下部落不要這麼損失慘重纔好。

敵人紛紛撤退,阿旺楠傑抽身來到東方。

“教主!”央吉瑪看到阿旺楠傑騎馬飛奔而來,不禁欣喜。

月尊白瑪也已經將所有的火藥桶點完,四目相對,有種劫後重生的珍惜。

“我們回去吧。”阿旺楠傑一把拉過月尊白瑪,兩人騎馬而去。央吉瑪看着他們的背影,心裡十分羨慕。

回到帳篷,波瓦隊長連忙上前行禮。

“教主,都是我沒有保護好教主和月尊祭司,才讓你們受驚了。”波瓦自責的說道。

阿旺楠傑擺手,“這次是突發事件,我們大家都沒有想到羅峰谷的谷主和霸下酋長會帶兵攻打我們。不過,好在我們的月尊祭司,幫我們渡過了這次劫難。我們現在趕快撤離,以免敵人再次襲擊。”

一旁的月尊白瑪心裡雖然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如果不回去,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真沒有想到,原本想要出使別國去送夜明珠,還沒有走出喜馬拉雅山,就被擋了回來。也不知道羅峰谷和霸下部落怎麼會這麼好戰,不過是從他們的地盤過次路而已,至於這麼興師動衆的討伐嗎?

嘲風部落酋長在這日早會之際,仰頭大笑,滿面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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