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兩個人的一個默契的習慣,煩躁的時候一定會去熱鬧的人羣裡面走一走,或許就會突然覺得沒上呢麼大不了。
只是各自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出去過了,甚至許邵邪也不無懷念的說過,這麼接地氣的事情,做的次數太少了點。
林素很顯然是被忽略了的,惴惴不安的看着兩個準備離開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跟上去,還是自己回家。
“自己回去,有事情我會通知你的。”
面前是許邵邪丟過來的一張卡,她身上自然也不會缺錢,只是……
“我知道了。”
林素低下頭,將那張卡死死的握在手裡,邊緣勒痛了掌心的嫩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應該慶幸,因爲自己的存在還可以用來刺激莫百合,所以纔不至於被拋棄。
許邵邪和顧顏離開了,林素就在包廂裡面雙眼無神的喝着桌上剩餘的酒,一直到把自己灌醉,菜踉踉蹌蹌的離開。
許邵邪和顧顏在人羣中漫無目的的走着,周邊的小吃的香味充滿了整條街,顧顏和許邵邪卻默契的,沒有任何食慾。
他們都是用得了法國蝸牛也擼得起街邊小串的人,或許是因爲還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的時候,兩個人經常那個月在一起溜出去的緣故,所以……看到這裡也是有些懷念的感覺。
“我們已經多久沒來過這條街了。”
“大概……三四年了吧。”
顧顏不怎麼確定的回答,因爲他也不記得了,自己到底已經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這個充滿了回憶的地方。
許邵邪沒有接話,只是手插着口袋走着,雖然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但是人還是很多,或許是因爲附近幾乎全都是夜總會或者酒吧的緣故,所以這一片的燒烤小吃,總是在天色亮了之後纔會離開。
顧顏左看右看的,想着能不能找到自己之前經常去的一家小吃攤,事隔多年,他都已經忘記了店主的樣子,現下也只能憑着印象找找看了。
剛剛掃過一個略帶熟悉的身影,卻突然被許邵邪扯到了一遍,一回頭,一張緊張的臉。
“是莫百合。”
顧顏一愣,朝許邵邪看的方向看過去,並不費力的在人羣中顯得分外突出的莫百合。
“阿姨,再來兩份小丸子!還有一份烤冷麪!”
“哎,好好好。”
莫百合手裡抓着的是一串肉串,至於王舒嫣……正在一邊吃得開心。
“對了阿姨,小魚沒什麼事吧?”
莫百合突然想到,往阿姨的身後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想象中的身影。
“嗯,小魚去幫我拿貨了,今天生意不錯,材料不夠。”
阿姨笑眯眯的,手裡利索的翻動着小丸子,莫百合就一邊吃着肉串,一邊興致勃勃的看着阿姨快速移動的手,在心裡感嘆自己就是練上十年,都不一定有這種效果。
“來,你的小丸子。”
東西很快做好,莫百合連忙解決了最後一口肉接住兩個小碗,裡面的料很足,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阿姨,等小魚來了的時候,幫我把這個給她吧。”
莫百合回去一趟放下小丸子之後,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小袋子,阿姨連忙停下手下的冷麪接過來,打開一看。
“哎……莫經理,這可不行啊,小魚都給您惹了麻煩了。”
“阿姨,這是小魚的獎金,遵守規定是我們那裡最重要的事情,還有這個,這是小魚的新制服,原來那套我已經叫人拿去洗了。”
莫百合笑的依舊柔和,似乎剛剛說的全都是心裡話一樣,王舒嫣是背對着莫百合的,聽到莫百合的話,微微一笑。
她可是知道莫百合手裡的那三千塊,是莫百合自己從卡里取出來的,至於衣服也是莫百合買的新制服,不夜城規定,損壞衣物的人,是要按照三倍價格買下來的。
“哎哎,那謝謝啊。”
女人也只是個普通的鄉井市民,哪裡會知道這裡面的這些歪歪道道,只是不斷的唸叨着莫百合是個好人,所有吃的東西都用了足足有兩倍的料,還堅持不肯收錢。
許邵邪就那麼拉着顧顏,看着莫百合一臉歡快的和那個阿姨談笑,興高采烈的吃着那些他身邊的女人從來都不屑於碰的街邊小吃,最後走的時候,悄悄的在碗底下,壓了五百塊錢。
許邵邪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突然有一種莫名的驕傲,這就是他的妻子。
顧顏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只是許邵邪沒有注意而已,顧顏,在莫百合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每個人對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施以同情和幫助的時候,大概都是因爲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東西,而今天被爲難的小魚……顧顏不知道,莫百合的心裡到底有多荒涼。
吃飽喝足,和王舒嫣即將分別的時候,莫百合改了注意。
“舒膚佳,我……想去你家。”
說道家的時候,莫百合的聲音突然變輕,王舒嫣看到莫百合的手心不自覺的收緊,肩膀緊繃,甚至瞳孔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收縮。
王舒嫣指導,許邵邪的行爲,是真的把莫百合嚇到了。
“好啊,姐姐還愁着沒人陪呢。”
王舒嫣掩住眼裡的心疼和憂慮,崔然一笑,示意莫百合上車。
這是第一次,莫百合對這個家產生了排斥的感覺,包裡有她備用的鎮定劑,所以莫百合並不擔心晚上會出什麼意外,只是爲了防止出什麼意外……在上了王舒嫣的車的同時,莫百合將手機關機了。
平日裡即使她知道。許邵邪是不會找自己的,也絕對不會想要約自己出去或是如何,但是她還是就那麼固執的保持着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關機,可是她接到的,也只是父母,或者王舒嫣的電話而已,甚至就連詐騙電話,都比許邵邪偶爾的通知來的多得多。
許邵邪到家的時候,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柔和燈光,窗戶是關的死死得的,推開門,也只是清冷的氣息,不像是昨晚,一開門是溫熱婘纏的香味,那張舒適的大牀上,永遠縮着一個小小的女人。
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許邵邪第一次因爲看不到莫百合而感覺到恐慌,那了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電話,他以爲那邊的莫百合會興高采烈的接起來,然後柔聲詢問,最後馬上從某個地方趕回來。
可是……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機械冰冷的女聲讓許邵邪冷靜下來,他在做什麼?
無情的掛斷了手機之後,轉身出門,剛剛菜殘留在心尖上繚繞的溫柔和眷戀蕩然無存,餘下的只剩像是被戲耍了一般的憤怒。
莫百合一如之前的倔強,說不開機就不開機,一直到睡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下午,懶洋洋的洗漱,看着王舒嫣已經一身精緻的坐在陽臺上和下午茶,隨手丟了紙團過去,被王舒嫣握在了手裡。
“舒膚佳,你簡直就是真女神。”
莫百合搖頭感嘆,看着王舒嫣笑而不語的換了個姿勢,繼續喝茶,轉身進去刷自己的牙。
王舒嫣看着莫百合進去了之後,愜意的一笑,眼神落在了樓下一個車子,旁邊站着的人身上,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從舉動和打扮來看,不難看出是許邵邪。
王舒嫣眼裡的許邵邪顯得有些焦躁,不斷的來回踱步,腳下堆了十幾個菸頭,然後還有一個被踩爆的啤酒罐子。
人啊,就是喜歡犯賤。
王舒嫣收回眼神,垂眸一笑,請喝了一口微涼的茶,姿勢優雅。
許邵邪是第一次這麼煩躁,在樓下走來走去,擡頭就能夠看到穿着旗袍在喝茶的女人,許邵邪能夠斷定,那絕對就是王舒嫣,而莫百合肯定是跟着王舒嫣一起走了。
心裡有了答案,許邵邪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只能像個白癡一樣的不斷的在樓底下兜圈子,到頭來還落得幾個旁人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
最後當莫百合終於收拾好了自己出來的時候,許邵邪也失去了最後的耐心,轉身開車離開了,王舒嫣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莫百合,又瞥了一眼樓下空無一人的空地,心中遺憾。
“百合,你臉色太差了。”
莫百合一愣,笑着捏了一塊差點丟進嘴裡,轉頭看着遠處的樓房。
“是啊,越來越糟糕了,頭髮也越掉越多,再這樣下去,會死吧。”
莫百合說的並不誇張,再這樣下去的話,只需要一點點的打擊,莫百合就有可能從這個世界上煙消雲散。
“呵,你這麼犟的傢伙,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王舒嫣的手抖了一下之後馬上又恢復平靜,反倒是莫百合的笑漸漸收斂起來,最後只剩下了無奈。
“是啊,我這麼頑強的人。”
像是自嘲一般,莫百合又輕笑了一聲,手指無意識的握緊,指節發白。
王舒嫣沒有說話,點燃了一根香菸給莫百合,自己也點了一根,兩個女人就這樣吞吐着眼圈,看着外面的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羣,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