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我從自由之身到現在,我一路走來,心裡一路在哭泣着。
我聽到後面有沉重的腳步聲,我沒有回頭,我假裝沒有人。
他還想怎麼樣?他想怎麼樣我不管,我心情夠壞的了。
輕輕咳嗽的聲音響起。我吐了一口氣,心裡有些低嘆,算了,不跟他作對,絕對沒有我好處。彎下腰退到一邊,他急,就讓他先走啊。
他走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子擋住了那斜射而來的午陽。
就算是入冬了,還是那般的猛烈,叫囂着它的最後時光,冬意再深些,再強烈的陽光,也就會變了冷寂起來。
“倪初雪。”冷然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頭也不擡,靜靜地說:“奴婢在。”
“擡起頭來。”有些憤怒了,有些火意。
我有惹他嗎?沒有,我有做錯事嗎?沒有,我出宮可是寧妃答應的。不然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我飛出去,在黃山之上,看那恢弘之勢,我多想,一輩子也不用回來,可是,我還是回來了。
如果從上面跳下去可以一了百了,那我還真是懦弱,我不喜歡逃避。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一個宮女,不敢瞻視七皇子的尊容。”
他似在打量着我,眼神帶着冷意,讓我都覺得,冬天真的正式到了。
幸好,宮裡的宮規本就是如此,我沒有哪裡出格了。
我猶記得梨香對他少了一點禮,他讓梨香掌嘴掌得臉頰紅腫。
“誰允你出宮了?”看着他的靴子,覺得也很冷息。
我輕輕一笑,恭敬地說:“寧妃娘娘允我出宮了。”
“別認不清你的本分。”他低低地吐了這幾個字。
本分?什麼是本分,我的本分是什麼?做個宮女嗎?錯了。我的本分,我的骨子裡就想着,要畫畫,要自由,可是我卻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我擡起頭,看他一眼,才發覺他的臉色陰森冷黑得可以。我沒有哪裡得罪他啊?真是奇怪了,“謝七皇子勸告。奴婢謹記在心。”
話是說給人聽的,信不信由人。
宮裡的這些虛假話兒,我不是不會,而是不想用。用在他的身上,是夠合適的。
瞧他,似乎氣得夠嗆。我悲痛困愁的心,也輕鬆了一些。
他緊繃着臉,沒有說話來。
我一直不敢正視着他的眼睛,黑得幽幽深沉,淡漠孤冷的不見底。
我低頭,“七皇子沒有什麼吩咐的話,奴婢去侍候寧妃娘娘了。”不會是寧妃又出了什麼事吧,所以他才又怨恨起我來了。
我做宮女有什麼權利,生命是一個人的,要死要活我怎麼管得了。我卻要受牽連之罪,還要受他的怨恨,真是夠了,他的氣度還真是指甲那般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