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顧寒聲站在高處看她,睫羽下全是深深的愧疚,深邃的眸子翻涌着暗潮,“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你不會死的。”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白安安平靜的看他。
忽然,白安安的眼神怔一下,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看到了一個人影在門外掠過。
“怎麼了?”顧寒聲問她。
白安安目光直直看向門口,“剛纔好像有人在外面。”
顧寒聲的神色跟着愣怔了一下,順勢看向門口,然後他快步走了出去,推開門,就看到穿着高跟鞋一路疾跑的葉薰。
葉薰跑的很快,搖曳的裙襬一下子消失在拐角處。
顧寒聲的雙腳滯在原地,卻沒有去追。眸子定定望着她逃離的方向,鼻尖還縈繞着屬於她的香味。
白安安身子往前傾,剛纔雖然沒看清那人的面,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肯定就是葉薰。
“不去追她嗎?”白安安問道,“她要是看到了,肯定會誤會。”
顧寒聲看着葉薰離開的那個方向,久久的凝滯住,半響後,回過身來,似是風輕雲淡的,“回頭再和她解釋吧。”
現在,白安安命在旦夕,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情,再像以前那樣哄着葉薰。
談情說愛,任何時間都可以。
但是現在,白安安的生命正在倒計時,需要爭分奪秒的爭取。
就算最後,她真的活不成了。
顧寒聲也希望,能在白安安最後的時光裡,陪伴着她度過。
唯有如此,才能減輕一點,他心中的那份自責和愧疚。
-----
葉薰沒想到自己會在醫院門口,就遇見白敬東。
正午的陽光很刺眼,葉薰覺得眼前的中年男人,好似比天上的太陽還要刺眼,蟄的她睜不開眼。
他和周嫣在小樹林裡說的那些話,再次印上她的心頭。
說不清的情緒,在心頭翻涌。
除了目前爲止仍然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想面對。
葉薰垂頭,想從白敬東身邊擦過,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明顯,白敬東不想放過她。
“小薰。”這個男人突如其來,喚了她一聲,叫的這麼親暱。
葉薰的腳步停了一下,白敬東被陽光曬的有點睜不開的眼皮,微微半眯着看她,“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
葉薰的脣,微微扯出一抹弧度,想拒絕,想置之不理,卻到底抵不過內心的好奇和猜疑,跟着白敬東來到醫院對面的一家甜品店。
葉薰平時對這些好看的點心沒有什麼免疫力,可今日,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點了一杯檸檬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的人們,思緒翩翩。
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葉海洋的身影,一下子又出現葉建國那張絡腮鬍的臉。
目光再慢慢移動,就是正對面這張看起來有些兇悍的國字臉。
白敬東的長相不像葉海洋那麼親和,也不像葉建國那麼粗狂,他長得有點像在黑道上混的人,標準的國字臉,右臉頰還有一道淺淺的刀疤,皮膚微黑,下巴處是黑色的胡茬。
葉薰看着白敬東沒有說話,直到手裡的檸檬水喝的見底,白敬東招手,讓服務生上了一塊抹茶蛋糕。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安安她最喜歡抹茶口味的。”
白敬東的語氣出奇的溫柔,和他彪悍的長相不成比例。
葉薰看着面前小巧精緻的抹茶蛋糕,喉嚨間梗塞住,過了半響後,聲音突來的尖銳,“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說出這句話,比她想象中的要艱難許多。
葉薰說完,眼眶就不受控制的紅了,她使勁瞪大眼睛,不想讓自己難堪的哭出來。
白敬東看着她,嘆了聲氣,“這事,說來話長……其實,那次在醫院,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覺得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當時沒深想,事後派人一調查,就查到你真的是周嫣的女兒。”
他掏出一支雪茄想吸,剛拿出打火機想點火,可看了葉薰一眼,大概考慮到女孩子接受不了煙味,還是放下。
“我和你母親的事情說來話長,有些事,我不好說,你還是回去以後問你母親吧,如果她願意告訴你的話。”
葉薰彆着脖子,咽動了一下喉嚨,將滿腹的酸意嚥了進去。
她不是特別理性的人,白敬東說話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周嫣說的那些。
周嫣有一句話,她印象特別深刻。
她說,白敬東對她們母女倆不聞不問二十幾年,現在卻爲了救自己的大女兒,纔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小女兒。
於是,她的目光,忽的變得森冷寒蟬起來。
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動容。
她拿起叉子,將抹茶蛋糕送進嘴裡,“如果你是爲了救白安安才特意找我,那麼你多此一舉了,那天我和顧寒聲一起,都在醫院做了骨髓匹配,我和白安安的並不匹配。”
“是嗎?”白敬東露出饒有深意的笑意,“那份報告,你親自過目了嗎?”
葉薰一愣,那份體檢報告,她的確沒有過目,可顧寒聲親口告訴她的,難道還會有錯?
“你什麼意思?”
白敬東低頭一笑,沒有把這中間的曲折一五一十告訴葉薰,他只擡眸深邃看着葉薰,“你那份體檢報告,已經失蹤不見了,爲了保險起見,我希望你能再去醫院做一次匹配。”
葉薰因着白敬東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覺得失笑。
“就算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心甘情願爲你做這些!你當年拋棄了我和我媽,我恨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幫你!”
葉薰說着,把叉子摔在蛋糕上,就從位置上站起來。
白敬東隨着她站起,在她甩手要離開的時候,一把抓住她細長的胳膊。
他眸光中暗暗浮動的情緒,讓葉薰看不懂,“我知道,突然對你提出這種要求很過分,可是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安安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她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我希望你能去醫院再做一次骨髓配對,不管匹不匹配,我都會感激你!”
“感激?”葉薰扭過頭,重複着這個詞語,“好諷刺的詞語,你爲了白安安可以不惜一切,可對我呢?利用完了,就只剩下感激,白敬東,你tmd讓我感到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