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薰就是那種典型裝不住心思的人,往往心裡想着什麼,就都直接表現在臉上。
顧寒聲捧着她的臉,看了一陣,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像是在打消她的疑慮,又像是在告白。
“現在,我只愛你一個。”
葉薰鼓了鼓嘴巴,只覺得顧寒聲說的這一句話還遠遠不夠。
什麼叫做現在只愛你一個,那麼以前呢?
葉薰鑽進了牛角尖裡,只要一想到顧寒聲以前的那些女的,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的所有第一次都給了顧寒聲,而顧寒聲呢,在和她之前,就和那麼多女的有過瓜葛,好氣好氣啊……
不過葉薰也不是特別不懂事的,現在白安安生了這種病,顧寒聲難受也是情有可原。
這種時候,葉薰就算再怎麼嫉妒吃醋,也不會抓着顧寒聲不放。
回到公寓後,各自洗澡睡覺。
顧寒聲洗完澡出來,看到葉薰已經躲進了自己的臥室裡,嘴角撇了撇,沒有像往常一樣把她揪出來。
今天晚上,他也已經很累了,實在沒有心情再和葉薰做什麼。一想到白安安的病情,註定就是個不眠之夜。
顧寒聲走到書房裡,拿了一本關於白血病方面的書籍看起來,看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後,接到袁厲南的電話。
“老顧,你和葉薰今天去醫院了?”
袁厲南是血液科的副主任,想必顧寒聲和葉薰的骨髓配對報告,已經在他手上。
雖然白家和袁家沒什麼交集,但是白安安生病住院的事情,袁厲南還是知道的。
昨天,白敬東讓他公司裡面的員工都到醫院來做配對,可謂聲勢浩大,袁厲南又怎麼會不知情。
顧寒聲裹着浴袍走到落地窗前,“對,白安安是我朋友,我和小薰都做了骨髓配對,有什麼問題嗎?”
袁厲南的聲音沉了幾分,“你明知道葉薰在四年前做過腎臟移植手術,她的身體情況根本不允許做骨髓捐獻,你怎麼還讓她去湊這個熱鬧。”
“她想去,我就隨她了。”
顧寒聲眸光微微擡起,“我看到她一腔熱血的樣子,總不能潑她冷水……更何況,骨髓匹配的機率很小,不可能落在她身上吧。”
誰知,他話音還未落,那頭,袁厲南的聲音就尖銳了起來。
“葉薰的體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她和白安安的骨髓配對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八。”
一瞬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在顧寒聲的腦海中炸開。
拿着手機的手,猛地用力捏緊,脖子上青筋暴出,“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就是這麼巧,白家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的骨髓和白安安可以匹配,結果葉薰一來,就對上了。”
袁厲南沉聲道,“老顧,你說現在怎麼辦?”
他問他怎麼辦?顧寒聲也不知道。
昨天,他答應陪着葉薰去做骨髓配對,那時,他根本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
他本心存僥倖,心想,葉薰既然這樣好心,爲何要潑她冷水呢,骨髓配對的成功率是千萬分之一,他想,就算是落在別人頭上,也不可能會是她。
葉薰的身體狀況,他多少清楚一些,對於普通人來說,捐獻一下骨髓根本沒事,但是對於葉薰來說,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
白安安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顧寒聲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一面是白安安,一面是葉薰,在舊日好友和妻子之間,他自然選擇葉薰。
可是對於白安安來說,似乎又太不公平了。
顧寒聲望着天花板,身子恍惚間,覺得有點暈眩。
“白安安,還可以活多久?”
“要是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袁厲南嘆了口氣,“要是葉薰不去做檢查,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你明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就算匹配成功,也不能捐獻骨髓給白安安。你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放任葉薰去做這個檢查呢?”
“你現在是給自己挖了一個火坑,一個是你老婆,一個是你從小長大的好友。要是找到合適的骨髓還好,要是找不到呢?……你該怎麼辦!你明知道匹配的骨髓在哪裡,卻瞞着白家,到時候眼睜睜看着白安安死去,你會不會良心不安?”
袁厲南說出了顧寒聲的心中所想,他微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病牀上的白安安。
那樣蒼白的臉蛋,白的可以看到下面的血管,她沒有多少時日了。
可是葉薰……
顧寒聲垂在身側的左手緊捏成拳,“葉薰的體檢報告,你給我放好,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尤其是白敬東。”
他知道白敬東的手段,就算葉薰現在是他顧寒聲的老婆,可是以白敬東黑白兩道通吃的能力,想抓住葉薰先斬後奏,也不是做不出來的。
那頭,袁厲南沉默了片刻,“我會把葉薰的收起來,這次過來做骨髓配對的人太多,白敬東未必知道葉薰也在其中。”
顧寒聲點頭,“白安安這邊,你幫我稍微上點心。”
掛完電話,已是夜裡十一點半。
顧寒聲站在落地窗前,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自私的天平,讓他傾向了葉薰,如果除了葉薰,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骨髓,那麼白安安只有死路一條。
與他一樣睡不着的還有白敬東。
“我公司裡面那麼多的員工,居然沒有一個可以匹配的!”
白氏集團的辦公室裡,燈火通明,秘書將醫院那邊的結果告訴白敬東。
白敬東雙目赤紅,將辦公桌上的文件,統統掃落至地,仍然不敢相信這殘忍的結果。
“我不相信,這麼多員工,居然沒有一個可以匹配!”
秘書不忍心的提醒,“白總,骨髓配對率本來就是極低的,我聽說,家屬中間的配對率是最高的,要是小姐有個什麼親的兄弟姐妹,就好了。”
秘書說這些話也是無意,說完,又是搖頭嘆氣,白安安沒有兄弟姐妹,昨天白家的叔伯還有下面的堂兄妹表兄妹也都去醫院了,可惜沒有一個人匹配。
白敬東年過五十的大男人了,居然當着秘書的面,落下淚水。
“安安,今天掉頭髮了。”他閉目,“我看着她抓了自己的頭髮一下,只是輕輕的一下,就掉了一大把出來。”
秘書也是面露不忍,爲了轉移白敬東的悲傷,說到其他,“今天在醫院,還看到顧寒聲帶着他老婆,也過來做骨髓配對,想想這位顧家大公子,對我們小姐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