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變小了脾氣倒是一點沒變,不過他不坐還以爲她會難受啊?可拉倒吧。
攤主熱情詢問:“兩位公子要幾份豆花?”
明月問他:“你吃嗎?”
這麼問是要跟他妥協的吧?小狐狸冷哼:“不吃。”
“哎呦,你不吃我可真難受呀。”明月說了一句對老闆說,“就要一碗。”
“好嘞,稍等。”攤販又回頭看了一眼小男孩,“這孩子長得真好看。”
明月點頭:“是好看,就是脾氣有點大。”
攤販:“孩子嘛,都比較使性子。”
“是,所以我也不跟他一般見識。”明月跟着攤販說,卻是給小狐狸聽的。
狐狸知道,“哼!”了一聲。
隨後,明月沿途吃些小吃,每次都會問狐狸吃不吃,每次他都說“不吃!”語氣可不耐煩了。即便如此明月還是故意問,給他問出了習慣來,晚飯的時候就不問了。
小正太見她不問覺着不對勁,桌上的飯菜是肉乾跟魚絲,都是他喜歡的,但趙明月居然不問他自己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踢了她一下:“你爲什麼不問我吃不吃?”
看,這方法湊效吧?明月斜視他:“你別吃,我就點了我的份。”
“我還偏要吃。”小正太故意唱反調坐下來狼吞虎嚥起來。
看來是真餓了。
明月也沒再激他讓他安心吃飯,就當是可憐剛失去親人的孩子吧,他現在一個人,她也正好只是一個人,兩人也算有個伴。
在“運來客棧”定了兩個房間,一個給那隻狐狸,一個給自己,她剛迷糊睡着,小狐狸出現在她**邊:“喂,起來!”
又幹什麼呀?
明月睡眼惺忪看着他:“怎麼了?”
“那個房間的**有味道我不睡。”
“那你想怎樣?”
“我要睡你的**……”
信不信她捶他?趙明月看了他半晌最終還是認命起身:“那你睡這兒吧,我去那邊睡。”
“你不能離我太遠……”
趙明月終於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又坐回**上看瞪着他的小人,他的身體變得若隱若現的,明月恍然大悟:“看來你不能在外邊待太久,你力量消耗太多就維持不了人形了,你還是進來吧。”
“都怪你!”
“我……我又怎麼你了我?”趙明月實在是哭笑不得,“我知道你不願意跟着我,但我也不是自願要接受你的對吧?是你那誰硬塞給我的呀……”
“閉嘴閉嘴!”小正太大聲說完咕咚就倒在了地上,身上已經沒有一絲力氣。
明月無奈起身,將他抱起來放入被窩,那小子狠狠揮開她:“都怪你……”
“好,怪我,你就怪……發燒了?”明月伸手探向他額頭,很燙。
不許摸他的額頭!狐狸撒潑似的猛拍她的手不讓碰他,明月卻已經識相把手收回,小傢伙氣瘋了沒察覺,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
聲音那叫一個清脆。
估計是使了狠勁兒了,兩人都愣住了看着對方,趙明月噗嗤就笑出來:“哎呦您誒,這手可真壯對自己都下這麼狠的手……”
小狐狸惱羞成怒,忽而跳起來撲向趙明月,隔着衣服就咬她的肩膀。
小小的男孩身體滾燙,可下的口真的一點都不輕,趙明月悶哼了一聲也沒阻止,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狐狸口中都有了血腥味,一絲紅血滲透出她的衣衫。其實他明白若是她動手,現在的他跟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牙齒慢慢就鬆開,他低聲說:
“你殺了我吧。”
“那不能,我答應過雪鹿山神……”
“你殺了我!”
“……”都不能聽人好好說話的?!
趙明月揪着他領子後邊將他拉開了一些,沉下臉不悅道:
“我不會驅使你也沒打算跟你成爲朋友,但你要明白,你所造的罪孽雪鹿山神已經給你背了,你懊悔也好憤怒也罷,但你的命是雪鹿山神給你的,你還沒資格讓我殺你。”
小正太嘴脣顫抖,一雙眼睛發紅,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不是你破了我的結界他也不會死!”
“所以你可以恨我,但你也應該明白,爲什麼七色蓮在雪鹿山神的體內已經昇華成九色,雪鹿卻不肯接受這樣的復活?”
狐狸:“……”
明月目光鋒利:“因爲他想讓你明白,你錯了。”
小正太幾乎咬破了自己的嘴脣,許久之後鬆開了嘴問:“若是你呢?你要失去唯一的東西,你是放手還是抓緊?”
唯一?
這個詞……
趙明月微微走神,想起楚子晏說過的一句話:
覺得可怕,是因爲你們不懂唯一有多可怕。天上人間芸芸衆生,偏偏自己只有唯一,自然會傾其所有,可卻求而不得,更是很可怕……
只是楚子晏,分開這麼久了,我是否還是你的唯一?
以前覺得楚子晏偏激執拗,現在回想起來卻覺得有些榮幸,何德何能才能成爲他的唯一?
“回答不上來?”狐狸諷刺反問。
明月搖頭:“不是回答不上來,而是不知怎麼回答,或許感情到了極致我也如同你這般不計後果與善惡,只是到時候會是誰出來討伐我,告訴我我的執迷不悟?”
狐狸瞪着她沒回答。
趙明月用被子給他蓋上,小正太依舊非常不配合想要掙扎,奈何體力確實太過虛弱,嘴裡還哼哼兩句“都怪你”就昏睡過去。
要是這樣能讓他心裡舒服,怪她就怪她吧。
只是他怎麼會燒成這樣?難道是被她傳染的?魂器還能跟主人一起感冒不成!?
原因尚且不論,但治療他的辦法,是不是跟常人一樣捂出一身汗就能退燒了?還是說應該得去幫他請獸醫來?
當然最終,還是去給他抓了一些常人的退燒藥,小傢伙燒得迷迷糊糊的,她是把湯藥灌他嘴裡的,再蓋上大被,大概一個小時他就開始發汗。
明月打了一個哈欠想眯一會兒眼,就聽到窗外傳來磨豆子的聲音,一聲一聲很有規律,但分不清具體是從哪個方位傳出來的……
這裡盛產豆子與豆製品,那有人趕工半夜磨豆子應該也不奇怪吧。
趙明月給小狐狸換了額頭的毛巾,隨即趴在**邊也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人用溼毛巾砸醒的,看着燒退之後又開始撒潑的狐狸,明月忍了好久纔沒把他丟出窗外。
“臭狐狸,你給我適可而止。”明月火大了。
他卻火上澆油地說:“你以爲你連夜照顧,我就會感激你?”
“你的感激對我有個屁用!”
“那你還假惺惺做什麼?本大爺允許你照顧我了嗎?你這該死的陰陽師難道不知道我討厭你?”
“你給我閉嘴!”趙明月爆發了,指着他,“再說一句信不信我抽你?”
終於把她激怒了吧?狐狸不屑一笑:“那你抽啊,有種你殺了我。”
忍無可忍,明月抽出一道符直接封了他:“歸真。”
“你敢……”
**上的小正太瞬間變成了一隻小狐狸,在**上對她齜牙表示抗議,但始終都說不出話來。
終於清靜了,明月掏了掏耳朵,研究自己手上的雪字,這魂器到底是要怎樣收回去?這小狐狸的全名到底叫什麼?
管他呢!
反正現在它是說不了話了,她也可以安靜地吃早飯去。
抱着狐狸推門走出去,一把雪亮的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趙明月止步斜眼看去。
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是穿着衙役服的人。
兩個衙役身旁還有兩個淡藍袍子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像是修行之人。
躲在這幾個人之後的是運來客棧的掌櫃,他正眼神閃爍看着明月。
衙役問掌櫃的:“是他嗎?”
“呃是,這個外地人昨晚大概丑時她出去了一趟,而且她身邊還跟着一個模樣怪異的孩子。”
“你昨晚去了嚴家藥鋪?”衙役轉頭問明月。
明月:“是去了藥鋪,但是不是嚴家就不知道了。”
“我們泉州城就一個藥鋪。”
“那我就是去了,發生了什麼事嗎?”想來不是好事,不然能一早就被人守株待兔?
“昨天嚴家藥鋪的掌櫃被殺了,你現在需要跟我們回衙門一趟。”
“等等,我又不認識嚴家藥鋪的人,怎麼會殺他……”
一旁兩個淡藍衣袍的年輕人對衙役說了什麼,衙役點了點頭,於是其中一個藍衣人走上前問:“據說你身邊還帶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現在在她手上呢。明月面不改色:“對啊,就在隔壁房間。”
那人又說:“他是你什麼人?”
“我弟弟。”
“最近泉州城來了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我們懷疑是一些野生雜碎,最好你還是將你弟弟一起帶到衙門吧。”
野生雜碎?
他們要是見過狐狸的真身,就不會再說是雜碎了:“行,他就在隔壁,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孩子。”
那兩個藍袍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走向隔壁房間,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間當然是空的。
那兩個人跑出來說道:“裡邊沒人!”
衙役用力扯了一下趙明月,趙明月手一鬆把狐狸給放下去,也跟着跑到隔壁房間,一看果然是空房,驚恐回頭看着衙役:“你們……你們抓了我弟弟?”
被反咬一口的衙役大叫:“我們還在這兒怎麼會抓了你弟弟?”
“那他人呢?!”趙明月大聲質問,衙役反倒被她唬住了,明月又問掌櫃的,“我弟弟呢?你有沒有看到他?”
“我我,我怎麼可能看到你弟弟?我又不負責看着你弟弟!”
趙明月瞪着衙役說道:“我要報官,我弟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