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霍彥朗果然在外面。
不知是不是在等她，還是隻是爲了出來透透氣。遠遠看着他，好像站成了一尊雕塑，走近一看，他卻在抽菸。
“彥朗？”
慕安然皺了皺眉頭，知道她去洗手間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
此刻，她卻沒有問，只是說道：“怎麼了？”
盯着他手上燒了一半的菸蒂皺眉頭：“你好久都沒抽菸了，怎麼這會兒又……”抽起來了。
“安然。”
霍彥朗沉聲：“上好洗手間了？我們走。”
慕安然捏緊了手裡的手提包：“哦，好。”
霍彥朗掐了煙，面無表情地往旁邊的垃圾桶丟，然後看着慕安然，牽起了她的手。
慕安然感覺到兩個人雙手交扣時的溫暖，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麼，最後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他好不容易纔放下對霍湘芹的成見，出來接納這唯一的親人，可是最後結果卻變成了這樣。在她去洗手間的時候，他們在餐廳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彥朗，是不是姑姑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車上，慕安然輕聲朝霍彥朗問，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情。
霍彥朗眉宇皺了皺，沒有直接回答，卻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輕輕牽着她的手。
出門時，她陪着他，現在她卻好像成了一個多餘的存在，問他什麼他也不肯說。
就在慕安然以爲霍彥朗會在這個問題上沉默到底的時候，只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以後霍家還是我一個人，我沒有姑姑。”
慕安然：“彥朗……”
到底是起了什麼樣的爭執，才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
餐廳裡。
霍湘芹還愣愣坐在原地，應侍生上前：“抱歉，女士，請問要點些什麼？”
霍湘芹擡頭，用發紅的眼睛看着應侍生，應侍生嚇了一跳：“女士？”
“不用了，我不點餐。”霍湘芹急急忙忙拿起自己的東西，往餐廳外衝。
霍彥朗已經離開了，這麼貴的餐廳她消費不起，而且也沒有消費的必要。
霍彥朗真的變了，她以爲自己能夠說服霍彥朗，可是真的開了口才知道自己是在異想天開。霍彥朗真的中了慕安然的毒，甚至已經被那個女人吃得死死的。
“大哥！”霍湘芹心情複雜，帶着沉痛喊出這兩個字。
這兩天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做夢一樣，她從不敢和霍彥朗相認，到終於鼓起勇氣去找這個侄子，從被冷眼相對，到霍彥朗主動約她出來吃飯，認她這個姑姑。
可是現在，兩個人還說不到幾句話，她只是叱責了他愛上慕安然，讓他冷靜一點，不要做對不起霍家人的事情，就被他這樣冷冷甩在原地，最後還讓慕安然看了笑話。
霍湘芹突然覺得自己作爲一個長輩，就是一個笑話。
霍湘芹像個傀儡一樣站着，看着眼前車水馬龍的車流，她目光放空，鬼使神差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是一串數字，她甚至沒有存進通訊錄。
“霍女士，你終於聯繫我了？”
“你到底是誰？”霍湘芹咬牙切齒地問。
“我已經說過了，我是幫你的人，同時也是恨慕安然的人。怎麼樣，你現在已經見到了霍彥朗和慕安然了？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見到又怎麼樣，一切如你說的又怎麼樣？我不會被你利用。小朗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等他想開了，自然會甩掉慕家的那個女人。”
“哦？你這麼自信，又怎麼會主動給我打電話。霍家的仇還沒報，霍彥朗喜歡上殺父仇人的女兒，還要和對方結婚，舉行婚禮。以後慕安然生下的孩子，還會繼承霍彥朗的財產，霍家的一切都順理成章變成了慕家的東西。”
霍湘芹聽着電話那頭男人蒼老的聲音，對方和她同齡，甚至將她氣憤、無奈的心理把握得很好，說出了她最不甘願見到的情況。
“我是小朗的姑姑，我不會讓小朗吃這樣的虧。”
“霍湘芹，你想阻止，但是你有能力嗎？”電話那頭的人步步緊逼，“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們可以合作。我甚至可以不出面，提供你想要的一切，錢，人，只要你讓慕安然離開霍彥朗，拆散他們。你想成就霍彥朗，而我只想讓慕家的人變得不幸，我並不對付霍家人，這樣的合作豈不是很好？”
“你……讓我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你難道不想爲當年的事情贖罪嗎？霍彥朗忘了自己的父母怎麼死的，難道你也忘了？不想替你的哥哥嫂子報仇嗎？”
霍湘芹僵僵站着，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渾身突然冰冷，好像墜入了冰窟之中。
往前一步就是十八層地獄，可她想往後退，身後也是萬丈深淵。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循循漸誘：“當年你已經錯過一次了，現在還要繼續再錯下去？”
霍湘芹：“夠了，你別說了！”
……
慕安然回到家中，發現手機上有一條未讀短信，點開一看：
——我是姑姑。
短信是兩分鐘前發送過來的，還新鮮着。
猶豫了一下，慕安然還是客氣回道：“你好。”
“電話。”那邊回了過來。
“在幹什麼？”霍彥朗突然沉聲。
慕安然想了想，“我出去打個電話。”
“嗯。”
慕安然不知道霍湘芹不聯繫霍彥朗而轉向聯繫自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惹霍彥朗生氣之後，想對她解釋什麼，要她幫忙緩和這段關係？
“你好……”電話接通之後，慕安然低低出聲。
霍湘芹在電話那頭聽到慕安然的聲音，整個人的眼神都變冷了。想起那張泛黃的照片上的英俊男人，霍湘芹硬是壓下了心底的恨意，笑着對慕安然說：“安然，今天對不起。姑姑在小朗的面前說錯話了，所以惹他生氣了。他……現在還在生我氣嗎？”
慕安然站在院子裡，回頭看客廳，從這個角度正好能透過落地窗，看到霍彥朗冷峻的眉眼。
那頭，霍湘芹不等慕安然回答，已經繼續說道：“看樣子是真生氣了，安然，我這些年過得不容易，我知道你真心對小朗好，要不然小朗也不會對你這麼好。你知道，小朗一直很看重家人，姑姑現在也知道錯了，你能幫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