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看向霍湘芹，沉聲：“什麼叫這個女人？”
霍湘芹被霍彥朗這低沉的聲音嚇了一跳，心裡明顯發慌。
從和霍彥朗接觸到現在，她發現自己的侄子早已經和自己不是同類人，他威嚴、強勢，短短接觸這麼兩次，已經讓她覺得有畏懼感。
就連今天在這裡見面吃飯，也讓她感覺像是施捨一樣。但是她知道，霍彥朗雖然長大了，但骨子裡還是當年的小少年，流着他們霍家的血脈。不管怎麼樣，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霍彥朗既然肯願意出來，就是願意認她這個姑姑，給她一個面子。
霍湘芹勸慰自己，讓自己不要慌：“姑姑說錯話了，讓小慕先離開一下，姑姑和你說一些話好嗎？”
“我只是想和你敘敘舊，說些霍家人的話。”
“不用，她是我妻子。”霍彥朗拒絕，“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小朗！”
霍湘芹明顯有話要說，卻又不想當着慕安然的面說。
慕安然看着霍湘芹堅持的樣子，再看看霍彥朗絲毫不動容的臉色，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打圓場道：“我去上個洗手間。”
聽到慕安然這麼說，霍湘芹有點意外。她沒有想到慕安然這麼善解人意，看來性格確實很好，但這不足以令她改變自己的態度。
霍湘芹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對慕安然笑了笑：“謝謝。”
慕安然點了點頭，然後用眼神示意霍彥朗。
看得出來霍彥朗雖然同意和解，但是對這個姑姑還是沒有完全認可的地步，所以纔會這麼冷漠。
但就像霍湘芹說的，她畢竟是唯一的親姑姑。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已經決定放下，總不能再因爲這一個小小的要求，又要鬧起來，變得更加生疏。
並不是什麼太大的讓步，慕安然願意給他們讓出交流的空間。
慕安然笑了笑，對霍彥朗道：“很快就回來，你們先點菜。”
結果，霍湘芹看着慕安然離開的身影，並沒有如言點菜，而是立刻就變臉了：“小朗，姑姑有些話要講，你、你怎麼能這樣？”
“嗯哼？”微微上揚的音調，帶着一絲不經意的質疑。
霍湘芹看到霍彥朗這個樣子，更是揪心。
不知不覺中，從她坐到這裡以後，就把自己看得很重。霍彥朗既然肯請她吃這頓飯，就是認她做姑姑，既然這樣，有些話她也必須要說。
“你真的和這個姓慕的在一起了？”
霍彥朗不語，擰眉看霍湘芹。
霍湘芹道：“我……我在找你之前，聽說你和慕家的人在一起，如果我沒記錯，媒體也沒報道錯的話，她這個爸爸可不是什麼好人，這種女人心機深，難道你真的沒想過嗎？還有，有些話姑姑知道不應該講，但是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當年霍家破產，可是得益於慕氏集團的霍總，現在雖然慕氏集團不在了，可這個慕安然依然是慕家的人，你到底是多糊塗，怎麼能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
“霍女士。”霍彥朗淡淡道。
霍彥朗冷漠的眼底，第一次出現這麼沉的兇光。
他素來有自己做事的標準，不喜歡別人指手畫腳。
“我以爲這頓飯或許會讓我們距離變近一些，但是你似乎正在嘗試惹怒我。”
“小朗，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的是你，當年你拋下霍家一走了之，嫁出去的霍家人潑出去的水，現在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當年霍湘芹如果幫霍家一把，霍父霍母就不會死，他霍彥朗也不會被逼債以至於遠走他鄉。是當年還小的慕安然救了他，給了他重新開始的機會。慕家確實罪不可赦，但慕安然除了身上流着慕家的血，哪裡對不起他？
她甚至替他生下了可愛的今頤，是他霍彥朗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最疼的妻子。
“小朗，我是你姑姑！我沒有資格管你，但我身上流着霍家人的血液，她身上流着慕家的血，慕家害了我霍家，害死了我哥哥，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管你？！我是你的長輩！”
“你算什麼長輩？”霍彥朗端起茶杯，淡淡道。
越是這麼冷淡的語氣，加上挑起的英眉，更顯得箭弩拔張。
霍湘芹竟有一瞬的害怕，但很快憤怒就壓過了理智，“我知道在你心裡，我不是一個好姑姑，我沒有資格管你的私事，但是比起我來說，你又好了多少？”
“我只不過是當年做錯了事，可我現在也付出代價了。我不瞞你，這些年我過得很拮据，你姑丈也早和我離婚了，我靠着從前攢下的私房錢生活，但是即使這樣我也沒有想過來找你，這是因爲我知道我不配！可你呢，你事業有成，擎恆集團做得比當初的霍家事業還大，但你想過認祖歸宗嗎？你沒有，而且還娶了慕家的女兒！”
“你爲了這個慕安然，得罪了多少人？甚至花錢買下害死你父母的那間公司，把慕氏集團更名爲思慕集團，就能洗清它身上的罪孽？你已經不再想着報仇，只想着愛情，你糊塗！大哥如果有在天之靈，一定會被你這個不孝子氣死！”
“你說夠了？”
霍湘芹被霍彥朗喝得一抖，直愣愣地看着男人。
這一刻，霍彥朗眼底何止是不近人情，目光簡直猶如冰窟。
霍湘芹鼓起勇氣：“不，我沒說夠，我作爲姑姑已經對不起你一次，不可能再放任你不管。當年我沒有救大哥讓我後悔了一輩子，這次我如果不替大哥大嫂教育你，我良心不安，更是死不瞑目！”
“我至少真心悔過，而你！小朗，你只顧着自己，自私不已！天底下女人那麼多，你非要娶自己殺父仇人的女兒，你甚至不配當霍家的人！”
慕安然從洗手間走出來後，看到座位上只剩下霍湘芹了，霍湘芹抖動着肩膀好像在哭。發覺她回來了，霍湘芹僵着身子，用冷厲痛恨的目光望着她。
慕安然有些意外，但很淡定，拿起座位上的包朝霍湘芹點頭，轉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