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個鬱靳弈對凌晚舊情難忘啊。 ”
“這樣不是更好嗎?凌晚年紀不小了,該有個歸宿,我們難不成要留她一輩子?”
“是該有個歸宿,但凌晚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認死理。”
余文致跟着唉了一聲,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好久,余文致才低聲道:“說實話,凌晚這孩子知冷知熱的,挺讓人喜歡。就是她的身世,怎麼那麼……她和鬱靳弈,怕是苦多於甜那。”
“先不管這麼多了,由着他們去吧。感情的事,他們心裡最清楚。若是他們將來真的都可以看開,那是好事一件,若看不開,家裡也不是養不起,就讓她陪着我們好了。”
卓凌晚端着杯子準備去喝水,將這些話聽在耳裡,眼睛一陣發脹,毫無預期地滾下了眼淚。她沒想到,自己在犯了那樣的大錯之後,不僅能得到卓氏夫婦的原諒,還能得到他們的關懷。
她一定會好好陪着他們,不讓他們失望的!
課一週三節,排在二、四、六。隔一天去上課時,卓凌晚特意提早了一些,只是想在鬱靳弈沒有到來之前,把他的書放回去。雖然來得早,但教室裡依然擠滿了人,比上次要多得多。甚至還在周邊加了椅子,整個教室顯得擁擠極了。
有桌的位置都被坐去了,她只得到了一張靠窗的椅子。她坐下來,揉了揉眉頭,新的工作,新的環境,以及並不熟悉的工種,她有些吃力。
“你和簡老闆認識嗎?”背後,突然有人碰了一下她,問。那裡,不知何時坐了一個女孩,正是上次第一個搶着要去補課的女孩。
卓凌晚搖頭:“簡老闆是誰?”
女孩給了她一記“你是外星人啊”的眼神,“簡老闆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啊,你真的跟他不認識?”
卓凌晚搖頭,擡臉看到鬱靳弈正從外面走來。那裡有一排窗戶,正好可以把他看清楚。他的步伐優雅,俊美的臉上依然籠着慣有的高貴,一隻手插在袋子裡,風度翩翩。
只是,臉有些偏瘦,連五官都深邃起來。他瘦了。
意識到自己又在關心他,卓凌晚急轉了臉。她不恨他,但也不能再去愛他了。她低頭藉着翻課本掩蓋那份不自然,身邊女孩若有所思地開口:“不會啊,你們要是不熟,簡老闆怎麼會開車跟你一路啊,那輛車明明是簡老闆的……”
卓凌晚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因爲鬱靳弈一推門進來,她的心臟就狂亂地跳起來。她用力壓着自己的胸口,搞不清楚是緊張還是悸動。依理說,像她這樣的女人,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後,應該是心如止水的。
鬱靳弈走到臺上,還沒有開口就握着拳頭咳了幾聲。他的眼底沉了一片明顯的青色,顯然不僅感冒了,還沒有休息好。
卓凌晚只是隨意一眼就看到,她逼着自己忽視掉這一切。他是不是感冒了,是不是沒休息好,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她裝出很認真地去聽課,聽着聽着,不由得被他的課吸引住,真的很認真地聽了起來。鬱靳弈的目光整個晚上都沒有射過來,好像不認識她,回答問題也沒有叫她。她緊張的心什麼時候鬆下來的都不知道。
不過,他的咳嗽聲一直沒停。
課間休息,她看着他走了出去。他的咳嗽聲隱隱傳來,每咳一聲都打在她的心臟上。她起身離座,不想聽到這樣的聲音,去了洗手間。
在洗手間呆了十分鐘,只差五分鐘就要上課了才走回來。才走出洗手間,就聽到一聲清亮的聲音:“鬱老師,感冒了吧,這是感冒藥,喝了吧。”
一個女生站在鬱靳弈面前,左手拿藥,右手拿水,朝他遞了過去。那女生坐在第一排,很傲驕的樣子。會注意到她,是因爲她每次都坐在第一排那個最顯眼的位置,每次鬱靳弈提問,她都表現得特別積極。她沒有別的學生那股子精英氣,反倒有股大小姐的氣。
“不用了。”鬱靳弈客氣地回絕。
女生不肯放棄:“你要是不喝,我就不走羅?”鬱靳弈似乎特別疲倦,揉了揉眉頭,把藥和水接了過去。
女生歡喜地離開。
卓凌晚垂下了眼皮,她從女生眼眸裡看到了對鬱靳弈的仰慕,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想從另一個方向離去,才走了幾步,又停下。她知道鬱靳弈的胃不是很好,涼水喂藥,很傷胃的。
她的步子怎麼也邁不下去,最後無奈地轉了身。她做不來冷血無情,更不能在明知有傷害的情況下置之不理。
她用一次性杯子裝了半杯熱水走過去遞給了鬱靳弈:“用熱水喂藥吧。”鬱靳弈的眼裡閃着明亮的光芒,這光芒裡明明白白地透露着欣喜。卓凌晚沒有解釋,一切的解釋只是爲了掩飾,她似乎沒有什麼需要掩飾的。
鬱靳弈原本沒有打算喝藥的,但看到那杯熱水後,還是一口飲下。
卓凌晚走回教室,看到剛剛給水的女孩直直地站在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側身,從女生留下的小縫隙裡鑽了進去。越過女生時,明顯感覺到了她眼裡敵意的目光。
卓凌晚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你得罪她了嗎?”她後面的女孩再度出聲,問。
卓凌晚一臉疑惑。
那女孩點了點下巴:“秦香凝啊,據說是這棟大廈的老闆的女兒,高傲着呢。我剛剛看她看你時一副要吃掉你的樣子,顯然你得罪她了。”
背後的女孩和她沒相差多少歲,臉上還掛着嬰兒肥,顯然剛從學校畢業參加工作的。
卓凌晚搖了搖頭:“沒有。”低頭看書。那女兒自來熟:“我叫蔣蘋,剛來的時候忘記介紹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卓凌晚。”卓凌晚吐了三個字給她,沒有再說話的打算。好在鬱靳弈走了進來,那個叫蔣蘋的女孩也閉上了嘴。
一堂課並不難捱,因爲鬱靳弈講得很好。他結合着本市以及一些重點項目講,實則是讓他們有了一次和實踐相結合的機會,大家受益不淺,直到下課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到下課,學生們就將鬱靳弈團團圍住。像這樣了不起的人物,他們平日只能仰慕,怎麼可能不借着機會多聊聊。站在圈最中間的是秦香凝,她主動勾上了鬱靳弈,是要將他全盤霸佔的架式。
卓凌晚沒有往這邊看,默默地走了出去。
“卓同學!”才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在叫。回頭,纔看到是簡老闆。
簡老闆算得上是個人物,並非天天出現在這裡,這個培訓學校只是他的事業裡的一小部份。卓凌晚狐疑地回頭,他已經走過來:“是這樣的,我們這裡還有一個班,挺適合您,要不要來看看?”
卓凌晚的確很需要培訓,她猶豫了一下。
“您就算不學,也可以和老師談一談啊,反正談了又不損失什麼。”
聽簡老闆這麼說,她也覺得可以,跟着簡老闆走進去。簡單老闆把她安排在另一間空的小房子裡,點點頭:“老師很快就來,您先等一下。”
卓凌晚點頭,她的話本來就不多,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後,更顯得少起來。低頭,翻開書,趁着老師沒來的時候,她認真地複習了一下鬱靳弈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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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卡噠一聲被打開。外面,進來了人。卓凌晚擡頭,看到進來的是鬱靳弈,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麼是你?什麼意思?”
她的反應有些過激。
鬱靳弈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投了一下,並沒有特別久,極快離開,“我聽說你在卓氏接手了項目。”不是問,而是肯定。
卓凌晚不自然地轉了臉,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接手項目是不夠格的,在鬱靳弈這種高手面前,更有一種尷尬之感。
鬱靳弈把腋下夾的資料放在桌上:“坦白說,以你現在接手的這個項目的難度來看,光學習剛剛課堂上的資料是不夠的,所以,你要額外加學其他的。從今天起,我會教你一些更實用的東西,這是目錄。”
卓凌晚本要反駁的,但看到那個目錄時,她閉了嘴。那些,都是她現在急需學習的東西。
她應該拒絕的,但卓成商給的項目不能出問題,她矯情不起。她最後只能點頭:“好,我會付你學費的,加倍。”
鬱靳弈不置可否,坐到了位置上:“現在開始吧。”
他帶了一臺筆記本,打開了裡面的一些文件:“我會結合我公司的實際給你講解的。”
卓凌晚滿面驚訝,這樣的方式顯然會透露公司機密。
“你不怕我把你的機密賣給別的公司?”
鬱靳弈擡眉看她:“你會嗎?”
她不會。卓凌晚如實地搖了頭,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鬱靳弈沒有等她的迴應,已經開始講了起來。卓凌晚只能收回自己的思緒,儘快地跟上他的步伐。
十點鐘,課終於講完。卓凌晚看着自己記得滿滿的筆記本,覺得受益匪淺。她低頭道了聲謝,走了出來。到外廳,看到簡老闆正在喝茶。原來,這是簡老闆的私人辦公室,竟然用來做她的學習室,她有些過意不過,低聲道:“謝謝啊,簡老闆。”
簡老闆呵呵笑着,答得隨意,卻在看到後面的鬱靳弈時,帶了幾份討好從沙發上站起來,連聲問好。鬱靳弈的到來給他引來了那麼多學生,讓出一間小小的辦公室有什麼關係。
“我送您出去。”他客氣地道。卓凌晚想拒絕,他已經起身。卓凌晚也知道,定是因爲鬱靳弈的關係,他纔對自己如此熱情。
簡老闆直把她送出大樓,才招招手離開。卓凌晚走出去,上了自己的車。簡老闆回頭看到鬱靳弈跟上來,笑嘻嘻地來拍他的肩:“怎麼?今晚還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