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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噬情 11

碧血噬情 11

“慕少宮主太過客氣,老夫二人雖是閒職,總也是碧心宮下屬!怎當得起慕少宮主的弟子禮?你便不怕宮主生氣麼?”左護法馮長嶺有些擔憂地看了蕭白離一眼,低聲說道。

聽得左護法如此說法,衆人不由得皆看向端坐高位的宮主蕭白離,就連慕白都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顏銘青暗暗冷笑,還當這老不死的有多疼愛慕白呢,卻原來也與自己以前一樣。這慕白果然是什麼都不懂!

左、右護法雖然地位超然,卻是閒職,並無實權。護法之位,不過是碧心宮對宮衆所習碧血心法滿十層者的獎勵,並無實權!最多隻是兩個武功高深的老頭,還一心埋首藥武,足不出戶。這慕白如此放低身份討好他們,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顏銘青心思一轉,便就端坐着看起好戲來。

蕭白離眼見衆人皆望向自己,呵呵一笑,暢聲說道:“白兒懂得敬老尊賢,本宮高興還來不及,怎會生氣?!”

十位正、副堂主心中大震!老宮主這是話裡有話啊……

頓時,廳中數十雙眼睛,由蕭白離的身上,移到了顏銘青的身上。

顏銘青臉色一僵,暗暗咬牙切齒,卻不露分毫。

右護法戚漢杴眉頭一皺。

左護法馮長嶺卻是不敢相信似的,眨了眨眼睛,看向蕭白離那滿是誠摯的臉龐。

慕白輕笑出聲,打破了一室的沉靜,說道:“慕白有幸,拜入恩師門下。只是師父太過寵愛,只怕慕白做錯了什麼,師父必不忍相責。兩位護法居於宮中多年,勞苦功高。還請兩位不要閒棄慕白頑劣,若有差錯,及時提點。也免得慕白日後闖下大禍,危及碧心宮。”

蕭白離呵呵一笑,看着慕白,神態寵溺,插言道:“就你這微未的功夫,還能闖得了什麼大禍出來?”

殿中衆人皆是一凜,一向冷漠的宮主竟會露出如此表情來!難道真是疼愛這徒兒到心坎裡去了?

左、右護法亦是嚴肅了臉色,蕭白離待下屬、徒弟一向嚴厲,慕白所言請自己兩人提點,原以爲不過是他客氣之言。此時見了蕭白離如此反常之態,方纔有了一絲憂慮。

顏銘青卻是忍不住黑了臉,想起以往,蕭白離哪裡對他如此溫言和悅過?看着玉石臺階之上,風姿翩翩的紫衣少年,心不由得直向下沉……

慕白看着左、右護法,見兩人沉吟不語,心知今日說到此處,也該夠了,若一味強逼,反會惡了兩位護法,便微笑着說道:“兩位護法,慕白不懂之處甚多,日後可否時常前往兩位護法住處請教?”

左、右護法對視一眼,右護法戚漢杴搖頭笑道:“慕少宮主,老夫二人住處並非什麼禁地,宮中人等隨時皆可來訪。”

蕭白離見三人話完,便拍了拍手,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左、右護法回到右首坐下。

衆人皆端正了坐姿,傾耳恭聽。

斂了笑容的蕭白離,不過是面容略肅,先前的溫暖詳和之感恍若幻覺,久居上位的霸氣、修爲高深的威壓立時充滿了整個大殿。衆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敬畏之態,蕭老宮主,依然是那個武功精深、辣手無情的碧血魔君!別說他現在已經八十三歲,可看看蕭老宮主,身體依然硬朗、神態依然精神,便是再過個二、三十年,又豈是顏銘青能比之得上的?

只聽蕭白離沉聲說道:“好了!今日招集各位來此,卻是爲了本宮這徒兒將搬出碧落殿之事!白兒已經十七,銘青在這年紀,早已爲碧心宮效力。本宮因着實喜愛這孩子,多留了他兩年。現今也該是他爲碧心宮出些力的時候了。”

衆人心中頓時有如平地起了炸雷!這位慕少宮主要出碧落殿正式掌事了?衆人的目光忍不住瞟向了左首端坐着的顏銘青。

蕭白離威嚴的一掃階下衆人,淡淡地道:“銘青執掌刑堂多年,已對刑堂事務熟悉萬分。慕白你便試試掌管外堂,卻是要向你顏師兄多多學習!外堂正、副堂主,站起來讓慕少宮主看看!”

“是。”慕白躬身應了。

顏銘青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左、右護法看了一眼宮主蕭白離,面上神色莫測。

外堂正、副堂主心中苦悶,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站起身來,向着臺階上行禮,澀聲齊道:“外堂(副堂)主參見慕少宮主!”

慕白溫和一笑,客氣地回禮,道:“日後有勞兩位多多指教慕白。”

“不敢!”外堂正、副堂主應道,回身坐下。

讓慕少宮主執掌外堂?大殿之中,衆人面上一時古怪之極,誰不知早在十年前,顏少宮主便已將外堂握在了手裡?雖然這事並未擺上明面,但外堂正、副堂主,外堂十來位執事,時常進出顏少宮主的青霞殿,想來早已向顏少宮主宣誓效忠了罷?!

武堂不管宮務,只負責教授新進碧心宮的宮衆弟子入門武學;執堂正、副堂主奸滑如蛇,又負有監察擒拿內、外、武、刑四堂弟子之責,而控制宮內各處事務的內堂更是牢牢地掌握在宮主的手裡。顏銘青苦心經營數十年,卻也只控制住了負責碧心宮四周山區,及對外事務的外堂,與宮主交給他的刑堂而已……如今慕少宮主剛出碧落殿,宮主便故作不知,將顏銘青手中真正有實力的外堂交給了慕白,這已經不是分權的問題了——這是赤 裸 裸的挑釁!

看來,這慕少宮主纔出碧落殿,兩位少宮主之間的血腥味兒已悄然升起!

大殿裡的衆人,不由得暗暗掂量,宮主如此毫不掩飾對這位慕少宮主的疼愛,怕是這下任的宮主之位,已是明朗!

顏銘青卻一反常態,沒有衆人想象中的氣急敗壞,反而是悠然而坐,氣定神閒地喝着茶。

慕白眼角餘光瞟見,不覺詫異,略微一想,便明白了過來,控制着宮內各處的內堂與負有監察、擒拿五堂之職的執堂是何等重要?宮主自然不可能交出來的。相比爲各堂輸送新人宮衆的武堂,顏銘青更加願意讓自己接手外堂——這就好比,自己一頭栽進了他的手掌心裡……

蕭白離等了一會,見沒有人異議,便略偏了偏頭,示意顏銘青的下首,左邊空着的第二把木椅,說道:“白兒,今日起,你在碧心宮中也算是掌有實權了,憑你少宮主的身份,自然也便有了坐位!去坐下罷!”

慕白低頭應了,慢慢地走下了玉石臺階,看着端坐在左首第一張椅中的顏銘青,那已染上了些許皺紋的眼角,不由得想起方纔,與蕭白離在暗室裡聽到的話語,這九年裡,蕭白離不斷灌輸下,對顏銘青埋下的敵意,和着一絲惱怒升騰而起。

慕白腳步一停,正停在顏銘青的身前,滿面帶笑,略一躬身,道:“顏師兄!”

顏銘青高傲地揚首,望着站在身前的慕白,心中略有絲火起,這慕白什麼意思?站着跟自己打呼喚?他是故意想讓自己擡着頭看他的吧?

顏銘青一聲冷哼,都到了嘴裡,又生生嚥了回去,扯動脣角,算是笑了一下,道:“慕師弟請坐,說起來,師弟自進宮以來,一直留在碧落宮中,咱們師兄弟可都沒有機會親熱、親熱。如今師弟總算是藝成出師,日後你我二人可要時常親近。”

慕白笑了笑,依言坐了下來,隔着茶桌,低聲說道:“是啊,師兄可不要責怪慕白這些年來,未曾去給師兄請安。只是慕白天性駑鈍,練起功來份外吃力,也便沒了臉面去見師兄。呵呵,慕白日後自當向師兄多多請教,還望師兄不要推辭。”

“慕師弟實在太過謙虛,你我師兄弟,相互映證武功,也是自然!師兄可還記下師弟這話了……”顏銘青打了個哈哈,心中不屑,想用這話來麻痹自己?這慕白果然太嫩!九年前,蕭白離初見慕白時的誇讚,言尤在耳,怎會忘記?!

“慕白,你的住處,是銘青九年前爲你安排的落霞殿,便是在本宮的碧落殿左近。一會你且去看看,若是差了什麼人手,可向銘青提說。若是你不嫌辛苦,也可以自己去武堂挑選!對了,武堂主。” 蕭白離見慕白坐好,和聲說道。

“屬下在。”武堂堂主忙起身應道。

“本宮記得這個月該有一批新的宮衆弟子出堂吧?”蕭白離淡淡地看了武堂堂主一眼。

顏銘青暗叫一聲不好!雖是端坐如故,一張方正的臉上,神色卻已忍不住陰沉了下來。

卻聽那武堂堂主答道:“是的,宮主。本月武堂共有一百二十七名弟子出堂,將分入內、外、執、刑四堂。”

慕白眼睛一亮!碧心宮的宮規,主事者的居處,皆是由其所掌管下屬充任侍僕!但外堂亦是顏銘青掌管多年。慕白正自發愁,不想竟撞見了武堂出新弟子的時機。

想來,這也是師父安排的罷!慕白驚喜地望了蕭白離一眼。

眼見蕭白離正看着自己微微點頭,慕白心中一動,站起身來,高聲說道:“師父,徒兒初出碧落殿,雖然師兄安排的人手必是熟手。但徒兒也想自己帶出幾個出來,以試試自己的能力!不知武堂主可有多餘的人手撥給慕白?”

眼見慕白居然不曾請示,便插言打斷蕭白離與武堂堂主的對話,衆人雖然明知蕭白離是想給慕白挑選心腹的機會,卻也不禁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顏銘青怔了一怔,原本漸漸發黑的面孔又轉爲了紅潤,上一個膽敢打斷蕭白離話語的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唔,對了,好像是二十七年前的一位內堂堂主,記得那位內堂堂主當時便被蕭白離一掌拍死在這大殿之上了!直到那位內堂堂主死後,蕭白離才輕飄飄地道了一句:“本宮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餘地?!等你當上了宮主,再來搶話不遲!”

蕭白離略一作勢,皺了皺眉,略帶着些無奈地看了慕白一眼,寵溺地道:“既是如此,武堂主,你暫且先將這一批人壓下,待慕少宮主挑選之後,再送於各堂不遲!”

顏銘青面色的紅潤瞬間褪去,忍不住錯了錯牙齒,一雙籠在紫袖中的雙手,已是緊捏成拳。

左、右護法無動於衷。

十名正、副堂主悄悄地吸了一口冷氣!這位慕少宮主究竟灌了宮主多少的迷湯?竟能得宮主這般的寵愛……

武堂堂主呆了半晌,直到蕭白離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方纔反應過來,下意識的答道:“只要各堂堂主無異議,屬下自然也無異議!”

各堂正、副堂主一聽,頓時心中紛紛暗罵武堂堂主好不厚道!

“哦?那麼,其它四堂堂主可有異議?”果然,蕭白離冷哼一聲,大殿之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數度。蕭白離面色轉陰,森冷地盯住了八位正、副堂主。

內、外、刑、執四堂堂主忙齊起身,恭敬地行禮,高聲呼道:“一切但憑宮主安排,屬下等自無異議!”

蕭白離滿意地點點頭,一揮衣袖,示意衆人坐下。

果然淡定跟煙是沒有什麼關係滴…………

應大家的要求吧,慕白終於………長大了………

抱頭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