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爲何要說對不起,只知道,他,也要離開我了,他們一個個都走了。
“水靈兒,我愛你,好愛,好愛……愛得我好辛苦……我的心只知道……痛!”他頓了一會,“但,我也好……恨你,好恨……你。你記住,如果我死不了,我…….自會找你討回這一切!討回……”他倒在了青衣的懷裡。
“不……”我癱軟在地,看着青衣帶着逸的屍體消失在梅林盡頭。臨走時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現在你滿意了!”
呵呵……我悽然冷笑——滿意,是,我太滿意。爺爺沒了,小星沒了,逸也沒了……仇也沒了。你們統統都沒了,留下我幹什麼?陣陣淒厲的寒風肆虐呼嘯,捲起滿地殘跡,夾雜着漫天的血腥吞噬着我……我癱軟在地很久,很久……
小星,不,小星。我猛然觸及到了那片血泊,想到了小星。踉蹌地起身,向他奔過去。
無數的箭刺穿了他的胸膛,突兀的箭尾從他的身體穿出來,如同刺蝟一般,觸目驚心。
“不,小星,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我們要一起快樂的活着,要遵守爺爺的遺願!”我瘋狂般大喊,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寧願相信他只是受傷——是的,他一定只是受傷了。就像第一次見到他一樣,身上的傷比這次還要多。
我拼着瘋狂的毅力,把小星拖回了石關。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把他放入了玄冰棺裡。其實自己本就是自欺欺人,放入玄關棺只是屍體可以保存完好罷了。但我卻開始了瘋狂的醫治……
谷中所有的靈藥統統用上,忘記了疲憊。整整一天的時間,小星身上所有的箭都被我去除,並且認真地包紮好。全身早已不再流血,身體也早就冰冷。我卻這樣坐在玄冰棺旁看着他,相信他會醒來……
【風雪送藥】
“水靈兒,水靈兒……”關切的聲音不斷地在我的耳邊響起,“水靈兒,醒過來!”
“小星,小星,是小星嗎?……你醒了嗎?”我喃喃地問,可全身無力,擡不起眼更動不了。
一股熱流從我的口中緩緩滑入,有些苦澀又很舒服。全身漸漸有了力氣,身體輕鬆了不少……
“小星!”我激動地睜開了眼,奮力起身一把抓住面前的人。
一張白色的面具映入我的眼簾,是風雪籬落,我有些失望。又無力地坐回原地閉上眼睛。背上蝕骨的寒冷襲擊着我,原來我靠在玄冰棺上,昏過去了。
風雪籬落不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人嗎?我嗖地再次睜開眼,一把抓住風雪籬落的衣襟:“你救救小星,救救他。你要什麼規矩,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他平靜的眼波起了一絲變化,就像湖面突然起了一絲漣漪。既而卻淡淡道:“你的身體不適合呆在這玄冰關內,難道你不知道你爺爺爲什麼不讓你知道這玄冰關的原因嗎?你會種下終身不愈的病根的。小星已經死了,他沒救了!”
“不,你胡說,小星只是受傷了,他會醒的,他會一直陪着我的……”我惱怒地推開他,“你有辦法就說,不行就走人,這兒不歡迎外人!”
他捋了捋被我扯亂的衣衫,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透白拇指大的藥丸。放入小星口中,再用內力輸入了小星的體內:“這是還魂丹,但你還得每天堅持以千年人蔘熬水讓他飲用四十九天……”頓了一下他繼續道,“這也只是試試,看他的樣子,可以
說是浪費我的靈藥!”
“不會的,他一定能治好的!”我急忙反駁,因爲我只認定這樣的結果。“謝謝你來救小星,你有什麼條件我一定履行!”比起小星我已經沒有什麼可留的了,即使生命都無所謂。
“不用了,對於你我不想用什麼條件來約束你!”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不過這樣的回答讓我很意外。對於他救人的條件我是很清楚的。“只要你好好活着,照顧好自己就好!”他最後丟下一句話灑脫地消失在梅林深處。
我回頭,冰棺旁竟然放着一個用紅色絲綢包裹的錦盒。我伸手把它打開,竟然是一大盒的人蔘,應該就是他說的千年人蔘了。原來他早準備好了,就是給我送藥的。不知他爲何這樣幫我,但這個傳說中亦正亦邪的風雪籬落,從此以後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每次出現都是毫無要求的幫我,從不索取什麼……
四十九天是那麼漫長,一天又一天……
可當我終於盼到四十九天時,小星並沒有醒來。那麼就再過四十九天。一個、兩個、三個……我反覆地數着四十九天,固執地肯定自己一直都在數着第一個四十九天,寧願相信這四十九天還不曾到來。
終於有一天,我爲小星鬆開繃帶,象徵性的換藥時,我發現他的傷口竟然癒合了。我欣喜,他的傷口能夠癒合,就說他是有生命的。從此我有了希望,我就這樣每天守着他,我堅信,小星並沒有離開我,他還活着,只是他卻始終不曾醒過來……
南宮俊逸自白(二)
當水靈兒把劍刺入我胸口的那一瞬,我的心痛到了極致,傷口的痛遠遠抵不過心痛。我不知道他對我竟然會如此的狠心!多少次在心中想着失去她的最壞打算,都不曾想到她會用冰冷的利劍穿過我的胸膛。
我笑了,悲痛的笑了……這就是我對她癡心一片的代價。那一瞬,我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恨她。她可以爲了閻媚放棄我,她可以爲了閻冥背叛我,她可以爲了洛銘拋棄我,她可以爲了那個我一直以來都恨之入骨的亦小星親手殺我……卻不曾爲我做過什麼。我在她面前是那麼的悲哀,失去了原本的冷靜、淡漠。我恨,心中從未有過的恨……我想到了媚,或許這也是她當初對我的恨。我笑了,笑得只餘絕望和悽苦。
然而,當看見青衣用劍抵在水靈兒脖子上的那一刻,我卻脫口而出“不要殺她!”我心中不捨,還是那麼不捨,不忍看見她就那樣消失。或許青衣直接一劍把她殺了,可能一切都會真的解脫了。不知青衣爲什麼要猶豫那一刻,讓我毫無考慮的就阻止了他。
記得在我費勁心力把她從映血崖帶回來的那天起,她好像就已經變了,變得話少了,不開心,疏離我,似乎還有點怕我。我很傷心,那個曾經處處依戀我,俏皮純淨的水靈兒上哪兒去了呢。我不甘心,難道我還不如那個不男不女的妖孽——閻冥嗎?
或許是她第一次見那樣血腥的場面,她在沐浴時竟然昏睡了過去。我看着她那完美得毫無瑕疵的胴體,就那樣呈現在我的面前。我真的想就那樣要了她。當我靠近她時,心中卻有種犯罪感。我不能這樣,她會傷心,會恨我的。但又想到她或許早已和閻冥……我強迫自己,不要這樣想。水靈兒是多麼純潔的女子,他們之間並沒有婚約,不可能的。可潛意識裡確始終抹不去這樣的惡念,因爲我不相信閻冥,那個淫邪的妖孽。我蹲下身,爲他擦洗,一次又一次……想要洗淨她身上所
有的污穢。
我對自己這樣的舉動,感到詫異。我在水靈兒面前承諾過,我不會計較,不計較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可自己還是如此的在乎!同樣更不願放棄她。我要給她婚禮,讓她名正言順地成爲我的妻子。
我立刻去籌備了。另一方面,我也要藉此滅掉洛銘。我清楚那個自負的太子,是不會放棄,因爲他和我那道貌岸然的父皇一樣的好色,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東宮中搜刮的美女不計其數。但我後來才知道,我這樣的做法讓水靈兒種下了心結。我只想到我有能力保護她。她不理解我,她或許認爲我是一個貪圖皇位的人。
我發現水靈兒手上的鐲子,以前從不曾見過。我知道一定是閻冥給她的,沒想到她就連沐浴也不取下。妒忌的心油然而生,她不能再留有關於閻冥的一切。凡是碰過她的人,都不能活在這個世上。我悄悄把那鐲子取了下來,並吩咐人絞殺閻冥。雖然最終未果,但也不曾再出現過,似乎真的就那樣消失了。然而更讓我傷心的是,她一醒來就爲了那個鐲子來找我。
聽見她叫我的聲音,我很興奮,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個水靈兒。她來到書房,更是讓我眼前一亮,因爲那是我頭一次見她那樣認真地打扮自己,美得不可方物。可她卻開口問我要那鐲子,鬧得不歡而散。
她聽了我與暗夜的談話,我心慌了,潛意識告訴我,我真的會失去她。但我寧願相信她是愛我的,因爲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她的眼中分明寫滿了對我的愛意。她在要銀子,她真的要離開嗎?我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不願接受並不代表不會發生。她竟然真的逃了!
我把她強行帶回,心中是無邊的傷痛,但我寧願相信那並沒有發生,極力像往常一樣對她!畢竟我們馬上就成親了,成親後她就是我的妻子,我們會幸福的。
如我所期望的那樣,濃重華麗的成親儀式非常成功,水靈兒也很開心。洛銘的人馬也如我所料地出現了,一切均在我的安排之中。
就在我快殺死洛銘時,泉兒卻急匆匆地跑來說,水靈兒被一少年帶走了。洛銘當時已中了我的毒鏢,相信他也不會知道如何解。所以我沒有思索地回去,但一切都晚了,他們已不知去向。可笑的是老天總是與我作對,洛銘竟然遇上了她,還解了毒。
我派人暗中查詢,洛銘更是調動了大量的人力搜查,我知道,他現在是急着解他身上的毒。
暗探來報,說她男裝出城了,我知道她一定是回梅幽谷。身邊的少年也一定是亦小星。他竟然真的沒死,我不會讓他活太久的,對於亦小星我是非除不可!
在一個偏遠的村落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可那些人都不肯說出他們的去處。我一怒之下,吩咐人毀了整個村落,引他們出來,果然他們出現了。出乎我預料的是,亦小星的功夫高深莫測,竟然在我之上。拼盡全力也沒有站到半點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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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