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之後,這突厥人明顯安分不少,雖然依舊還是罵罵咧咧,不過應該是不會出現那種激動的表現了。
蘇柒仰躺在乾草上,用手掐着一段乾草,按記憶中的路線,開始彎折,他在書院曾經學過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就有結繩指路這一項,現在沒有繩子,就只能用草了。
有草折出一條路徑來,蘇柒把他往旁邊,特地放好,在亂草當中,這東西自然是很難認出來,可是如果說是按照特定的折法,記住特徵,那就很好找了。
做完這一切,蘇柒躺在乾草上面,不知不覺有點餓了,但聯想到之前突厥人給他送來的那碗東西,蘇柒頓時覺得,還是餓着吧,因爲那玩意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人能吃的。
就這樣,蘇柒一直躺到了晚上,幾乎是煎熬,在這大概四五個時辰裡面,別說送飯送水的,什麼都沒有,旁邊那個突厥人,已經開始餓的嗷嗷叫了。
蘇柒躺在雜草上覺得,那傢伙還是不夠餓,真的特別餓了,就沒力氣叫了。
這牢籠裡面不見天日,到了晚上,便徹底暗淡了下來,除了火把的光芒,再無其他,那邊牢籠裡的突厥人,顯然哼哼唧唧一整天了,也累了,消停了不少。
蘇柒閉上眼睛,想了想,還是睡覺吧。
……
到了第二天,蘇柒迷迷瞪瞪醒了過來,剛一動,就聽見隔壁牢籠裡,傳來來兩聲敲擊,蘇柒擡眼一看,就看見那突厥青年,正對他擠眉弄眼。
蘇柒翻翻白眼,忍不住說了句:“你有完沒完?”
那傢伙立刻笑了,開始嘰裡咕嚕的說突厥語,蘇柒壓根聽不懂,覺得自己用唐話和他交流,確實是對牛彈琴。
接着,兩個人都聽到了動靜,那青年立刻閉嘴,看樣子確實是昨天被打疼了。
還是熟悉的那兩個突厥漢子,其中一人,端着一隻陶碗,往那突厥青年面前一放,另一個來到蘇柒這邊,劃楞嘎嘣的把門給打開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就往外拖。
蘇柒餓了一天了,也沒力氣,更懶得和他去對着幹,索性就由着他拖着吧。
很快,這個突厥大漢就把蘇柒給,拖出了牢籠的主區域,然後來到了蘇柒記憶中,完全沒有的一片區域,接着他就被拖到了一間明顯是地上的屋子中,只不過似乎是因爲突厥的建築風格,和唐國區別很大,所以蘇柒並沒有那種突然間來到地面的感覺,之所以他知道自己來到了地面,是因爲這裡的窗戶有天光。
但不知道爲什麼,蘇柒發現這裡的窗戶極小,且來到地上之後,他覺得全身上下都有些冷,外面的寒風,不停的從那窗戶眼中,往這裡面鑽。
把他扔在這屋子裡之後,突厥人指了指木墩坐,用突厥語咕嚕兩句之後,就把門一關,只留下蘇柒一個人在這兒。
蘇柒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因爲他根本搞不清楚,這些突厥人要做些什麼,但好在,只是以他們的表現來看,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太過激的事情,類似於昨天那種,一言不合就揍他一頓的情況,現在還沒出現。
這屋子裡沒人,蘇柒不由得開始打量起來,整體一看,這裡的牆體極厚,全都是夯土,裡面有沒有別的東西加固,蘇柒不清楚,在書院他沒學建築有關的知識,只是道聽途說過一點點。
看完牆壁,他又看了看屋子四周,什麼都沒有,和家徒四壁似得,就他面前擺着數個木墩,就算做凳子了,這些木墩,微繞着一個夯土的臺子,臺子四邊稍微高出來一點,形成一個淺淺的池子,不足半指深,在裡面有很多黃沙。
蘇柒仔細一看,立刻從覺得眼熟,辨認出這些黃沙,就是那些泥沙鐵騎的黃沙,這東西居然在這裡也有,他不由得想知道,突厥到底有多少秘密!
就在這時,門吱丫丫的開了,蘇柒回頭一看,就發現那個黑袍人祭司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神色自若,反手把門帶上後,便道:“昨天休息的可好?”
蘇柒冷笑一聲道:“如果說睡草堆,挨毒打,全身疼,還要被一個傻子煩,也算休息的好的話,那昨晚真特麼太好了。”
黑袍人笑着點點頭,邊往裡走邊道:“所以你這麼點苦都吃不了,你怎麼在不良人中受訓的?”
蘇柒往木墩上一坐,道:“時代變了,今時不同往日,和你記憶中不一樣,也很正常,倒是你,離開唐國多久了?三五年?”
蘇柒自顧自的搖搖頭,咂咂嘴道:“不對,三五年就能當上突厥人的祭司?這個身份應該不低,我估摸着怎麼也得十年,或者二十年吧,也真是難爲你了,這這羣野蠻人在一起,說着野蠻的話,還記得唐人是如何商談的,讓人詫異啊。”
蘇柒話裡話外,完全帶刺,說完他就看見黑袍祭司,無所謂的一笑,接着他上前,一巴掌輕輕打在蘇柒頭上道:“年紀輕輕,倒是嘴不饒人,你不知道對不瞭解的事情,不要胡亂評價嗎?”
蘇柒就道:“怎麼,你想讓我瞭解什麼?瞭解突厥?我只知道他們在邊境,年年發動戰端,不停南下,掠奪唐國百姓的糧草,且無惡不作,殺人無數,我是個唐人,你讓我怎麼了解他們?”
黑袍祭司聽完,直直的看着蘇柒道:“他們是爲了生存。”
蘇柒反問道:“所以爲了生存,就可以殺人?就可以南下搶掠,就可以不用爲此付出代價?他們要生存,北疆的唐人就不用生存了?”
黑袍祭司看着蘇柒反問,且有些情緒激動,神色微變,隨即柔和道:“是,所以唐人和突厥,都沒有錯,錯的是因爲生存,而不得不如此,你現在能夠義正言辭的說這些,只不過是你沒有感受到面對死亡時的可怕,有時候你爲了生存,可以做出很多的事情。”
蘇柒聽着他的話,不由的一滯,接着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面對過生存的壓力,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