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緊緊閉上眼睛。然而預想中灼燒或者撕咬都沒有發生，耳邊傳來一陣低沉的呼呼聲，讓人不禁從骨子裡升起一股寒意。
右眼偷偷睜開一條縫隙。圓圓的胖臉上露出愕然。
長角的蒼白龍頭在瓊恩身邊繞來繞去，似乎是在嗅聞。巨大的金眼裡分明閃動着智慧的光芒。
瓊恩神色如常。雙手緊握劍柄做出防禦姿態，手心裡全是汗水。
「韋賽利昂，不要傷害他們！」
“放心，我只是覺得這個小子很有趣，唔……有種熟悉的味道。”韋賽利昂的聲音在威廉腦海中響起。
龍對血脈的感覺真是敏銳！威廉有些驚訝。
如果他們不會說話還好，但看卓耿的情況，或早或晚，終有一日，他們能夠較爲流暢的用瓦雷利亞語說話。到時候，就再也無法對丹妮莉絲隱瞞瓊恩的身世。
綠龍降落在白龍身邊。龍翼鼓起強風，撲面而來，瓊恩不禁眯起眼睛。眼角的餘光瞥到有個人從綠龍背上跳下。
“威廉！”山姆驚喜大叫，聲音中飽含着死裡逃生的慶幸。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瓊恩渾身一鬆。他放下劍，恭敬地行禮，“威廉爵士！”
威廉哈哈大笑，走過去拍拍瓊恩的肩膀，“瓊恩，立刻通知熊老，丹妮莉絲·坦格利安一世女王陛下駕到。”
“是，爵士！”瓊恩政治銘敏感度很高，立刻轉身，邊跑向司令塔，邊把劍插入劍鞘。
丹妮莉絲在龍石島給七國諸侯寫信，宣告王者歸來，自然也沒有忘記給長城發一封。守夜人軍團上下，都知道坦格利安重返維斯特洛這件大事。
威廉又一把拉起山姆，肥胖的身軀在他手中似乎輕若無物。“嘿，你好像又胖了，山姆。看來你在長城上過得還不錯。”
山姆露出靦腆的笑容。
兩人聊了幾句。伊蒙學士爲山姆爭取到了學徒身份，而且可以留在長城跟隨老學士學習。等到學有所成，去舊鎮參加晉級考試，就能成爲學士。
也許是因爲得償所願，山姆的言談舉止更加自信，威廉由衷地感到欣慰。
守夜人總司令傑奧·莫爾蒙，在首席事務官波文·馬爾錫，首席遊騎兵傑瑞米·萊克等人的陪同下，匆匆趕到廣場。
從歷史上講，對守夜人軍團最重要的貴族非史塔克莫屬，畢竟就連長城都是由一位史塔克，築城者布蘭登所築造。
而且由於地理原因，從前的北境之王，後來的臨冬城公爵，歷來對黑衣軍團提供的支援都是諸侯們之中最多的。
不過說到最近，對守夜人軍團幫助最大的無疑是赫倫堡的河安家族，或者說魔法騎士。
魔法騎士的塞外之旅，所帶回來的情報極其重要，也讓軍團高層心有餘悸——如果他們按照原計劃發動遊騎兵遠征，在對異鬼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難以想象會遭到多麼巨大的損失。
而威廉親自寫信給維斯特洛各大領主，警告他們來自北方的死亡威脅，也確實讓許多南方貴族開始關注這個幾乎被人遺忘的冰冷國度。
河安家不僅自己捐贈各種生活物資與武器，還影響到提利爾家，海塔爾家一起行動，最後在七國都掀起了一股給長城送人捐物的小熱潮。
此外還有那些讓人興奮的新技術：
赫倫堡出產的新型軍用棉服輕便、保暖，直接提高了整個軍團的士氣與戰鬥力。
野火也被證明是絕佳的守城利器，無論來襲之敵是死人還是野人。
……
因爲威廉的影響，守夜人軍團實力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從後方所獲得的物資與支援比原著中多得多。
雖然因爲爭奪鐵王座，七國無法提供新的支持，但憑藉此前的積累，長城還是牢牢掌握在黑衣軍團手中。
即使沒有龍，從情感上講，守夜人軍團上下也更願意承認赫倫堡所支持的這位坦格利安女王。
而且不需要做太多觀察，誰都能看出來，她的三隻龍不僅外形恐怖，而且聰明到令人難以置信。擁有這樣強大的戰爭武器，坦格利安的復辟勢不可擋，指日可待。
黑龍盤旋向下，緩緩落在列隊迎候的人面前。龍背上跳下來兩位美豔絕倫的女子。
瑪格麗來過幾次黑城堡，衆人一眼就認出高庭玫瑰。另一位，毫無疑問就是最後的坦格利安。
“陛下，這位就是守夜人軍團的總司令傑奧·莫爾蒙大人。”威廉上前介紹，然後小聲補充一句，“他是喬拉大人的父親。”
丹妮莉絲微笑點頭，眼神變得更加溫和。
國王塔是黑城堡的一座高塔，用來接待身份尊貴的訪客。儘管被冠以“國王”之名，但實際上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國王到訪。丹妮莉絲這位女王的到來，也算是絕境長城百年不遇的盛事。
以人類的角度而言，國王塔高大堅固，塔門由鑲着鐵釘的橡木製成。
門前的空地上插着許多火把，三隻龍趴在門口，等着享受晚餐。
他們有些無聊，不時發出低沉的吼聲；偶爾還會擡頭向天空噴出一道火矛，那火焰比火把要亮一百倍，讓人不敢直視。
丹妮莉絲站在塔頂，看着她的孩子們，滿臉慈愛。
“想不到，想不到！”守夜人總司令右手輕拍城牆，“在我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看到巨龍。”
丹妮莉絲轉身，“傑奧大人，請您到這裡來，是想和你說一件私事，關於喬拉大人。”
熊老的眼神變得變得複雜，語氣有些唏噓，“加入守夜人軍團時，我曾發過誓：從今開始守望，至死方休。家族的事情，我已經不怎麼關心了，陛下。”
“我明白。”丹妮莉絲微笑，“我只是想告訴您，當我還在厄索斯的時候，喬拉大人便追隨在我身邊，勞苦功高。所以我已經把君臨附近的羅斯比城封賜給他，現在，他已是羅斯比城伯爵。”
熊老頓時怔住，胸前的長鬚在風中胡亂翻動。
威廉笑嘻嘻地說道：“從今以後，莫爾蒙家族也有了兩個伯爵爵位：北境的熊島莫爾蒙，王領的羅斯比城莫爾蒙，可喜可賀，傑奧大人。”
掩住眼中的喜色，熊老表情輕鬆，“我的生命與榮耀已經獻給守夜人。莫爾蒙家族的事情嘛，你得祝賀梅姬與喬拉，威廉爵士。”
塔頂上響起一串笑聲。
空地上，幾個黑衣士兵走向火龍們。他們擡着木桌，端着裝滿烤肉的木製餐盤。
瓊恩和山姆走在最前面，白靈緊緊跟在他們腳下。
送餐的隊伍走到離龍十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似乎發生了一點爭執。瓊恩看向誰，誰就嚇得連連後退。
最後其他小夥伴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看着瓊恩來來回回，在三隻龍面前一一打開條桌，擺上烤肉。白靈則一直在三隻龍中間跑來跑去。
站在塔頂，底下的情況一覽無遺。威廉不由有些奇怪，“傑奧大人，瓊恩不是您的事務官嗎？怎麼在給陛下的龍送餐？”
“因爲沒人敢接這活啊！”熊老哈哈一笑，擡手壓了壓被風吹起的長鬚，“雖然是近距離接觸龍的好機會，但其他人都害怕自己會變成龍的晚餐。只有瓊恩膽子夠大，像我。”
丹妮莉絲不禁抿嘴輕笑，“我的孩子們並非無知的野獸。他們可是一直在接受威廉爵士的教導，都是懂事的乖孩子。”
“難怪他們看起來如此……彬彬有禮。”熊老連連點頭。他的烏鴉在一看到龍，便驚慌失措地飛走，現在他肩膀上空空如也。
正所謂知子莫若母，不等瓊恩把晚餐擺放完，丹妮莉絲就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跡象。
她的孩子們絲毫沒有刁難那個名叫瓊恩的守夜人士兵。就連最愛捉弄人的韋賽利昂都表現得頗爲友好。與有着坦格利安血統的本·普棱相比，他們對這個年輕人顯得更加親近一些。
“傑奧大人，您的事務官來自哪裡？”女王問道。
“陛下，他是前臨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大人的私生子。”熊老一心想培養瓊恩，讓他在將來繼任守夜人總司令職位。此時有機會，便在女王面前好好替瓊恩吹噓一番：說他爲人公正，注重榮譽，做事又懂得靈活變通。一句話總結，瓊恩就是一個加強版的艾德·史塔克。
名義上，黑衣軍團不歸國王指揮。可是隨着坦格利安王朝的建立，君臨對守夜人軍團的影響越來越大，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如果在女王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對將來瓊恩競選總司令也會有所幫助。
不過女王關注的重點顯然不在於此。
“原來如此。”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事情，恍然大悟，“難怪卓耿他們幾個，會如此親近他。”
“什麼？”威廉有些吃驚，“陛下，您怎麼會知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丹妮莉絲莞爾一笑，“你看，他也帶着一隻冰原狼，和布蘭，還有艾莉亞一樣。我想這肯定是因爲他也有易形者天賦，難道不是嗎？”
“陛下英明！”威廉鬆了一口氣。
等丹妮莉絲坐穩王座之後，即使再有人發現瓊恩的身世，也無關大局。現在局勢複雜，最好還是不要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