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琉璃的諷刺並沒有引起江蘺任何的感覺,有些人用尖銳來包裹脆弱,塗抹了脂粉去裝點那張早就沒有血色的臉,害怕露出本色。
脫離了剛纔的危險,整條船上的人都放鬆)下來,燈火陸陸續續的點燃,雖然在淒冷的顏色裡,但是到底給了人些微的安慰。
樓西月走回來,在旁邊道:“還算有驚無險。”
江蘺點了點頭,道:“羅盤呢?看一看方向咱們回去吧。”
樓西月點了點頭,道:“我馬上去看。”
他說完這句話立馬轉身,但是走剛剛走幾步,那邊的船艙下面卻“蹬蹬蹬”跑上來一個人,貼着樓西月的耳朵說了幾句話,樓西月一聽,臉色頓時一白,然後轉頭看向江蘺。
江蘺一看,立馬也覺出不對,走上來,問道:“怎麼回事?”
那個人惶恐不安的捏着手指,道:“小,小殿下不見了。”
江蘺一聽,立馬推開那人,急忙往船艙下面走去,但是到了云云所在的房間,才發現空空如也,她心中咯噔一下,然後喊大聲喊到:“云云!云云!”
但是卻根本沒有一點的迴應,江蘺幾乎不敢想象若是云云出了事她該怎麼辦,樓西月看着江蘺道:“嫂子別慌,或許云云藏到了其他地方,我立馬讓人整條船搜索一下。”
江蘺點了點頭,樓西月急忙吩咐下去,於是一行人拿着燈籠到處尋找,不斷的呼喊:“小殿下!小殿下!”
江蘺在所有人開始呼喊的實際已經做好了準備,云云雖然有些胡鬧,但是卻絕對不會做讓她擔心的事情,那麼最有可能就是在剛纔遇到鬼船的時候出了事。以風間琉璃的性子也如此小心謹慎,可見那東西是多麼厲害。但是即使再危險,那也沒有選擇了。
風間琉璃似乎並沒有覺得如何,依舊在船板上撐着手若無其事的看着,江蘺看着他,問道:“你知道什麼不是嗎?”
風間琉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卻不說話。
樓西月找了一圈之後在江蘺的旁邊站定,江蘺將懷中的那個小冊子,然後遞給樓西月,道:“你帶着這個小冊子去找孤城和聞人風。”
“嫂子,你呢?”樓西月看着她。
江蘺道:“待會兒我乘坐那條小船返回去找那條鬼船。”
“不行!”樓西月想也沒想就拒絕,“要去也是我去!”
江蘺靜靜的看着他,道:“樓西月,我是無法看着云云生死不明的,而且,殿下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手中,這海域裡面諸多無法預料,你還是早離開。你放心,我會把云云好好的帶回來。”
江蘺的目光看向風間琉璃,道:“有他在,還需要擔心嗎?”
樓西月看着風間琉,道:“有這個人,怎麼可以?”
江蘺道:“他熟悉這裡比我們熟悉的多,現在我們只能依靠他。”
她想了想,然後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碧玉的小瓶子,然後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下將鮮血滴進去,搖了搖,最後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確實兩個硃色的丸子。
江蘺對着樓西月道:“將他的嘴掰開。”
風間琉璃笑了笑,道:“這麼麻煩做什麼,你拿什麼給我我都會吃的。”
他說完張開了嘴,那妖嬈的笑意浸入骨髓,一雙眼睛彷彿毒蛇一般的在江蘺的身上滑過。
江蘺依舊不理他,伸手將一粒丸子扔了進去,風間琉璃笑着將東西吞了下去,完了之後還張嘴,意思很明白,他吃完了。
江蘺伸手將在他的手腕上一探確認他已經將東西吃下去之後,方纔收手,然後將手中的另一粒丸子塞入自己的嘴裡,道:“這是牽機,我生,你生;我死,你也活不了。”
樓西月道:“我派人跟着?”
江蘺搖頭道:“不,人多了反而不好,你只派一掌舵的老手便可以了。”
江蘺和風間琉璃一起上了他們原來(坐着的小船,然後江蘺揚起船帆,開始照剛纔的路途返回,但是茫茫黑夜,冷風撲面,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風間琉璃自己懶洋洋的躺在船板上,彷彿一點也沒有着急的意思,他在空隙中睜開自己的眼看了江蘺一眼,只見她坐在船頭,少見的皺着眉頭,一隻纖細的手緊緊的抓住旁邊的一塊木板,風中她的發還是凌亂的。
有種模糊的意向涌上心頭,突然間很想,將她那凌亂的發規整好,那些東西彷彿薄薄的絲線一般,一根根纏繞上來,幾乎要將人的呼吸都給纏沒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號角聲終於再次響起,江蘺立馬站了起來,然後看向風間琉璃:“怎麼可以找到?”
風間琉璃還在看她,那目光頗爲深重,江蘺根本不及去思緒他的目光到底是何意思,只是道:“告訴我!”
風間琉璃突然伸手一捋她掃在脖子上的髮絲,江蘺驚異的往後一退,風間琉璃已經將自己的手背在了身後,他有些懊惱,但是說不出的滿足的滋味在心中盪漾開來,他臉上那笑意卻微微挑起一個肆意的弧度:“嗯?我哪裡知道?”
這意思不管他知不知道,都是不想說的。
江蘺對着那掌舵的人道:“向號角聲那邊去!”
那掌舵的聽了,急忙向着那邊駛去,黑夜茫茫,不知道何時纔是盡頭,江蘺站在那裡,一顆心揪得跟個麻花似的,而這個時候,黑暗的船底下突然傳來一聲:“孃親!”
江蘺心裡咯噔一聲,然後迅彎下腰,喊了一聲:“云云!”
但是她剛剛一喊,風間琉璃突然伸手將她一拽,手中的匕首突然一斬!
“你幹什麼?!”江蘺的眉眼陡然一凌,手中拿着的匕首突然逼向他,瞬間擱在他的脖子上,鮮血在那霞色的刀鋒上微微一顫。
他低頭,然後上前一步,那刀鋒再次切進去一點,風間琉璃看着她倔強而冷靜的眼,突然彎下身來,江蘺的刀鋒也往後一收,但是都風間琉璃卻不依不饒貼上來,那鮮血在薄如蟬翼的刀鋒凝聚,慢慢匯聚成一點,然後“嗒”的一聲,落到江蘺的手背上。
風間琉璃看着她,突然低頭用嘴貼上她的手背,那溫熱的脣一滑,將那滴鮮血吞入。
江蘺一呆,但是瞬間便向他一推,手中的赤霞狠狠的指向他,眉眼都是凌厲。
風間琉璃只是笑,紅脣如火,深瞳模糊不清,他懶洋洋的看着江蘺手中的匕首,目光掃過她眼神裡那潛藏的厭惡,突然冷冷的壓了壓嘴角:“你信不信,我活不了,楚遇也活不了。”
江蘺緊緊的抿着嘴脣,目光掃過他的右手,他的手上拿着刀,刀上還有鮮血,但是鮮血上卻沾着幾根白色的毛。
江蘺也回過神來,剛纔是自己被疑惑了,目光看着他的脖子,最終沉默的收回自己的匕首,然後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
風間琉璃卻不接,目光轉開,笑道:“就你能殺得了我?”
他雖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裡,甚至帶着些暴躁的危險,他突然上前一步,突然一伸手,劈手奪下江蘺手中的赤霞,然後“叮”的一聲甩入船板,聲音冷冷的:“你以爲你能殺得了我?”
他轉身,然後走向船艙,轉眼便消失。
江蘺站在那裡,心中卻生出淡淡的悵然,然後彎腰將赤霞給撿了起來,掏出帕子慢慢的將上面的血擦乾淨,然後將它貼在了心口。
子修,我想你了。
號角聲早就已經淡去,這回合江蘺也不會去問風間琉璃,於是乾脆閉上眼,去聞那海中的腥氣,剛纔的那隻水猴子被風間琉璃殺了,但是不代表後面沒有,但是讓江蘺感覺到鬆一口氣的是,再也沒有那種腥氣。
晨曦不知道什麼時候拉開了帷幕,而江蘺的目光掃過海面,薄霧淡淡的籠罩着,江蘺轉過頭,忽然看見在這船的後面,巨大的黑影印下來!
鬼船!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艘鬼船竟然來到了她的身後,巨大的白帆招展,但是已經殘破了大半,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那白帆上還畫有一個骷髏。
但是船上一片死寂,沒有人,但是江蘺卻再次聞到了那腥氣。
江蘺看了看船艙一眼,然後將那擦了風間琉璃血的帕子拿出來,然後對着那掌舵的吩咐道:“靠近那條船。”
那掌舵的臉色白了白,幹着嘴脣吞了吞口水,方纔顫巍巍的點點頭。
船慢慢的靠近,在薄霧中的大船也愈加的清晰,而靠得近了,那船頭的一塊桅杆上綁着的一個黑點。
“孃親!”
江蘺渾身一震,便看見那個綁着的小小的墨綠的身影竟然就是云云!她大聲喊到:“云云!等着孃親,孃親馬上來!”
“噔”的一聲,小船撞上了大船,江蘺將手中的匕首在船的木板上一插,便想借力往上但是剛剛爬上一點,風間琉璃卻突然出現,一把拉住她,冷笑道:“一個陷阱都看不出來嗎?一個蠢女人!”
江蘺轉頭靜靜的看着他,道:“只要那是云云,無論那是什麼樣的陷阱,我都不會退步。”
風間琉璃冷嗤一聲,正待說話,卻突然傳來一聲渺遠的鐘聲,然後上杉修的聲音響了起來:“風間,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