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着的身子突然間軟下來,眼睛卻看向他胳膊上的傷口,想要掙脫出來,但是卻被他緊緊的抱在懷中捨不得放開。
“傷……”江蘺急道。
楚遇將自己的脣落到她的額頭上,含笑道:“不礙事的。”
江蘺還想說什麼,楚遇卻已經將她攔腰抱起來,伸手卷起河流邊上她的衣服,然後抱着她往前方走去。
楚遇的身子在黑暗中幾個縱橫,然後穩穩的落到一個淺水湖邊,停了下來才發現這竟然一個溫泉,硫磺的氣息此刻才分明起來。
江蘺的身子貼在他的身上,楚遇隔着外袍觸碰到她的肌膚,只感到一陣陣的冰涼,他就地坐下,將江蘺緊緊的籠在自己的懷裡,道:“阿蘺,冷麼?”
他的話音一落,江蘺便瑟縮了一下,打了一個冷顫,輕輕的“嗯”了聲。
楚遇將自己的手落到她的肩上,江蘺的身子微微一僵,楚遇伸手將那件外袍往下拉了一點。
江蘺伸手急忙想要將衣服拉起來蓋住,但是剛剛放到衣袍上便被他用手輕輕的蓋住,她急急忙忙的解釋道:“其實沒多痛。”
剛纔那個男子捏過她的肩膀,那雪玉一般的肩上留下五指清晰的青紫色印記,此刻楚遇的目光落到那裡,她忽而覺得倒是害怕他擔心的多,忽而又想起曾經,每次的傷口他都是這樣說的,此時看來,此中心意又如何?
楚遇聽了她的話,輕輕的“嗯”了聲,卻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江蘺正想轉頭看看他此刻的神情,然而剛剛一動,肩上便被落下了輕輕一吻。
江蘺覺得微微的異樣,下一秒楚遇的手已經掠過他的肩頭,然後到了鎖骨邊,江蘺正想說話,楚遇卻將自己的手伸了回來,然後用袍子將她嚴嚴實實的裹住,轉而從袍子下面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暖的氣息沿着掌心徐徐的進入,身上的寒意便開始隨着散開。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她卻察覺出微微的不對勁,楚遇的手上雖然有薄繭,但是那也只是微微的粗糙而已,但是現在貼在手上卻發現有一道道的縱橫,她急忙轉頭看她他,才發現星光之下,他的臉色微微的蒼白,薄薄的脣抿着,她急忙反手抓住楚遇的手,一探之下卻發現他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楚遇道:“剛纔和孤城打了一架,手被劃破了而已,已經沒什麼事了。”
江蘺心裡安穩下來,不由的將自己的身子貼到她的懷裡,呢喃道:“子修,你要好好的。”
楚遇的另一隻手緊緊的圈住她,笑了一下,偏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卻沒有說話,他只是伸手穿過江蘺的五指,和她緊緊相握。
有些東西無法承諾,因爲他給不起。
但是這一世,除了她,他還有什麼不能失去?
他擁着她,漸漸感覺到她溫暖起來的身子,隔着一件外袍在手心裡籠着,他幾乎可以感覺到那溫度和柔滑,宛如那一夜在黑暗中的觸摸。
他閉上眼睛片刻,然後將她抱了起來,走到旁邊的幾塊大石後面,道:“這是溫泉水,大概這一帶都是這樣,你要不要去洗洗身子?”
知道她的性子有些害羞,在他的面前終究還是不敢赤着身子,於是他選擇了這幾塊石頭堆,他在這裡等着她。
江蘺剛纔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身上到處都是污泥,她看了看石頭堆,然後點了點頭。
楚遇將她抱到溫泉邊,道:“去吧,我等你。”
“嗯。”江蘺微微應了聲。
楚遇將她放下,伸手撥開她眼角的髮絲,看着她清凌凌的眼,忍不住湊過去輕輕一啄,轉而將自己的脣放到她的耳邊,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如摩挲的青瓷:“阿蘺,你還欠我一個新婚之夜。”
江蘺覺得他的氣息顫巍巍的,噴到耳朵裡癢的讓人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楚遇的髮絲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了她的袍子,胸前被淡淡的一掃,說不出讓人心慌意亂的滋味,她的臉紅紅的,耳朵也燒了起來,但是卻極快的應了聲:“嗯。”
楚遇笑了笑,伸手將自己的那縷發拉出來,他的動作很輕柔很緩慢,但是江蘺卻覺得那縷髮絲掃過的地方都變成了火熱,她擡起眼看了楚遇一眼,看到他正拿着那縷髮絲,然後往自己的脣邊一落,輕輕的吻了一下,擡起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蘺急忙將自己的紅的快要滴血的臉轉開,然後扯緊了身上的衣服,道:“我走了。”
她說着赤足踏進了湖中。
楚遇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溢出微笑來,然而眼底卻是深藏悲涼。
有些事情既然選擇了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回頭路,當命運和愛情狹路相逢,他卻再也沒有給自己活路。他最開始的時候不過期盼能靜靜的看着她安好便是此生心願,但是現在,當溫暖一旦浸入骨髓,便知道有些東西溝壑難填,私心裡卻是期望着越來越多。
他沉默的閉上了眼睛。
江蘺走到四對後面,向四周看了看,都沒有任何的人影,她這才緩緩的脫下楚遇的外袍,然後放到後面的大石頭上。
溫泉水是暖暖的,而石堆後面卻突然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一縷青煙冒了出來,有火苗騰了起來。
看來楚遇在生火。
江蘺正在猶豫要不要將剩下的抹胸和褻褲脫下來,楚遇的聲音從石堆後面傳了過來:“阿蘺,將剩下的衣物扔給我,我給你烤乾。”
他的嗓音依舊清澈優雅的,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江蘺卻覺得燒得很,這樣貼身的衣物,便是清歌也沒有接觸過。
“阿蘺?”楚遇輕輕喚了她一聲。
江蘺壓下心中那怪異的感覺,然後應了聲。
她脫下自己的衣服,微微猶豫,便放到了那塊石頭上,然後一隻修長的手伸過來,輕輕的捧起她的衣服。
江蘺一下子將自己的身子浸入水中,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澆起水想要壓下臉上的熱意,但是被溫泉水一泡,反而更熱了。
她慢慢的走到水中央,然後平靜下自己的心神,開始洗自己的身子。
楚遇卻拿起她的衣物,彷彿沒什麼不妥,細細的在火邊幫她烤乾,她的人是素淨的,連裡裡外外的衣服也是素淨的,他拿着她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有股子淡淡的素蓮的氣息。
將江蘺的衣服烤好之後,他輕輕的摺疊起來,然後用那件衣袍墊着放到了剛纔的石頭上。
此時心神一散,耳邊便傳來江蘺撈起水來的聲音,細細密密的彷彿夜雨溼青紅,他的目光不由一擡,這一擡,才發現湖水對面的山壁上,竟然清晰的投射下她的身子的影子。
他的目光不由順着寸寸勾下,披散的發散落,髮尾還滴着點點的水珠,她正在絞着自己的發,半歪着頭,修長的脖子一線柔和,漸漸往下,卻是一個優美的弧度,腰淡淡一掐,細弱的彷彿被他一用力就會輕輕的折斷,接着一個流暢的彎度,琵琶似的的勾勒着,不知道按在上面是否有泠泠樂音。
而此時,那個本來背對着他的身子卻突然一側,然後彎腰下來,一個再玲瓏不過的側影。
楚遇只是一瞥,便淡淡的轉開,然後將自己的頭靠在石頭上,用手枕着,擡頭看着天上的星辰點點。
江蘺洗乾淨自己的身子,然後拿起石頭上的衣物穿好,當拿起被折的好好的抹胸的時候,她的臉不由微微一紅,接着將內衫和外衣依次穿上。
江蘺走出來,看見楚遇靠在石頭上,走過去,剛想問他幹什麼,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拖着她的手腕一拽,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
江蘺跌坐在他的懷裡,想要掙開一點,卻被他輕輕的按住,低語道:“阿蘺,讓我抱一會兒。”
江蘺的心就這樣軟下來,將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胸膛,伸手抱住他的腰。
兩人靜靜地相擁,江蘺的耳邊是他身上的冷梅香氣,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你的身上會有一股梅花香氣?”
楚遇含笑道:“大概是我母親愛吃梅花,所以生下我就有了。”
江蘺卻沒有料到是這個回答,她笑道:“如果你母親愛吃桃花,那麼你身上就該有桃花香了。”
楚遇在她的耳邊戲謔道:“我的桃花也只要你一人而已。”
江蘺怔了半晌,這原來就是他的情話麼?
楚遇看着她呆呆的樣子,實在忍不住,挑起她的臉親了一口。
江蘺心底裡卻是暖暖的,轉頭看着他的胳膊,剛纔那隻狼咬在他的胳膊上,雖然沒怎麼流血,但是江蘺還是忍不住擔心,她伸手卷起楚遇的袖子,發現只有兩個牙印,血也只有開始的幾滴。但是那傷口處卻散發着些微的烏青,她道:“子修,你等等,我去拿我的釵子來。”
楚遇鬆開她,江蘺走到湖邊,剛纔自己洗頭髮將釵子取了下來,她撿起珠釵,然後走過去,半蹲在他的面前,從珠子裡倒出些微的藥粉,然後低下頭輕輕的吮吸了一下傷口,等到吸出了一滴血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將藥粉敷在他的胳膊上,一邊用手輕柔的按着,一邊擡起頭來看着他:“疼嗎?”
楚遇的雙眸只是溫柔的看向她,帶着無限的憐意:“不痛的,阿蘺。”
他的話剛剛說完,卻突然站了起來,道:“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江蘺也站了起來,但是幽深的遠處,卻也只是混沌一片,楚遇的目光一閃,拉着她的手道:“阿蘺,我們走。”
江蘺的腰微微一緊,已經被楚遇抱了起來,他的身子彷彿離弦的箭一般的衝出去,但是剛剛沒入深林之中,便停了下來,道:“來不及了。”
江蘺還沒來得及問什麼來不及了,一道利箭般的影子突然高高的滑過,楚遇將她輕輕籠在懷裡,道:“阿蘺,待會兒你抱着我便好。”
眨眼之間,江蘺的耳邊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一團團的黑影慢慢的圍了上來,夜色深深淺淺的,但是那些身影卻是矯健而兇狠的。
卻是密密麻麻的狼羣。
而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狼吼,江蘺回頭,只見剛纔那隻小雪狼站在高高的石頭上,對着長空發出一聲狼吼。
其他的狼的眼睛都是綠色的,但是現在這樣一看,這隻狼卻是紫色的。剛纔楚遇的輕輕一彈雖然將它彈暈了過去,但是對它的傷害並不得,此時它捲土重來,顯然想要將他們逼到絕境。
楚遇的眼睛微微一眯,突然擡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上面,不只有他的血,還有孤城的血。他腦海裡回想起孤城在蓮花湖中的那一幕,顯然他的血對這裡的所有生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根據楚遇的猜測,那日的狼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專門設計的。根據樓西月的話,是皇甫琳琅劫走了繡夷,然後又送到了孤城的身邊,看來他們對東支這塊地方,肯定還有什麼陰謀。
而現在,這些狼出現,恐怕也不是什麼巧合。
他這樣的想着,江蘺道:“其實我們還是可以利用火。”
楚遇搖頭道:“狼太多,些微的火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說着舉目一看,看到旁邊的那個山峰,道:“那裡地勢顯要,不比平地,我們只要到了那裡,他們便無法攻擊。”
江蘺的目力沒有楚遇的好,但是現在也看得出那倒插似的感覺,於是點了點頭。
楚遇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腳尖一點,然後迅速的往那邊落去,他剛剛一動的剎那,周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突然間衝了過來,一瞬間千軍萬馬,兩邊的草木“簌簌簌”的分開,頗有點勢如破竹的氣勢。
楚遇一手攬住江蘺,對着衝上來的狼羣一伸腿,橫掃而去!
一腿掃風流,那些衝上來的狼羣,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凌空擋住,然後飛速的往後面倒去,瞬間壓倒一重!
楚遇的眼睛冷冷一擡,廣袖一拂,於此同時落往狼羣的深處。
袖中的墨綠色刀光彷彿銀帶,一動起來又青龍暗影,騰空而起!
狼血在墨綠色的刀光中濺開,以楚遇的身子爲一個圓,周圍一丈之內,在沒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江蘺的緊緊摟着楚遇的腰,剛剛觸碰上才發現手中有些溼,她的心中一緊,將自己的手伸回來,對着那些微的星光一看,才發現手心裡握着一把血。
她嚇了一大跳,心裡突然一緊,是了,剛纔楚遇的臉色那麼的蒼白,怎麼可能就是簡簡單單和孤城打了一架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肯定還有什麼是瞞着她的。恐怕剛纔自己的探上他的脈搏他也是早就預防着的,以他的功力,想要在段時間改變筋脈運行,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現在,他卻還是像個什麼都沒發生的人一樣,她的心痛的緊了,卻還是隻能死死的憋着,不能讓他知道。
這個人,到底是經過多少的苦痛,才能這麼默不作聲的忍下所有?
她將自己的眼睛轉開,不去看他,也不敢去看他,她實在是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着他落下淚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的傷口她的痛苦她都可以淡然處之,可是唯有面對他,他的那些隱忍卻讓她心如刀割,忍不住想要落淚,連自己都控制不住。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人已經在她的心底如此之重,她幾乎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她該怎麼活,那樣曾經將整個所有溫柔相許的人,再也無法再能夠相見,她該怎麼辦。如果以前她還可以抽身,可是現在,她卻只願意自己萬劫不復。
一旦邂逅,其他的所有就只能是陌路。
楚遇伸手一斬,就這樣切割出來一條路,現在他選擇以最短的時間突圍,雖然這樣做對身體的傷害極大,但是這也是現在的情況下最有效的做法,他的整個神經都已經灌注到刀上,身體的感覺反而沒有,一旦殺人,就要忘記自己也是個人。
而此時,那隻小雪狼見着狼羣的屍體隨着楚遇的身體一路延展開,紫色的眼眸微微一閃,突然間將自己的身子一崩,一瞬間,它彷彿變成了一道流線,紫眸微閃,它的雙腳在巨石上一蹬!
恍如利箭,快的讓人不可思議!
但是這瞬間,它不是攻向楚遇的,而是攻擊向江蘺的!江蘺的身子雖然被楚遇抱着,她的一隻手卻還是掛在外面,楚遇的手剛剛對着那些狼羣劃下一招,以他的收勢,如果馬上收回來,那麼那些狼就會瞬間撲過來咬住江蘺和他。
他不能收!
但是若是不收,江蘺的手就會被那隻小雪狼咬斷。
那隻雪狼狂奔如雷電,沒有絲毫的聲息,而江蘺根本沒反應過來,已經近在眼前,她急忙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按照她的目力都看的出來,遲了。
就在她決定忍着這一咬的時候,楚遇的身子突然微微一錯,那隻雪狼的牙齒就這樣咬在了剛纔的傷口上!這回的它比剛纔兇狠多了,尖銳的牙齒叼在上面,然後,狠狠的一撕!
江蘺腦袋一蒙,想也沒想就想掙過去,但是楚遇卻彷彿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意一樣,只是輕聲道:“阿蘺,別動。”
他說着將手中的墨綠色刀光收了回來,一把將江蘺換到自己的左邊,然後橫空切下去,頓時斬斷了他的狼頭,但是這兇狠的生靈即使死了,嘴上依然不依不饒的撕扯下他的血肉,鮮血從白衣內瞬間洶涌的冒了出來,江蘺覺得自己的眼角都已經浸紅,那些入骨的疼痛,卻彷彿撕咬在她的身上一樣。
楚遇將她緊緊一抱,聲音依舊平穩:“阿蘺,這些真的沒有什麼,馬上就好了的,真的。”
他越是這樣江蘺便覺得自己的心越疼,但是喉嚨哽在那裡,末了只能點點頭。
這隻小雪狼一死,周圍的狼羣更加兇狠的撲了上來,但是他們失去了領袖之後,所有的動作都顯得那樣的無力,楚遇的身子飛掠的更快,墨綠色的刀光化爲漫天飛影,一路橫掃而去。
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楚遇終於掃出了一片道路,來到那座山峰之下,這下面幾乎是一個刀劈,筆直的落下來,便是那些狼羣再怎麼厲害也沒可能上來,楚遇腳尖一點,往上一掠,踏到上面。
那些狼一隻只飛撲過來,但是都飛撲到半路的時候便後繼無力的摔下來,一個個睜着綠色的眼睛盯着他們。
楚遇卻沒有管它們,而是帶着江蘺往山峰的那邊掠去,一過這座山峰,地勢便平緩許多,而那邊平緩的山坡上,竟然還長着一片片的桃花林,兩人穿到桃花林的那頭,卻同樣是一個溫泉湖,溫泉湖的旁邊是隱約是一個山洞,溫泉湖的一部分都嵌入了山洞裡。
星空倒映在湖水裡,泛着淡淡的金波,桃花的花瓣落入水中,浮起一層淡淡的粉紅。
楚遇將江蘺放到湖邊,頭上微微起了一層細汗,他伸手擦過江蘺的眼角,隱約有點點的水漬,他嘆息了一聲,輕輕的吻到她的眼瞼上,輕聲道:“不要傷心。對於我來說,這些痛實在沒有什麼。”
江蘺聽了這話,忍不住抓起他的手,緊緊的握着,睜着眼睛看着他,一雙清冷的眼睛裡倒映出他溫和的眉目,彷彿這星空一樣,浩瀚而廣闊,可以容納所有的悲喜和痛楚。
她只是看着他,聲音微微的哽塞:“子修,那麼你說,什麼是痛?”
她哽塞的聲音一出,楚遇的心頓時一縮,只能將她緊緊的擁入自己的懷裡,柔聲道:“阿蘺,我很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在我身邊,我就好了。”
江蘺只覺得他的懷抱是溫暖安心的,除了溫暖安心再沒有任何的詞句可以形容,她將自己的身子從他的懷裡抽出來,然後看着他手臂上的傷口,手指微微的顫抖,然後又移到他的後背,問道:“這裡的傷呢?”
楚遇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發現了,只能含笑道:“一點小傷而已。”
江蘺睜着眼睛看着他,然後開始伸手解他的衣服,楚遇剛剛握住她的手,便被她的眼眸一看,瞬間敗下陣來,他無奈而含笑的看着她,只能讓她將自己的衣服解開。
江蘺解開,然後迅速的往他的腰上看去,才發現他的腰上確然沒有恨得傷口,只在腰上被劃出了一個小小的十字,但是這樣簡單的十字,剛纔怎麼可能讓她捂出了那麼多的血。
她的手輕輕的摸在那小小的傷口處,總覺得心底裡沉沉的壓着一塊石頭。
楚遇的衣服被她解開,她掀開,手指輕輕地觸在那傷口處,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後忍不住拉住她的手,道:“阿蘺,你看,並沒有多大的傷。”
江蘺點了點頭,然後才轉回自己的目光,剛纔關心他的傷勢沒有發現,但是現在一眼看去,卻發現楚遇的身體,寬肩窄腰,一束風流,那一抹鎖骨一筆起伏,天然自有風韻。
江蘺的心裡忍不住一跳,想起那晚的接觸,臉也不由的燙了起來,然後想要伸手幫楚遇繫好衣服,可是剛剛將他的衣服一拉,楚遇便伸手握住她的手。
江蘺擡起眼來呆呆的看着他,楚遇道:“我們現在休息一下,明天再找路出,如何?”
江蘺點了點頭。
楚遇含笑道:“我下去泡一會兒。”
江蘺聽了,立馬鬆開他的衣服,然後急急忙忙的點了點頭:“嗯,好的。”
看到楚遇開始解他的衣服,江蘺便走到山洞裡面去,山洞裡嵌着半邊的溫泉湖,洞頂半開,有一角星空墜落,隱約的天光。
江蘺解開自己的衣服,將內衫脫了下來,然後套上外面的衣服,她用匕首將內衫割碎成長條狀,準備給楚遇包紮傷口。
她正在“嗤啦”的割着,身後穿來嘩啦啦的水聲,江蘺回頭一看,只見楚遇淌着水過來,然後靠到岸邊,將脫下的衣袍放下,問道:“阿蘺,你在幹什麼?”
星光瀉下來,他的半邊側臉彷彿被刻鏤,墨發披散下來,軟軟的浸在水中,江蘺將自己的眼睛轉開,然後走了過去,跪坐在他的旁邊,道:“我來幫你包紮一下這裡的傷口。”
她說着輕輕的把住楚遇的胳膊,然後將僅有的藥粉全部倒了出來,輕輕的一圈圈包裹好。
楚遇卻只是擡起頭來看她,她專心致志的做着事情,洗完的發已經幹了,傾瀉下來,如密密的傾瀉到他的心間。她的目光如此專注的看着他,彷彿此時從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一個而已。
他伸手將她的發別到她小巧的耳後,在五指間輕輕的抓過。
“你的頭髮很漂亮。”他輕輕的笑,聲音鬆軟的就像風吹春花。
江蘺在他的胳膊上打了一個結,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的頭髮才真好。”
楚遇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笑道:“我總算有一個讓你覺得真好的地方了。”
江蘺知道他這是玩笑話,卻還是道:“你哪裡都好。”
楚遇頓了一下,剛想說話,卻被江蘺一把按住了手,道:“子修,我幫你洗髮吧。”
楚遇微微一笑:“好。”
江蘺握住他的發,沉甸甸的,人人都說女子的發才美,但是卻也不知道,男子的發,也能這樣的好。楚遇的氣質偏冷,但是髮絲披散的時候,卻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絲褻瀆之意。
江蘺伸手撈起他的發,用水打溼,然後細細的伸手抹過。
星光暗沉,水聲輕輕的濺起來,桃花瓣順着飄了進來,從江蘺的指尖慢慢的溜走,一個小旋兒便盪漾開去。
楚遇感受到她纖細的指尖從自己的頭皮上輕輕的滑過,心底裡一個聲音在慢慢的呼喊,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此處,那就好了。
江蘺正準備將自己的手收回來,卻突然被楚遇伸手一拉,她沒有料到楚遇突然出手,一個不穩,瞬間跌入水中,她有些着急的道:“衣服,衣服溼了。”
楚遇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抱着,低低的一笑,道:“待會兒我再幫你烤一烤就可以了。”
江蘺的臉不由一紅,沒有掙扎,只是將自己的目光垂下。
她低着眼眸,在盈滿星光的水中看到他的面容,豔紅的脣微微的張着,薄薄的一線,使人想起用毫端蘸了玫紅無意潑就,一縷溼漉漉的發貼着他的臉頰,黑與白的宛然天成。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擡起自己的眼睛,將目光落到他的臉上,她一直知道他有張太過好看的容貌,從第一次相見就未停止過驚豔,她想,這樣的一張臉,她要這樣一生一世的看下去。
她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觸在他的臉上,但是一觸便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趕緊往回收起來,楚遇卻突地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阿蘺,想摸就摸吧。”
江蘺的眼角忍不住飛起一抹光,看了他一眼,但是手貼在他的臉上,沿着他的輪廓徐徐的勾勒着,她也不知道怎的心底泛起些微的哀涼,彷彿很害怕再也觸碰不到這張臉。
她的脣輕輕落到他的脣上,看着那滾在他精緻脣角的水珠,輕輕的幫他擦過,她的手剛剛一擦,楚遇卻突然張嘴,伸手將她的手指含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蘺覺得那燙意從自己的指尖一直滾到自己的心裡,楚遇的脣舌在她的指尖微微一卷,江蘺心裡登時七上八下的亂跳起來,然後極快的將自己的手一收,放入水中。
楚遇伸手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江蘺的臉頰貼在他赤着的胸膛,只聽到他的心跳微微的跳動着,她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道:“子修,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你當時伸給我一隻手,我在想,你爲什麼會伸出那樣的一隻手。我們素不相識,可是你的眼神卻讓我心安。”
楚遇的手指輕輕的撥弄她的發,捲起來繞在指尖,眼底深深沉沉:“阿蘺,當時,我很害怕你再也不將手放入我的手裡。”
江蘺聽了這句話,忍不住擡起頭來看着他,卻只看他深邃的雙眸,微微的亮,微微的暗,卻隱藏着太多她不懂的東西,她被這樣的眼神一看,纔在心底裡感受到難以言訴的心痛之意。
江蘺的眼睛開始模糊,道:“子修……不要再放手了,好嗎?”
楚遇伸手捧起她的臉頰,輕輕的生出拇指擦過她的眼角,道:“阿蘺,我怎麼捨得將你放開。”
他的手捧着她的臉頰,含笑道:“阿蘺,我們以後生個男孩,不,生個女孩吧。女孩就像你這樣,她會很愛很愛你,會對你很好。你會把她教的和你一樣出色,她會好好的陪着你。冬天冷了會給你披衣服,會給你洗腳,會將你的醫術這樣的傳承下去,你說好不好?”
江蘺破涕爲笑:“我們會有很多的孩子的,有了孩子以後,咱們就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楚遇將自己的脣貼到她的額頭上,語氣倒是說不出的感覺:“很多很多的孩子,會子孫繞膝,會兒女成羣。你看,多麼美好啊……”
江蘺“嗯”了聲,然後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想去岸邊找到自己的珠釵將頭髮束起來,但是剛纔放到岸邊的釵子卻不知道哪裡去了,她猜想掉到水裡去了,於是遁入水中,果然將自己的釵子撿了起來。她剛剛破出水面,楚遇卻突然將她一拉,然後倒入水中。
江蘺心中微微一驚,不知道楚遇想要幹什麼,她微微的張嘴,有細小的氣泡從脣邊冒了出來,楚遇伸手奪過她的髮釵,然後伸出手臂往外面一甩,“叮”的一聲細響,釵子一驚滾落到岸邊。
江蘺的發在水中散開,就像暗夜裡詫然盛放的花,他一隻手勾着她的腰,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貼着,另一隻手卻托起她的腦袋,然後對着她的紅脣深深的吻了下去。
憋着的氣息裡,她彷彿只有依靠着他的呼吸,她的手臂不由的勾住他的脖子,他的發在水中像是柔潤的水藻一般的掃來,纏繞着她。
桃花花瓣在她的脣齒間一過,楚遇的脣舌跟着侵入,勾着那些馥郁芬芳,一點一點毫不留情。
他的吻輕輕地,卻又是波濤洶涌的,江蘺只覺得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任憑他予取予求。
泉水在身邊盪漾,連身子都像是水面上的柔草,漸漸的軟開,最後無力的在波濤中尋找着依託。
此時心事如潮。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遇才和她一起破水而出,江蘺喘息着笑了一下,不由道:“江上之蘺,似水浮萍。”
楚遇將自己的脣貼到她的脣邊,道:“若非浮萍,豈可不期而會?”
江蘺只覺得自己的心暖了起來,眼底裡是安穩和欣喜的,她伸出自己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這樣的夜晚,彷彿給一切有了放縱的理由,心底裡的哀傷快樂悉數迸發,哪怕利刃千番,唯此刻安穩,她將自己的脣吻了過去,在他的脣角沒入,生澀的,卻也是生動的。
楚遇卻突然移開了自己的頭,然後將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裡,輕輕的喘息了起來。
江蘺卻不知道怎麼了,忍不住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道:“子修……”
楚遇卻只是深深的喘息,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水浸溼了她的衣衫,因爲剛纔將內衫脫了,當外面的那一層打溼之後,便可以看到那抹胸,她的身體在他的懷中,楚遇的腦海裡突然閃過昨晚的撫摸,和剛纔在石壁上的那個影子,每一個勾勒起伏都是婉轉天成。
他便是再如何隱忍,也不過是一個年華正好的男子,面對自己心愛的姑娘,終歸像是走投無路。
江蘺的腦袋剛纔被親的暈暈乎乎的,微微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擡眼一看,卻猛地一怔。
楚遇的目光太過炙熱,卻也是難耐,他看着江蘺睜着的清澈未明的眼,將她抱得更緊,而此刻,江蘺微微一動,便聽到楚遇悶哼一聲,男子身上的變化清晰的在他的身上出現。
江蘺呆住了。
楚遇只是微微的喘息,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他的氣息薄薄的侵來:“阿蘺,我忍不了了,我想要欺負你。”
江蘺的身子被這樣一句話激得全身一顫,頓了一會兒,她突然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聲音輕輕的:“你欺負我吧。”
她的臉滾燙的,身子也是滾燙的,她說完這句話,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臉埋入水中,可惜她的話一落,對面的男子的身子微微一僵,突然將她一抱,然後將她抱起來。
他將她的身體放到自己的衣袍上,俯身而上,聲音壓着,從喉嚨裡吐了出來:“阿蘺,我想要你,無論是你的心,還是你的人。”
他伸手將她的衣服一勾……
星光在野,花香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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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我會不會被拍死,我會嘗試着再補一下,今晚十二點之前如果能補,就補在這章了,如果不能~拍死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