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肖如玥不反抗,皇甫煜立即軟泥一樣掛在了她肩上,悶聲道:“我是該高興你不用看就知道是我呢?還是傷心你竟然半點不反抗萬一是別人也任由抱?”
蕭如玥保持靜默,事實上她發不了聲,而他此刻又整個掛在她身上,她就算說什麼他也看不到。
倒是,他沒一會兒就又放開她,兀自一聲不吭的走向帥椅坐下,而後拍拍他的腿,笑得滿臉不正經的向她展開雙臂:“來吧,我的懷抱已經爲你敞開。”
他在笑,笑得很自然,似乎透達眼底。
似乎……
也就是沒有!
蕭如玥看的揪心,卻淺淺勾了一抹笑走了過去,柔順的坐上他的腿,圈上他的腰,依偎進他懷裡。
如他,明知道他的真實心情瞞不過她,卻仍然端起那張笑臉面具給她看一樣,她也知道她的擔憂瞞不過他,還是配合他的笑臉面具,帶上相應的笑臉面具……
這不是自欺欺人多此一舉,這是他們相扶相依的專屬模式,勝過千言萬語!
靜靜的,他抱着她,她靠着他,任時間輕輕流走,直到,他主動再開口……
“我竟然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受折磨而不救……”
他埋首在她耳邊低聲喃喃,很低很低,沙啞粗嘎,像哭一樣。
蕭如玥靜默的聽着,只是聽着。
“玥玥……”
他輕輕喚了她一聲,喉結滑動,卻半天沒有下一句。
他沒說出來,也說不出來,但她還是知道他想乞求她什麼,更知道,那只是一念而過,一念而過而已,短暫得還沒出口自己就已經後悔了,來得及後悔的時候後悔了!
蕭如玥捧起他的臉,勾脣而笑:不錯嘛,看來你腦子還很清楚。
“我姑且就當這是表揚。”皇甫煜笑了笑,又把腦袋沉回她肩上:“讓我靠一會兒。”
蕭如玥點點頭。
*分啊分啊*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皇甫煜被逼得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明知死耗不是辦法,卻只能跟對方死耗的狼狽境地時,忽然而又總算的,收到了蕭勤玉傳來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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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曜逃了,楚燁的人正在找,其他人在我這。】
換言之,皇甫煜這邊被楚燁捏着的人質,只有兩位師兄,其他師兄也至少還是活着的,已經跟蕭勤玉回合,如此一來皇甫煜就無需再去擔心楚燁留後棋,一不小心會親自葬送兒子的小命!
蕭如玥笑着對皇甫煜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拖了,該是輪到我出面了。】
皇甫煜靜默看着她,嘴邊的笑容慢慢斂起。
蕭如玥淺笑:【相信我吧。】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皇甫煜頓了頓,半天只喉結滑動,沒有下文。
蕭如玥靠進他的懷:【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害怕我應付不了他。】
皇甫煜抿脣,慢慢輕輕的抱住她。
仰頸,蕭如玥再他脣上輕輕印了一吻:【我等你來接我。】
*分啊分啊*
夜色迷離。
錚……
纖指輕輕一挑弦,旋即發出一聲淡淡虛渺的低音。
沉而不鈍,輕而有質。
而後,卻竟然是連着幾個高亢的亮音,如黎明破曉,山間棲息的飛禽陡然被猛獸長嘯驚起,倉惶拍打翅膀高飛出林。
楚燁陡然驚起,匆匆出帳,眺望着鳳軍紮營的地方,琴聲便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來了!
終於來了……
他的嘴角都不禁翹了起來,想也不想就掠出營,往琴聲所在的地方去。
“咦?八……”
六皇子恰巧看到,驚呼聲纔出便止,楚燁只眨眼功夫就不見了蹤影:“三更半夜的,這麼匆匆忙忙是要去哪?”
說罷,撇撇嘴扭頭要回營帳,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回頭,幾個飛掠奔進營邊,而後就聽到了那從遠處傳來的琴聲。
“原來如此。”
六皇子哼笑了聲,旋即扭頭飛掠折回,直奔主帥大帳,也不管大皇子睡了沒有,一進門就直呼:“大哥,大哥,機會來了。”
大皇子最近心情很不好,楚帝任命他爲主帥,他卻因爲連吃敗仗被楚燁趁機變相的剝了權,現在全軍上下都聽楚燁指揮,完全把他當擺設,而楚燁就更氣人了,明明己方握有人質和先進的武器佔盡上風,卻跟對方玩拉鋸戰,不進不退,不痛不癢的僵持着打,看的他窩火!
六皇子這麼貿貿然衝進來,自然就讓大皇子火氣瞬間更上一層樓了,隨手操起東西就砸了過去:“六弟什麼時候開始連敲門都不會了?”
六皇子知道大皇子有氣,更爲了聯手共滅楚燁,自然就順勢軟了聲:“大哥,對不起,是我的錯,瞧見八弟匆匆忙忙離營去會那個女人,覺得是個好機會,一時興奮過頭,就忘了敲門,我這就出去,這就……”
說着,還當真轉身就要往外走,大皇子暗暗冷笑一聲,道:“行了,進來都進來了。”頓了一下,問:“你說八弟出去會那個女人了?你怎麼知道?”
“我跟到營外就聽到了琴聲。”
六皇子道:“大哥,你想,現在兵荒馬亂的,又三更半夜天寒地凍,誰能有這麼閒情彈琴啊?而且我聽說,鳳國武王妃琴技十分絕妙,八弟又匆匆出去,想來必是那個武王妃來了無疑。”
大皇子的眼頓時亮了一下,卻慢條斯理的問:“所以,你說的機會是……”
六皇子當然沒蠢到看不出來大皇子已經心動了,笑得別有深意:“大哥,您~纔是主~帥~呀……”
*分啊分啊*
一抹身影如風,輕掠輕落,絲毫不驚動樹下撫琴的人兒,就那麼停靠在樹上,望着夜幕中氤氳放光的星子,靜靜聆聽自她指尖流淌而出的琴聲。
絃音騰空,婉轉曲折,時而衝上雲霄,時而又輕落腳下,高亢急促時鏗鏘震神,輕柔飄渺時又絲絲滲心,行雲流水收發自如……
如她!
楚燁低眸,藉着順風搖曳的大堆篝火映照,她的身影清晰入眸。
彈琴,是多麼優雅的事,她卻一襲玄色勁裝束高馬尾,柔美的五官,冷冽的氣息,正如她指尖流淌的琴音一般,既柔且剛,既剛且柔,明明矛盾,卻巧妙融合,比天上的星子地上的篝火更夾明亮映目,風華絕代……
“他竟然放心你一個人來見我。”
輕輕的,他笑,不高不低的聲音剛好在琴音轉低的瞬間響起,冷風吹過,幾近吹散,但他知道,她聽得到。
她確實聽到了,卻猶似並未聽到,纖指不停不歇行雲流水依舊,如似並未聽到。
“呵~”楚燁輕笑:“明知道這是陷阱,我還是高高興興的來了,你卻一眼都不肯看我嗎?”
她聽得清楚,琴聲卻一頓未頓,足以證明她此時此刻多心靜如止水,足以證明他,在她心湖裡吹不起一絲波紋。
楚燁再度輕笑,苦澀而自嘲,低向她的眸,幽暗無光:“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倘若先遇上你的是我,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無視我嗎?”
“爲什麼……你連一眼都不肯施捨給我?”
他在樹上她在樹下,卻他說他的話,她彈她的琴,明明那麼近的距離,卻因爲沒有交際,而顯得那麼遠,那麼遠……
忽的,銀光自樹上射下,輕輕一掠,便頃刻間琴絃盡斷,他吼:“看着我!”
琴,只斷了弦,面板完好,她分毫未傷,斷絃餘音嗡嗡被他的嘶吼掩蓋,轉瞬又連同他的嘶吼一起隨風而散,不留一絲蹤跡。
撫琴的指微定一瞬,而後輕輕落在面板上,抱起殘琴的同時蕭如玥的人也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直接轉身便往回走。
“我讓你看着我!”楚燁掠下來攔,落定她面前時,脖頸上卻即貼上一抹冰冷。
烏黑的刀身,短小精幹,折射火光卻迸發出嗜血的妖嬈光澤,如她的眸。
她總算看他,卻……
“你當真下得了……”
楚燁不敢置信,卻更話沒說完,脖頸上的刀身已動,森冷沒膚入肉,分毫不遲疑猶豫。
本能的驚神退身,楚燁險險避開,拂過脖頸的手滿掌鮮紅,他卻仍然覺得不敢置信,但,他也並沒有多少時間去恍惚去遲疑,她就棄了殘琴持刀再度逼來,柔顏冷色,只嘲諷清晰,沒有半分優柔憐憫。
“呵呵!”
楚燁笑着避身,擒住她持刀的手,才欲奪刀,刀卻已至她被扣住的手拋至另一手,烏光一閃,逼他撒了手,又快又狠。
“……也好……”
楚燁忽然笑了,手疾眼快拔劍擋住她手中短刀:“殺了你再自殺,與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就是我了,他縱是想追也追不上。”
說罷,當真揮劍就跟她狠拼起來。
嗖嗖嗖,雪地裡不斷又時不時的忽然的飛出許多刀劍來,既是矛也是盾,更似一羣瘋狂的食人魚般靈活,視楚燁爲食,伴着蕭如玥的攻擊,爭先恐後瘋狂撲咬……
她要殺他!
她是真的要殺他!
她的一招一式都在證明着,每每她的刀劍直逼死穴而來,楚燁都覺得心痛不已,即便他已經避開死穴,刀劍只是擦他身而過,卻也等同貫穿他的心臟一般痛……
他功力深過她,而她也有異能傍補,倘若貼身搏殺,她必死無疑,而相反,只要她避開貼身惡鬥,她的勝算就遠遠大過他,只不過,對手是他,想完全迴避貼身近搏,太難!
她的功力到底還是差他太多,兵刃相撞的瞬間她不禁血氣翻涌,一口腥甜直衝上喉自嘴角溢出,殷紅成線,卻觸目驚顫他的心。
楚燁不禁衝她嘶吼:“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倔?你打不過我的,爲什麼還要跟我拼命?我到底哪裡不好?我到底哪裡不如他?”
哧哧哧~
他說話分心的同時,她凌空的刀劍便自他背後刺入了他的身體,更想一舉將他貫穿奪命!
“啊——”
心臟如同又一次被她貫穿,太疼太痛,他不禁大吼出聲,渾厚的內力灌滿聲中,震得地動天搖耳膜狂顫,她和刀劍一起被震飛……
蕭如玥翻身落地,還滑出了數丈方纔停穩,又一口腥甜自她嘴角溢出。
“玥兒,我不想殺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凝望她冰冷絕情愈發蒼白的容顏,楚燁衝她大吼,淚都自眼眶落下,可,她卻半點不領情,只才站定,便再一次在凌空的刀劍之後向他衝來,根本沒有猶豫過一分一秒。
“不要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可,他再吼也不過白費力氣,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他,他只要讓她一分一毫便會立即被她送下地獄,唯有互不相讓,才能跟她持衡不相上下,直到她力氣耗盡那一刻……
兩人身影疾如風掠如火,雷霆撕天震地一般驚心動魄,第三人想插進去,就是個被絞碎當場的下場!
常喜帶人潛伏在遠處,看的心驚膽顫,毛骨悚然,總算明白蕭如玥那句【跟着也不過是多餘】是什麼意思。
確實多餘,因爲他們根本插不進去,箭在弦,弩大開,都帶着,一切準備就緒,卻根本尋不着一絲動手的機會。
有人實在忍不住,問:“常姑娘,現在怎麼辦?”
“你問我我去問誰!”常喜惱火怒道:“都給我閉嘴,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哪怕一絲縫隙也不要錯過!”
“是!”
然,高手過招,哪是你想幫忙就幫得上?想偷襲就偷襲得了?他們瞪大眼睛,也只是乾等而已。
這時,一陣冷風忽然自衆人頭頂掠過,衆人還不及反應風怎麼忽然轉向,就看到了那拼殺幾成一體的兩人旁邊多了一個人。
長髮隨風袍擺翻滾,很高,偏瘦,卻挺拔如能天壓都不倒,渾身散發着一股讓人發秫的冷冽氣息,靜靜一立,冰封三裡!
“蕭……”
常喜才驚愕出了一聲,就見那人長劍一舉一落,生生將互不相讓絞殺在一起的兩人強行分開了去。
蕭如玥被迫滑退數丈,靠着不斷堆高腳後的厚雪穩住身形,擡眸看清來人,愣了一愣。
混蛋爹!
蕭如玥看清來人的時候,楚燁也看清了來人,擰眉眯眸一瞬,驚愕:“你是……蕭大當家?”
“嗯。”
蕭大當家竟然賞臉的應聲了,蕭如玥挑眉,而後笑了,若是能發聲,她肯定扯長嗓門衝他喊:爹大人啊,女兒這正打架呢,真傢伙拼命的,您來湊什麼熱鬧!
而,蕭大當家卻慢慢轉眸,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道:“幫忙。”
咳……
蕭如玥被嗆了一下,忽然發現爹大人“活潑”了好多,還盡往詭異的方向發展。
“不用?”
蕭大當家淡淡的又道,似在問,又似只嫌冬風呼呼太單調,吐句廢話調節調節。
蕭如玥立馬咧寬嘴欠身擺開“您請”的姿勢,併發揮靈活的面部表情和雙眼神韻,完美的詮釋“請您一定不要客氣盡情的玩”的意思。
相信只要是個人,第一次見識這對父女的相處模式都會……驚愕傻眼!
楚燁亦然,但他並沒有太多時間驚愕,更沒有機會再開口打招呼聯絡感情,勁風就卷雪直逼面面門而來,勢凌如人,冷冽絕情,不留半分活地。
這就是蕭大當家!與蕭如玥這個女兒,倒真有微妙的相同之處!
蕭如玥趁機喘口氣,發白的小臉滲出冷汗。
她雖然仗着異能幫補,連添楚燁外傷,卻也始終沒能真正抓到他的要害將他擊殺,再加上功力相差太遠,倒是想跟他玩遠殺,他卻不肯放開她的直扯着她近搏,每每碰撞,均是渾身震顫氣血翻涌,早已內傷不輕,只是搏命拼殺之時稍有遲疑就是斷喉絕命,硬着頭皮撐住而已,如今爹大人冒出來,毫無疑問是救了她!
待她休息一會,再去幫忙吧……
額,混蛋爹真的需要幫嗎?
*分啊分啊*
大皇子親手殺了一個對他的命令不從的將軍後,順利定下偷襲鳳軍的計謀,並抓緊時間趕在楚燁回來阻撓前出發,兵分左右兩路準備繞道夾擊鳳營,卻……
半路猛聞身後轟隆震天巨響,竟然有人趁他把大部分軍隊調開的時候,潛進營地,把儲存在營地裡的火藥引爆了!
“糟糕,是陷阱!”
大皇子這才幡然醒悟,當即下令撤退,卻已經太遲,只見朦朧星光下帶火的箭密密飛射而來,直對大軍之中裝滿火藥車……
砰砰砰,轟隆——
火藥車遇火即燃,一燃即爆,連貫巨響中火光沖天碎屍亂飛,兵將痛嚎驚馬長嘯,頃刻間陷入無法掌控的混亂。
“大皇子,不好了,我們中埋伏了!”
“我沒瞎,看得見!”大皇子驚慌怒極,氣直接撒在那人身上,長劍一揮斬下他的頭顱,正要下令,就聽到驚天動地的殺聲四面八方傳來……
與此同時,六皇子七皇子領的另一隊人馬也遭受了同樣的襲擊。
戰爭如賭博,看似簡單,卻又極難,看似極難,卻又相當簡單,高明的陰謀詭計未必能贏,淺顯笨拙的方法未必會輸,一切,終究要看什麼人對什麼人用什麼計!
楚鳳之戰,倘若沒有摻夾兒女情長,倘若楚燁和皇甫煜都爲主帥,單看指揮能力,最後誰勝誰負還真難說,但,世事往往充滿戲劇性,偏偏,兩國這一戰夾雜了太多太濃太偏激的兒女情長……
鳳軍勝了,因爲兒女情長,楚軍敗了,亦因兒女情長,只不過,一邊是利用,一邊是被利用……
楚燁癱倒在雪地裡,血水不斷自他身上的傷口噴涌而出,將白雪地染出大片殷紅,微弱氣息自口鼻流入冷冽的空氣裡,綻成霧花,很淡很淺,越淡越淺。
夜空就映在目間,卻模糊得尋不到星光在哪,而他,等了許久,都沒能等到她近來看他一眼,俯身對他說哪怕是譏諷的一句。
不由的,他笑了,慢慢合上眼簾,等待死神召喚。
可,卻忽然有人猛搖猛打他愈發麻木的身體,急聲哭腔飄渺入耳,是稚嫩的童聲:“壞蛋,告訴我曜曜在哪,快告訴我曜曜在哪,壞蛋……”
撐開眼簾,模糊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邊搖他打他,一邊抹淚。
淚不是爲他而落,他卻想爲她拭去,只因爲她是她的孩子,長得像她……
而,費勁舉起的手,卻陡然一冷,手掌被平整削去的劇痛,讓意識模糊的他醒了醒,視線暫時清晰,看到的確實她牽着皇甫曦轉身離去的背影。
“別走……”
他費盡全力喊出最初見她時喊的那一句,卻換不回她回首一瞥。
猛然間,他醒悟了一件事,而後,脣顫抖着翹起,眼簾再度沉沉合上。
原來如此……
他第一次見她,就已經註定結局,那時的她也是這麼轉身離去,雖回眸一眼,卻半分沒有停留的意思……
他那時就該明白,她不是他的,不會是他的,可他偏偏不信邪,過分執拗,蠻橫強行,最終,她連回眸一眼都不願再施捨給他!
玥兒……
倘若時間可以倒流,事情可以重來,我不鎖你四年,不妄想囚你在籠中,你是否,會視我爲知己?是否,我們如今的結局,便不是這樣了?
*分啊分啊*
武王妃雖然內傷有點重外傷也不輕,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大幸,可武王大人卻非常鬱悶!
首先,他忍着心痛放任心愛的王妃去對付爛人,與唐鏡明一起潛入楚營燒糧倉毀火藥,打算趁亂救下藥癡和六師兄之後再折回去,卻竟然在楚營裡撞上了蕭勤玉等人!
尼瑪,早知道蕭勤玉等人會去,他就讓唐鏡明一個人潛楚營去了……
其次,他氣也不敢多喘的急急趕回,一雙鞋快跑得着火,當然,他心愛的王妃沒事他是真的很高興,可尼瑪的救下他女人的人是他岳父?而且他冰鋼無敵的岳父大人怎麼還受傷了?
這特麼不明擺着,讓他這輩子在岳父大人面前,都要更加滿懷感激之情的低聲下氣嗎?
而且……
“岳父大人,這裡是前線戰地,小婿誠懇的建議您回後方去養傷。”不要賴在這裡不走行不行,玥玥想幫忙結果卻誤傷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有必要這樣嗎?
某岳父大人卻充耳如不聞,一動不動,將挺屍貫徹到底。
“爹,不要這樣嘛,外公受傷了也,還傷得不輕,您就這樣讓他回去,扯動了傷口怎麼辦?”
本就鬱悶,寶貝女兒這一出面力挺,就更讓武王大人鬱悶升級了,瞬間有種想把岳父大人扔出帳外雪地裡醒醒的衝動。
而後,很無奈很可憐很惆悵很憔悴的看了女兒一眼,嘆氣如遊絲:“曦曦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好孩子……”
可爲毛就不站在他這邊考慮考慮他的感受呢?明顯那個混蛋岳父是賴在這裡存心扎他的眼好不好?好不好?
皇甫曦大眼一彎,燦若星子,小熊抱着撲上皇甫煜的身,貓兒般蹭啊蹭:“爹,曦曦最愛您了。”
皇甫煜眯眯金瞳,這明顯是糖衣炸彈啊,可是……那一聲軟膩的“最愛”又好讓人難以招架!
果然,小傢伙跟着就趕人了:“爹,您也累了吧,趕緊去休息吧,外公有曦曦照顧就好,曦曦保證一定絕對會看穩外公,絕對不會讓他磕着碰着再掉一根寒毛。”
武王大人很想說:寶貝啊,你還是讓他磕狠點最好撞個半身不遂吧……
可最終,他還是順了寶貝女兒的願,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祖孫二人盡情合謀詭計去,他去找他的親親王妃。
一路儲備哭訴詞,準備狠狠天花亂墜添油加醋一番,卻在見到那迎風立在雪裡的人兒時,瞬間蕩然無存……
她一襲玄色戎裝,長髮束高成馬尾,更顯身段嬌小纖細不堪一折,小臉微仰,靜默出神的眺望着遠方,聽到踩雪漸近的聲音轉首過來,看見是他,嘴角便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嫣然柔美,如花慢綻,卻讓他心臟一緊,疼……
藥癡和六師兄已經救回來,雖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人到底已經近在眼前了,看得到他傷在哪裡傷得怎麼樣,而,他和她的兒子,卻還不知道身在何處是死是活!
慢慢走過去,輕摟她入懷,明知,卻還是問:“在想什麼?”
蕭如玥淺笑,並不隱瞞:【曜曜。】
“至少已經從師兄們那裡得知曜曜是在哪裡走失的……”皇甫煜頓了一下,輕道:“別想太多,曜曜很聰明,知道自己人小逃也逃不出多遠,該是就近找了什麼地方藏着了。我已經跟將軍們商量好了,讓將士們休息一天,而後兵分數路繼續攻向楚國皇城,儘量避免跟尋常百姓起衝突,特別不要傷害小孩子……”
蕭如玥點點頭:【我知道了。】
皇甫煜輕嘆:“玥玥,你可以不知道,不理解,甚至……”
蕭如玥失笑:【哭能把那孩子哭回來嗎?抱歉,我的認知裡,哭起不了任何作用,而無用的事,不過是平白浪費力氣而已,何必呢?】
皇甫煜好一會兒都啞口無言,把她摟得更緊,輕聲溫柔似水:“玥玥,能遇上你娶到你,我皇甫煜三生有幸。”
【我也是……】
*分啊分啊*
一下沒了四位皇子,楚軍大敗,朝廷還來不及給殘軍配放主帥和增援,鳳軍就已再度咄咄逼進,短短數日,生生把十餘萬殘軍打得逃的逃降的降,城池一個接一個失守,甚至……
兵力薄弱的城池主動開門投降!
誰讓,鳳軍殺敵迅猛勢不可擋,卻又十分善待百姓,只要不反抗他們,他們就絕不爲難誰,更沒有姦淫擄掠的事情發生,但相反,反抗他們的後果會很嚴重……
戰爭是上位者的遊戲,卻是平民百姓的夢霾,棋起棋落間屍山血海畫界,不論誰勝誰負,到頭來最大的輸家都是平民百姓,倘若誰當王都一樣,又誰願家破人亡頑固抵抗?
事有一,便有二,有人起了頭自然就會有人效仿,接二連三再而四五六七,楚帝終於承受不住刺激,吐血倒下,沒撐過三天就駕崩了。
因有遺詔,二皇子順利登基稱帝,卻尚不及派使與鳳國議和,夏國和北胡就先後破城打了進來……
倒是,在擴展疆土的事情上,夏國和北胡都很有默契——不跟鳳國搶地盤!
夏國是因爲跟武王皇甫煜交過手,時隔多年依舊心有餘悸,不願再跟瘟神交手,北胡則是忌憚鳳軍有武器又有人氣……
楚國很多城池眼見楚國亡國是遲早的事,又見夏國和北胡殺來,就乾脆更積極的降了鳳國,導致鳳國疆土越畫越寬,而死傷卻極少,而北胡卻是直接強搶疆土,死傷不在少數,再跟鳳國打,無疑是自取滅亡……
所以,很心誠意懇的來使,文明禮貌的一邊喝茶一邊分楚國這塊大餅!
於是,楚國這麼一個曾經強盛一時的大國,就這麼短短時間內凋零衰敗,泯滅於生機勃勃的春輝下……
*分啊分啊*
大局方定,皇甫煜立馬將事情交給佟大將軍和大帥們處理,去與先一步退身去找皇甫曜的蕭如玥等人會合。
畢竟大局方定,局勢還不是十分平穩,尋找皇甫曜的事情不宜太大動作,免得楚國某些頑固餘黨攪進來,到時反而給皇甫曜造成危險,所以,蕭如玥連先前繞過來的神鷹鏢局的人和蕭家的人都撤了回去,蕭大當家都順勢被變相的趕走了,只留下師兄們和常喜常樂一起找。
人固然是少了點,但比較不容易讓人起疑,對倘若只是藏起來的皇甫曜而言,比較安全!
當初皇甫曜失蹤的那個小城,蕭如玥等人已經翻過來翻過去的找了很多遍,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沒放過,卻就是沒有找到人。
蕭如玥刻意迴避了一個糟糕的可能,開始懷疑皇甫曜是不是躲楚燁的時候,陰差陽錯到了什麼偏僻的小山村去,畢竟這裡交通不便利信息傳的慢,人跡稀少的地方根本無需動用軍隊侵佔,說不定就這麼錯過了什麼……
這樣的話,鳳軍直入楚國皇庭皇甫曜都不出現就能解釋過去了!
抱着希望,一行人再度分散開,不放過哪怕是一戶人家的擴大範圍地毯式搜索。
“叔叔,你們這裡有沒有撿到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
“嬸嬸,你們這裡有沒有人收養了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
“姐姐,你們村裡有沒有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個子也差不多高。”
“鳥兒鳥兒,你在附近有沒有看到一個跟我一樣大的小男孩?”
半天時間,皇甫曦騎着大花飛了好多山頭好幾個偏僻山村,一家一家的問,一隻鳥一隻走獸都不放過,嗓子都問幹問啞了,腿也跑酸了,卻還是沒有皇甫曜的消息。
她累了,大花也累了,只好找個有水的地方停下來休息一會,喝點水吃點隨身帶的燒餅,而後先回蕭如玥那裡。
孤孤單單,燒餅越吃越沒有味道,皇甫曦兀自扯着沙沙的嗓子罵起人來:“混蛋曜曜,你到底在哪裡嘛?趕緊給我出來啊,你再不出來我就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我……我倒……倒是想快點出來……可……可我用兩條腿跑……你……你用飛……”
氣喘吁吁的低聲幾乎被奔淌的河水聲掩蓋,但皇甫曦還是聽到了,驚愕順聲望去,就見穿着粗布短衫,滿臉灰土還帶着擦傷,被汗水糊得亂七八糟的皇甫曜靠着樹幹跌坐在地,喘着粗氣斷斷續續:“追……追得上……就……就不錯了……還……還嫌……嫌棄……”
大眼倏地又瞪大了一圈,皇甫曦驚呼:“弟弟!”
“叫……叫哥哥……”皇甫曜喘着說話,邊爬過來,一腦袋浸進河裡,咕嚕咕嚕的直喝水。
“哥哥個屁。”
見到人,吊高的心瞬間歸位,數月積壓的情緒也一下爆發出來,皇甫曦一腳把他踹進河裡去,不想,皇甫曜竟然真那麼累,一滾進河裡就隨波流走,嚇得皇甫曦慌忙伸手去拉,卻……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她被他給拽了下去!
皇甫曜得逞大笑:“哈哈……”
皇甫曦坐在水裡,才猛然發現河水很淺,而自己剛剛竟然上當,頓時氣的爆炸,猛的撲上去就掐住皇甫曜的脖子:“皇甫曜,你這個混蛋!我掐死你!”
“救命啊,大花救命……”
皇甫曜邊喊邊掙扎着往河岸爬,不過皇甫曦不是真掐得很,但渾身體重是真全壓他身上,所以,他慢得像馱殼的烏龜,好半天才順利上去,又喘上了。
皇甫曦攤成大字躺在他旁邊:“你從哪冒出來的?”
“山頂……”
皇甫曜擡手指了指:“山那邊有個小村子,我知道你們會來找我的,所以每天爬上山頂最高那棵大樹等,果然今天讓我等到了,可我還沒來得及叫你,你就忽然落下這裡來了。”
皇甫曦反駁:“我今天找你半天了,又累又渴,當然要停下來休息休息喝點水。”
“我知道這裡有條河,所以猜到了,所以不是抓緊時間飛奔下來了嗎?你看看我臉,瞧見沒有,全是滾下來的證據。”皇甫曜指指自己臉上的擦傷。
“那麼久,你爲什麼不出去找我們!”皇甫曦踹他:“光等有什麼用,要是我們以爲你……不來找你怎麼辦?”
“村裡最後一次去趕集的人回來說外面打仗打得正凶,保險起見就是最好哪都不要去,我也覺得不明情況亂闖不好,就只好先在這裡等着,等情勢安定下來再想辦法,而這幾個月誰都沒有出去過,我又不是你我上哪得到最新消息?”
回踹一腳:“就算你們不來找,我也會回去,不管一年還是十年,我總會回去。”
猛然想到了什麼,皇甫曦忽的坐起來,也一把拖他起來:“我們趕緊回去,娘也來了,我們先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先去跟收留我的好心人打個招呼吧。”皇甫曜頓了一頓,忽然問:“身上有銀子沒有?”
“就一兩。”
“你怎麼不多帶點?”
“你以爲銀子不重啊,我好好的帶那麼銀子出來幹嘛?”
“銀票又不重!”
“皇甫曜,你找茬是不是?荒郊野嶺的我揣着幾百兩銀票要幹嘛?跟老虎買肉嗎?”
“噗~,好主意!”
兩小傢伙鬥着嘴隨意擰了擰身上的衣服,就爬上了大花的背,讓大花帶着他們到山那邊的小山村去,而後大花在獨自去把離這裡最近的大人帶過來。
正巧,離着最近的是大財神蕭勤玉,於是,小山村的村民們紛紛拿到了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面額的銀票……
不過,他們由始至終都不知道,一時善心收留的那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到底什麼來頭!
*分啊分啊*
皇甫煜馬不停蹄的趕到時,正好跟聞訊回來的師兄們在門口遇上,從他們口中聽說皇甫曜已經找到了,皇甫曦找到的。
“這麼巧?”
皇甫煜自然是高興的,也就隨口的笑了一句,卻就被幾位師兄大人轟炸了。
“什麼這麼巧?這都找了多久了?”
“就是就是,你怎麼給人當爹的?”
“站着說話不腰疼!”
“算了算了,這死孩子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跟他浪費什麼口水,我先進去看看小禍害怎麼樣啦。”
“誒,等等我!”
“靠,進就進幹嘛踩我!”
孩子找到了,心底繃緊的那根弦自然也放鬆下來,皇甫煜也有了慢條斯理的心情,笑看着幾位師兄爭先恐後進門,才慢吞吞跟進。
“誒喲,幾個月不見,又長了不少個兒啊。”
“來來來,讓四伯抱抱,嗯嗯,不錯,都有好好吃飯。”
“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這麼說起來還真是,抹了藥沒有?”
幾位師兄赫然比正宗當爹的武王大人更緊張皇甫曜,進門就把他團團圍住,又量身高又比體重。
到底爹還是爹,魅力不是誰想擋就擋得住,這不,被衆星捧月中的兩小傢伙,愣是眼尖的他一出現就從人縫裡看到了他,高呼着撲抱過來:“爹!”
皇甫煜揉着兩小傢伙的腦袋蹲下身來,還沒開口,兩小傢伙就先兀自炫耀起來了。
“是曜曜自己逃出來的哦!”
“是曦曦找到曜曜的哦!”
“都是好孩子,都很棒,爹爲你們感到驕傲。”皇甫煜笑着將他們摟進懷裡抱了抱,四下張望:“你們娘呢?”
“去做好吃的了。”兩小傢伙異口同聲應道。
皇甫煜笑:“我去看看她,你們先跟師伯們玩着。”
“好。”
*分啊分啊*
火光,油煙,忙碌的身影,畫面如此溫馨,透着濃郁幸福的味道,讓人光看着,都有些癡醉了……
站在門口當門神的皇甫煜,嘴角越翹越高。
常喜把洗好的菜送上廚臺給常樂切,不經意瞥見門口的皇甫煜,正想行禮,就被他擺手示意噤聲了。
常喜意會的笑了笑,點頭,跟常樂擠了擠眉,就假裝沒看到的繼續忙去了,但,蕭如玥其實卻比常喜更早就已經知道皇甫煜在門口,只是正忙着,沒空搭理他。
菜一都做好,常喜常樂立馬上前給蕭如玥解圍裙,並道:“武王妃,您休息一會兒吧,接下來的事交給奴婢們就好。”頓了一頓,笑嘻嘻壓聲:“武王已經等您許久了。”
蕭如玥點點頭,轉身就看到皇甫煜站在門口衝她笑。那笑總似有感染力一般,讓人看着就不由的,嘴角也跟着翹起來。
“辛苦了,需要按摩嗎?”皇甫煜問着的時候,手卻已經捏捏錘錘上她肩,還真有模有樣。
蕭如玥好笑又無語,推開他的手。
武王大人頓時不樂意了:“誒,我堂堂一個王爺親自侍候,你竟然還嫌棄。”
蕭如玥挑眉:【原來你知道你是個王爺啊?】
“我知道啊,我一直知道,但我更知道我還是個妻奴!”
蕭如玥瞬間囧。武王大人啊,您能不能不要老把這種丟人的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麼?
“好了好了,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你不餓我可餓了。”皇甫煜笑着推她去水缸邊盛水洗手,順便自己也洗把臉。
皇甫曜迴歸,氣氛顯而易見的歡快了許多,衆人圍坐成兩桌,搶菜拼酒,十分熱鬧,鬧至散席,夜都已深……
蕭如玥纔想動手幫忙收拾,常喜常樂趕緊來攔:“武王妃,剩下的事交給奴婢們就好,您歇着吧。”說罷,還給唐鏡明和七師兄使了使眼色。
“對對對,你閒着就多去陪陪兩小禍害吧,這裡交給我們就成。”
“沒錯,去吧去吧,死孩子也等着你呢。”
兩位師兄邊說邊噼裡啪啦的就利索收拾起來,還真停熟練。
蕭如玥忍着沒笑,心裡卻不禁想,原來妻奴是病,還會傳染!
人家要借幹活的名義,她又豈能不識趣點閃人,出了飯廳,四下張望尋找那一大兩小的身影,就聽到有人道:“他帶曦曦和曜曜洗手洗臉去了。”
順聲擡眸,就看到蕭勤玉坐在屋頂上,正仰臉望月,藉着夜風醒酒氣。
當初的大孩子,如今已長成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俊美非常的容貌絕對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氣質淡然得幾近冷冽卻又不到冷冽,讓人感覺似近又極遠,好像極遠可似乎其實又很近,飄飄渺渺琢磨不透……
說白了,他已經完美的蛻變成妖孽!
蕭如玥掠了上去,在他旁邊坐下,也微仰着臉望月,似乎想要那月兒到底有什麼好看。
餘光斜了斜她,蕭勤玉問:“不是在找他們嗎?”怎麼跑這裡來搶地盤了?
蕭如玥乾脆轉頭托腮看着他,定定的,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又問:“幹,幹嘛?”
柳眉輕挑了下,蕭如玥沒來由的小了。才說他長進了,卻就慫起來了?她不過看看他,又不吃他,那麼謹慎做什麼?
啓脣:【你很怕我?】
“沒有。”
回答得太快太肯定,反而更顯心虛,蕭如玥笑得花枝亂顫,搞得蕭勤玉更囧:“有什麼好笑。”
蕭如玥:【我只是很高興。】
蕭勤玉:“……”
蕭如玥笑:【怎麼不跑了?】
蕭勤玉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就頓時又窘了,左顧右盼假裝沒看到,卻沒一會兒就想到了什麼似得,帶了一抹負罪感:“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如果他當時不躲,皇甫曦和皇甫曜也不會爲了找他而冒險跑出燕門關,那麼輕易就被楚燁給抓了去,皇甫曜也不會失蹤將近半年……
纖指一彈額,直接打斷他的話,蕭如玥沒好氣道:【你是沒腦子還是太閒?不管有沒有關係是個事就想往自己身上攬?你以爲你是擎天柱還是定海神針?剛還想說你長進了,現在看來你丫還差得遠,很遠!】
那一彈,嘣聲響,很疼,蕭勤玉都不禁擰了擰眉,張嘴想要抱怨,卻被她一瞪話就全縮了回去,而後,又冷不丁的兀自笑了起來。
笑很淡,卻是由心而發,愉悅暢快,只因雖時隔多年但她一點沒變,而他……等了許久。
“六姐。”
【嗯?】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叫一聲。”
蕭如玥挑眉,跟着就見他往一向努努嘴:“六姐夫來找你了。”
順眸望去,果然皇甫煜帶着兩個小傢伙來了。蕭勤玉則落立馬下去,直接接手又把兩個小傢伙帶走了,而她身邊的人,換成了皇甫煜。
“剛纔聊什麼?似乎挺開心的樣子。”皇甫煜問。
蕭如玥笑:【也沒什麼。】
皇甫煜倒也沒有追問下去,很自然的把她的腦袋壓上他的肩,而後,再把他的腦袋枕上她腦袋:“累嗎?”
蕭如玥默默。本來不累,現在這姿勢,累了……
“趁着休息的這幾天我把事情交代一下,我們就回家吧。”
蕭如玥驚詫轉眸看着他,就見他低眸好笑的問:“只是回家而已,有這麼奇怪嗎?”
【不是……】蕭如玥失笑:【這裡的事你不用……】
皇甫煜笑:“暫時讓大堂舅和幾位大帥處理,回頭皇上自會安排,我是武王,只管打仗,處理新疆土的事可不再我份內。”
蕭如玥再度失笑,而又一想,她如今算起來已經離開武王府那個家已經將近五年了,不由點頭:【我確實是該回家了。】
說走就走,一行人很快收拾妥當上路,因爲有幾號傷員,走得並不快,而這條回家的路,是與最親最愛的人同行,再遠再慢,也不覺遠不覺慢……
*分啊分啊*
八月,桂花滿枝頭,芬芳滿園。
武王府,清風閣,寬敞的八角亭裡,老王妃皇甫佟氏淺笑而坐滿面慈祥,與身邊圍滿的京都權貴夫人小姐們一起聆聽亭外,那一身飄逸淡色長裙的妙齡女子撫琴。
女子生得很美,若要用一種花來形容她,那就是一朵開得正豔的粉中冠,花瓣兒緊促層疊辨不清究竟有幾片,只越往花心色澤纔會越深越豔,而離花心越遠色澤反而越淺越淡,雍容華貴,卻又淡雅脫俗,低調淡然的綻放着絕代風華……【粉中冠是種牡丹,親們可以找度娘看看圖。】
女子生得美,琴也撫得好,只見纖指過弦,琴音便嫋嫋騰空,似湉湉流水,像細語呢喃,婉轉而纏綿,用琴聲繪出晨霧繚繞間的青山碧水鳥語花香,美得讓人如同身臨其境,忍不住流連忘返,久久回不過神來。
啪啪啪,老王妃皇甫佟氏鼓掌稱讚,立即把衆人迷失的神拉了回來,小姐們不管甘不甘心服不服,都趕緊跟着拍手,夫人們則是一個勁的誇好,壓着心裡對女子出身的不削,盡把女子託高往天上捧。
本身商家女就已經低人一等,再加上一個庶出的父親,一個嫡出卻不知珍惜而銀賤偷人的母親,這樣的出身,若不是有個得盡榮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王妃堂姐給撐着腰,給人做妾都不夠格,又談何,能在這武王府裡伴在老王妃左右,享受着權貴官家小姐都及不上的待遇?
老王妃皇甫佟氏純當沒看到那些暗藏眼底的鄙夷,微笑招手輕喚亭外女子:“雲兒,來,進來喝口茶休息會兒。”
蕭如雲起身,盈盈一福應了聲“是”,才神色淡然不驕不躁的款款入亭來,舉手投足,優雅得體,沒有一絲破綻。
夫人們暗暗抿脣,小姐們微微變色。撇開出身不說,這個人,絕對有豔壓羣芳高高在上的資本,就是號稱第一才女的丞相府的小姐林嫣然,恐怕都要……
這時,又有一妙齡女子領着幾名丫鬟緩緩而來,包括她在內,人手一隻精緻托盤,上擺剛剛做好的各式糕點,芳香順風,誘人味蕾。
這妙齡女子是武王妃另一個住在武王府裡數年的妹妹,蕭如鳶,也生得很美,膚若凝脂眉目如畫,如小橋河畔俯首照影的楊柳,是柔美,是多情,風靜時秀色奪目,風起時婀娜多姿,能靜能動端看周遭如何。
亭中夫人小姐們又一度心頭鬱悶得像壓了塊石頭。
這蕭傢什麼風水?兒子就不說了,女兒一個個出身不是低就是賤,卻一個個長得比人家好就罷了,還個個養得都比人家家的優秀,實在……
“鳶兒又做了這麼多好吃的。”老王妃皇甫佟氏笑對身邊的夫人小姐們道:“你們今天不但有耳福,還有口福呢。”
“是啊是啊,十四小姐琴彈得絕妙,十六小姐廚藝讓人叫絕,我們今兒個真是有耳福又有口福。”
“要我說啊,最有耳福和口福的還是老王妃,天天都能聽着這麼美妙的琴聲吃着這麼美味的糕點,真真是羨煞了人。”
“是是是,張夫人說得有理,老王妃確實羨煞我們了,哈哈……”
老王妃皇甫佟氏點點頭,半點不否認,笑眯眯道:“這話我愛聽。不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麼,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啊,就是沒能生個女兒來貼貼心。”略微一頓,拉住已經入亭的蕭如雲的手,輕柔拍拍,笑意更濃更慈祥和藹:“不過呢,老天待我不薄,不但給我一個文武雙全的好媳婦,還把這兩貼心丫頭送到我身邊來,我知足了。”
老王妃那話的意思是在告訴衆人,她把這兩個出身卑微低賤的丫頭,當女兒一樣待!
說者有無心聽者都有意,衆夫人一聽,頓時不禁暗暗心驚變色。
老王妃寵兩個丫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滿京都的人都知道,但,她也從不曾如此公然的這樣表示過,這會兒忽然這麼說,到底什麼意思?難道看穿了她們的心思,所以,特意站出來給兩個丫頭撐腰,變相的警告她們,兩丫頭出身是出身,到底也是武王府裡養出來的?
衆夫人正忐忑揣摩老王妃皇甫佟氏的心思,想着怎麼應話纔不會出錯,就有人一臉喜色匆匆來報:
“老王妃,武王回來了,武王妃回來了,小王爺小郡主都回來了,已經進城了。”
衆夫人小姐一聽,多半驚愕,繼而是憂心上喉:那個武王妃真的還活着?真的回來了?不會吧?假的吧?要是真的……那兩個丫頭還不腰桿更硬更翻天了!
有人憂也自然就會有人喜,老王妃皇甫佟氏和蕭如雲蕭如鳶則是一聽,霎時間喜色寫滿一臉。
“回,回來了?真的回來了?”老王妃皇甫佟氏滿臉喜色,而嘴上卻是不敢置信的喃喃,就怕自己是聽錯了。
蕭如雲微微頷首低身,輕聲緩緩,帶着淡淡的沙啞斂着澎湃的激動:“老王妃,您沒聽錯,是武王回來了,是武王妃回來了,小王爺和小郡主也回來了,都會來了,終於回來了。”
得到回覆,老王妃皇甫佟氏直點頭,竟不禁兩眼婆娑激動得說不出話。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太久了……
“那還杵着幹什麼,趕緊到門口迎去啊等等,我的發亂了沒?衣服,衣服會不會太素了?這麼大的喜事,是不是要穿鮮豔一些更好?”
看到老王妃皇甫佟氏這麼一驚一乍,衆夫人小姐紛紛傻了眼,但一想武王好歹是老王妃僅剩的兒子,小王爺和小郡主又是她的心尖肉,離家了那麼久經歷了征戰,這纔回來,自然會激動些,便也就釋然了。
而,衆思紛飛的時候,蕭如鳶已經靜靜進亭來擺下糕點,這會兒已經彎身淺笑應老王妃皇甫佟氏:“老王妃,您的發沒亂,但您若是覺得衣服顏色太素,鳶兒這就陪您去換一身如何?不是說纔剛進城嗎?到王府門口還需要些時間呢,足夠鳶兒給您隆重打扮一番,保證光照四射,把武王和武王妃都驚豔一把。”
“你這丫頭這小嘴兒喲……”
老王妃皇甫佟氏頓時被她逗笑了,在她和蕭如雲一左一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好,今兒個我就把自己交給你們兩丫頭折騰了,倒要看看,你們怎麼把我這老太婆折騰出個光照四射,驚豔一把。”
說罷,對諸位夫人小姐道:“諸位若是沒事兒又不嫌棄,就在此稍等,也好回頭給做個評判,若是有事兒,也可先回去,不過請恕我今兒個失禮,就不送了。”
“沒事兒沒事兒,今兒個特地過來喝茶,府裡的事一早就安排好了,只盼着老王妃別瞎話我臉皮厚,賴着不走就成。”
“是啊是啊,我們家也沒事兒。”
“我們家人口不多,事兒跟着就少了,沒事兒沒事兒,老王妃您直管去吧……”
衆夫人爭先恐後的應着沒事,賴着不走。
首先,武王就是個傳說,雖然時常在京都,卻只聞其名少見其人,這次難得個機會見識見識!
其次,武王妃就是個傳奇,距離上一次在人前活動已經是五年前,在座很多人都只聽過她的名沒見過她的人,也想見識見識,讓武王那般榮寵讓老王妃那般中意,甚至連皇上都願傾國之力去跟楚國強討回來的女子,到底是怎麼個三頭六臂!
待老王妃皇甫佟氏和蕭如雲蕭如鳶一走,夫人們就悄悄然熱鬧起來了。
“誒,李夫人,你應該是見過武王妃的吧?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子?”
正在回憶的李夫人聞問回神,點點頭:“我確實有幸見過武王妃。”沉吟片刻,道:“怎麼說呢?印象中,她是個很柔美的女子,美到極致。”
有小姐不禁好奇的低聲問:“美到極致?那該是多美?比她兩個妹妹還美?”
李夫人默了默,嘆道:“那是一朵壓得過花王牡丹的玉蘭。”
“啊?”
*分啊分啊*
雖然李夫人那麼說,但,衆夫人小姐還是不信。
牡丹花中王,沒有花能壓得過它的雍容它的華貴它的美豔動人,頂多,各花各豔各有韻,就如青菜蘿蔔各有所好一樣,鍾愛蓮花的未必覺得牡丹最美,傾心寒梅的未必覺得蓮花最脫俗。
而,當她們見到那高頭大馬上一身戎裝颯爽英姿,卻又生了極致柔美的五官的人兒後,恍惚間,不禁紛紛暗自驚歎:天,這世上竟真有能壓過牡丹的玉蘭花!
本身就已經是種詭異近乎妖的美,再加上自行跟步一路排滿武王府外巷子不斷熱情高聲招呼“武王妃”的百姓,就更顯她獨一無二,高高凌駕於萬人之上……
福身跪下行禮的衆夫人小姐紛紛暗暗相視,神色微妙,某些小算盤,僅在見到武王妃之後,就瞬間算珠崩裂不敢再撥,怕輕輕一碰,就是支離破碎!
這是男尊女卑的天下,一個女子能受這種敬仰,是不正常的,而武王妃卻逆天一般的做到了,那,她又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皇甫煜率先翻身下馬,遞了一隻手給準備下馬的蕭如玥,溫柔寵溺盡在微微一笑中。
蕭如玥淺笑,把手交給他,讓他扶她下馬。雖然很多人看着,但她卻並沒有不好意思,或許是一起相處的時間長了,或許,是一起經歷的事多了……
皇甫煜把蕭如玥牽到老王妃皇甫佟氏面前,俊臉微揚,神采飛揚:“娘,我把玥玥接回來了。”
老王妃皇甫佟氏直點頭,真見到人,竟又一次激動得一時間說不出話,而,她也沒來得及說什麼,皇甫曦和皇甫曜也蹦了出來,異口同聲的分功勞:“曦曦(曜曜)也有幫忙,曦曦(曜曜)也有出力。”
被兩個古靈精怪的小傢伙這麼一插聲,老王妃皇甫佟氏不禁一下就笑樂了,壓在嗓子眼那口阻礙發聲的哽咽感也被衝散了去:“知道了知道了,曦曦曜曜都是乖孩子,都有用。”
餘光瞥見蕭如玥要給她跪下行禮,頓時想也沒想就三兩步奔上前扶住,輕斥不禁帶着哽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那些個繁文縟節就免了,都免了,來,讓我好好看看……”
蕭如玥淺笑,看着兩鬢幾近全白的老王妃皇甫佟氏,眼底不禁水汽輕蕩:【娘,我回來了。】
只見脣動不聞其聲,老王妃皇甫佟氏頓時愕住,之前倒也聽說過蕭如玥失聲了,但她以爲已經這麼久,憑着蕭如玥的醫術,早已經好了。
金瞳淡淡一抹暗掠過,跟着脣邊就多了一抹淺笑,皇甫煜輕聲解釋:“娘,玥玥暫時還不能發聲。”
老王妃皇甫佟氏一聽,心頓時就咯噔一跳往下沉。暫時?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還暫時?這個暫時要多久?
但,她又是那麼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人,豈會流露出來再給人添一份堵?當即擺開“原來如此那就沒關係”了的笑臉,拍拍蕭如玥的手道:“只是暫時就好,來來來,有什麼話進屋坐下說,先進屋梳洗梳洗歇會兒,千里迢迢趕回來,該是累壞了吧。”
說着,就直接把蕭如玥從武王大人手中搶走,摟着失而復得的寶貝媳婦兒的手轉身進門去。
“祖母,曦曦扶您。”
“娘,曜曜扶您。”
兩小傢伙很自然的貼了上去,武王大人頃刻間有種被嫌棄多餘的感覺,但很快,他又勾脣而笑,跟了進去,甩下一句:
“都起來回去吧,今天武王府閉門謝客。”
衆夫人小姐一聽,紛紛傻掉了。
*分啊分啊*
“武王妃,奴婢們總算把您給盼回來了。”
不但曉雨和秋月在,連曉露都聞訊飛奔而來,齊齊淚流滿面的跪在蕭如玥面前。
她們一天天黯然傷感,又一天天重振希望,等啊等,盼啊盼,五年,既漫長又煎熬,卻總算是把主子給盼回來了,激動得千言萬語在喉,卻出口就是泣不成聲的哭腔。
蕭如玥莞爾,心頭卻又不禁一片暖。上一世的她,從未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不再孤身一人,不敢去相信有誰肯爲誰付出真心忠誠袒護,而這一世,她卻全有了!
擺擺手,示意常喜常樂把地上哭成淚人似得幾人扶起:【我還活得好好的,你們哭什麼哭?】
這話是該讓幾人停下水漫金山的,卻,反而讓幾人更加傷心。武王妃失聲了,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不知道的地方,曾經承受着難以想象的傷痛!
蕭如玥無語,當然是知道她們的心思,可……
啪!
忽然猛一拍桌,聲響如平地一聲雷,頓時嚇得幾人瞬間收聲止淚,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蕭如玥沉顏:【再哭就給我滾出去。】
幾人趕緊紛紛訓練有素的抹淚壓抽泣,賣力擠出笑臉討好,兩個牛高馬大已經當娘,另一個也已經二十出頭端莊賢淑,擺開那模樣,實在滑稽可笑。
蕭如玥忍俊不禁。
見她笑了,幾人的笑也不禁跟着自然了許多。
這時,屋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蕭如雲和蕭如鳶也來了,禮貌的沒有直接就闖進來。
常喜代蕭如玥發話:“武王妃請兩位小姐進來。”
蕭如雲蕭如鳶這才相伴而入,在蕭如玥幾步外站定,盈盈福身:“六姐。”
當年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風華氣韻各有千秋,但,都成長得超乎預計的出色。
雖然蕭如玥實際的錯過了她們真正成長的這五年,但還是忍不住自戀的有種,親手栽下的花苗長大開出漂亮的花兒的自豪感。
“武王妃請兩位小姐免禮,到她跟前來。”常喜再度幫忙“翻譯”。
蕭如雲和蕭如鳶又禮貌的微微一福謝過,才直起身來,慢慢走向那個……改變她們人生的女子,她們的姐姐!
對她們而言,她是姐姐,但,又不僅僅只是姐姐,她是恩人更是良師,是她把她們從深淵裡拉出來,教會她們活下去,唯有堅韌的活下去才能創造並擁有美好!
她們銘記在心,一刻都不曾忘過,不敢忘過……
如同她們定定看着她一樣,蕭如玥也定定看着她們,待她們近到身前,才挑了挑眉:【怎麼都沒哭?瞧瞧她們,哪個不是哭成一灘水似得,你們卻竟然沒有哭?幾年不見,就這麼沒心沒肺了?】
“抱歉,對於一個幾年不見,卻依舊張嘴就惹人討厭的人,我實在擠不出一滴眼淚。”蕭如雲的話尖酸刻薄,語氣卻不快不慢不高不低,甚至還透着一股慢條斯理的優雅,真真是把罵人都是好聽的發揮到了極致。
蕭如鳶淺笑:“六姐,十四姐哭了的,只是怕您說她不長進,才特地端出無禮放肆的模樣來掩飾而已。”
蕭如雲一聽,頓時橫眉瞪向蕭如鳶,而臉上,卻不禁因爲被揭穿而不好意思的浮上了淡淡的粉暈,覺得說話辯駁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就把氣勢用在瞪眼上了。
蕭如玥笑:【我想也是。】
蕭如雲瞬間更窘,卻倒不像幾年前一樣,爲了扳回一層而偏激發言,而是挺直腰桿,儘量當成什麼也沒聽到。
蕭如玥笑了笑,看向蕭如鳶,這個當初說話總是謹慎小心的孩子,如今都能在她面前開蕭如雲的玩笑了,顯然活潑開朗了不少。
忽然就笑得多了一抹詭異的對她道:【鳶兒,八師兄催我了來着。】
蕭如鳶一聽,瞬間紅透了臉,直接左顧右盼假裝什麼也沒看到,可蕭如雲卻幸災樂禍的撞了撞她:“六姐跟你說話呢,你左顧右盼的看那裡!”
蕭如鳶擡眸向她,又羞又窘,小臉愈發緋紅,卻說不出什麼來。
蕭如雲卻踩着尾巴就不放,又道:“別看着我啊,是六姐再跟你說話又不是我再跟你說話,看六姐去。”
蕭如鳶紅着臉回道:“沒關係,初一十五也差不了幾天,十四姐,我等着你。”
蕭如雲直接當沒聽到,神色倒是自然,不過……
若是真沒什麼,也就不比迴避不是嗎?想來,那位的心思兩丫頭也不是完全不知的,只不過,以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而言,那位的身份太高高在上如是天,而面前的丫頭,身份卻是低低在下腳底泥,不是跨過千山萬水就能在一起!
所以,丫頭自認爲自知之明的,連想都不去想……
蕭如玥抿脣,笑隱在心裡。
這樣也好,她有的是耐心等那位自己跑上門來求,到時候舊賬新交易,一起算錢比較厚!
“哈啾——”
一個大大的噴嚏,突兀震響御書房,立即驚得內侍趕緊上前詢問:“皇上,您着涼了嗎?要傳御醫嗎?”
“大熱的天朕着什麼涼?”鳳子墨斜了內侍一眼,繼續埋首成山的奏摺,卻沒一會兒,又擡起頭來,一本正經的說:“不過朕脊背泛寒,當真是有些不舒服。”
“那奴才給您傳……”
“不用那麼麻煩。”扔下筆站起身直接往外走:“朕出去稍微走走就行。”不等內侍跟上,他又加了一句:“不用跟。”
內侍默默。皇上,您這一走走,不會又半天都不見人吧?
*分啊分啊*
武王大人一進門直接趕人:“這麼半天了也聊夠了吧?我們一路風塵僕僕趕回來,還讓不讓我們梳洗去?走走走,統統走。”
衆人默默:武王大人,咱們也就是圍着武王妃而已,也沒攔着您呀,您要怎麼梳洗不行?
當然,大家不至於這麼不識趣的說出來,秉持識趣是美德,紛紛都告退散去了,轉戰清風閣陪老王妃皇甫佟氏去,再順便……
看住兩個小的,免得他們一個不小心闖到不該闖的地方去,壞了武王大人的興致!
後山溫泉潭,闊別已久,但……
蕭如玥斜眸向某人:武王大人您不覺得八月天泡溫泉太熱了嗎?
“不覺得。”
皇甫煜咧嘴一笑,拽着賞他個白眼後就要走的她就往下跳。
蕭如玥沒好氣的,半空踹了他一腳,卻根本不痛不癢,只惹來他一陣笑:“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沒泡夠之前,別想回去。”
蕭如玥只來得及瞪他一眼,就撲通撲通兩聲,先後落進潭裡……
趁他鬆手的瞬間,她果斷遊離他,只是沒處幾步,就被他扣住腳踝,拖了回去。
瞪着那張要多無恥笑得多無恥的臉,蕭如玥偏開臉,雖然無聲,但還是用力了嘆了下。表示對他的行爲灰常灰常無語。
長眉輕挑,皇甫煜笑:“你覺得嘆氣有用嗎?”
當然沒用,只是聊表安慰自己行不行?
“呵呵……”
皇甫煜笑着摟緊她,讓她的身體完美無縫的緊貼上他,纔要低頭吻上去,她鳳眸一擡來了句:【我熱!】
她橫眉怒目,似在宣言滿面通紅是熱而不是羞的,皇甫煜當即沒忍住爆笑出口:“哈哈哈,咳咳,沒關係,我們到岸上去,天爲被石爲席,絕對不熱!”
蕭如玥瞬間更窘了,惱羞成怒,乾脆倏地一擡手就抱住他的頭拉低,仰頸火辣辣的啃吻上去。
尼瑪,不就是那麼回事,早翻來覆去滾過不下八百遍了,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今天,她就上他上個夠!
鳳眸中“不成功便成仁”的熊熊烈焰,逗樂了皇甫煜,金瞳裡笑意滾滾,一面期待被她玷污蹂躪,一面不緊不慢的迴應她難得的熱情,免得緊了直接把她的火給撲滅,直接沒戲,慢了,又讓本就不易激動的她提前清醒冷靜過來……
脣舌不甘示弱般追來逐去,誰也不肯先放過誰,氣息粗沉愈發紊亂蕩成誘人的音符,兩條人影擰成一體,翻來轉去間衣袍漸鬆漸敞直至脫身而去。
“玥玥,你好美,真美,我都要醉了……”
換氣的短暫時間,他都忍不住用在讚美她之上,只因爲她實在美得讓他情不自禁,而如此美的她,是他的!全部是他的!
一想到如此,他就高興得無法形容,興奮不已得不待氣緩,就再度低下用力的吻上她嫣紅誘人的小嘴兒,貪婪的席捲她滿腔甜蜜。
脣輾轉游移一路向下,吻過纖細優美的頸,吻上xing感的鎖骨,不是第一次碰她,卻每一次都能比第一次更加衝動,更加急切。
她無法嚶嚀出聲,而粗沉紊亂的氣息,卻足以證明她在爲他意亂情迷,那與他而言便是最棒的獎勵,最美的讚揚,只是,這一次,她竟真的不願再全受他掌控,竟猛的一撲,將他按進水裡壓在身下……
身體與身體交融,一次又一次帶給彼此感官上的愉悅,兩顆心,似乎又更近了。
崖下水霧氤氳,像是碾碎了一地芳菲隨風瀰漫,飄蕩沉浮盡是旖旎,香洌如故……
*分啊分啊*
夕陽落盡,天色由沉轉暗,武王大人終於捨得把他最愛的王妃帶去了清風閣,來個中場休息,準備填飽肚子繼續再戰。
不過,清風閣卻來了個不那麼受歡迎又不能不歡迎的人——
鳳國現任皇帝,鳳子墨!
“我來就是想跟武王叔叔說一聲,您征戰楚國有功也辛苦了,這纔回來,無需急着上朝細稟詳情,儘管多陪陪纔回來的武王妃嬸嬸休息個三五十天沒關係。”
鳳子墨一開口就先放低身份大塞蜜棗,把人嘴喂甜了人喂高興了再說,免得這就被丟咳咳咳,請回宮去。
蕭如玥僅是柳眉挑了挑,沒再多反應,但這也讓鳳子墨心肝不禁暗暗顫了顫,不及多思到底是什麼意思有可能有多少種意思,就聽到皇甫煜抱拳高聲唱道:“臣~謝主隆恩。”
鳳子墨趕緊去扶,誇張的垮着一張臉:“武王叔叔,這裡又沒外人,您就別逗我玩兒了。”
“臣~不敢。”
你丫有什麼不敢……鳳子墨默默了句,臉上卻就堆開笑來,把武王大人這尊大佛把餐桌邊搬,免得大佛想着一出是一出,愣是逼得他賴不下去:“武王叔叔,來來來,坐,您不餓,老王妃和武王妃嬸嬸也餓了,曦曦和曜曜就更餓了,我們還是先開飯吧啊。”
喲~,那口氣,還真當自己是這個家的一員了……
蕭如玥又挑了挑眉,倒也不在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事上爲難他,應了老王妃的召喚坐入席間她老人家旁邊去,也招呼兩個小的坐到自己身邊來。
依現在的情況看來,蕭如玥似乎並無不快,鳳子墨不禁暗暗鬆了口氣,就發覺武王大人正在瞪他。
頓囧。
竟然差點忘了,這武王有武王妃在,就到哪都扛着幾大缸醋隨身,見一個淹死一個,現在他佔了本來屬於武王妃的位子,弄得武王妃坐到了老王妃另一邊去……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把武王妃請過來換位子,免得武王大人一個抽風嫌他坐過了還給武王妃坐什麼的,只好腆着臉轉移注意力,裝傻充愣猛給武王大人佈菜:“武王叔叔,征伐楚國辛苦來,多吃菜!多吃菜!”
唉,他堂堂一國之君一個皇帝是也,不過就是想要個皇后而已,他容易麼他!
老王妃皇甫佟氏也是何其眼尖的人,有些事,哪能不早就看出來了?只不過,某些人不開口,有些人又嚴格上算起來輪不到她管,也就這麼裝聾作啞的拖到現在了,不過嘛……
現在能管事的回來了,就稍微不一樣了!
忍着笑,老王妃皇甫佟氏瞥了瞥蕭如玥。
蕭如玥卻把剔好魚骨的魚肉送到老人家碗裡,淺笑招呼:【娘,您吃魚。】
眉梢幾不可見的揚了揚,老王妃皇甫佟氏直接笑了出來:“別隻顧着我,你也吃,多吃點,你太瘦了,一陣風兒都能把你吹跑似得。”
蕭如玥微笑點頭,也夾了點魚吃,並仔細均勻的給兩小傢伙都佈菜。
倒是,蕭如雲很快就吃飽了,並以去煮茶爲由,迅速閃了個不見人影。
蕭如鳶跟着也想放筷去陪,卻被萬歲爺不露痕跡略帶警告的飛了一眼,只好硬着頭皮抓牢筷子,繼續撐。
倒是萬歲爺也沒想到,他那頭把蕭如鳶給威脅了,這頭自個兒纔想放筷子,就被幾雙眼迅速的紮了一下,生生扎得他僵了一僵。
飛快的掃了下蕭如玥,見她只看了他一下便就又轉頭去照顧兩個小的,神色並無不悅,貌似也沒有想要作惡,額咳咳,阻攔的意思,當即膽子就肥了起來,筷子乾脆利落一放:“我去……”
話沒說完,蕭如玥卻忽的又一擡眸就定準了過來,頓時就把鳳子墨那後半聲“茅房”給嚇縮回了肚子裡,大腦光速的思索了零點一秒後,果斷坦白要求從寬:“我也吃飽了,想去幫幫忙。”
“噗~”蕭勤玉童鞋頓時嗆了個結實,斜眸鳳子墨:你有必要這麼怕她嗎?
你不怕她嗎?
鳳子墨挺了挺胸膛用力斜回去,而後,一轉向蕭如玥就立馬堆起滿臉討好的笑,雙手合十:“武王妃嬸嬸心明眼亮又心地善良慈悲爲懷……我那麼點小心思怎麼瞞得過您,您就看着我這麼誠意的份上,發發慈悲成全我吧啊。”
不是他這個皇帝沒尊嚴,而是她這個武王妃太強大,後面有武王撐腰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是她隨隨便便就能給人洗腦,本來雲兒就太有自知自明的老躲着他了,要說武王妃再給雲兒洗洗腦,我勒個去,他這輩子不就要當個光桿皇帝了嗎?
所以說,寧肯不要臉,也別得罪這位武王妃,這是他總結的至理!
蕭如玥微笑,卻問:【皇上,那個林奇峰……是您故意放到我面前去的吧?】
有一瞬想過否認,但很快他就覺得否認後果很嚴重,只要弱弱的承認:“……是。不過武王妃嬸嬸您聽我說,這是有原因的,也算順水推……”
蕭如玥脣角翹高了些,似乎笑深了點:【皇上,我一介女流,又現在在吃飯,您能不能不要跟我談政治那種倒胃口的話題?】
鳳子墨一臉討好頓時被扔進脫水機榨過似得,瞬間乾癟癟。
他就知道,那幾萬斤黴爛米麪會惹毛她,可他後來不是第一時間就追放了多一倍的米麪糧草給她了嗎?還順勢把盧大人一夥連鍋端了,把靠着林丞相的關係上位的林奇峰打回原形,變相的削了林家的銳氣還讓林丞相承了他的恩情,在立後一事上不敢囂張……
好吧,他承認,他利用了武王妃大人無比強大的魄力威懾了全場,一箭數雕,爲接下來的事埋下更多伏筆,可,他這麼煞費苦心,不就是爲了給自己討個皇后而已嗎?他沒有皇后哪來的子嗣繼承大統?她願意把曜曜過繼給他麼麼麼?
當然這些話也就是心裡抱怨,面上,他素不敢噴一句滴,還要厚着臉皮不懼恥笑:“武王妃嬸嬸,我錯了,我有在反省,深刻反省,如果您要悔過書,我也完全可以寫。”
說罷,向兩個小的使眼色:趕緊幫忙,要什麼作交換都行!
可……
兩個小的今天好乖好乖,飛了他一眼後就把他當空氣,一個勁的埋頭吃東西再也不擡頭。
兩小傢伙配合得都讓蕭如玥差點沒直接笑出來,不過,她也不再揪着不放,暫時的先低下頭去,只當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發生過。
鳳子墨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沉默等同默認的意思,瞬間榨乾水的笑臉又重新粉潤飽滿起來:“老王妃慢用,武王叔叔慢用,武王妃嬸嬸慢用,諸位慢用……”
一邊說一邊往外閃,生怕蕭如玥一個反悔又拽着他似得,哪像個當皇帝的,簡直……算了,好歹也確實是個皇帝,就不去太仔細形容讓他下不來臺了,看官們自行歪歪吧。
不過,他這模樣,倒是瞬間讓很多人找到了平衡感,比如,武王大人,比如,蕭勤玉童鞋,又比如……
瞧,人家當皇帝的都這麼怕,他們又算什麼,是不是不?
*分啊分啊*
幾乎不出衆人意外,茶很快便煮好送來了,蕭如雲一臉淡然,更似知道一旦再離開鳳子墨就會跟上去而不再起身離座,若無其事的坐在人羣之中“出神”賞月。
鳳子墨滿眸幽怨,頗有棄夫相,求援左也無門右也沒窗,只好悻悻然暫且離去,預備改天武王大人休息夠了肯主動去上朝了,再找蕭如玥慢慢詳談。
好在,鳳子墨雖然說讓皇甫煜休息夠了再上朝也沒關係,但皇甫煜卻並沒有持功而傲,再加上一路上因爲有孩子有傷員,走得並不快已經拖延了許多時間,所以,皇甫煜還是就在第二天就準時上朝去了。
而,這一天武王府也門庭若市,官家夫人小姐們紛紛爭先恐後的帶禮前來“朝拜”那位傳說中的武王妃。
林丞相夫人林喬氏自然也帶着女兒林嫣然來了,這位林喬氏,還自稱是佟大將軍夫人佟喬氏的同宗的姐妹,有族譜可查的。
這事老王妃皇甫佟氏都只是淡笑帶過而已,蕭如玥又豈會放在心上?倒是對那位號稱是第一才女,皇后人選呼聲最高的林嫣然多看了兩眼。
不可否認,林嫣然也是個大美人,尤其那雙眼,明亮攝人璀璨光彩,卻是鋒芒太露不懂收斂,亦或者,她是根本不願收斂,不覺得誰值得讓她去收斂,她就是要用她的鋒芒蓋過所有人,包括,換下戎裝斂去鋒芒,一身素色青絲簡綰的武王妃蕭如玥。
蕭如玥根本無需費心,就可以從林嫣然的眼神看出,自己在這位林大小姐眼裡就是一隻做工精美的花瓶,再精緻再完美,也就是能插個花擺看擺看而已!
淡淡笑了笑,蕭如玥轉眸看向蕭如雲,顯而易見的戲謔。
這種人你也怕?
若是五年前,蕭如雲會就被蕭如玥一個眼神一句話輕易點爆,但五年後的她,確實是長進了,瞧見了蕭如玥的眼神,瞧分明瞭意思,卻若無其事猶似不見,自然的自顧看向他處。
蕭如玥不禁又笑了笑,就聽到林喬氏道:“素聞武王妃琴技超羣無人能及,嫣然,還不趕緊給武王妃奏上一曲,若得她給你點評一二,你也受益匪淺!”
林嫣然真當蕭如玥瞎的,瞧不見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憑她又能點評我什麼”,自認落落大方的低眸福下身去:“是。”
而後,便直接來到蕭如雲面前,又是輕輕一福:“不知可否借十四小姐的愛琴一用?”
倒看似落落大方十分有禮,卻,來者爲客,母子倆竟半句都不徵詢蕭如玥這個正主的意思,便兀自決定兀自行動開來了……
無非,就是要當衆賣弄一下琴技而已罷了!
蕭如玥直覺好笑,可笑,都懶得出聲去阻攔。再說了,既然敢肆無忌憚的顯擺出來,自然就是有點斤兩的,免費音樂,不聽白不聽。
倒是蕭如雲,若是五年前,肯定會甩林嫣然一句“不借”,而現在,她雖然滿臉不求深交的淡然,卻也半點不失禮,點頭應諾並道:“我別的沒有,琴倒是不少,林小姐不嫌棄的話,可以親自去挑一把喜歡的。”
本來這話沒什麼,還是禮貌,可聽在林嫣然耳裡,卻多了抹炫耀。
蕭如雲在武王府確是寄人籬下沒錯,但日子卻過得遠比在蕭家還好,比很多官家小姐都好,尤其,平常不但蕭勤玉會大把大把的甩銀子給她和蕭如鳶花,老王妃也三不五時的會給點所謂的打賞,如此一來,她和蕭如鳶每月的月錢就都不是哪個官家小姐想比就能比的,她又是個懂琴的人,她買的琴又豈能不是讓官家小姐們夢寐以求卻因爲價格而望而怯步的珍品?
件件珍品,官家小姐買一件都要肉疼上幾年,她卻輕輕鬆鬆不痛不癢的說她有十幾把,可以任林嫣然挑,林嫣然哪能不受刺激?
倒是,林嫣然雖然被刺激了,卻也是個能忍的,嘴角的笑只僵了一瞬便緩和下來,淺笑着道:“十四小姐肯借琴給我已經讓我受寵若驚了,更何況,十四小姐是有眼光的人,我信賴十四小姐,所以,還是全憑十四小姐做主吧。”
蕭如雲點頭,道:“我平常偏愛焦尾多一些,林小姐倘若沒有異議,我這就去取。”
衆小姐一聽焦尾,頓時驚呼譁然起來,多是來過武王府做客的,自然聽過焦尾的琴音,那種美妙的音色時常讓她們流連忘返,做夢都想摸一摸彈一曲,如今蕭如雲卻竟然輕易的就將它借給林嫣然,實在……
太慷慨了!
而,林嫣然卻不禁紅脣顫了顫,稍稍的停頓之後,才笑道:“看來,等會兒我要傾盡所學纔不枉十四小姐厚待了。”
敢在高手面前放大話,林嫣然確實有些斤兩,一曲《春醒》音色精準無比半絲不錯,全美的詮釋了大地復甦的景色,引得在場夫人小姐們不禁頻頻拍手贊好,不過……
蕭如雲沒有,蕭如玥更沒有。
蕭如雲神色始終處在淡然,蕭如玥則始終定位於溫婉之內,比蕭如雲更恬靜得不起半絲微波,確實在聽沒錯,卻,完全從她臉上看不出到底是覺得是好,還是壞!
林嫣然是林喬氏的驕傲,蕭如雲如此也就罷了,可以說她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面上沒露什麼心裡其實早不是滋味了,在妒忌林嫣然,而蕭如玥也如此……
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自然渾身不舒服,一直忍到一曲罷,衆人掌聲轟鳴結束,才微笑着單刀直入:“武王妃,嫣然這琴彈得如何?”
蕭如玥淺笑着動脣,由一旁的常喜代爲翻譯出聲:“武王妃說,林小姐琴技很好,音色精準半分不錯,相當難得。”
這是實話,也算讚揚,畢竟也只是嫁人時加分的才華而不是能謀生的工具,換做別人,已經值得高興了,可林嫣然卻被捅了一刀子似得,面色頓時一變就沉了下去,林喬氏面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喬氏正要說話,林嫣然卻就站了起來,微微向蕭如玥福了一福:“嫣然愚鈍,還望武王妃不吝賜教。”
衆夫人小姐一聽,多數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傻在了那裡,想不明白那番“誇獎”哪裡不好,爲什麼還要求“賜教”?
院裡擠滿了人,也只是有人糊塗而已,不是個個都這麼糊塗,在座的也有心明眼亮耳尖的,聽到蕭如玥的點評時就瞬間明白了,已經覺得林嫣然丟面子而好笑,可偏偏,林嫣然還要不知死活的求“賜教”!
且不說武王妃是否能大度不計較她不識擡舉,就算能,光憑她能給下“音色精準半分不錯”的評價,就足以證明人家武王妃至少琴一方面是名不虛傳確有真本事的,肯定能技高至少一籌,所以,這“賜教”,倘若武王妃肯賞臉,她林嫣然就是個丟臉,倘若武王妃不削而不肯賞這個臉,她林嫣然也還是個丟臉……
林喬氏也是個精明的,自然明白這當中的厲害,當即就不悅的先埋怨了女兒林嫣然一眼,而後就轉眸欲想跟蕭如玥說幾句稍微挽回一點,卻不想,不但女兒林嫣然不理她的埋怨,連蕭如玥也直接就轉眸去跟蕭如雲說話。
【你去彈。】
蕭如玥只說了三個字,又說得慢,倒是她面向的這一面的夫人小姐們都看得清楚,更何況常喜也特地翻譯了一遍:“十四小姐,武王妃請您去彈一曲。”
蕭如雲愕了瞬,雖然抿了抿脣暗有微詞,卻並沒有反駁的起身應了諾,只是她這邊還沒轉身出亭,那邊林嫣然就不樂意了,高聲道:“嫣然希望得到武王妃的親自賜教,還是說,嫣然還不夠格勞動武王妃賜教?”
一聽這話,蕭如雲頓時沉了眸。別人說她怎麼樣都行,因爲她確實出身不好,但絕不能說她六姐!
怒起纔要動作,就察覺了蕭如玥的視線,訝異轉眸,就對上那雙眼底滿滿是“這就受不了了”的揶揄的笑的眸。
頃刻間,一陣無語,僵了動作。
不得不說,林嫣然這一句禮貌的不敬,很有威力,不僅蕭如雲都動怒了,其他在座衆人更是直接紛紛變色,尤其林喬氏。
武王妃在鳳國,就是個傳奇,關於她的傳聞很多很多,或許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誇張的,可至少有一點絕對不會錯——武王寵妻如命!
武王若不是寵妻如命,誰也無法替代,武王又怎會在完全沒有武王妃消息的這些年不續絃不納妾,連個暖牀的丫鬟都不收?更一聽說武王妃被囚在楚國就立馬揮兵楚國,滅泱泱大國於短短數月之間?
再有,別人可能忽悠人,自家兒子總不會騙人,林奇峰數月前就是因爲輕看了武王妃才被刷下來的,而且據他所說,武王妃實際上的脾氣不似看着那麼好說,林喬氏豈敢不忌憚在心裡……
“嫣然!”
林喬氏趕緊趁着蕭如玥來不及發話前低喝:“怎麼可以對武王妃如此無禮!還不趕緊進來敬杯茶,給武王妃賠不是!”
說罷,就堆起賠笑的連轉看向蕭如玥,討好的道:“武王妃,嫣然從小就被我們家丞相爺寵壞了,就是說話有些有口無心,絕對沒別的意思,您大人大量,別往心裡……”
不見林嫣然動作,就又轉眸橫向林嫣然催促:“嫣然,還不過來,爹孃平時都怎麼教你的?過來,趕緊過來。”邊說着邊給丫鬟使眼色,倘若林嫣然不過來就將她拖過來。
林嫣然抿抿嘴,儼然不甘心,心想武王妃不就是嫁得好,有什麼了不起,日後她嫁了皇上榮登后座,武王妃還敢如此輕怠她麼?
可想歸想,武王妃勢就在當下,林嫣然也不敢不軟,所以,不甘不願卻還是走了近來,接過林喬氏匆匆塞來的茶,正要敬,卻就聽到常喜照着蕭如玥的嘴型報出聲道:
“武王妃說區區小事,她不會放在心上,林小姐無需如此多禮,更不必敬茶,再有,她並沒有說不指導林小姐琴技,只是她現在還無法出聲,想要指導也不容易,便讓十四小姐也彈奏一曲,想着以林小姐聰慧,到時定能一點即通事半功倍,卻不想林小姐竟然誤會了,實在不好意思。”
林嫣然一聽,漂亮的臉蛋兒險些就當場扭曲了。
這麼說來還是她的錯不成?而且,幹嘛不早出聲,偏等到她端了茶來纔開這個口?這不明擺着是讓她當衆更難堪一點嗎?而,人家擺着大人大量的譜兒說得頭頭是道,她心中有氣,卻又能怎麼樣?
當然,在場也不是個個都是腦子不會轉彎的笨蛋,自然瞧得出當中的奧妙,更有平素跟林嫣然合不來的小姐當着她的面就故意擡高紈扇,掩嘴竊笑。
林嫣然頓時一肚子氣囤得更鼓了,那杯茶敬也不是,放也不是的僵在那裡。林喬氏的面色哪能好看,卻還是要幹着一臉笑靠輕斥女兒打圓場:“嫣然,你以後可不能這麼衝動了,錯怪了人家的好意可不好。”
蕭如玥只是禮貌性的微微一笑。
在座的夫人小姐們這時候也都見識到了蕭如玥的厲害,自然不敢貿然開口幫腔引火上身,於是,氣氛根本緩和不到哪裡去……
好在,蕭如雲這時候開口了:“既然武王妃這麼說,那我就只好獻醜了。”
說罷,盈盈一福後便轉身去了琴邊坐下,擡手上琴時又看向衆人,道:“我也彈林小姐剛剛彈過的那曲《春醒》吧。”
蕭如玥點頭,當即誰也不敢有異議。
蕭如玥在,蕭如雲反倒有些緊張,不禁暗暗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後,纖指才輕撥琴絃,挑出第一個很輕很輕的,錚……
就像冬去春來,暖陽下第一聲冰破,很輕卻很脆,讓人聞之不禁精神一振,順聲挑目,竟見滿江冰裂,緩緩化水順流而淌,潤出一葉葉嫩綠綻出點點嫣紅粉白,風徐徐,綠浪輕擺小花輕搖,淡香陣陣蝶舞蜂忙,鳥兒停枝歡唱,小兔兒探身偷食,鹿兒成羣嬉鬧,全然不知山王悄無聲息踩步逼近,陡然一聲吼,地動山搖鳥驚兔喪鹿兒狂奔……
春醒了,萬物都跟着醒了,大地一片生機勃勃!
陡然一陣風拂過,是秋的涼,將林嫣然自幻景中猛的就拽了出來,碧天秋日桂花香,現在哪是什麼春天……
霎時間,她面色難看至極!
論琴技,她輸了,無需再有人提點她也知道了,自己輸給蕭如雲一大截,但驕傲卻不容許她低頭,執扇的手骨節緊至發白,她倏地別開臉,不願去看蕭如雲勝利者的嘴臉,卻,竟然跟蕭如玥對上了眸。
粉脣微勾,蕭如玥衝她淺淺一笑,什麼也沒說,但林嫣然卻就不禁兩頰一燒,頓感無地自容。
這時,蕭如玥脣動了動,常喜讀脣翻譯道:“武王妃說,林小姐不愧是我們鳳國的第一才女,確實聰慧過人一點即通,既然已經自己悟到了,她就不必再多說什麼了。”
什麼狗屁一點即通,這分明是在侮辱!
聽着那話,不但林嫣然面色難看,林喬氏更不好看,一向端莊高貴人一等的母女兩,就那麼當衆的表演起面目扭曲來。
不少人竊笑,也不少人心驚,看蕭如玥的眼神都暗暗不同起來,也相對的,看蕭如雲和蕭如鳶的眼神也謹慎了許多。
*分啊分啊*
人都走後,蕭如雲忍不住道:“你纔回來,而人家卻到底是連任了四年的丞相府上的嫡夫人和嫡小姐,這樣好嗎?”
蕭如玥挑眉,只是看着她。
蕭如雲瞬間沒來由的囧了囧,動動脣,卻又總覺得橫豎在這個姐姐面前說什麼都似乎不會對,就乾脆來一句:“當我沒說。”
蕭如玥頓時忍俊不禁的笑了,拉住她:【丞相府的人,我早在回來之前就得罪了。】
蕭如雲並不知道林奇峰的事,不禁愕了瞬,又坐了回來,略顯緊張的問:“怎麼回事?怎麼還沒回來就先把人給得罪了?”
蕭如玥的笑,忽然變得詭異起來:【這你得去問皇上。】
蕭如雲聞言心咯噔就狂跳起來,卻也跟着,因爲蕭如玥嘴角那抹笑而頭皮一陣陣的麻,想問,卻又不敢問,糾結了會兒,含含糊糊的“哦”了一聲,到底是沒敢問。
哪想,蕭如玥竟當即噴笑起來,花枝亂顫的,讓人無不窘。
“咳咳……”
蕭如雲尷尬,更怕蕭如玥問她什麼到時候她回答不上,率先道:“鳶兒,走,我們去看看老王妃。”
蕭如玥自顧繼續花枝亂顫,倒也沒攔她,只是不想,蕭如雲才把蕭如鳶帶走,眼前就被忽然蹦出來的三位師兄大人蓋出一大片昏黑,
擡眸,笑不收:【怎麼?這架勢是想打我還是怎麼地?】
唐鏡明嘴角一抽,道:“姑奶奶,我們怎麼敢打你?我們現在都想把你當佛一樣供起來了!”
七師兄一擡手,竟捧出杯香氣嫋嫋的香茶來,滿臉討好的送到蕭如玥面前:“小師弟妹啊,七師兄拜託你個事兒唄,放心放心,絕對小事,就是張張嘴說句話的事兒。”
八師兄也不知哪摸出兩隻小竹製按摩錘,力道適中的噠噠噠給蕭如玥捶肩:“小師弟妹,力道還好不?要再輕點還是再重點?”
蕭如玥忍着沒笑,故意挑高了眉:【四七八師兄大人啊,你們這是要唱的哪一齣?】
三人倒是異口同聲的應得乾脆:“急着討媳婦!”
蕭如玥差點噴笑,卻又再度忍住,一本正色道:【你們急着討媳婦跑我這兒來圍什麼?我記得我就一個女兒啊,你們也很熟,就皇甫曦,才五歲,配着你們實在太小啦,明顯不合適嘛。】
三人頓時臉一黑,青筋竄了竄,又很快消隱了下去,人家皇帝爲了討個皇后還無恥沒下限呢,他們這算什麼?爲了今天的腰桿沒了明天的娘子,不划算啊,太不划算了,所以……
唰的,三人一個臉比一個垮。
“姑奶奶啊,你看現在都幾月了?八月了啊,下個月就是九月,再下個月就是十月,再再下個月就是十一月,要下雪了啊,一個人睡很冷的。”
“祖奶奶啊,你就別逗我們了,可憐可憐我們都已經是二十老幾奔三十的老光棍了吧啊,急需推銷啊,再不銷就沒人要了。”
“祖宗祖宗,你就行行好吧,當然,只要你肯開口,你想要什麼做交換都行,拜託拜託。”
蕭如玥沒來由的黑線:【我什麼時候變成她們的娘了?還得包辦她們的婚事?】
“你當然不是她們的娘,你怎麼可能是她們的娘!”
“你明明是她們的神,她們最敬仰的神。”
“你一句話敵過我們日夜不停的說三年。”
蕭如玥莞爾:【喂喂,師兄大人們,馬屁可以有,可也要有個限度啊。】
“我們說的就是實話啊。”
“我們這輩子還沒說過這麼實在的實話!”
“我們誆天坑地也不敢在你面前弄虛作假啊~”
【節操啊……】蕭如玥嘆:【師兄們,你們的節操碎一地了。】
“節操?節操是什麼?”
“那種東西能吃嗎?”
“能賣錢嗎?”
“能冬天抱着睡不冷嗎?”
“能給我們生孩子嗎?”
“不能!”異口同聲:“既然不能,我們要它幹什麼?”
【……】蕭如玥汗了汗:【……你們贏了。】
三人一聽,頓時臉就笑開花了,三顆腦袋一下湊近齊聲問:“那你什麼時候去說?”
蕭如玥推推推,沒好氣:【還說了,扯了這麼半天,你們到底要我說什麼!】
“當然是讓常喜趕緊嫁!”
“當然是讓常樂趕緊嫁!”
“當然是讓蕭大當家趕緊點頭!”
三人異口同聲,只八師兄內容偏差很遠,蕭如玥不禁轉眸瞥去,還沒開口,八師兄又說話了:“我提過了,還是揣着厚厚的聘禮去的,可是蕭大當家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純當沒聽見,到底是他女兒,他不明確同意我總不能強娶吧,爲此還特地跟小七討教過,結果小七讓我找你,這不是之前一直有事耽擱着,我也忍着沒吭聲了嗎?現在沒事了,總該給我解決了吧……”
【活該!】蕭如玥直接潑他冷水:【叫你去找那個活死人,沒凍你個半身不遂算是客氣了!】
八師兄沒好氣:“他是她爹,她又說她的事全聽她爹做主,我不去找他找誰去?”
蕭如玥好心提醒:【說慢點,小心閃了舌頭。】
“好了好了,老八你說夠了沒有?閃邊去,輪到我了。”
“就是就是,老八你都說了半天了,走走走,別礙事!”
“你們兩個纔給我滾!你們兩長輩那邊都已經點頭了,只差常喜常樂點頭,也就是小師弟妹回頭一句話的事?跟我這個八字一撇還不知道怎麼寫的人爭什麼爭?好意思爭嗎?再爭再爭,小心我詛咒你們洞房花燭夜早X!”
“嘿,本來聽你說得那麼可憐還想讓讓你,但現在就爲了最後那麼一句,老子我不讓了!”
“沒錯沒錯,詛咒詛咒你以爲就你會詛咒啊?小心我們詛咒你陽Y!”
蕭如玥覺得這裡已經沒她什麼事,起身準備離開,卻就三隻手啪啪啪按上肩頭來把她按回了椅子裡,個個滿臉猙獰的笑:
“小師弟妹,做人要厚道,問題沒解決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
“就是就是,我們這些年待你和死孩子以及那兩小禍害這麼厚,也不求你們都能全數回報,就只盼着你稍微念點好關照一下而已,有這麼難嗎?”
第三個還來不及出聲,一道輕笑聲輕飄飄就飄來了:“玥玥,今晚你想吃紅燒狼爪呢?還是清蒸豬蹄?”
聲落的瞬間,三隻按住蕭如玥的爪子主動撤離。
見皇甫煜回來了,蕭如玥也就不跟幾位師兄玩笑了,邊起身邊道:【晚上我就跟常喜常樂說,至於八師兄,你要去蕭家提親的話,率先該找的人是夜三叔而不是那個活死人!】
“啊?”八師兄傻了下,眼瞬間瞪大,張嘴,出聲卻一下低到最低:“你不要告訴我她是夜三的女……”
【這倒不是。】蕭如玥笑:【總之,你去找夜三叔就對了,當然,事情最好做得安靜一點……你懂的。】
八師兄又懵懂又覺悟,點點頭:“懂懂懂。”
“那還不趕緊滾蛋!還需要我提醒你們圍着的是我的女人嗎?”武王大人沉聲道。
“不用不用。”
“您請你請。”
“我滾我滾。”
然後,如來時一般,三人轉身還蕭如玥眼前一片明亮,轉眼就不見了。
蕭如玥好笑的搖搖頭,擡眸,就見武王大人站在那裡衝她微張雙臂,金瞳閃閃狂放電,寫滿“快到我懷裡來”。
不禁,再度好笑的搖了搖頭,卻還是走了出去。
因爲上朝,他今天長髮束高成馬尾,穿了武王袍,一身豔紅的王袍上繡着白金色,張牙舞爪雲間翻騰的蛟龍,再搭着那雙詭異的金色瞳孔,橫豎怎麼看都該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卻偏偏……
被他那麼一陣沒正經的擠眉弄眼,全毀了!
沒好氣的擡手還沒戳上他眉心,就被他一把扣住腕,拖進懷裡去,一下就抱了個死緊,險些把她滿肺的氧氣榨了個幹。
她直接捶了他兩拳!
“真舒服,不過再用力點就更好了。”
耳邊的笑語,頓時讓蕭如玥好笑又沒好氣,懶得再浪費力氣了,可他卻就又嚷嚷了:“誒,怎麼不捶了?我一大早就進宮,卻眼看太陽都要下山了纔回來,站一整天腰痠背痛腿抽筋,趕緊給我捶捶揉揉。”
蕭如玥眯眼,纔不信誰敢讓他站一整天,還腰痠背痛腿抽筋呢,呸……
“玥玥……”武王大人慢條斯理的在耳邊吹氣:“不要在心裡罵我。”
蕭如玥嘀咕,武王大人,您確定您真的不會讀心術?
“我保證,我絕對不會什麼讀心術,不過我太~瞭解你了。”皇甫煜呵呵笑着低下頭來,額不斷的輕撞她的額:“就像不論我嘴上如何掩飾,心裡在想什麼也還是瞞不過你的眼一樣。”
蕭如玥抿脣不語,而小臉卻柔和了許多。
“聽說今天家裡來了很多人?”皇甫煜樓着她往亭子去:“若是嫌太吵,日後不讓她們進門就是了。”
蕭如玥擡眸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皇甫煜申辯:“反正那些人來,脫不開就是道張家長李家短,又或者探點口風瞧些熱鬧惹點麻煩,來不來都差不多。”
蕭如玥沒來由覺得好笑。他一個大男人,倒是總結得挺透徹,可是,人在其位謀其職,她既然是個女人又是武王妃,某些個麻煩自然就不是想免就免得了的,總不能一輩子跟外面的人斷絕往來不是?更何況……
【皇上今天說了什麼?】
“噗哧~”
皇甫煜忍俊不禁噴笑出聲,卻也並不急着說,進了亭子裡坐下又拉她坐上自己腿後,才道:“還不就是爲了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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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玥笑:【他怎麼就看上十四了?】
“當初那個一捅就爆的小丫頭,如今已是端莊賢慧進退有度的大姑娘,她的成長確實最爲讓人驚歎。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人的心理應該都是一樣的吧……”皇甫煜頓了一頓,低眸笑凝着她,道:“親眼見證一個人的成長,參與她的點點蛻變,看她在呵護下綻放,說是成就感也罷,總之,在他眼底她就肯定是獨一無二最好的。”
蕭如玥挑眉:【皇上這麼說?】
皇甫煜挺了挺胸膛:“本人經驗之談。”
蕭如玥哭笑不得。
皇甫煜卻不滿的申辯:“這可是本人的經驗之談,還會有錯不成?”
蕭如玥莞爾:【武王大人,您這麼想而已,人家皇上可未必這麼想吧,而且……】
“任你百花再俏再豔再香,我也只想要那一朵粉中冠。”仿着某皇的聲音道了一句,皇甫煜笑:“這話是他說的。”
蕭如玥撇嘴:【他可是一國之君,整個鳳國天下都是他的不假,可有些事,也不一定能他想做主就做的了主吧。】
皇甫煜笑:“你其實是擔心他不能堅定到底,到時十四要與人爭夫而傷心吧?”
蕭如玥抿脣默認,而皇甫煜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忽然摟緊她就低下頭來親了又親,親得她滿頭霧水時,方纔解釋:“玥玥啊玥玥,你總是這麼嚴厲又這麼溫柔,才把那些丫頭收得這麼服服帖帖,以至於你不再,她們就一個個都不肯嫁。”
蕭如玥頓時沒來由的有點尷尬:【我只是……】
“我知道。”大笑收斂,淺笑吟吟眸光更是柔似水暖如陽,薄脣輕輕移近她的小嘴兒:【你只是一不小心,情不自禁,不知不覺,就珍惜起身邊每一個人來。】
曾經不曾敢奢望,一朝卻忽然間擁有,本能的,就比別人來得更仔細更珍惜,而這一份心情,完整的傳達給了所有被她所珍惜着的人心裡,所以,他們纔會毫不猶豫遲疑的緊追她腳步,盼着有朝一日能真的與她平行……
於她而言有些丟臉的心理,卻被他那麼透徹的看了去直白的說出來,蕭如玥有點窘,又恰好,這時候兩個蘿蔔頭兒冒了出來。
餘光掃見的瞬間,蕭如玥不由趁機推開皇甫煜,招手讓又想走的兩小傢伙近來。
皇甫煜莞爾,倒也沒有糾纏她不放。兒女面前,還是要給她留點“面子”滴……
“笨蛋弟弟,我說不要來的吧,你偏不信,現在好了吧。”
“妹妹,你講點理好嗎?明明說不要過來的是我,怎麼這就成了你了?”
“我纔是姐姐!”
“我就是哥哥!”
兩小傢伙邊吵邊掐打,走近時猛的就各撲一邊:“娘(爹),您看弟弟(妹妹)!”
蕭如玥笑着揉揉撲進懷裡的皇甫曦,而皇甫曦卻不依:“娘,您快說,曦曦和曜曜到底誰大誰小?”
武王大人和皇甫曜一聽,立馬飛眼“威脅”過來,好似蕭如玥真要說皇甫曦大的話,他們就怎麼她似得。
蕭如玥哭笑不得,又迫於武王大人真的很銀威,只好道:【我也不知道。】
這答案,不只是兩小傢伙傻了傻,連武王大人都不禁愣了愣,而後,忍俊不禁的噴笑出來,滿眼促狹的看着她:乖~
【我是說真的。】
蕭如玥沒好氣道:【一般觀念裡,應該是先生爲長,但如果是同卵雙胞胎就應該不分大小,因爲他們的年齡是完全一樣大的,受精卵第一次分裂後分裂成兩個,同時形成了兩兄弟或兩姐妹,所以完全一樣大。但如果是異卵雙胞胎,後出生的是先發育的可能性就比較大,因爲在母體子宮內的發育位置問題,但是這個也不是絕對的,所以你們硬要問我到底誰大誰小,我也說不出個準……】
一大二小三張驚愕的臉,讓蕭如玥猛然醒悟過來,囧囧有神。
也就兩個小的鬧一鬧,大的不正經摻合一下,她幹嘛這麼較真的說這麼清楚?現在好了吧,等下要怎麼收拾,啊對了,她畢竟是沒有出聲的,他們只靠嘴型應該……
“娘,什麼是同卵雙胞胎?”
“娘,什麼又是受精卵?爲什麼分裂?”
兩個小的瞬間打碎蕭如玥的妄想,而武王大人永保犀利地位不倒,眸光一落停在她小腹下某處,道:“難道母體子宮是……”
啪,蕭如玥以防萬一直接一巴子把他有可能冒出來的後半句先拍飛。
皇甫煜立馬委屈道:“我沒打算說出來呀,再說了,我就算說了他們也聽不懂吧。”
“爲什麼聽不懂?”
“怎麼會聽不懂?”
兩小傢伙異口同聲一問,蕭如玥立馬就笑了,坐等武王大人答案,卻哪知,他竟微笑着把問題踢給她:“這個嘛,得問你們的娘,沒人能比她解釋得更清楚。”
我擦……
“噗哧,哈哈哈……”
*分啊分啊*
風過,桂花紛落,芬芳滿園。
在武王府住了這些年,蕭如雲和蕭如鳶早已習慣了不用丫鬟貼身侍候,當然,老王妃還是有分丫鬟給她們的,只是她們大多時候都讓丫鬟去忙別的事不用跟着她們,出府除外。
此時,她們各挎一隻小籃子,穿梭於桂花樹間,忙着多采些桂花薰香做糕點,不然,錯過了季節就得等到明年了。
可,蕭如雲卻在不知不覺間想事情想得失了神,舉手站在那裡許久不動。
蕭如鳶暗暗輕嘆一聲,走過去:“十四姐,六姐已經回來了,你心裡那個解不開的結兒,可以……”
蕭如雲捏枝的手一鬆,桂枝便往蕭如鳶打去,倒是沒打到她的臉,卻也嚇了她一跳斷了聲,桂花如雨霎時間落了她滿頭。
“胡說八道什麼,趕緊多采些花吧,要做香囊,要薰香,還要做桂花糕,不知要多少桂花,還有空在這裡偷閒。”蕭如雲直接岔開話題,移到另一棵樹下繼續採花,明擺着不願繼續話題。
蕭如鳶抿抿脣,到底還是忍不住,幽幽道:“十四姐,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相信六姐也是……”
“我現在也很幸福啊。”蕭如雲直接打斷她的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大家都待我很好,我該知足了。”
“可是……”
“可是什麼?”蕭如雲回首,嫣然淺綻卻也明豔動人:“難道,一個女子,非得嫁人非得嫁得顯赫,才能叫幸福嗎?不是我說,像六姐那樣的人兒,若不是遇上了武王,她恐怕多半是不會嫁人的。”
“雖然我確實及不上她,永遠不可能達到她那種程度,可我也不差不是?我相信,現在的我,即便是不去依靠誰,也能過得很好。”
蕭如鳶擰眉:“可是……”
“忘了我娘嗎?”
蕭如雲轉回身去繼續採桂花,緩緩道:“如果非要嫁人不可的話,我與其拼命去追那遙不可及根本不屬於自己的,還不如,找個老實本分的莊家漢嫁了,守着幾畝田地愁吃愁喝,也好過去愁他究竟在哪裡花天酒地,愁自己生不出兒子而讓他有名正言順娶小的藉口……”
“十四姐……”
“鳶兒,你不羨慕六姐和武王那樣的恩愛嗎?”
蕭如雲輕笑着又打斷蕭如鳶的話:“再看看曉雨和白侍衛,曉露和柳大哥,還有常喜常樂,雖然她們都還沒嫁,可唐大哥和陸大哥還不都因爲她們一句話而老老實實等了她們五年?哦對了,秋月也是,雖然衛風只是個小小的侍衛,可他也夠死心塌地呀,那頭做夢都想娶了秋月,卻還不是因爲秋月沒點頭而就這麼耗着……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呵呵,大家都被六姐和武王帶壞了呢。”
“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又怎麼知道我做不到他們那樣?”
突兀插進來的男聲,嚇得蕭如雲一顫僵了僵,蕭如鳶轉眸就看到鳳子墨往她們這邊來,趕緊欠身行禮,卻被他擺手示意不用了。
“只許你們被那兩個人影響了帶壞了,就不許我也被影響了帶壞了?”
鳳子墨定定的看着蕭如雲,緩緩走近:“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是我想要的啊,上窮碧落下黃泉不離不棄,也是我所向往的啊,我是皇帝又怎麼樣?誰規定皇帝就不能一心一意?誰說做皇帝就一定要後宮三千?”
蕭如鳶覺得自己好多餘,想走,卻見蕭如雲緩緩轉身過來,給鳳子墨行禮的時候卻鳳眸盯着她,擺明讓她留下別走。蕭如鳶很爲難。
“參見……”
“你憧憬你六姐和武王之間的深情,羨慕身邊每一對幸福深情的愛侶,卻爲何不肯仔細看看我?你怎知我就不能給你那樣的深情?”
鳳子墨近在蕭如雲面前才停了下來,看着因爲他打斷而福身僵在那裡的她,是質問,卻又輕得只是在講道理:“你耿耿記懷你母親執拗所造成的不幸,卻可曾,仔細看過我的過去?”
他的過去?
蕭如雲愣了一愣,不禁擡眸看向他。
“不要跟我說,要不斷往後宮填充有家族勢力的女人才能穩住江山社稷那種屁話,那是天底下最爛的花心藉口了,借你六姐的話說,那就是無能者的託辭!”
鳳子墨挺了挺胸膛,問:“我是無能者嗎?我這皇帝也當了好幾年了,沒立後沒納妃,怎麼也不見江山往哪倒?”
蕭如雲一陣無語,蕭如鳶卻抽了抽嘴角,差點笑出來。不過人家好歹是皇帝,在十四姐面前不要臉而已,可不代表在她面前也肯不要臉,她還是忍着點吧……
鳳子墨淡淡又道:“我父皇一生謀算,有很多妃子美人,一夜臨幸便拋之腦後的更多不勝數,可結果呢?他得到了什麼?要不是武王叔叔無心,江山早易主了,他到頭來,也就是利用了一羣女人又被一羣女人利用了,最後深陷謀算漩渦之中脫身不能,貪上毒癮死不瞑目而已。”
蕭如雲面色有些微妙,但還是低眉頷首的輕聲道:“皇上,您是皇上,整個天下都是您的,您說什麼都不會有人敢說您不是,但是,請您不要在武王府裡……”
“好,我聽你的,明天在朝堂上去說。”
鳳子墨乾脆果斷一句,驚得蕭如雲不禁又擡眸瞪眼,滿臉寫着“關我什麼事!”。
“我想把真實想法傳達給你,你卻不敢聽,我就得憋着了嗎?與其憋出內傷永遠邁不出下一步,還不如豁出去公告天下,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樣一來,你也就沒理由去顧忌了!”
他一本正經說得還挺有那麼點道理的樣子,卻讓蕭如雲又一陣無語,蕭如鳶更覺自己多餘想離開。
“鳶兒,花也採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蕭如雲轉首對蕭如鳶道了一句,就對鳳子墨盈盈福身:“皇上,告辭。”
鳳子墨抿脣,擡手一把拉住想走的蕭如雲,瞥了瞥蕭如鳶。
蕭如鳶立即領悟,匆忙告退,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鳶兒!”
蕭如雲氣急敗壞,卻又掙不開鳳子墨的手,不禁擰眉:“皇上,男女授受不親,您這樣若是讓人看見……”
“看見就看見,我巴不得早點娶你。”
鳳子墨直接打斷她,看着愕然又一度瞪大眼看着他的她,不禁笑了:“不要再把眼睛從我身上移開了,我喜歡你用這雙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蕭如雲卻立馬低下頭去別開了眼……
小臉微燙,心兒狂跳,她慌得不知怎麼隱藏亂了的心神,弱弱無力的道:“皇上,您這是何苦,我不過就是個卑微的庶出民女,根本配不上您。”
“我配得上你。”
*分啊分啊*
蕭如鳶灰溜溜遁出小院,就見蕭如玥站在院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正想打招呼,就又見蕭如玥擡指點脣,示意她不要出聲。
蕭如鳶點點頭,輕步走過去,跟着蕭如玥離院遠了一些,才忍不住道:“六姐,你……怎麼看?”
蕭如玥轉眸看着她,笑:【八師兄去蕭家了。】
蕭如鳶一聽,頓時兩頰飛上紅雲,嬌嗔:“六姐,人家在跟你說十四姐,你……說他做什麼?”
【跟你我當然說八師兄。】蕭如玥一本正色。
俏臉頓時更紅了,蕭如鳶好一會兒不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等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蕭如玥笑着拍拍她:【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雖然防患於未然是必要的,但預想的未必一定會發生,唯有往前走了,纔會知道前面等着你的是什麼。】
“嗯。”蕭如鳶不由的跟着展露淺笑,點點頭,眸光微落,看了看蕭如玥的手臂……
蕭如玥何其眼尖聰慧,豈會不明白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不禁淺笑,手肘微往蕭如鳶遞了遞。
蕭如鳶頓時又紅了紅臉,卻還是大方的圈上蕭如玥的手臂,像個撒嬌的孩子般往比她個頭稍矮的蕭如玥肩頭靠去,雙眸淡淡有些水汽:“六姐,謝謝你,一直一來都是,所有的事都是。”
蕭如玥僅是淺笑。
如此走了好長一段,蕭如鳶不禁又想起了蕭如雲,忍不住道:“六姐,我一直以爲你會找十四姐談談。”
蕭如玥失笑:【爲什麼?】
蕭如鳶愣了愣,張嘴,卻沒出口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對啊,六姐爲什麼一定會找十四姐談談?
雖然理解,可一想到蕭如雲,又不禁心裡悶悶的。
蕭如玥笑:【她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去思考,可以自己做主,也應該和有義務,承擔下自己的將來。】
蕭如鳶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不是沒聽懂,也不是覺得沒道理和不認同,而是……覺得蕭如雲太壓抑自己的情感,不會快樂!
【人生漫漫,不可能一點苦惱波折都沒有。】蕭如玥淺笑道:【你放心吧,時候到了,她自然會主動來找我,現在,就給她一點時間吧。】
蕭如鳶笑着點點頭。
她相信六姐!
*分啊分啊*
蕭勤玉去找並蒂崖蓮十多天,回來就察覺氣氛明顯不同了,尤其那個三天兩頭鬧罷工的皇帝,更加不務正業的往武王府裡跑,還逢人就炸開一臉“我正春風得意”的笑。
“哈哈,小七,我們很快就會是一家人了。”鳳子墨拍拍他的肩。
蕭勤玉頓悟,而後面無表情的潑他冷水:“送你一句我六姐的名言,不做死就不會死!”撥開他的手:“走開,我很忙。”
鳳子墨卻完全不在意的又黏上去:“我說大舅子,你就不能念着我點好的嗎?”
“不要亂叫。”
蕭勤玉淡淡甩下話便不再理他,任他一路跟,帶他回房放下東西,又出門,一路直去茅房……
換做別人,早跟不下去了,可是鳳子墨什麼人,他在國子監的時候就跟蕭勤玉一個寢室,一起上茅房還少麼?再加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少跟那兩霸王無敵黑打交道,哪可能被這點小意思就打了退堂鼓?
倒是蕭勤玉童鞋終於忍不住:“你跟着我有什麼用?”如雲是他妹妹沒錯,可她的婚事又不是他能說了算!事實上,他也搞不清楚如雲這個妹妹的婚事,到底誰能說了算……
當然,鳳子墨是皇帝,直接下聖旨最快,至少他們蕭家是沒人敢攔,不過那個皇甫蕭氏會不會攔不攔,就誰也不敢擔保!
“我知道,你們全家都聽你那武王妃六姐的,也承認,我怕她給我出幺蛾子怕得晚上都做惡夢,所以,這不是很有耐心的在等嗎?”
鳳子墨杵在茅房外摘樹葉玩:“不過,我已經表明意思,她卻並沒有表示什麼,似乎也沒有找雲兒聊過,估摸是在看我的表現和等雲兒的意思……”
蕭勤玉出來,沒好氣道:“那你黏着我幹什麼!”
“武王妃回來了,我再拖着武王下棋說得過去嗎?人家武王也不肯!兩個小的忙着圍小安子……這武王府,我除了能黏你之外,還能黏着誰?”鳳子墨倒是理直氣壯。
“我說你,幹嘛非賴在這不走?”到底有什麼意義?
“等你情竇開了就知道了。”鳳子墨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到時候你就會明白,跟朝思暮想的人在一個府邸裡分享同一片空氣,都是幸福的。”
蕭勤玉黑線:“包括茅坑味?”
“對。”
“神經病!走開,少礙事,我要去搗藥,遲了花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蕭勤玉眯着眼鄙視鳳子墨:“我去採藥的事,兩個小的告訴你的?”
他弄藥的時候,蕭如雲和蕭如鳶都會在旁看着學習並打打下手,所以鳳子墨賴着不走黏着他的目的就是……
變相的多跟蕭如雲相處!
“什麼告訴?他們是明碼標價賣給我的好不好!”鳳子墨激動道:“那兩黑到底怎麼教孩子的?怎麼這麼不厚道?大家這麼熟,竟然還不給我個熟人價!”
蕭勤玉挑眉。無聲的詢問賣了什麼價。
“一人一道保證不給他們賜婚的聖旨。”鳳子墨好笑又好氣:“我說,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誰教他們的?”
蕭勤玉忍俊不禁的抽了抽嘴角:“反正不是我。”
*分啊分啊*
蕭如玥都開了口,常喜常樂自然再沒拖着不嫁的藉口,而且,她們也已經是二十好幾的老姑娘了,又讓唐鏡明和七師兄等了這麼久……
常家的女兒,父母長輩均健在,沒道理在武王府出嫁,因而,姐妹兩承了蕭如玥和老王妃賞賜的嫁妝,就回武王陵的家裡待嫁去了。
那頭人一走,這頭衛風也揣着聘禮來向蕭如玥提親了,表明要娶秋月。
秋月跟蕭如玥年紀相近,因爲蕭如玥失蹤四年多,又雜七雜八的耗了點時間,以至於生生耽誤了秋月五年,再加上衛風守得住五年這一點加了分……
蕭如玥並沒有爲難,直接便點了頭,並很快跟老王妃商量,把日子定在十月二十,而那個日子到來之前,先近的是八月二十五蕭大當家的生辰。
雖然蕭家的戰馬供應權和勢力都被“小兄弟”變相的分去了一部分,但蕭家的風光卻並沒有被削弱,因爲……
武王妃還在!武王妃又回來了!
蕭如玥自馬車上下來,望着那熟悉而雄偉的蕭府大門,看着那些出來迎接她的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面孔,竟有些百感交集。
時光似水,竟真的會悄無聲息間磨去一個人某些東西,又,增添一些別的進來……
叔叔嬸嬸們雖然都或多或少的抽了不少白絲,但精神都很不錯,而當初那個將蕭六小姐變相拋棄的蕭老夫人卻已經滿頭白髮如雪,尋不到一根花色,氣色不錯,眼底更多了幾分真正的寬容真正的慈藹,不再高高在上,而純粹的,只是這個家的老長輩。
當初的弟弟妹妹都已經長大,好幾個妹妹還都嫁了人,帶回來了幾張新面孔,蕭勤鑫也帶着妻子孩子和母親沈氏,以及蕭勤政和蕭勤羽回來了……
看得出來,蕭勤鑫把兩個弟弟和兩個孩子都教得很好,沈氏似乎也看開了許多,氣色相當不錯。
一圈下來,最沒變的,就是那前些日子還見着的死人爹了,還是冰封三裡似得冷冽,讓人毛骨悚然得發秫!
“參見武王!參見武王妃!”
蕭如玥抿翹了脣,笑着親自去將準備和衆人一起跪下行禮的蕭雲軒扶住,而蕭老夫人,則被皇甫煜扶住了。
到底是這個家的老長輩,而且過去的都過去了,實在沒必要一直揪着不放,這對彼此都好……
要會放下,才能拿起更多!
這一次回來,蕭如玥還帶上了自三歲多住進武王府就沒再回過蕭家,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蕭勤安。
“對不起,五叔公五嬸婆,是我們的不好,是我們沒看好小舅舅,才讓他變成現在……”
兩小傢伙跪在蕭五爺蕭雲卿和五夫人李飛燕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好不傷心,讓本來傷心不已的五夫人李飛燕都不敢哭久了,就怕兩個小貴人更加傷心哭得更兇,而且……
“小王爺,小郡主,你們都是金枝玉葉,怎麼能給平頭百姓的我們下跪呢?起來,趕緊起來啊。”五夫人李飛燕手忙腳亂的抹眼淚,手忙腳亂的把兩個小傢伙從地上扶起來:“別哭了別哭了,這不是你們的錯,這是……這是安兒的命,這是他的命……”說着說着,又一度哽咽。
五爺蕭雲卿幽幽嘆了一聲,起身將五夫人李飛燕扶回椅子裡:“別哭了,安兒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五夫人李飛燕頓時眼一亮,道:“真的?”
五爺蕭雲卿面色略顯有些微妙,但還是點了點頭,但只如此,就足以讓五夫人李飛燕鬆了口氣的平靜下來。
蕭如玥和皇甫煜不露聲色的交換了個眼神。
看見了嗎?
看見了!
繼而,皇甫煜道:“五叔,五嬸,對不起,我們沒能按照當初的承諾照顧好小安,但是……還是希望你們能再相信我們一次,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把小安帶回京都去,我和玥玥向你們保證,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小安儘快醒過來。”
五夫人李飛燕一聽,頓時變色,一把抓緊五爺蕭雲卿,希望他能開口拒絕,這當然不是她不相信蕭如玥和皇甫煜,而是,她太想這個小兒子了,他從小就離開了他們,她……
可,五爺蕭雲卿卻輕嘆一聲,竟然是安慰她:“安兒留在武王和如玥身邊,比留在我們身邊好。”頓了頓,他還是把話說白了:“我們沒有能力保護這個孩子。”
五夫人李飛燕愕了愕,再度淚如雨下。
“五嬸,抱歉,那幾年因爲我的關係,害你五年不敢去看小安……”皇甫煜誠摯的道歉。
“不不不……”五夫人李飛燕趕緊道,卻又不經意對上皇甫煜那雙眼,就嚇得一窒匆匆別開,面色一片蒼白。
五爺蕭雲卿趕緊幫她的失禮道歉:“武王,抱歉,飛燕她膽子小。”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啊……蕭如玥笑,扯了扯皇甫煜,讓他把金瞳收了。
“這樣一來,五叔五嬸恐怕更得做惡夢吧。”皇甫煜失笑了句,又對五爺蕭雲卿夫婦道:“五叔五嬸,沒關係,你們害怕也是正常的,不過我還是要誠摯的邀請你們,你們想看小安的時候,隨時可以去京都看他,而他醒過來的話,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並讓他定時回家住一段時間。”
五爺蕭雲卿點頭:“好……還有,謝謝!”
蕭如玥和皇甫煜相視一眼,笑了。
“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
*分啊分啊*
自下北院出來,就看到洪媽媽在那裡等着。
給蕭如玥和皇甫煜行禮後,洪媽媽侷促緊張的道明來意:“老夫人想請武王妃過去坐坐。”
皇甫煜笑:“我一會兒去岳父那裡討杯茶喝。”
洪媽媽一聽,暗自鬆了口氣,而蕭如玥也淺笑着對皇甫煜點了點頭,同行了一段,福臨苑前分了手。
蕭如雲和蕭如鳶已經早一步過來,蕭如玥到的時候,正給蕭老夫人捏肩捶背將趣事。
而,蕭老夫人命了洪媽媽將蕭如玥請來,人真的來了,卻竟然又不知道該怎麼相處,生生硬硬,讓蕭如玥一下就想起了那年過年,老太太也是費心思好不容易把混蛋爹盼到福臨苑,卻結果不知道怎麼相處而氣氛異常尷尬……
冷不丁,她無聲噴笑。
蕭如雲和蕭如鳶倒是練得淡定了,反而蕭老夫人和洪媽媽頓時呆了呆,繼而便明白了什麼似得,有些尷尬,卻倒也爲此知道了開口的機會。
“還好嗎?”蕭老夫人吐字不清也生硬,卻是比起當年已經好太多。
之所以氣得中風,是因爲這個孫女,而能好到現在這個程度,卻還是因爲這個孫女,老人家心情十分微妙……
蕭如玥淺笑:【人跟人相處,很多時候還真得看緣分,祖母何必勉強自己特地跟我相處不可。】
畢竟都是很大年紀的人了,眼神自然就跟着差了許多,蕭如玥的話,必須得靠秋月給翻譯成聲了,蕭老夫人和洪媽媽才能明白。
蕭老夫人尷尬的點點頭,卻又才覺得點頭不對,更顯尷尬。
人跟人相處,真要看緣分,並不是彼此都努力了,就能相見歡……
蕭如玥並未坐多久,便起身告辭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早已經忘了,您已經上了年紀,就別想太多了,好好安享晚年吧,我有空的話,會抽時間回來看您。】
蕭老夫人倒也沒攔,只是笑容比起一開始,緩和自然了許多。蕭如玥讓蕭如雲和蕭如鳶留下多陪陪老人家。
“六小姐!”
還沒出福臨苑,洪媽媽就又追了出來,把從武婢手裡接過的大盒子遞給她:“老夫人知道您不缺什麼,但還是命人給您準備了這些,也是她的一點小小心意,可惜剛纔……”訕訕了下:“反而給忘了。”
蕭如玥淺笑着道謝收下,並沒有多說什麼。回頭才知道,那一大盒,滿滿都是治療喉嚨的珍貴藥材。
雖然她用不上,但……也確實是老人家的一點心意!
*分啊分啊*
“過兩天去看看你姐。”
蕭大當家言簡意賅絲毫不弱當年,甩下這麼一句,就直接把蕭如玥和武王大人都當空氣侍候,看都不再多看兩人一眼。
倒是,對兩個小傢伙非常優待,不但任他們牽他去書架當人形梯子,還逢問必答,雖然……也是言簡意賅得博大精深!
還沒邁出門去,武王大人冷不丁笑着來了句:“看來岳父大人挺寂寞的嘛……玥玥,你之前說他這樣叫什麼來着?啊~,我想起來了,悶騷!對!就是悶騷!”
夜三寒了寒,往後退了退,免得奇怪的戰火燒到他這裡來。
蕭如玥笑了笑,站定在夜三面前。
夜三隻好硬着頭皮擡起頭來,乾乾的正要問,就聽到皇甫煜翻譯出聲:“十六妹我們已經帶回來了,要說什麼怎麼做,夜三叔就直接和十六妹商量後做決定吧,裡面那位就別指望了,他一年到頭恐怕放屁的次數都有限量!噗~”最後一聲,是他實在忍不住噴笑的。
“咳……”
夜三卻是被結實的嗆了一下,想笑也不敢笑,更不及應聲,皇甫煜便笑得前俯後仰的摟着蕭如玥走了。
隨後,蕭如玥又去了西院和二夫人陶氏聊了會兒,不過現在家裡中饋是二夫人陶氏掌着,二夫人陶氏很忙,她也順勢沒坐多久,意思到了就夠了。
“你四叔不在了,你四嬸本還以爲能指望些如梅,卻沒想到……”
分手前,二夫人陶氏輕嘆着提醒蕭如玥:“唉,你四嬸脾氣本來就急,再加上你四叔沒能給她個兒子就那麼走了,眼下就只有一個庶子,還不太……心裡自然不舒坦,脾氣多少會爆些,還請你多擔待點,別太跟她太計較了,不過……”
眼神警惕的掃了掃,聲音才壓得更低的道:“若是她跟你提什麼難~辦~的事,你若是能給辦了自然最好,若是辦不了也不要太過勉強,含糊了她就是,不必太在意她的話,時候到了,我和你祖母自會安排。”
蕭如玥如此聰慧,豈會聽不出來那所謂“難辦”的事是什麼事,不禁勾脣淺笑。
四房孩子不少,唯一帶把兒的卻是庶出,四夫人房氏生的嫡出就兩女兒,蕭如梅當初確實嫁得好,可惜風光卻如同曇花一現轉眼便調零,更在幾年前就沒了,四夫人房氏指望她的希望自然破滅,但是,這幾年蕭如梅的妹妹蕭如夢也悄然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蕭如夢在家裡的姐妹間排行十一,比蕭如雲大上七八個月,如今也十八出頭奔十九了,卻還沒有嫁!
顯而易見,四夫人房氏是放棄了指望庶子的念頭,把希望全寄託在唯一的親生女兒蕭如夢身上,遲遲不肯把她嫁了,多半是眼光太高要求太多,而蕭如玥回來,無疑正中她下懷。京都貴胄之地,堂堂武王妃認識的人,能差到哪去不是?
不過……
蕭如玥看着二夫人陶氏,笑:【二嬸,你也有些不同了。】
二夫人陶氏也是個眼尖耳明的,秋月一翻譯成聲,她不禁頓時就窘了,不好意思的道:“大家畢竟一家人嘛,磕磕碰碰幾十年,哪能不學着相互去體諒?以前是我們不好,總自私的想着分家,以爲這樣就沒了管束會過得舒坦些,可這些年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也想透了,日子過得舒坦不舒坦其實跟家分不分沒多大關係,人啊,不能太較真太計較,不然就算分了家,也照樣會天天堵氣堵得吃不下睡不香,到底還是要看開些……”
一番感慨蕭如玥聽得忍俊不禁。
二夫人陶氏不禁紅了紅老臉:“瞧你二嬸我,一把歲數的人了,還不如你這個小輩呢,盡現眼兒了。”
蕭如玥搖搖頭,笑:【二嬸,您忙去吧,我就不阻您了,也順便去四嬸那邊坐坐。】
二夫人陶氏點點頭,也不再囉嗦的重複提醒,西院門口分了手。
果然,四夫人房氏在南院伸長了脖子等蕭如玥,看到人來,等出的滿臉青筋一下就全收了回去,綻開一臉笑推着蕭如夢來迎。
“看你這孩子,還特地過來看……”四夫人房氏嘴上這麼說,臉卻快笑裂了,而如果蕭如玥沒過來,她搞不好會在明天的壽宴上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蕭如玥淺笑,不語。
也果然,才坐下沒多久,四夫人房氏就急不可耐的使了勁的誇耀起蕭如夢來,還嘆:“唉,這女人啊,能幹當然是必要的,可說到底啊,也還是要嫁得好……”說罷,就睃向蕭如玥一眼,瞧她反應。
蕭如玥則靜默的打量着蕭如夢。
蕭如夢更像四夫人房氏一些,確實標緻,但也是個看似安靜實際壓抑的性子,雖然跟蕭如梅差了好幾歲,但,竟然內在竟然出奇的像!
剛剛蕭如玥纔到時,看似四夫人房氏推着蕭如夢才被迫出去迎的,可蕭如玥什麼人,心明眼亮的很,豈會看不出蕭如夢自己也正賣力的展現最好的一面給蕭如玥看,拼命想博取蕭如玥的好感?
運氣好一點,說不定能像蕭如雲和蕭如鳶一樣,被蕭如玥領進武王府去,在那裡結實的可就都是達官貴人,再加上她好歹是嫡出的身份,要比蕭如雲和蕭如鳶強太多,到時候肯定最差也能擠進官家門,運氣好的話……
被武王收做小的?
蕭如玥的脣語,讓秋月瞬間怔在那裡,以爲自己看錯了,所以不敢翻譯成聲。
她脣動得快,四夫人房氏也總不好總盯着她的嘴看,一不留神就錯過,而蕭如夢又賣力的博着好,也錯過了……
倒是,都知道蕭如玥動過脣說過話,四夫人房氏不禁急了,看向秋月,壓着滿腔不悅擠出笑臉:“秋月姑娘,如玥她剛剛說什麼?”
蕭如夢也好奇擡眸。
秋月面色微變,卻見蕭如玥淺笑着,脣又動了一遍,而這一回,蕭如夢也看明白了,霎時間臉就浮起了大片嫣紅,匆匆又低下頭去。
而秋月,卻咬了咬牙,才翻譯成聲:“武王妃問十一小姐,您是不是想跟武王妃一起服侍武王?按照規定,武王也確實是還可以納側妃的。”
四夫人房氏頓時愕在了那裡,倒是想過了很多種可能,卻萬萬沒想到蕭如玥一開口,就來了這麼一句,再看她神色溫婉恬靜,哪裡看得出到底是問真的還是假的,生氣了還是沒生氣,可她也沒道理忽然就這麼一提……
等等!
聽說她當年受了很嚴重的傷,還活着能找回來完全是奇蹟,難道說那些傷讓她不能……武王了?所以,準備在自己的妹妹裡找一個來替補?
人啊,就是不能亂想,一亂開頭就天馬行空百花齊放奼紫嫣紅半點灰不摻,越想越覺得想的就是現實,四夫人房氏母女兩就是如此!
蕭如夢臉頰愈發紅暈發燙,心跳砰砰揪緊衣角頭也不敢擡,倒是也想過蕭如玥有可能是隨便一說,可又想,萬一蕭如玥說的是認真的,自己錯過了,豈不白白浪費了?日後保準後悔死……
常喜常樂回家待嫁去了,曉雨要照看幾個孩子,這會兒跟着蕭如玥的只有秋月,早已看的面色鐵青,只是垂首低眸,四夫人房氏和蕭如夢也沒注意她,沒看見而已。
她們沒看到,蕭如玥卻是看的清楚,不禁暗暗好笑,卻也並未表示什麼,靜默的等蕭如夢開口。
好半天,母女眼神開罷會後,四夫人房氏先開口,堆滿一臉笑道:“如玥,你這孩子真是,怎麼拿這事跟你十一妹開玩笑……”
蕭如玥淺笑,秋月幫翻譯成聲:“武王妃說她並沒有開玩笑,她是問認真的,希望十一小姐如實回答,她也好做……接下來的安排?”秋月再度瞪大眼。
而這話,實在歧義的令人聯想翩翩,尤其那早已往好處想得不能自拔的母女,更是心花怒放。
“如玥,你……”
四夫人房氏到底老辣一些,還想再確認,可蕭如夢卻已經耐不住了,不等她再次確認完,就紅着臉小小聲的道:“如夢聽六姐安排。”
秋月跟着就代替蕭如玥道:“十一小姐,武王妃說您太小聲了,她沒聽清楚您在說什麼,也請你把真實心思說仔細了,太含糊了她怕她搞錯!”
蕭如夢暗想,這樣都聽不清楚?原來不止是啞了耳朵還毛病了,果然身體毛病不小,逐就放寬了心大聲又道:“只要六姐不在意,即便不是側妃也沒關係,如夢願意跟六姐一起服侍武王。”
蕭如玥笑了,淺淺的,卻讓人沒來由的毛骨悚然,四夫人房氏吸取了剛纔的教訓一直仔細着她,自然瞧見了,頓時心驚暗道不好,纔想開口,她的脣已動……
“你確實沒有我生得美,但你比我年輕更身體健康,遲早能把我這個身體殘缺的人擠做下堂妻……”秋月倒是機靈的,這回翻譯成聲略有不同,直接用了蕭如玥的語氣,本就模仿過蕭如玥,如今輕輕慢慢竟是惟妙惟肖真像蕭如玥本人在說話:“十一妹,你現在心裡是不是正這樣想着?”
蕭如夢還真是這麼想着,自然一聽面色大變,驚駭不已的才擡眸,就覺一抹冰冷貼着自己的頸側動脈掠過,啪一聲,釘在坐着的椅背上。
蕭如夢的心臟驟然停跳了數拍,面色煞白如紙,渾身繃緊一動不敢動。
“如玥,不不不,武王妃,您息怒,息怒,如夢她不是那個意思,她……”
四夫人房氏趕緊跳過來求饒,卻不想,蕭如夢竟不服高叫:“明明是你自己問我的!”
蕭如玥笑:【我是問你什麼了?我問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服侍武王,而按照規定,武王也確實是還可以納側妃的……可沒說,我要跟你一起服侍武王!你是不是想太多,誤會了?】
“你……”
“如夢!”
四夫人房氏喝了一聲轉跳過去捂住蕭如夢的嘴,渾身發顫的給蕭如玥道歉:“武王妃,是如夢多想誤會您的意思了,您大人大量,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就別跟她計較……”
蕭如玥卻猶似不見,淺笑着看着瞪大眼的蕭如夢兀自又道:【我也說了,希望你把真實心思說仔細了,太含糊了的話,我怕我搞錯……可我沒說,你說了實話,我就照着你的意思辦吧?我可是真怕自己搞錯了,誤傷了你不太好啊,不過好在,我沒看錯更沒搞錯,你確實有這個心思。】
蕭如玥狠辣的一面,四夫人房氏也是見識過的,只是太久了她忘了而已,如今生生又從記憶深處拔了出來,哪裡還敢貿然出聲求饒,更不敢在她面前使什麼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怕她臉一沉,直接把她們母女兩給殺了!
她們孤兒寡母的,怎麼可能鬥得過堂堂武王妃?只怕她把她們母女殺了,不但誰也不會不敢說一聲,還會幫忙收拾,而後謊稱她們病死的……
蕭如玥起身,緩緩走近過去,嚇得四夫人房氏母女渾身發抖,卻又不敢逃,只能彼此緊緊抱住彼此。,四夫人房氏抖着脣道:“武,武王妃,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放在心上了,我保證,我保證如夢再也不敢動這個念想,您就放過她吧……”
說罷,淚就洶涌噴出,如夢可是她最後的指望了啊,要真沒了,她可怎麼辦?
蕭如玥停在蕭如夢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本來我不是貪心的人,不曾想過跟你們爭什麼,你們也沒什麼東西讓我提得起興趣去爭,但現在,我稍微變得貪心了,至少,我的男人我絕不允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記,得,住,嗎?】
這一回,秋月沒有跟近翻譯,但蕭如夢和四夫人房氏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四夫人房氏趕緊應“不會不敢”,也催蕭如夢說,可偏偏蕭如夢咬着牙抖着脣顫着身,就是不做聲的瞪着蕭如玥。
蕭如玥淺笑,也並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頷首禮貌的表示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好說,取走釘在椅背上的“玥”就轉身走了,只是當天晚上……
一家人聚在福臨苑吃團圓飯,好好的,皇甫煜忽然“嗯?”了一聲,看向蕭如玥,引得所有人都看向蕭如玥。
她則笑,又動了動脣重複:【王爺,您想納側妃嗎?我這些妹妹裡可不少正是待嫁年齡,一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
啪,皇甫煜不太溫柔的把筷子一放,頓時除了蕭大當家只是淡淡睃了一眼外,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四夫人房氏,簡直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蕭如夢也想暈,不過她是被氣的。
皇甫煜黑着臉,沉着聲道:“玥玥,你再說一遍。”
蕭如玥卻一派平靜,淺笑依舊:【不是我想說,而是今天有妹妹跟我提了,說是我身體不好,怕服侍不好王爺,所以,想幫着我一起服侍王爺……您看,自家妹妹都開這個口了,我能不問一問嗎?免得回頭說我這個姐姐怎麼怎麼……】
皇甫煜一聽,臉更黑了:“誰說的!”
蕭如玥轉眸,看向蕭如夢,霎時間所有人的眼都先先後後落向蕭如夢,個個擰眉不滿,鄙夷憤怒比比皆是。
蕭如夢頓時一股氣衝腦,險些暈過去,怒道:“六姐,您可是堂堂武王妃,怎麼可以這麼含血噴人?你也不怕傳出去別人說你嗎?我可是你親堂妹,我怎麼可能……”
砰——
皇甫煜猛然拍桌,看着不怎麼用力,卻奇響,且桌子當場碎裂,滿滿一桌的美味佳餚稀里嘩啦摔做一團灑了一地又濺起來,湯汁滾燙滾燙的,卻除了蕭如玥和兩個小的被扶開外,誰也不敢躲。
金瞳一擡,定向驚斷了聲的蕭如夢:“你這麼大聲做什麼?想跟誰吵架?你這是在欺負玥玥不能出聲嗎?”
蕭如夢面色一白冷汗如雨,慌忙搖頭:“我沒有,我沒……”
四夫人房氏也急忙出聲:“武王息怒,如夢她……”
“沒有?”皇甫煜卻不讓她們說,冷笑着又道:“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卻說沒有,你們當我眼神不好耳力也不好?”
“不是的……”
“不是?”皇甫煜冷笑更冷:“我親眼看着親耳聽着你都敢否認,就更可想而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是怎麼輕怠了你六姐!”
“我沒……”
“你,還有你們,我不管你們是誰跟玥玥是多親的姐妹,都給我聽清楚了!”
沉聲淡掃,皇甫煜起身走到蕭如玥旁邊,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莫說玥玥只是出不了聲說話,就算她病得躺在牀上不省人事,我也樂意親自照顧她一輩子,我皇甫煜只愛她蕭如玥一個,絕不納妾收小,誰再扯着人情逼她提這事,我就讓誰死無葬身之地!”
頓了一下,低眸看向蕭如玥,聲更沉:“還有你!我不管什麼人情世故,總之,再有人跟你提,你都給我統統拒絕,否則,我讓你這輩子都下不了牀!”
蕭如玥頓時面紅耳赤,恨不能挖洞埋了自己。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當這一屋子的人都是聾子傻瓜嗎?
實在不敢轉眸看其他人什麼反應……
而,武王大人卻哼哼着一把抱起她就走:“走了,看着都飽了!”
說罷,大搖大擺的就走了。
秋月和曉雨也機靈的拉上皇甫曦和皇甫曜:“小王爺,小郡主,奴婢帶你們去廚房繼續吃。”
不過兩個小的厚道起來是非常厚道滴……
“我想吃十四姨做的紅燒魚。”
“我想吃十六姨做的鮮蝦餃子。”
於是,蕭如雲和蕭如鳶也順理成章的跟着離席走了……
氣氛正沉悶時,砰啪啦的又一聲響嚇了衆人一跳,順聲看去,原來是蕭大當家剛剛武王拍碎桌子前端着碗吃東西,這會兒東西吃完了,他隨手就把碗筷扔在了地上。
衆目睽睽之下他緩緩起身,淡淡瞥向二夫人陶氏:“安排一下。”
蕭大當家說話,向來言簡意賅而博大精深,你不把你的思維放成脫繮的野馬使了勁去想,你是壓根不可能聽得懂他再說什麼的,而好在,二夫人陶氏嫁進蕭家已經二十多年,主持中饋又好幾年,在加上爲了不惹着蕭大當家二爺蕭雲峰平日裡沒少點撥,所以……
儘管蕭大當家這一句來得實在突兀又沒頭沒尾,二夫人陶氏着實愣了好一下,卻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意思,趕緊衝已經出到門外的蕭大當家背影應道:“我明白了,我會盡快安排。”
四夫人房氏倒也不笨,隨後也明白了那句“安排”而不是“收拾”的意思——蕭雲軒是要讓二夫人陶氏,安排四房搬出去蕭家去!雖然搬去哪兒還不知道,但肯定是遠離蕭家的清靜地,免得再回來搗亂!
頓時,四夫人房氏渾身一軟,跌坐回椅子裡。武王一碰上蕭如玥的事就萬分不好說話,蕭大當家更是沒有人情可講,跟他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就是找死,所以……
她們完了,徹底完了,只因爲蕭如玥一句話!
“姑娘大了還是早早嫁出去的好……”蕭老夫人被洪媽媽和武婢攙扶了起來,淡淡說着的同時看向二夫人陶氏:“人哪,到底是不能過得太好,過得太好了就容易亂想些有的沒的……”
四夫人房氏一聽,心驚肉跳:“娘……”
蕭老夫人利眸一橫,沉聲:“你有臉就給我哭,到大街上去哭,告訴全天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肖想自家姐姐的男人!”
四夫人房氏一聽,頓時不敢在出聲,絕望滿臉。
“娘……”蕭如夢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向四夫人房氏:“明明是六姐冤枉我啊,明明是她冤枉我……”
啪!
四夫人房氏狠狠一耳光打斷蕭如夢的話:“你還說!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滿不服,統統化作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嗷嚎大哭,一頓團圓飯,生生不歡而散……
*分啊分啊*
啪!
大掌沉沉落在蕭如玥的屁股上,不但響聲驚人,蕭如玥也疼得小臉皺做一團,橫眉怒瞪向皇甫煜。
“你還敢瞪我!”皇甫煜掐着她的下頜,沉着臉道:“上次我怎麼說的?這還沒隔幾年呢,你就忘了個一乾二淨了?”
跟在後面帶出來的秋月等人聽到那聲掌聲,都嚇了一跳,秋月不禁道:“武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當時武王妃她……”
後面是話,被蕭如玥瞪沒了。
“說!”皇甫煜卻沉聲喝道,並用那雙詭異的金瞳狠狠的威脅秋月。
頓時,秋月比起怕蕭如玥,更怕皇甫煜,只好道:“武王妃當時就拿出刀子警告十一小姐了,還說,她的男人她絕不允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
蕭如玥果斷扭頭就要走,卻被皇甫煜一把拉住,臉上哪裡還有剛纔的陰沉,不但滿臉的笑,還滿眼的促狹,陰陽怪氣的:“你的男人你不允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嗯?”
蕭如玥好笑又好氣,更兩頰發燙得不得了,餘光瞥見蕭如雲等人包括兩個小的,集體誇張的左顧右盼快步離去……
一陣無語。
而武王大人卻心情無比晴朗美麗,長指勾着她的下頜,笑:“來,再說一遍給我看看。”
蕭如玥紅着臉抿了抿脣,好一會兒沒動靜,卻在皇甫煜正要再催時,忽的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拉低,沉臉正色:【你是我的,整個都是我的,我不但不許別的任何女人肖想你,還不許你去肖想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否則,我先閹了你,再一刀刀把你凌遲了!】
薄脣抿翹飛起,皇甫煜笑着低頭吻上她的嘴兒:
“好!”
*分啊分啊*
八月二十五,蕭大當家生辰當天,蕭家門庭若市賓客不斷,十分熱鬧,而蕭家四房卻在這一天搬出了蕭家,搬去哪裡沒人知道,但知情人透露,她們之所以搬出去還這個時候搬,是因爲傷了武王妃的心,惹怒了武王和蕭大當家……
不久後又聽說,蕭如夢嫁人了,堂堂一個嫡女,不但嫁的是走南闖北靠不停奔波才能討足生活的小商販,蕭家還不見給什麼讓人豔羨的嫁妝,也沒誰去觀禮……
於是,無比敏銳的三姑六婆很快將事情串聯起來想,很快得出跟真相相差並不太遠的結論廣爲流傳,又於是,後來聽說蕭如夢過得很不好,又從不曾有蕭家的誰肯去看她更讓流言可信度增強,那小商販甚至一個不爽就對她又打又罵,不多久,就病死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下……
皇甫煜和蕭如玥順着祭拜武王陵的便利,旁觀了常喜常樂的出嫁禮,還,去看了蕭如雪。
一臉汗水滿手泥,蕭如雪傻愣愣的杵在那裡,直到王翠錦低聲喚她不醒,輕推了推她,才猛然回神。
“你,你看我,我……”蕭如雪頓時手忙腳亂語無倫次起來。
蕭如玥淺笑,衝她微張了雙臂。
有些人就能這樣,無需千言萬語,不用多少撫慰,只是輕輕一擡手,小小的動作,就能勝過千言萬語,讓人頃刻間心軟如水淚如雨下,不多想,不顧慮,只順着她給予的那股牽引一股腦兒栽進去……
“六妹!”
哽着聲,蕭如雪一把撲過去抱住蕭如玥,哪裡還去想自己一身汗滿手泥,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泣鬼神的。
蕭如玥倒是想過她會哭,沒想到這麼兇猛就是了,哭笑不得的只是拍拍她。
起初蕭如雪還沒注意,漸漸的才發現,蕭如玥一直沒說話,不禁奇怪的擰了眉:“六妹,你……”
蕭如玥點點頭;【我嗓子出了問題,發不出聲音。】
蕭如雪一聽,頓時哭得更兇,愣是好半天蕭如玥也沒哄她,哭夠了哭得沒意思了,才停下來。因爲知道蕭如玥的性子,倒也沒在意。
王翠錦抹了抹紅潤的眼角,笑道:“好了好了,兩位小姐,有什麼話進屋坐下來,喝着茶吃着小點心慢慢聊吧。”
蕭如雪點點頭,牽着蕭如玥的手,才發現自己滿手泥,頓時囧了囧:“我,我還是先帶你去洗手吧。”
*分啊分啊*
姐妹兩多年不見,坐在一起開始時蕭如雪還有些侷促,但慢慢的就自然了下來,儘管蕭如玥無法出聲,卻還是聊了很多,當然,多是蕭如雪在說。
蕭如雪告訴蕭如玥,潘瑾瑜死了,就在她的眼前被蕭雲軒殺的,最後那絕命的一劍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潘瑾瑜叫她的名字,是求饒是悔恨,但她沒有回頭……
【後悔嗎?】蕭如玥問。
蕭如雪搖搖頭,笑得倒是輕鬆自然:【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已經過去了,我總是要往前看往前走的。】
蕭如玥笑。
【我剛剛好像看到穆雲飛了……】蕭如玥忽然提起,笑得詭異:【他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啊……】
蕭如雪頓窘:“他賴着不肯走,趕都趕不走……”
蕭如玥笑寬了些:【多久了?我是說他賴在這。】
蕭如雪更窘:“五……五年多了……”
蕭如玥笑得抖了肩,又道:【五年多?什麼進展也沒有?他也太沒用……】
“他不是沒用而是……”
話出口,蕭如雪就後悔了,對着蕭如玥那雙促狹的眼,更窘得恨不能挖洞把自己埋了,紅着臉嬌嗔:“六妹你……又欺負我!”
蕭如玥卻像沒聽到,兀自又嘆:【唉,可憐的穆雲飛啊……】
“六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就忍心這麼委屈他下去嗎?】
“可是爹……”蕭如雪輕嘆,把那次裝睡偷聽到的事說了。
蕭如玥一陣無語,而後賞她一句:【豬!倆豬!】
蕭如雪愣了愣,紅着臉不恥下問:“六妹,什麼意思?你說明白一點嘛,我真不懂啊,爹的心思也就你能懂……”
可,蕭如玥卻不理她,兀自起身逛園子去了,任蕭如雪怎麼追問她就是沒有解說,只不過……
當天晚上,正高高興興圍了一桌子人吃飯,夜三卻竟然冒了出來,還帶着某爹給蕭如玥的親筆信!
【該辦的早點辦了。】
寥寥數字,繼續將言簡意賅博大精深發揮到極致,好幾個腦袋好幾雙眼偷偷伸近瞧見了,卻是都有看沒有懂,只好定睛武王妃臉上求解答,卻見她小臉緊繃發青,額角青筋狂竄不停,但很快,又全收了去,堆了滿臉笑看向夜三……
夜三一激靈,趕緊在蕭如玥張嘴前道:“爺說,六小姐聰明過人往往一點即通,現在他點了這麼多點,您肯定已經通通透透,更……”
看着蕭如玥笑得更深,夜三的心咯噔一下就沉得更低,但蕭雲軒的交代也不敢不傳達到,只好暗暗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繼續道:“讓您不要推辭,因爲您還欠着他人情……咳,屬下說完了,先走了。”
說罷,一溜煙竄了出去。
皇甫煜勾低着頭,悶笑不止渾身亂顫,就差沒捶桌滾地。
蕭如玥青着臉,桌下使勁踹他。
蕭如雪不明所以,穆雲飛更滿頭霧水,不過……有糊塗的就有聰明的,蕭勤玉就是聰明的!
實在看不過去,蕭勤玉桌下踹了穆雲飛一腳,眼神示意向蕭如玥。
穆雲飛愣了一愣,倒是沒笨得太離譜,遲鈍了點倒是反應了過來,立馬起身就衝蕭如玥抱拳拱手:“武王妃,我和如雪已經兩情相悅,我很愛她,一定會一輩子都對她好絕不辜負她,希望您和武王給我們的婚禮做個見證。”
幾乎立馬,蕭如玥橫眼瞪向蕭勤玉。
“咳……”蕭勤玉擡眸東張西望,已經開始後悔提醒穆雲飛了。
蕭如雪反而是反應最慢的人,這會兒才明白意思,更沒料到穆雲飛這麼直白都問也不問她就決定又直白的說出來,頓時又羞又惱又窘,面紅耳赤,不過很快又因爲蕭如玥的面色而紅潤消退,蒼白漸上,乾乾的擠着笑道:“六妹,你別聽……”
【好。】
蕭如玥卻道,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定定的看着穆雲飛道:【我們給你們見證,不過,穆雲飛,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五姐是已死之人,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你確定要放棄一切娶她嗎?】
穆雲飛該聰明的時候,還是聰明的,自然一句也沒看漏看岔了去,笑得滿臉春光燦爛的用力點頭,堅定道:“我確定我要娶她,更不會後悔,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