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一見這位的勢頭,連忙丟開旁邊幾位病人,優先給白菲嫣進行了診斷。
診治結果與梅管家毫無二致,唯一區別是動用了彩超,進行了常規血檢查,延長了白菲嫣的痛苦時間,醫生開了處方單,然後讓楚少巖去繳費。
“她很痛苦,能不能先給她處理一下,我馬上去交錢!”楚少巖取出自己的錢夾子,顯示自己會馬上繳費。
“不行。”醫生板着臉孔冷冷道。
楚少巖的心火頓時突突往外就冒:“爲什麼不行?難道做醫生的就知道錢,不知道治病救人才是你們最根本的目的?”
醫生一愣,可能被楚少巖那吃人的眼光給嚇着了,解釋道:“你不去交錢,我就沒法取藥用藥,這是一個制度和程序問題。現在都是計算機流程,就算你拿着刀子逼在我脖子上,我也拿不出藥給她治療!”
又是制度!楚少岩心中一嘆,默然點頭,轉身前往繳費大廳走去。
整整排了十五分鐘的隊,當楚少巖拿着繳費單回到急診中心時,已經距離他送白菲嫣前來醫院足足有兩個小時!
畢竟做什麼都得排隊:彩超,排隊;血檢查,排隊;然後還需要一一領取結果。
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將她送到櫻花醫療會所,路程雖然遠些,但絕對不會這樣一再耽誤!楚少巖忽然有了這樣的明悟,不禁後悔不迭,抱着痛苦得半昏迷。
全身都被冷汗浸透的白菲嫣,他那濃密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
終於開始處置,先期以消炎、止痛爲主。楚少巖看了看病房條件,很無奈地通過金錢手段要了一間相對潔淨的獨立病房。
在吊上藥瓶一段時間後,白菲嫣的疼痛顯然得到了明顯的抑制,很快昏睡過去。楚少巖察覺到她全身然後在附近買了兩條毛巾和一個開水瓶、一隻膠盆。
當他回到病房時,白菲嫣卻已經甦醒過來,神情顯得相當驚悸,看到他這才稍稍放鬆,凝視着他欲語又休。
“還疼嗎?”楚少巖坐到她身邊,輕輕給她掖掖薄被。
白菲嫣搖了搖螓首,目光卻一直注視着他不放。楚少巖注意到她的額頭上都是汗水,秀髮都被粘在臉頰上,顯得楚楚可憐。
在楚少巖的印象中,白菲嫣一直是個獨立、自尊、自信的女性,但今天的她卻如此的脆弱、嬌弱,簡直如孩子一般依賴着他。
楚少巖起身準備去打瓶開水擦擦汗漬,白菲嫣卻一把抓住他,緊張地低聲叫道:“你別走!”
他很無奈地說:“我是去打點開水給你擦擦汗。”
“嗯。”白菲嫣這才點頭,蒼白的俏臉卻微微泛起一抹緋紅。
楚少巖打來水後,兌好冷水,這纔給她擦了擦臉,並且給她將凌亂的秀髮理理順,甚至如同照拂小孩般,將兩隻小手都擦乾淨。
“我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白菲嫣忽然紅着俏臉撅起小嘴說。
“呃……”楚少巖一怔,扭了一把毛巾遞過去,“你自己擦擦,我出去……”
白菲嫣接過,修長的眉毛卻擰了起來,額頭更是再次沁出冷汗:“疼,我沒法動,你……你給擦擦吧!”
什麼?楚少巖剎那間簡直以爲自己聽錯了,雖然白菲嫣在離開上官山莊前有過某種表現,但楚少巖認爲那是她在痛苦到極點的時候出現幻覺,如醉酒後的胡言亂語。然而現在,清醒着的她,很明顯地表達了她的情感。尤其她紅着俏臉緊緊地盯着他,眼睛中充溢着希冀、認真和倔強。
“我……呃,則天剛纔來電話,說她已經送走了客人,半個小時她和諾雪、程雨幾個都過來……”楚少巖簡直尷尬得無以復加,結結巴巴地說。
一直以來,白菲嫣在他心目中都是上官則天的好友而已,她之前是有男友的,二人的關係從來沒有超出過友情範疇半步,相互間可謂是彬彬有禮。
白菲嫣現在的突變讓他無所適從,以至於他站起來就待離開病房。
“你嫌棄我。”白菲嫣臉色大變,竟然呼地拔下自己靜脈上的針頭!
鮮血從靜脈鍼口迸濺而出,楚少巖一驚,連忙幾步過去用藥棉按住,苦笑道:“我說大小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怎麼就嫌棄你啦?”
白菲嫣淚如泉涌,哽噎道:“你就……就是嫌棄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女副市長李榮蓉的事情,她你能接受,我……我你爲什麼就不能?”
楚少巖苦笑起來:“菲嫣,你應該清楚我的狀況。我現在身邊至少有了則天、錦琳、李榮蓉,而且諾雪和程雨估計也擺脫不了,甚至……”
“我不怕!”白菲嫣勉力抹去淚漬,柔弱地一笑,凝視着他:“她們都可以,我爲什麼不能?楚少巖,你知道嗎?一直到今天之前,我都沒發覺自己對你的感情,因爲之前我對你好感被自己的心遮蓋着。其實我很稀罕你,每次和你在一起看着你的臉心裡就莫名其妙甜滋滋的。”
楚少巖正色道:“菲嫣,可能是你今天生病,身邊沒人照拂,所以對我很依賴,這才產生某種幻覺……”
“幻覺?”白菲嫣截斷他的話頭,幽怨地盯着他,“楚少巖,你以爲我現在神志不清嗎?不,反而我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之前我和石彬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從來沒有加速過,臉也從來沒有紅過。他給我是一種安全感,而你給我的纔是心跳的感覺。原來愛情就是一種心跳的感覺,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我認爲不晚……”
楚少巖無奈了:“你知道我已經很對不起則天了,所以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
“我需要的也不是承諾。”白菲嫣澀澀一笑,黑眸中溢滿熱情,“菲嫣是一棵在巖縫中生長的小草,只要你給一點陽光和水露……”
這時,她的眉頭忽然緊緊地皺了起來,冷汗再次浸淫而出。很顯然,拔下針頭後,藥水中止痛成分開始消失,胃部再次劇烈疼痛起來。
楚少巖就待起身去叫醫生,卻被她死死拉住,指甲甚至都掐進他的肌膚。
“如……如果不答應,我……我就放棄治療!”白菲嫣盯着他,黑眸中露出絕望而瘋狂的顏色,如陷入絕地的瀕死野獸般淒厲。
“你這是幹什麼?拿自己生命來威脅我?”楚少巖臉色變了。
“你、你知道嗎?趙昭平和徐岑一直都在追求我,可我不喜歡他們……”白菲嫣臉上已經被汗水再次浸透,臉孔也微微扭曲着,但她依然抓住楚少巖不放,掙扎着道,“我……對他們沒有任何感覺,楚少巖,我是一個很感性的女人,十三歲的時候因爲覺得家裡人不關愛我,就……就割腕過一次……”
“你,你簡直胡鬧!”楚少巖取過毛巾給她擦汗,但白菲嫣卻捧着他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她的呼吸紊亂而炙熱,臉孔卻冰涼一片,汗水依然在沁出,臉部肌肉在不由自主地痙攣着,這讓她分外有種病態的瘋狂。
一向很理智的白菲嫣,在自己的病中作出了人生最關鍵的決定。進入了人生最重要的賭場,下了人生最大也是最瘋狂的賭注。
楚少巖一嘆道:“你知道你父親的地位,他絕對不能容忍你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男人的。畢竟他不是什麼商人,而是一個政治家,一個甚至可能身居江東核心領導層的政治家,他不可能容許你這樣做!”
雖然胃部的劇痛讓她難以忍受,但她的眼睛卻亮了起來:“我可以和他脫離父女關係,我們去國外,阿拉伯國家……”
楚少巖不由苦笑起來:“現實嗎?我們的基礎都在國內,難道讓則天變賣家產去國外重新創業?”
“那……那你想過葉錦琳和李榮蓉沒有?他們可都是副處以上的官員,和你這樣現在已經逐漸造成影響了,以後怎麼辦?難道一輩子就這樣,兒女都不生育,廝混着過?”白菲嫣叫了起來,“楚少巖,你好自私啊!”
楚少巖的臉部肌肉也不由抽搐起來。
“如果你能說服上官則天……”良久他毅然凝視着白菲嫣說道。
這一刻,楚少巖突然放棄了任何掙扎,既然命運如此安排,何必強自掙扎?師傅曾經斷定過的東西一一顯露出來,就算自己抵擋掙扎,也無濟於事。葉錦琳、李榮蓉,她們自己能放棄嗎?不能,既然堤壩已經被沖毀,重新建築起來幾乎是不可能了。
有了這樣的明悟,岩石男人終於有了某個人生最大的決斷。
“真的!?”白菲嫣有些驚喜交加地盯着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少巖,你……你是想給我一個機會嗎?”
楚少巖微微苦笑道:“我也不能明確給你一個答覆。不過,首先你應該養好身子纔是,否則這樣自暴自棄的,就算有機會也沒有用。”
白菲嫣突然啜泣起來,哽咽道:“嗯嗯,我知道了……我會去求則天的,就算給她跪七天七夜也可以。不過,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被另外的女人一威脅,就又要放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