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爲定。”
萬昂川是想留鬱藍吃飯的，但是很快被鬱藍婉言拒絕了。她得趕快回去，不知道陳折戟在那邊會不會已經開始大發雷霆了。
坐在馬車裡，瞥一眼後面依依不捨送行的萬昂川，鬱藍忽然有點想笑。這感覺，好像是揹着丈夫和小情人約會一樣。估計在陳折戟眼裡的確是這樣吧，他肯定不會相信自己只是去談生意的。
回去的路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羊腸小道上馬車和一支商隊產生了點衝突，鬱藍急着趕路，掀開簾子讓自己人讓了讓，事情纔算揭過去。
不過就是那驚鴻一瞥，鬱藍看到一個很讓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她的第一感覺，很像陳折戟。商隊中央那個騎着馬的高大男人，輪廓冷硬深邃，乍一看真有幾分陳折戟的感覺。不過再看兩眼，會發現這人高鼻深目，明顯是有些外邦血統。
光從那身氣勢上看，此人必定不凡。
如果有時間，鬱藍是很願意過去結交一下的。可惜家裡還有個大醋罈子等着她，她只能快馬加鞭，速回馮家村。
馮家村已經不是幾個月前他們來時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雖然依然說不上富饒，但每個人臉上都有了笑容，除了到處瘋跑的小孩，家家戶戶也都能穿上完整的衣衫和鞋子。除了種田所得，鬱藍最近那些工程都需要用人，薪酬不低，每戶人家都得到了好處。
剛跨進馮府，鬱藍便看到了自己男人。
陳折戟正拿着連弩跟幾個人說着什麼，察覺鬱藍的目光，遠遠瞥過來，低頭對那幾人說了句話，衆人點點頭退散了。陳折戟雙手抱臂站在那裡，一副等着鬱藍自己過去認錯的模樣。
“你那是什麼表情。”鬱藍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還笑。”陳折戟陰森森地道，“玩的很開心？聊到這個時候。一見如故？恨不得不回來了？”
鬱藍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又開始鬧彆扭了。不過這次她明白的確是自己做的不對，便軟下聲音道：“好啦，我錯了，沒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對，不過這不是怕你給我找事嗎。咱們回房說吧？”
陳折戟輕輕捏了捏她肌膚細膩的臉頰，道：“怕我找事？所以先斬後奏？昨晚就沒招供完，用美色引誘我沒繼續拷問，今天又想如法炮製？”
鬱藍無辜地眨眨眼，道：“怎麼會，這次一定事無鉅細地全部報告給大王你。”
陳折戟心裡是很想發火的，但是自家媳婦拿出這麼乖的模樣，他一肚子的火反而沒地方放了，只好道：“好吧。”
鬱藍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肘，頭靠過來，像個粘人的小女人。陳折戟什麼時候遭遇過這種待遇，當即心花怒放，兩人像連體嬰兒一樣入房。
身後一羣人從牆後露出個腦袋，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有人道：“果然是夫人比較霸氣，剛剛陳將軍那模樣，我還以爲會鬧出人命呢！”
另一人附和道：“對啊，那氣勢……要嚇死個人，結果到主子面前，居然瞬間不疼不癢了。”
敖斷骨笑嘻嘻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了。”
“好羨慕哦……”
有人賊眉鼠眼地猜測道：“你說他們進屋以後還會是這樣？難道真的親熱去啦？”
敖斷骨敲了那人一下，道：“主子的私事，哪容得你在這裡亂猜！”不過事實上他心裡和那人一樣，心想進了房，肯定是非禮勿視。
他們主子就是跟別的女子不一樣。誰家夫人敢瞞着丈夫出去和故人私下相會，回來還能這麼馴服丈夫的……當然他絕對沒有說夫人給陳折戟掛綠帽子的意思，絕對不敢！
房內兩人此時卻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親熱，他們在聊正事。
“百貨公司？”陳折戟看着手上的計劃書，“你這小腦袋裡裝的東西可真多。”
“你想不到的東西多了去了。”鬱藍啜口茶，笑眯眯道。
“錢莊的計劃怎麼說？”陳折戟按捺下心頭的驚喜和震撼，將計劃書放在一邊，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鬱藍神秘一笑，道：“錢莊的事……現在還只算是毛驢面前的蘿蔔，不過是誘餌，要真正實施起來，恐怕要等很久以後。”
“很久以後……”陳折戟若有所思，“有多久？你有什麼別的計劃？”
鬱藍點點頭，道：“到時候，起碼武器製造我所期望的那些已經都能大規模出售，咱們的領地也不止這麼一個小村莊，在各個城邦都有龐大的關係網和權勢。鬱氏這個字號，不說富可敵國，在民衆心中，起碼已經有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夫人不會是想建國吧？”陳折戟駭笑道，“這目標太過宏偉了。”
鬱藍淺笑嫣然，道：“爲什麼不可能？”看着陳折戟那副驚訝的模樣，她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你還真信？叫我管理個鋪子我都嫌繁瑣，怎麼會弄個國家給自己找麻煩。”
陳折戟攬過鬱藍，低低笑道：“這麼說，不是不建，而是懶得建？夫人真是好氣魄……”
鬱藍從他懷裡掙脫，起身認真掰着手指道：“你聽我說，到那個時候啊，一切都差不多了，鬱家的錢莊一放出來，絕對是大部分人的選擇。原因有三：首先呢，我有了自己的領地，名氣大，咱們的錢莊有強大的後盾，沒有倒閉的危險，別人存錢放心。”
陳折戟點點頭，道：“不錯，信譽是第一的。”
鬱藍接着道：“其次呢，我可以運用我的身份和權勢，當然你說三寸不爛之舌也可以啦。與其他錢莊談判之後達成協議，允許咱們錢莊存錢的客戶拿着銀票去別的錢莊支取銀兩，支取後，別的錢莊按比例收受一定的支取費，月底清帳時再拿到咱們錢莊裡統一結算，別人取錢便利。”
陳折戟眼睛亮了起來，道：“好辦法！這樣的話，咱們錢莊就成了一個類似全能的中轉站……強悍的流通性絕對會令其壓別的錢莊一大截！”
鬱藍笑眯眯道：“還有最後一項--開通抵押借款業務，用價值高於借款三成以上的物事進行抵押，便可在咱們錢莊借到一定數額的財物，且息錢遠遠低於地下錢莊，還款可以一下全部結清，也可按月分期一筆筆慢慢還，直至到規定日期還完爲之。””
參考了前世銀行
的新型錢莊，鬱藍不信不賺錢！她不僅要賺，還要大大地賺！
說到這裡，鬱藍看了一眼聽的入神的陳折戟，呷口茶潤潤喉嚨，而後繼續接口道：“這幾個政策一出呢，想必要存錢者的有很多了。這樣一來我手頭便有了一大筆錢款，而這筆錢款也不是單放着發黴，一部分如之前所說，借貸出去換取息錢，一部分投資到市面上的優勢產業，讓錢生錢……”
陳折戟這時候看向自家夫人的目光，已經像是在看一座大金佛了。
鬱藍慢條斯理道：“另一部分用於在別處設置分鋪，收攏更多的散財。如此，銀錢在我手上往來，生生不息，源源不斷，這就是錢莊運作得當，做大做強後的潛質所在。”
陳折戟頻頻點頭，看着鬱藍的眼光閃閃發亮，彷彿面前擺了一座座金山銀山。到底是多年的驃騎大將軍，即便對某些詞彙一知半解，他在第一時間便抓住了鬱藍話中的關竅，進而發散思維，理解到這個計劃一旦施行成功，其中蘊含的驚人利潤和對鉅額財物調度帶來的巨大便利。
“幹嘛，那麼財迷的樣子，大將軍快恢復正常！”鬱藍被他灼熱的眼神看的頗爲不自在，好笑的睨他一眼，繼續道，“你沒發現麼？其實，做到分鋪遍及全國，咱們手握這些錢莊，已可威脅到許多邦國穩定的根基了。”
陳折戟顯然很快想通了這一點，但聽鬱藍的口氣，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種事情造成的後果。他好奇道：“哦？怎麼威脅，說說看。”竟是對她大逆不道的言語絲毫不去在意，昔日忠君愛國的陳大將軍，此刻完全成了媳婦身後的忠犬。
鬱藍微眯眼眸，徐徐開口道：“到時候，咱們錢莊發行的銀票，已經可以全國通用，已具備了和金銀一樣的貨幣地位，也就是說，我的手上已經不是一個錢簍子，而是一個造錢機器。我可以無止境的發行錢莊的銀票，用於壟斷各大產業，聚斂天下財物。你想想，我印製的銀票滿天飛是什麼情景？銀票就不再是銀票，價格大大貶值，和廢紙無異！到時生活成本飛漲，而人們的收入水平無法跟上，一場社會大動盪不遠矣。”
傳聞中通貨膨脹，鬱藍前世對金融研究並不算深，但對這些基礎的東西卻是十分了解的，信手拈來糊弄下這個世界的人，竟然是天衣無縫。何況這些東西，的的確確全是前人反覆試驗的結果，不可謂不發人深省。
陳折戟聞言不語，想象那銀票滿天飛的情景，覺得頗爲滑稽，忽然大笑起來，邊笑邊摟着鬱藍輕輕搖晃，刮撓她挺翹的鼻頭道：
“你個鬼靈精！你這話要是說出來，可不是變相提醒各國不要濫制銀票麼，但是現在在印製銀票的，也就大延和越陵兩國。大延銀票的流通度還遠遠不如越陵，這算危言聳聽麼？”
鬱藍搖頭，道：“錢的事很難說，怎麼往歪處想都不算危言聳聽。”
陳折戟沉思片刻，道：“的確，相反，如果操作得當，發行的銀票合度，這社會不但不會崩亂，或可對商業有更大的促進和發展，因爲這樣，銀錢貨物的流通會更順暢，還可以極大的改善各國的財政狀況，於國於民，有益無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