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景雲一路風塵僕僕趕回燕王府,剛進府,換下一身衣裳,便一路匆匆的趕去莫離的院子。
見到莫離自在的躺在院子裡曬太陽,臉上蓋着一本書擋住陽光,身邊還有沒有畫完的紫符,眼神逐漸安定下來。
只要莫離在他眼前,這個世界好像都安穩了。
伸手揭開那本書,猝不及防的懷裡撞進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景雲先是驚愕,隨後又發出爽朗的笑聲:“阿離,想我了?”
莫離踩在矮榻上,稍稍有些彎腰,下巴擱在景雲的肩頭,重重的點頭。
眼神裡有幾分猶豫。
景雲回來了,燕老王妃的事情要怎麼開口?
“我也想你!”
景雲的大掌輕輕落在莫離的後背,以爲她透露出來的不安是因爲思念過度的緣故。
“阿雲,你母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莫離從景雲懷中出來,拉着他一起坐在榻上,面前的石桌上放着莫離的硃砂筆和紫符,還有一根嫩綠如新的柳枝。
景雲覺得奇怪,莫離從來不會問這些事情,也沒有多想。
“母妃,是個很溫柔,但是很堅強的人。”
燕老王爺戰死沙場,多少人等着看老王妃守寡之後可憐兮兮的模樣?可老王妃沒有,帶着景雲這個遺腹子,不僅過的很好,還得了許多民心。
可以說,老王妃當年做的那些善事,都是爲了讓盛京的百姓記掛燕王府的恩,讓那些百姓知道,要對景雲好一些。
“那老王妃去世之後,你有去過皇陵嗎?”
莫離兩隻手指下意識的絞着腰間的衣帶,憂心忡忡的樣子讓景雲愈發覺得今日的莫離有些不對勁。
皺着眉頭,繼續答道:“自然是有的。去荊州的時候是母妃的生忌,其他的時候祭拜都是在皇陵。雖然母妃說皇陵裡不過是塵世煩惱,我也總不能不去祭拜的。”
莫離重重點頭,這下就更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景雲每年都會去,卻沒有發現這件事情?
“阿離,出什麼事情了嗎?”
景雲捏住莫離的手,微微用力,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莫離轉頭,更好對上景雲關心的眼神,更是讓她心裡不好受。
“恩。有點事情。”
“什麼?”
景雲也是第一次見莫離這麼糾結,又突然提起母妃,心下有些慌了:“和母妃有關係?”
見到莫離點頭,景雲的心頭更是涌起一陣不安。
“你可知道那些柳樹枝上的血肉是怎麼回事?”
景雲臉色有些泛白,捏着莫離的手也不自覺的用力起來。
莫離忍着沒有掙脫,而是伸出另外一隻手,拉住景雲:“我也不敢確定,是查護城河案子的時候,查到了李貴妃那裡。她同我說的。”
“她......她怎麼說的?”
景雲的目光也變得失神起來,這次從季非白那裡回來,他一路都在準備,如果實在是讓景寧帝忌憚,倒不如拋下這王爺的身份。
他和莫離要的,從來都不是權利富貴。
以景雲現在的財力和勢力,也足以讓莫離過上好日子。一個王爺的身份,不要也罷。
只要莫離開心就好。
莫離伸手,撫上景雲的臉頰。她之前一直糾結,便是怕見到景雲這個樣子。
慌張不安,像個孩子。
“李貴妃說,景寧帝當初讓人將老王妃的遺體從皇陵裡盜了出來。”
“然後呢?”
景雲壓抑內心的憤怒,繼續問着。
“然後,找了人,想要施復活術,讓老王妃起死回生。誰知......失敗了。”
這些,是莫離從塗山淼那裡得知的。
“復活術失敗,老王妃是身體裡莫名其妙的長出來了這些柳樹枝。景寧帝又不知爲什麼將那些......”
莫離還未說完,景雲深深吸氣。原本因爲解蠱之後恢復了正常血色的薄脣頓時青紫起來,重重的咬牙,將腮幫子緊繃起來:“護城河的那些柳樹,是母妃......”
景雲不想說,母妃的遺體被景寧帝那樣侮辱。
“那些血肉,是母妃的?”
莫離點點頭,又搖頭:“我也不確定。而且,李貴妃的話也不能盡信。”
“今夜,我去皇陵查探。”
景雲沒有多說,眼神第一次透出荒涼的恨意。
渾身透出要毀天滅地的氣息。
莫離很不喜歡散發出這樣氣息的景雲,緩緩伸出手,摟住景雲的腰,臉貼在景雲的胸前。
他的心跳急促,莫離收緊手臂,想要讓景雲知道,不管怎麼樣,還有她在。
不要......不要透出這樣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氣息。
“我陪你去。”
許久,景雲才從盛怒中恢復過來,大掌落在莫離的頭頂。
之前還有些扎手的短髮,沒想到現在都已經長長了這麼多。木兆手巧,將莫離散亂的劉海編了起來,梳了一個小小的髮髻,用絲帶綴着。
輕輕揉動了一下,倒是將莫離的頭髮弄得有些亂了。
“好!”
景雲緩緩開口,樹上的楓葉秫秫落下,好像下這一場紅楓葉的大雨。
落在兩人的發間,身上。
“阿雲,我在。”
莫離學着景雲之前的動作,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
景雲把莫離摟緊了幾分,下巴擱在莫離的頭頂:“我知道!”
不管怎麼樣,她始終都在。景雲也不會再一個人。
纔剛入夜,莫離便和景雲一起換上了一身夜行衣。
雖然景雲是王爺,但是要進入皇陵,是要向景寧帝稟告的。不然,皇陵重地,不能擅自闖入。
現在護城河一案剛破,這個時候要去皇陵,只怕會打草驚蛇。
皇陵在盛京城的北邊,足足佔了三座大山。
皇陵外有許多看守的士兵,來回站崗,就這樣的看守成都,只怕是連一隻蚊子都不能飛進去。
莫離和景雲趴在外面的一棵大樹上,莫離雙手抱住樹幹,只露出的一雙眼睛看着那些士兵,不禁有些苦惱。
“我們這要怎麼進去?”
看守的密度太大,三個人一個小組,五個人一個小隊。來回更換,就算是放哨的,那也是來了人替換,另外一個纔下去。
這要怎麼闖進去?
景雲卻不慌不忙,他來皇陵多次,對於這裡的情勢比起莫離要熟悉的多。
指着左邊的一個反向:“從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