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冷空氣毫無預兆地瞬間來臨,溫度不知不覺間就降了下來,原本穿着單衣還是蠻舒服的,在這一刻開始卻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以離園502號爲中心,成扇形分佈的公寓裡的所有人們都在疑惑,無論是普通人還是所謂的能力者。冷。
當然,疑惑並不是唯一的情緒。就像正在自個兒公寓享受下午茶的鐘天楊。在感受這異常的溫度的第一反應不是疑惑,而是變了臉色。“出大事了。”他望了一眼502的方向,自言自語道,起身就往門外跑,一路往隱秘的特聘教師宿舍衝去。希望來得及,再渡過這一次。他想,擔憂。
離園502號,東南角的房間內,冰色晶亮的繭狀物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如果這時有走錯路的能力者進來,便會發現,冰色的繭正在發光,很淡的光,淡得甚至連繭絲本身的光都幾乎掩蓋不了的水藍色光芒在其上流淌。
真是令人舒服的魔力啊!美少年半閉着眼眸想。
忽然間,一股迫人的氣勢逼來,凜然的溫度幾乎令人動彈不得。烈培心中一驚,是冰能,好強大,遠遠超過身上這層包裹着自己的魔力級別的強大冰能。
繭上水藍色的光芒無預兆地突變爲火紅色,好一會兒,漂亮的繭破裂開了,快速地溶化,汽化爲能量,一部分消失在空氣中,一部分鑽進了烈培的身體中。
“不愧是魔力級別,根本就無法全部吸收。”烈培自言自語道,很是可惜,畢竟等級上的差距還是太大了。火紅的頭髮,火紅的眼眸,讓他顯得更爲邪氣且帥氣。是的,他是資格者,也就是所謂的能力者,火行者,神級。不過,確切地說,應該是……
“五行偏火,挺不錯的能力,修爲也還可以!”窗口,一個嬌嫩嫩的聲音軟軟道,有些奶聲奶氣的,卻給人一種不可逾越的至高感。
烈培努力地定睛望去,一個嬌小可愛的貌似五六歲的小蘿莉正展着一對銀色的蝙蝠翼定立在半空中,銀髮、銀眸,相貌不再平凡,而是精緻如同一尊水晶娃娃。額間,一顆閃着微光的銀月印記分外醒目。難怪敢說神級的自己修爲只是“不錯”。要知道多數處於他這個年齡層的人都還只是鬼級,甚至有些資質更差些的,還在中高段妖級徘徊。但她,確實有這個資格說。
靈性蝙蝠,銀月級。烈培沒動,不敢動,也動不了。屋裡的力量與這位的銀月級力量同時壓在他身上。冷汗,不由自主地緩緩滲出。提着萬分的精力,怕一閃神,力量就能直接把自己壓垮。銀月級,與能力者的巫級一個級數。
他一開始就感覺到她是靈性蝙蝠,但沒想到會是這個級別。他知道,這是個警告。
“?零姐姐呢?還有,這屋子怎麼回事,被誰下了禁制,居然連我都進不來?”感覺夠了,凌流月收了那對蝠翼和額間的銀月,便又是那個平平凡凡的小女孩。
“房……間……”一股力量收回去了,另一股卻不知爲何在激增,令他措手不及之下,亂了氣息。悶哼一聲,幸運的是隻是內息稍損。
“哦。”小蘿莉應了一句便興沖沖撲向屋子那一頭的房間,“?零姐姐~人家來吃晚餐了哦~”刷地一下子消失在少年的房間裡。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莫名其妙地,烈培腦子裡蹦出這麼一句。
“叮鈴~!!”屋子的門鈴響了起來,一瞬間,恍似催命。烈培一個激靈,身上的壓力頓時消失。來不及多想,一聲急似一聲的鈴聲拼了命地響,他只得先下樓開門。
手纔剛剛觸上門把,“啪”地一聲門便被毫不客氣地踢開了,烈培側身一閃,心中暗自慶幸,若不是閃得快,恐怕他就不只是內息稍損這麼簡單了。還好,雖然刮傷了,即使流血也是小問題。
兩個身影旋風般衝了進來,一股很順利地往二樓衝去,一股剛進門就很準確地撞向開門的烈培,一起跌了個七葷八素。
“哎喲喂……誰沒事站在門後的!!”撞人的那位揉着撞紅了的額頭大聲抱怨道。說着,略過被撞的那位,直接橫掃了一下公寓內部。
咦?某位撞人人士呆住了。額……爲什麼……起居室裡……管家女僕都在……啊?難不成,被壓的那位竟會是……
“鍾天楊,你給我滾開!”一聲因被忽視而忍無可忍地暴喝在身下爆發,與此同時,一股熱浪衝天而起,火焰在那一剎那也迸發出來。
幸好鍾天楊也沒有絲毫大意,毫不含糊地一個鷂子翻身利落地躲開了正面對敵,下一刻,厚實的土牆將火焰擋得嚴嚴實實。
彥烈培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到了這裡之後,自己的脾氣會變得這麼易怒,之前那些令他自己都自豪的冷臉記錄在這裡沒有絲毫作用,身爲“火”的那種特有的火氣總是很好地在詮釋着。大概是因爲以前沒有遇到什麼可以在意的吧?而這裡,開始有了交集,或者說,羈絆。雖然,他不想承認,也還未完全發覺。
棕色的頭髮,棕色的眼眸,如果忽略那份無意中的高傲和光芒,土行者看起來真的與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別。鍾天楊擡起一隻手遮住自己的左眼,揚起一個自以爲邪魅的笑容。“喲,喲,喲。沒想到彥還真是火啊。”事實上,他只是笑得很欠扁。
“不愧爲善於隱藏的土行者。”彥烈培對這笑容沒興趣,冷冷地不爽着。鍾天楊,土行者,神級。同是神級,他卻對他毫無察覺。
鍾天楊嘻嘻一笑,正想接上話,二樓不期然響起一聲暴喝:“鍾天楊!你還想做什麼?!沒時間了!!”
擡頭望去,美麗優雅的冰行者老師如今就像一頭護子的怒獅,淡淡冰氣瀰漫開來,朦朧而惡險,不可窺探。
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身旁的人,便覺一股風在身邊掠過,直接翻上二樓衝進西北角的房間。今天的大家都吃了火藥了,彥烈培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很篤定的回答。要不然怎麼會每個人都這麼失控,包括他自己。如此煩躁。
可是,心真的有些不安。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清新舒爽的氣息在屋子裡瀰漫開來,是一種濃烈的生氣,看來剛剛另一個衝進來的人是木行者老師青木子。蓬勃的生氣和希望。
可是,依舊不安。爲什麼,剛剛鍾天楊會在老師那聲喝斥後有那種嚴肅的表情?那麼嚴肅,強烈到不用看,就能感受到。
心神不寧地在起居室中呆了一小會兒,沒去理會如平常一般各司其職的管家女僕們,彥烈培忍不住起身想上樓去看看情況。不管怎麼說,到底是“同居人”,關心是應該的。他這麼告訴自己。
如此猶豫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二樓走廊的鏤花廊欄後。“彥烈培,上來,幫個忙。”是凌流月。
彥烈培的心禁不住一沉。一個媲美巫級的人,對他說,幫忙。一個銀月級,兩個魔級,一個神級,居然還對他說,幫忙。
沒有說話快速地上樓,跟着沉默的凌流月走進西北角的房間。一進門,刺骨的寒氣幾乎就能立即把他冰封住。微一掐訣,抵擋住了這一瞬間的感覺,便輕鬆了許多。這才發現房間的一切早已覆上了一層冰晶。還真像個水晶棺。他苦笑。
“好痛,好痛…”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牀間傳來,一抹纖細的人影蜷在其間,銀色的及膝長髮蓋住了主人的面孔,鋪滿了牀鋪,白皙纖長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分明,按在心口處,揉碎了那一片皺痕,脆弱得讓人心疼。
一顆小水滴似的珠子在女孩頭頂滴溜溜地轉着,清亮的光芒籠罩了女孩的身軀,一眼便能知道並非凡品。冰茹站在牀尾,鍾天楊居左,青木子立於右側,雙手掐着訣印,冰色、棕色、綠色的濛濛光芒在訣印間平平流淌,偶爾與其他二人指間的光芒交流一番,又回到原來的訣印。
巫級聖器寒凌晶,聖三角封陣。彥烈培愣愣看着。這一切真的不簡單。
“?零姐姐,不怕的,這一次你會沒事的!”凌流月站在牀頭擔憂地安慰着,隨即咬破左手食指,凌空畫了個符印。
“以血爲引,調金之氣靈,訣!”
爲什麼要安慰?又是安慰誰呢?彥烈培發覺自己現在的腦子完全無法運轉。這幾個呼吸間的認識,已經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
她說……?零……?!!他驚呆了,這種冰能的等級絕對是……
“彥烈培,起訣,五行玄靈陣!”凌流月輕喝,彥烈培下意識一踏,居火位,其餘四人也是腳步一錯,站穩在自己的位置上。
起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