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衷心蠱的盛行可不是在這麼小的一塊兒用處上。金杏老師想起了悠久以前的歲月。那時候其實她還沒出生,只是在衷心蠱的陰影漸漸消散的歲月裡,聽到經歷過這些老人們講述過,那一段悲痛的歷史。悲痛?應該吧,那些老人們的目光都是深遠而不可琢磨的。
想起來,真的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龍帝當初研製出衷心蠱就是爲了在不知不覺中用其他人的命去替炫琳躲避冰煞日的侵襲,誰知卻被炫琳發覺了,並嚴詞拒絕。大概是因爲炫琳明白這不過是無謂的犧牲。誰知龍帝並不聽勸,表面上答應了炫琳,暗地裡卻依舊尋找着冰行者或者其他的能力者們試驗,幾番無果,到了最後甚至試圖對族巫下蠱。
終於還是被炫琳事先發覺了,那次的事,甚至是真真實實對峙在大家的面前。那個溫柔如水,清靈絕美的女子,在大家的面前對他以死相挾。這才最終讓龍帝放棄,退回了迷之森林深處。
聽說,那一天,天很藍,也很冷。甚至是冰行者們都無法抵禦的寒流。萬里長空中,只剩那一個女孩兒和那一位男孩兒。彼此對望之間,多少情義相通,多少哀怨不解。及到最後,彼此的淚流滿面,彼此的背向而行。
聽說那一日之後,那個引發了無數爭議的男孩兒再沒出現過,而那個備受關注的女孩兒也再不出現在大家的目光之下了。
但真相到底是如何,其實大多數人都是聽說,金杏其實也不清楚。只是她知道,每每老人們講起,他們有時候會拿出那些褪了色的小瓶子,搖搖頭,嘆嘆氣,便再也不言語了。彷彿是對此多麼遺憾,又似乎是時刻謹記着這些教訓。
可是無論哪種都好,在很長一段炫琳消失後的日子裡,那些小瓶子似乎也變成了祭奠的一種,供奉於聖地之內。大概是因爲也曾經是榮耀吧。炫琳以一人之力,再散冰煞,保得一族安寧。
而直到許久許久之後,這一切也變成了一個傳說,而那些故事也不再有人講起。細微末節被早早遺忘,只剩下一個被歌頌的故事。又有哪一段歷史不是如此呢?
金杏坐在那裡許久許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曾經神往的人都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不知道未來,現在發生的這些,又有多少也能成爲一個傳說呢。
起身之時看到冰零微微蹙起的眉頭與眼瞼內不安分的眼球,大概是夢到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了吧。金杏微微笑了一下。還是挺幸福的一個小孩子的,即使傳言是炫琳的轉世,但至少不需要經歷炫琳經歷的那些。那段歷史啊,真的是怎麼說都說不盡呢。
金杏老師輕輕地給冰零披上一張薄被,沒有碰到她。然後輕輕地走了出去。不由得伸了伸懶腰,擡頭看向那漆黑的夜空,甚至連星星都不見蹤影了。無論是誰,面對着這片無垠而變幻莫測的天空,大概都會忍不住會想上一些什麼吧。是否天真的有盡頭,而盡頭處又是誰主導了這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發生?黑色實在是太神秘了,神秘到會不小心總會以爲,那頭是不是還隱藏着誰,正在靜靜地偷窺着這一切。
嗯,好啦,該去課室看看了,那羣小傢伙們應該解決了吧。金杏搖搖頭,想起她說那些話的時候,課室裡那些學生髮苦的臉色就覺得好笑。冰零留下的一點寒氣就讓臉色苦成這個樣子,也實在太不成樣子了吧。雖說冰零是巫級,但她的實際應用能力也才比神級高出一些而已啊。
這樣想着,金杏又變成了往常那個金行者老師的模樣,有點嚴肅有點親和,不會難以親近,卻怎麼也瞭解不了。這是因爲時光的差距麼?
輕輕合上辦公室門的那一刻,金杏沒有注意到,躺在沙發上的冰零劇烈顫抖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睜開,盛滿驚訝,而後,只是剎那之間,又再一次閉上了。
無論日間部還是夜間部,一天的課程都是分爲初和落兩個時段。就拿日間部來說吧,日間部更慣常的說法,是上午和下午。
偶爾對於能力者來說,更願意稱呼上午爲日初,下午爲日落。而夜間部,也就是月初和月落了。這是對野外生存時所需要的說法,因爲一天之中,陽氣陰氣的上升下落就是分爲這四個時段,每個時段對不一樣的能力者都需要一些不同的應對方式,因而才衍生出來的叫法。
每一初或落都是由一位老師自由安排的,所以金行者老師並不着急着往回趕,只是慢悠悠地走着。其實,偶爾帶大家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金行者老師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想,也許什麼時候,該帶着他們去迷之森林闖蕩闖蕩了。總是悶在學園的課堂中,有什麼意思呢?
一路過來,並沒有什麼異常,金行者老師的心情自然也是放鬆的。及到課室,看到那坐了一地的的人,金行者老師才驚訝到連嘴都合不攏了。這真力充盈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便發現了這一切的真力並不純淨,通過個人身體的轉換輪迴過後,又再一次溢了出來。不太對勁。金行者老師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繼而苦笑。冰零啊冰零,你就別那麼鬧行麼?
這些寒氣確實可以轉化爲真力,但是卻無法轉化純淨了,因爲帶了冰零身上的部分氣息,已經只能讓冰行者利用了,甚至根本就只能讓冰零自己利用啊!
“全都給我起來,想爆體嗎!!”金行者老師一陣發怒,真是一羣連自身狀況都搞不清楚的孩子!金屬性的真力呼嘯着將課室之內的所有人都席捲了一遍,所有人都一臉懵懂地清醒過來。
及看到這滿室的真力,紛紛大駭。
“把身體裡多餘的真力全給我逼出來!你們吸收不了的!”金行者老師怒瞪着這些人道。
“是。”這一聲回答,若不是驚駭,便是可惜,但在金行者老師的怒目下,誰也不敢不從。
一室靜寂,所有人都按照指示做事,沒有人能例外。大量的真力在這課室中徘徊不去,看得金行者老師直皺眉。這是逼着她早日衰老啊,這麼多事,老要她皺眉。
金行者老師悄聲走出課室,打算出去吹吹風看看風景散散心,別總是皺着眉頭。即使一片烏黑,也總比看着那羣孩子皺眉好啊。
纔剛剛站定,便發現一個紅色身影一蹦一跳地往課室來了。
金行者老師定睛一看,是鳳皇,連忙迎上前去:“鳳皇大人,你遲到了。”
“金杏你好啊!”鳳皇看起來心情很不錯,見金行者老師迎了過來,也站定下來打了招呼。“我知道遲到了。有事出去了,回來沒認出地方來。冰零呢?”這麼說着,鳳皇已經探頭往後面的課室瞧。
只需一眼,鳳皇便馬上變了臉色。“月兒和小零都不在?”
金行者老師也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恍若大悟道:“對了,流月也還沒有來呢。”怪只能怪她平時根本就不注意去點齊這班裡的人數,畢竟資格者有些時候還會有其他任務在身,如今這時候才注意到這班裡缺的不是一個兩個人。不過也不是什麼問題。
“小零呢?”鳳皇追問道,一臉着急。凌流月倒還好,她本身的能力和地位已經不低,這時候大概也是有什麼事情纔沒過來的。冰零可不一樣,經過了這一段日子,如今,她已經信不過冰零旁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彥烈培!
“她沒事,在辦公室裡休息。”金行者老師不理解她的急躁,也沒那麼多的想法。冰零就是一個學生,除此之外的很多事情,似乎還與她聯繫不上太多。
“休息?”鳳皇的臉色依舊嚴肅,但聽聞冰零還好好地在,便已經是好了許多了。
“是啊,一上課就睡覺,都成習慣了吧。被我叫去辦公室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金行者老師只是笑。
“這倒也挺像她的。”鳳皇輕鬆下來,開始認真審視課室裡的狀況,亂糟糟的狀況。她指着那些地上的人問:“這是做什麼呢?”
“冰零弄出了一堆轉化不了的真力,小傢伙們太貪心了。”金行者老師只是略微這麼一說,鳳皇便明白了。
“那好啊。”鳳皇一聽突然高興起來。她現在正需要這些東西呢。說着,便興沖沖地跑到課室裡面去了。
金行者老師一時沒攔住她,有點着急。課室裡那些人的能力還不行,冥想層次也淺,鳳皇這麼一動作,怕是課室裡這羣孩子受不住啊。
連忙追趕過去,卻是見到鳳皇呆愣在那裡,瞪大了眼睛,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很不可思議嗎?金行者老師仔細觀察了一下如今的課室,除了那越來越充盈的真力,似乎,也沒再什麼特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