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拿起酒壺，喝了一小口，問道：“雪兒，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凌雪低下頭，臉色更紅。
“明天，我想去附近的鎮子裡轉一轉。”韓冰說道。
“是嗎？”凌雪擡起頭，眼中閃出亮光，“我都好久沒有到街上去了，我跟祖母說說，明天帶你出去。”
“這樣也好。”韓冰微笑點頭，附近的鎮子他不熟，有人作嚮導，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心裡有一肚子的疑惑，但是問出來，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不如自己出去多走走多看看。
第二天天一亮，韓冰就睜開雙眼，一整夜，他都在吐納調息，牀上的被子還是原封不動地疊着。當然，他是用自備的靈石吐納的，經過一夜的吐納，體內的傷勢也已經恢復大半。
“韓大哥，你起牀了嗎？”門外傳來凌雪的聲音。
韓冰搖了搖頭，走到門邊，拉開房門。
“現在就走？”他問道。
“嗯。”凌雪興奮地點頭，俏皮的小辮子上下跳動，看起來活潑靈動，她揮了揮右手的拳頭，說道：“祖父給了錢，我們可以去街上買吃的，不用在家裡吃早飯了。”
“那就走吧。”韓冰被她的興奮感染，笑道。
二人很快出了院門，來到不遠處的一條官道上。官道並不太寬，這裡只是邊陲小鎮，算不上有多繁華。
不多時，後面傳來馬蹄聲，凌雪回頭，一臉興奮道：“馬車來了，我們可以乘坐馬車上街，要快得多。”
韓冰站到路邊，眼看着一國內四輪馬車在凌雪的招手之下，緩緩停在兩人面前。
“走，上去。”韓冰跟着凌雪來到馬車上坐下，馬車沒有車棚，整個車廂裡看起來最多可以坐上七八人，有兩排木製條凳。此時，車廂裡便只有韓冰二人。
“去鎮上集市，多少錢？”凌雪問車伕道。
“一人10個銅幣。”車伕一揚鞭子，拉車的馬嘶鳴一聲，馬車緩緩啓動。凌雪取出20枚銅幣，遞給了車伕。
韓冰注意到凌雪拿的錢，心中瞭然，這裡的貨幣，應該就是金幣、銀幣和銅幣，看來與其它修真星的凡人貨幣也是相通的。韓冰向來與凡人商家少有來往，對於這些錢幣，並沒有太多的概念。
韓冰一路觀望官道兩邊，這裡頗爲荒涼，除了稀稀拉拉的幾間建築物外，大部分地方都是荒草叢生。而荒草叢中，接二連三的墳冢格外顯眼，其中有很多，看起來像是新近才埋的。
“這裡與齊國交界，長年戰亂，死了好多人。”在韓冰身旁，凌雪輕聲說道，她的目光，同樣放在那些新生的墳冢上。
韓冰扭過頭，目中露出一絲同情，不用問也知道，雪兒的父親，應該也是在與齊國的戰爭中去世的。
馬車一路疾馳，在半路上，陸續又搭載了幾名趕集的老鄉，新上來的幾人一路交談甚歡，倒也不失熱鬧。
韓冰的目光，卻是一直觀察四周，這裡的一草一木，對他來說，都充滿陌生感。
約莫半個時辰後，官道越來越寬，兩邊的建築也明顯增多了起來。
“快要到了。”凌雪望着馬車前方，大聲說道。
前面的車伕又是一鞭抽打在馬屁股上，大聲道：“你們今天來趕集，應該還能碰到熱鬧。”
“什麼熱鬧？”有人搭訕道。
“前些天，從漢武國，來了一批旅行商人，帶來很多新奇物件，很多人都搶着去買，熱鬧得很。”車伕大聲道。
“啊，我聽說，漢武國的綢緞做工精美，做成衣服非常漂亮，穿着也舒服。”車上立刻有婦人驚喜道。
“就是價格太貴了。”
“是啊，太貴了，老秦家女兒前段時間出嫁，就買過一些漢武國的綢緞，我當時還摸了幾把，質量確實沒得說，跟水一樣光滑。”車上的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了。
韓冰回過頭，突然瞟見一旁凌雪有些失落的眼神。
“你怎麼了？”韓冰疑惑道。
“沒有。”凌雪一愣，連忙搖頭道，臉上爬上一抹紅暈。
在一處街口，馬車停了下來，韓冰幾人下了車。
“這裡就是集市，果然有些熱鬧。”韓冰望着遠處密密麻麻的人羣，感慨道。
“是啊，這裡是鎮上最大的集市，還好離我們家算不上太遠。”雪兒目光四下張望，從街邊一架架貨攤上掃過。
二人向前走去，韓冰儘量散開神識，在這裡，他全力之下，神識的覆蓋範圍也不過十丈距離，他觀察着四周的人潮，許久之後，內心一沉，正如他預料的一樣，這裡並沒有一個修士，一個也沒有。
凌雪在一個小吃攤上買了幾張肉餅，遞給韓冰，韓冰推辭不下，勉強拿了一個，其餘的，都被她一個人吃了。
“好吃嗎？”韓冰看着凌雪狼吞虎嚥的樣子，活像一個淘氣的孩子。
“嗝——好吃。”凌雪一邊說着，一邊用手絹擦掉嘴邊的油漬，突然小臉一紅，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道：“人家都好久都沒有吃過街上的肉餅了。”
“好吃就多買一些，一會兒帶回家去慢慢吃。”韓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還真是個孩子。
“不行，”凌雪瞪大眼睛，認真地說道：“祖母還讓我買幾塊布回去。”說着，她從口袋中掏出一把硬布，一枚枚地數起來。
韓冰掃了一眼，她的手中，除了三枚銀幣外，其它的，都是銅幣。光一個肉餅都要5枚銅幣了，這些錢顯然也買不了什麼太多東西，他輕嘆一聲，略一猶豫，牽起她的小手，說道：
“走吧，去別處逛逛。”
兩人又走出好遠，最終在一家布匹商店門前停了下來。凌雪上前幾步，站在堆滿各式布匹的櫃檯前。韓冰掃向那些捆布上的標籤。
亞麻布50銅幣一尺，棉布80銅幣一尺……
隨着韓冰目光轉動，突然看到最裡面的一個標籤上，寫着漢武綢緞：50銀幣一尺。果然很貴，韓冰目光一凝，他從來沒有買過這些東西，自然沒有在意過價格，此刻一比較起來，纔有感覺。
50銀幣，就是5000銅幣，這個數字，已經相當於普通農戶人家小半年生活開支了。凌雪的目光也是在那些五顏六色的綢緞上瞟過，只是，很快就把目光轉向別處。
“兩位客官想要點什麼布？”掌櫃的從櫃檯後面探出頭來，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終停留在韓冰身上，在他看來，相比於眼前的女孩兒，韓冰倒是穿得體面多了，像個有錢人家。
韓冰身上所穿的，應該也算是一種綢衫，不過面料卻是有些奇異，不像是本地所產。掌櫃的目光，在韓冰的衣服上掃過，心中有疑惑，卻是沒有問出。
“掌櫃的，我要三尺棉布，這一種的。”凌雪指了指身前櫃檯上一卷淺灰色的棉布說道。同樣是棉布，也分很多種顏色，是用不同的染料染制的。
“好嘞！”掌櫃的利索的打開布卷，拿尺子一丈量之後，裁剪打包，整個動作倒也流暢。“優惠價，一共220銅幣。”
凌雪付了錢，從掌櫃手中接過布，凌雪回頭看了韓冰一眼，說道：“韓大哥，我們走吧？”
韓冰的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那幾卷花花綠綠的綢緞上，凌雪順着他的目光，也一臉渴望地多看了那些綢緞幾眼。
“客官,要不要買一點正宗的漢武綢緞回去，這些綢緞是剛剛運過來的新貨，質量絕對上乘，平日裡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貨哦？”掌櫃的見二人盯着綢緞不放，連忙問道。
“謝謝掌櫃的，這個太貴了，我們暫時不買。”凌雪拉了拉韓冰的衣角，衝掌櫃地陪笑道。
韓冰同樣望向掌櫃，隨後跟着凌雪走出了店鋪，綢緞是好，只是韓冰手上並沒有錢，買不了。在這種完全沒有修士的凡人星球，靈石肯定是不能當成貨幣使用的。
在離開店鋪的時候，韓冰雖然背對着店鋪，卻依然從掌櫃的臉上察覺出一絲嘲笑的表情。他輕嘆一聲，加快腳步，跟着凌雪來到馬路邊上的人羣中，繼續向前走去。
堂堂化聖期大能修士，居然被幾枚金幣給難倒了。
走在路上，凌雪漸漸地心情開朗了一些，反正，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去買那些昂貴的綢緞，所以也並沒有太過失落。倒是韓冰自己有些精神不振罷了。
“韓大哥，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凌雪揚了揚握緊的拳頭，她的手裡還有一些錢。
韓冰望着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內心舒暢了許多，微笑道：“我不餓，諾，那邊有個賣頭飾的攤子，要不要買點？”韓冰說着，指向不遠處的一個小攤。
攤子的木架上，掛着各式的髮帶、髮夾之類的精巧物件，看起來琳琅滿目，凌雪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倆人來到攤前，東挑西選，最後拿了兩根髮帶，一根水色的，還有一根粉色的。
韓冰看着一臉滿足的凌雪，內心感慨，自己早就習慣了修真界的殘酷，見得更多的是打打殺殺，第一次全身心地融入到凡人的生活中，突然感覺，這樣的生活其實更加幸福。
在下一個攤位，凌雪又買了幾隻小掛墜之後，手上的錢已經不多了，二人看着天色還早，打算隨便逛逛，看看熱鬧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