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韓冰徹底醒了過來,看清眼前衆人的面孔後,他掙扎着想要坐起,卻是突然感覺一陣劇烈的疼痛。
“小心,你受了很重的傷,全身骨頭都斷了,需要靜養。”在韓冰身邊,一位老婦人連忙柔聲說道。
“這是哪裡?”韓冰驚問道。
“古田鎮啊。”聽到韓冰的問話,衆人明顯露出驚異之色,老婦人略一遲疑,說道。
“古田鎮,又是哪裡?”韓冰一頭霧水,疑惑道。
“估計是腦袋摔壞了吧?”
“肯定是。”
韓冰牀前,衆人小聲交頭接耳。
“這位相公,你是從哪裡來的?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在鎮子邊上的一片荒地上,昏迷不醒,這裡與東邊的齊國交界,你該不是從那邊逃過來的吧?不過看你的服飾打扮,也不像是齊國之人吶。”老婦人看到韓冰情緒穩定了一些,輕聲問道。
韓冰聽了老婦人的問話,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眼前這些人,都是凡人百姓,並沒有一個修士,甚至他在周圍的空氣中,絲毫感覺不到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靈力存在。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很有可能是一個純粹的凡人星球。
想到這裡,韓冰內心暗歎,凡人星球上沒有任何靈力,修士到了這裡,也難以發揮出法術的能力,就像凡人生存不能沒有空氣一樣,失去了靈力的支撐,一切法術都是虛無。
但也並不是說,沒有靈力就完全不能施展法術,只不過,限制會相當大,作用範圍也會極其有限。如果完全不能施展,那麼韓冰從那麼高的天空摔下來,可不只是摔個半死這麼簡單了,早就已經摔得稀巴爛了。
門外傳來吆喝聲,屋內衆人立刻讓出一條道來,有人端來一些粥食。
“雪兒,你來喂他吃一點。”
在老婦人的吩咐下,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女在牀邊坐下,端起小碗,看了韓冰一眼,從碗中舀出一小勺溫熱的湯粥,慢慢地遞到韓冰嘴邊。
韓冰不好拒絕,輕輕張開嘴,熱粥入口,化作一股暖流,味道平淡中透着一絲久違的谷香。
“謝謝。”韓冰吃了幾口之後,扭過頭。
雪兒收起碗,起身離開。馬上又有人拿來乾淨的毛巾,幫韓冰擦掉嘴邊的湯汁。
房間的人漸漸散去,但始終有人輪流守在這裡,每隔幾個時辰,就會有一位白髮老先生走進來,揭開被子幫韓冰上藥。
時間一晃,就是七天。
這一天,韓冰突然從牀上坐起,門口,那名剛剛端着藥箱走進來的白髮老先生頓時一驚,愣在原地,手上的藥箱哐地一聲掉落在地。
“你,你——”老先生如同見鬼了一般。
韓冰看了他一眼,翻身下牀。幾步之下,來到老先生面前,微笑道:“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你居然能夠下牀走路了?”老先生又目瞪得跟牛鈴一般,快速圍着韓冰轉了一圈,滿臉的難以置信。根據他之前的診斷,以韓冰的傷勢,最好的結果,也需要花費三五年纔可以完全康復。
韓冰微笑點頭,舉步走到屋外,門外是一座乾淨的院子,院子中間,開闢了一小塊綠地,種植了一些尋常的瓜果蔬菜。一名女孩正在採摘菜葉,聽到響動,回過頭便看到站在門口望向遠處的韓冰。
“呀!”女孩驚叫一聲,吸引了韓冰的目光。
韓冰伸展了一下手臂,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女孩一雙水靈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你是雪兒?”韓冰微笑,柔聲道。
雪兒呆呆地點頭,由於她之前的驚叫,院外的大門外,幾個人匆匆跑來,看到韓冰,一個個均都難掩震驚。
當天晚上,老婦人安排做了一大桌子菜,韓冰也受邀來到桌前坐下。
通過一個下午與大夥兒的交流,韓冰已經瞭解,這裡是常青國古田鎮,整個星球上一共有五個國家,常青國算是比較富裕的一個國家。
常青國與其它四國一樣,都是由皇室統治,五個國家集中在星球中心的一片陸地之上,在陸地之外,是一整片汪洋大海,除了海中幾個無人居住的荒蕪小島外,整個星球,只有這麼一片陸地。
星球的名字,叫作千水星,名字的由來,大概就是因爲這裡到處是海,只有一小片陸地的緣故。
飯桌上,人不多,算上韓冰,一共也只8人,其中4人,還是鄰居家來幫忙的。老婦人在桌上往韓冰的碗裡夾了一塊肉,她的嘴角始終帶着笑意。
“大婆,你不用這麼開心吧,都樂得合不攏嘴了。”有人打趣道,說話者,是一位鄰居中年婦人,說完,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韓冰一眼,眼中帶着一絲別樣的神采。
“就你話多。”老婦人瞪了那中年婦人一眼,板起臉道。她的反應立刻引得桌上一陣鬨笑。
韓冰端起桌上的酒杯,品了一口,這酒味道有些淡,但是入口卻是很舒服。他微笑迴應衆人的打趣,也不說話。
從交談中,他已經知曉,自己所落腳的老婦人一家,一共只有三品人,老兩口,再加上那位名叫雪兒的孫女,而老頭,姓凌,正是那位幫韓冰醫治的白髮老先生。
老兩口的兒子十年前參軍戰死沙場,媳婦也在7年前改嫁到了外地,老先生年逾古稀,到了這個年齡還需要行醫掙錢,充當家裡的頂樑柱,是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
以韓冰一萬多年的心智,自然不難看出,這家人是想把自己留在家裡,一來可以成爲家裡的壯年男力,畢竟,家裡沒有年輕的男人,在很多事情上,還是會不方便。
“凌雪,給客人夾菜啊。”剛纔調笑老婦人的中年婦女給雪兒使了個眼色,低聲道。
聽到中年婦女的提醒,雪兒的一張臉更紅,坐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
韓冰略一沉吟,端起酒杯,站起身面向老先生,柔聲道:“感謝老先生救命之恩,韓某無以爲報,以後家裡有什麼用得着在下的,儘管開口。”
“嗨,客氣了客氣了。”老先生連忙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韓冰望着面前精神擢爍的老人,突然感覺到一股久違的溫馨,凡人百姓,只要衣食溫飽,平平安安,便是最大的快樂,他一仰頭,將杯中酒喝下。
韓冰依次敬了桌上幾位年長者後,推脫自己已經吃飽,提前離開了飯桌,一個人來到院中。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正值晚秋,晌午纔打掃乾淨的院落,此時又飄落了一地的枯葉,一陣微風吹來,滾動的落葉發出沙沙之聲。
一輪滿月,正掛在頭頂。韓冰走上幾步,來到院子邊緣,夜風拂動他的長髮,夜色祥和,他擡頭遙望天邊的羣山,目中露出沉思。
噬魂杖不知去向,柳月不知去向,管氏兄妹也不見了,這裡,就只有他一人。他開始努力回憶出事那天的情景,根據他的推測,在他們分開的時候,應該是已經到了千水星的上空,所以,他們很有可能跟自己一樣,分散在了這千水星的某一個角落。
只是,這裡不能長距離飛行,法術神通、就連神識也不能展開,想要在諾大一個星球,尋找三個人,談何容易。
千水星,不在韓冰星圖的範圍之內,他已經搜索整個星球,沒有任何關於這顆星球的信息,他甚至不知道此時自己在哪個星圖的哪個方位,畢竟,空間裂縫是雜亂的,一道裂縫的兩端,可能跨越無數距離。
迷失在這毫無靈力資源的凡人星球,韓冰除了嘆息,並無他法。
韓冰在院中站立許久,聽到主屋之內筵席似乎要散場了,這才急匆而走,來到原先自己養傷的那間小屋。
凌家所居住的,是一座半新的四合院,北邊是主屋,而韓冰的房屋,是在西面廂房。在院落的四個角,各種着一棵大棗樹,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
韓冰的西廂房,在下午的時候,已經被老婦人跟雪兒打掃乾淨,重新換上乾淨的牀單,韓冰靜靜地坐在茶桌前,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屋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韓冰擡頭道。
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走進來的是凌雪,她端着一個托盤,有些怯怯地站在門口。
“祖母說,讓我給你送一些茶水。”雪兒小聲道,臉上再次爬上一抹羞赧。
“謝謝,放下吧。”韓冰站起身,看到凌雪的表情,啞然失笑,自己已經是活了一萬多歲的老怪,對方顯然不知道,只把自己當成青年小夥子了。
凌雪聽到韓冰的話,似乎膽子放大了些,快走幾步,來到桌前,將托盤放下,端出茶壺,輕輕地推到韓冰身邊,“請喝茶。”她說道。目光不敢去看韓冰,而是轉動之下,落在桌上的酒壺之上。
“你晚上還喝酒嗎?跟我祖父一樣。”雪兒輕聲道。她在進來之前,祖母已經交待,要儘量找些話題,與韓冰多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