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韓冰從柳月的密室走出,在他走出的那一刻,臉上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四下掃視一圈,整個大廳空無一人。
韓冰來到駕駛艙,星際羅盤的五個能量孔裡,有兩個孔裡的靈石已經化作粉末。他從納戒中取出兩枚極品靈石裝了進去。
隨後,他在操作檯前盤膝坐下,目光望向前方窗口。
密室內,柳月有些慵懶地躺在一張軟席上,她的目光望向門外,從她這個角度,是無法看到駕駛艙的。
許久之後,她收回目光,眉頭微皺,雖然韓冰已經接受了自己,但她依然能夠敏銳地感覺出,他只是在敷衍,只是在對自己履行義務。
她的手上,捏着一枚棕紅色的小丹藥,雖然韓冰沒有明確地說出來,她知道,韓冰希望自己能夠把丹藥服下,這並不是一枚增加修爲的靈丹,它的唯一作用,只是爲了避免自己懷-孕。
丹藥在柳月的手指間來回搓動,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
韓冰沉默地望着星空,突然感覺身邊有響動,柳月已經穿好衣服坐到她的旁邊,韓冰扭過頭。
“不多休息一會?”韓冰問道。
“嗯。”柳月輕嗯一聲,仰起頭,右手擡起,將那枚小小的棕紅色丹藥丟入口中。服了丹藥,她才把目光轉向韓冰,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韓冰一愣,柳月這麼做,分明就是故意的。這種丹藥,如果長期服用,對身體會有副作用,他知道,柳月也不會不知道。
“星空很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段旅程可以一直持續下去,永遠都沒有盡頭。”柳月轉頭向前,望着窗戶,喃喃地說道。
韓冰微微一笑,伸手拉起柳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算是迴應了她的話。
“以後,還是不要吃那個丹藥了。”他輕聲道。
柳月盯着窗外,“該吃還是得吃,我不想增加你的壓力。”她說道。
駕駛艙陷入寂靜,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坐着,坐了很久。
“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次在落日星趙國北部孤山上,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坐在雪地裡,還嚇了我們一跳。”柳月說着,眼中露出追憶,“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當時我是被人封鎖在那座山峰,那裡是我的囚牢。那一年,你還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韓冰說道。
“那囚禁你的人,是青伶吧?”柳月輕問道。
“還提她做什麼?”韓冰眼中露出黯然。
“好吧,以後我們都不提她。”柳月說道,隨即自嘲地一笑,青伶這個名字,是韓冰的心結,又何嘗不是柳月心中的一根刺,只是,每當面對韓冰,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這個名字。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幾天後,柳月起身離開了,回到自己的密室,得到了韓冰傳承的幽冥焰,她準備花一段時間來好好研究煉丹術。
駕駛艙再度恢復寧靜,韓冰從納戒中取出一壺果酒,打開來,喝了一小口,酒味很辣,他平明並不怎麼喝酒,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他發現偶爾喝一點,會讓他感覺舒服了許多。
這些酒,是他在離開東辰星的時候,皇子送給他的,當初給韓冰的儲物袋中,除了一些額外的靈石、幾把聖階武器法寶外,其餘的,都是一些果品和酒水。
外面的星空時明時暗,韓冰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時間一晃,又是幾十年過去。韓冰依舊坐在駕駛艙中,如果不是因爲窗外的異像,他還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
此刻窗外,電閃雷鳴不斷,罡風亂流比之平常要增強了百倍不止。星際羅盤在亂流中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翻滾。
空間裂縫!韓冰站定身形,他的目光,駭然地盯着遠處時不時出現的一道道漆黑裂縫。星際旅行,最害怕的,就是這空間裂縫,一旦被它吸扯進去,就不知道會被捲到哪裡去。
巨大的震動將柳月和管氏兄妹強行驚醒,三人驚疑不定的來到大廳。
“不用擔心,我們碰到空間裂縫了,只要小心避開就不會有危險。”韓冰已經召喚出星圖,他的雙手按照操作檯上,努力控制着星際羅盤的穩定。
“這裡怎麼會有空間裂縫?”柳月幾步之下來到駕駛艙,聽到空間裂縫幾個字,她的臉色頗爲難看,管氏兄妹也許不懂空間裂縫的威力,但作爲存活了千年的柳月,這點見識還是有的。
柳月的目光匆匆地掃過星圖,在星球上,並沒有顯示這裡會有空間裂縫的存在。
“小心!”她驚叫一聲,然後眼看着韓冰控制着星際羅盤險之又險地從一道裂縫邊緣擦過,在路過裂縫邊緣的時候,整個羅盤猶如被巨力撕扯一般,只聽到一陣咔嚓聲響,非常刺耳。
韓冰面色瞬間陰沉,他第一反應就是羅盤已經受損,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一旦失去羅盤的保護,他們落入亂流中,很有可能會被衝散。
“我去檢查一下。”柳月立刻說道,她的想法,與韓冰差不多,說完,她衝出駕駛艙,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剛剛來到大廳,她就驚駭地張大了嘴巴。
在羅盤的左側部分,一道寬大的裂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撕開,大量的罡風涌進,柳月一個站立不穩,差點被亂流衝倒。
罡風涌入,整個羅盤內部立刻亂作一團,大量器物被亂流席捲,在大廳內橫衝直撞。
“快進來。”韓冰回過頭,衝柳月喊道,他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即便羅盤保不住了,四個人也不能分開。
大廳內,柳月一邊後退,一邊雙手掐訣,飛快地打出一道道印跡,隨着她的動作,大量冰塊飛出,落在裂口方向,但是這裡的罡風實在太過於猛烈,她的法術根本就無力阻止。
管慕黑和管慕白兩兄妹此時緊緊地抱着駕駛艙的柱子,以他們的修爲,根本沒有辦法前去營救柳月。
“師尊!”管慕白哭喊道。
韓冰此時全身靈力運轉,腳下狠狠一踏,瞬間,以他的雙腳爲中心,大量冰層驀然出現,很快,整個羅盤都被厚厚的冰層包裹,包括那道撕開的裂口。
羅盤內的狂風陡然一停。柳月一個閃爍間來到駕駛艙。
韓冰面色異常凝重,就在剛剛一分神的功夫,羅盤差一點就衝進一道新的裂縫,他右手一拍之下,兩塊極品靈石飛快地塞入能量孔中。
以法術之力抵禦罡風亂流和無處不在的空間裂縫,韓冰體內靈力消耗極快,僅僅半柱香時間之後,他已經臉色蒼白,全身被汗水浸透。
他一邊輸出靈力維持着對羅盤的保護,一邊還要集中精力控制羅盤的飛行方向,已經有些吃不消。
突然,就在星際羅盤的正前方,不足百丈的空間,突然劇烈一震,一道巨大的裂縫驀然出現,它剛一出現,便以迅雷之勢,彷彿被人大力撕開一般,轉眼間便達到數十丈寬度。
“不!”柳月失聲道,眼中盡是恐懼。
以星際羅盤的速度,百丈的距離,也就是呼吸間的事情,韓冰就算是使出渾身解術,也不可能避開。
星際羅盤沒有任何懸念地徑直衝入巨大的裂縫,窗外原本被閃電照得明亮的夜空,突然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就連羅盤內部,也同樣漆黑一片,大廳和駕駛艙內用於照明的法陣早已經被亂流衝破。
韓冰雙手離開操作檯,神識散開,右手一揮間,將柳月三人拉到自己身邊。
星際羅盤開始不受控制的旋轉翻飛,韓冰已經放棄了對羅盤的操控,在空間裂縫之內不管是哪個方向,飛行都沒有什麼意義,在這裡,沒有任何方向感。
黑暗中,四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耳邊,只有震耳欲聾的轟隆呼嘯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人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眼前突然光線大亮,在他們還沒有搞清狀況之時,便被甩出羅盤。
韓冰大驚,他剛想要施展法術保護柳月三人,卻是駭然地發現,法術突然失效了。
怎麼回事?韓冰身體不受控制地翻轉中,雙手胡亂的舞動,突然抓住了一隻手,也不知道是誰的。
他已經看到,在極遠的下方,好像是一個星球。一陣天旋地轉中,韓冰手上,原本緊緊抓着的手臂,也與他分脫開。
許久之後,韓冰只感覺身體一陣劇痛,腦袋一沉,便失去了知覺。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只感覺額頭傳來陣陣冰涼之意,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卻是看到身旁兩個陌生的臉龐。
“他醒了,醒了。”有人發出驚呼。
“真醒了?”似乎又有很多人從遠處跑過來,頓時在韓冰的周圍,變得異常熱鬧起來。
這是哪裡?柳月去了哪裡?她怎麼樣了?韓冰感覺身體極爲虛弱,他想開口詢問,卻是連嘴都張不開。少傾之後,他再次頭一歪,陷入沉睡。
韓冰在昏睡中,沒有時間的概念,當他再一次有所知覺的時候,有一隻手正在輕輕地擦拭自己的額頭,他努力許久後,再一次睜開眼睛。
當他眼睛睜開的一剎那,那名爲擦拭的人像是受了驚嚇一般,突然大叫起來。
“又醒了!又醒了,快來人啦!”是一個婦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