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岷的口中我才得知,我走後,他偷偷潛回到了正一派,沈掌門雖然沒有死,但是卻被風左害的只剩最後一口氣了,齊岷從風左的口中得知了關於掌門火焰的事情,原來他竟然是正一派開派掌門人的後代。
換句話說,他沒有神力,但是卻有神的血統,也因此,火焰纔會傳到他的頭上。
“我以前一直以爲你跟我一樣,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
我抓住齊岷的胳膊,結實的肌肉上,淺表的靜脈看的清清楚楚。我用手劃過他胳膊上有些暴起的血管:“我真想看一看,你的血跟別人的有什麼不同。”
齊岷笑着摸摸我的頭,竟然告訴我,說隕魔主動找到他,想要跟他交換他眉頭的火焰,說只要是他齊岷說出的要求,隕魔就一定會想辦法辦到。
“你答應了?”
我有些緊張,真要是答應了,那他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呢?
“怎麼可能?你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去做,我可不要見了面你再罵我。”
齊岷將我溫柔地摟在懷裡:“因爲沒有答應他,所有我自己做了掌門。”
他說到這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救正一派的方法。
“風左與魔爲伍,如果不阻止,正一派遲早是要落入魔人的手中的。”
這個我當然是理解,說出來是一句話的事,但是做起來卻是要付出很多。
我記得以前的他清清楚楚地對我見過,那個陣,給他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將身上的血肉剔除,再一點一點地長出來。這樣的痛苦,豈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當時,疼嗎?”我用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側臉,有些心疼地問。
“過去了這麼久,我早就忘記了。掌門之位我也早已傳給了別人,現在一身輕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多好。”齊岷似是極其享受現在的逍遙自在。
他送我到電梯口,沒好意思上去,說讓我回家後聯繫他。
我點點頭,在電梯門要關上的一瞬間,一個快遞員竟然一個閃身就擠了進來。
快遞員背對着我,電梯們關閉的瞬間,爲何我看到齊岷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兒呢。
說來也巧,這個快遞竟然是送到我們家的,我沒有網購,難道是我爸媽訂的?
不過說實話,這個快遞員我總是感覺怪怪的,給我的感覺,完全跟她的身份不相符。
爸媽都沒有回家,反正已經是收過錢了,我覈對了一下單子上的地址以及姓名,確認無誤後,正準備簽收,沒想到這個快遞員特別的負責任,說還是打開看一下,是不是要的東西,還有,看看確定沒有損壞後再籤。
我頓時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分蹭蹭往上長,問他們有沒有什麼客戶信息反饋的,我覺得給他點一百二十個贊。
小姑娘倒是靦腆,只是低着頭也不說話,催促我快一點看看。
我點點頭,心想人家還要跑好幾個地方呢,於是三下五除二,拆掉了那個精明的包裝,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個像膠原蛋白麪膜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
我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看着看着,我就看出了問題。
我將東西放在手心裡,拆開最後一層包裝,東西摸在手裡軟軟的,上面,人
的皮膚的紋理都看的清清楚楚。
“人皮面具?”
我家怎麼會在網上訂這種東西?父母平時化妝都少,更別說易容了。
我將目光從面具上挪開,看向了眼前這個快遞小姑娘。
“怎麼?不是你定的東西嗎?”小姑娘好像完全感覺不到我表情的變化,她摸摸自己的臉,說她這個面具就是在這家店買的。
“怎麼樣?好看嗎?用起來很有感覺,據說他家店的面具不僅是真人皮做的,透氣好,而且是從活人臉上扒下來的,絕對柔韌度好。”
小姑娘面無表情地陳述着這些血腥的東西,她看我不說話卻一直盯着她看,微微有些詫異,竟然問我爲什麼這麼一副表情。
“那我該有什麼表情?是該謝謝你給我送禮物?還是該給你講的故事喝彩?”
我將人皮面具一下就丟給了她。
“你的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哈哈~~”小姑娘的笑聲爽朗,她說着話,真的就動手摘掉了自己臉上的那張面具。
竟然是方離,其實我早該想到是她纔對。
“不想怎麼樣,我就是來看看你,順便想送你個禮物,只可惜,你不要。”
方離有些鬱悶地收起剛剛我扔過去的面具,擡頭剛要張口再跟我說什麼,就看到她的身子猛然向後被人給拉了出去。
齊岷側身站在我的面前,我能感覺地出來,他對於方離的出現,十分地不友好。
“我都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竟然還來找她?”
我看不清齊岷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話語當中,卻能聽出隱忍的怒氣。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具體說過什麼,但是從方離看齊岷的眼神中我知道,她依舊是喜歡齊岷,只是,卻倔強地一個字也不說。
“算了。”我拽了一下齊岷的衣袖。原本想讓他早點兒回家去,我父母一會兒就回來了,讓他不用擔心我。
“你的心眼兒,怎麼可能會鬥得過她。”
我其實很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誇我單純呢還是損我傻呢。
“鬥?她憑什麼跟我鬥?”
方離依舊是一副驕傲的樣子,在她看來,我就是一個凡人的軀體,壽命也不過短短几十年而已。
“不用幾十年,再過十幾年,她人老珠黃了,你還會喜歡她嗎?”
方離大笑,笑的有些失態,她說她今天其實根本就沒想幹什麼,就是過來看看,看看我跟齊岷還能好上多久,看看等了這麼長時間到底換回了什麼。
“爲什麼你們都可以活那麼久?我不行?”
我拽着有些愣神的齊岷問。
他嘆了一口氣,說身體的長壽是要用氣練的,如果我失去了記憶還好,但是現在千年的東西都記得,而且神力靈力聚在,這樣不但不能長壽反而特別的折壽,因爲這樣一個普通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我這樣的折騰。
“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靈力。”
切,現在囑咐的跟真的是的,剛剛打鬥的時候,怎麼就沒聽你說這麼一句呢。我忽然想起,會不會孟若玥當年死,是因爲我附在她身上,過多的打鬥讓她的體力越來越不支,最後,纔沒能奪得過那一劍。
齊岷沒再說什麼,以後,我跟齊岷也沒有人再提起這
件事情,彷彿它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直到我跟他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們只做一世的夫妻可好?雖然等了千年,但是,我只記得你這一世。”
“嗯。”齊岷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沒有誰的生命是永生不息的,我死後,定當喝下孟婆湯,我要讓你知道,即便是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我也依然會在人海中找到你。”
我的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眼淚就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齊岷輕輕吻過我的眼淚,吻過我的臉,吻到我的脣。我的視線穿過他低下的肩膀的空隙看向遠方,我看到了一棵樹旁,方離站在那裡。
因爲離的太遠的緣故,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並不看好我們。
第一次感覺到時間就是一把刻刀,我們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自己也長了皺紋,也有了白髮。
“齊岷,你爲什麼頭上也有白頭髮?”
一早醒來,我像往常一樣摟着他的脖子,卻無意中低頭一看,他的頭上,竟然也能看到絲絲白髮。
爲什麼?活了一千年都容顏不老,這纔多久。以爲他不會老,從沒有刻意地去在意這些,是不是我真的關心的太少了?
“你幹了什麼?”
我搖醒他,雖是責問,眼淚卻充滿了疼惜。
“跟你一起變老不好嗎?你也說了,就一世,這一世,我們只做我們自己。”
他輕輕地摟住我,嘴脣在我的額頭蜻蜓點水般掠過。
原來,他竟然廢了他這一身的修爲,不過還好沒有全部廢除,不然我現在摟住的,就是一個千年骷髏了。
“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我知道,他願意,並且甘之如飴。
“你們就這樣生活到老了?”
忘川河上,我手拿竹竿,撐着一艘無底小船向前走,船尾站在一個魂魄,在聽我講着自己的故事。
“是,我們很快樂,從未有過的快樂和幸福。”
“那你後來爲什麼留在了這裡?他呢?他沒陪你嗎?”
我搖搖頭,擡頭看了一眼奈何橋上站着的那名白衣女子,她讓我留在這裡陪她,我想也好,如果留下來,每隔一段時間,我都能在這裡看到要去投胎的他。
於是,我就留了下來,做了這黃泉路和奈何橋之間的擺渡人。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船尾的那個魂魄望着我的臉,喃喃地說。
“是嗎?那說明我們很有緣分。”
我微微一笑,同樣的對話,卻截然不同的感覺。
他帶着一臉地困惑,下船,登岸,竟然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望着他漸行漸遠地背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你每次都給他講一遍你們的故事,不累嗎?他不會記得的。”
不累,我很喜歡。
白衣女子告訴我,其實,他從那世以後,就一直在修道,也許等在過幾世,我就不見得能等到他的魂魄了。
是嘛……
我不喜歡相見不識的感覺,我寧願這樣留一份自己的回憶在心裡。
重新調整好心情,我拿起竹竿,劃到對岸,去載另一個即將過河的魂魄……(本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