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姓賀嗎?”他倒是也沒有生氣,我不知道我當時臉上是一副什麼表情,竟然讓他笑出了聲。
“你的眼睛並不難治,只是不是尋常的藥能夠醫好的而已。”他照例留了我的聯繫方式,說日後要隨訪,讓我如果有不舒服,隨時來找他。
“我總覺得你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有些不死心,依舊試探性地問。
“是嗎?那可能我們有緣分吧。”他仍舊低頭完善着自己手中的病例,並囑咐我走的時候記得把門給關上。
等走回家我才突然想起來一點,我今天看病,竟然半毛錢都沒有花,就連號都沒有掛。這看病竟然可以便宜到不要錢?他是濟世救人的菩薩嗎?
“洋洋,怎麼樣啊?”
我前腳剛一進門,還沒站穩,老爸那萬年不變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來了。
“啊?哦!”
我似乎並沒有因爲眼睛被治好而感到高興,反倒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老爸一看我這個樣子,原本對這件事情就沒抱太大的希望,趕緊過來想要安慰我一番,卻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洋洋,你……”
眼睛是不會說謊的,以前看不見東西,眼睛看上去不亮,沒什麼焦點,感覺看事物總是一片茫然,現在不一樣,沒有了眼鏡的遮擋,黑黑的眼珠滴溜溜的亂轉,一看就精神的不得了。
老爸可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掰着我的臉左瞅瞅,右瞅瞅,興奮地一眨眼就跑回了屋子去找老媽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賀醫生,是老媽的一個同事介紹的,有這麼個神人怎麼不早說,老爸從沒像今天這樣高興過,當即就決定要好好謝一下這位神醫:“請吃飯,一定要請人家吃一頓飯,真是的,早知道就陪着過去了,還以爲也就走走過場呢,沒想到人家真的是有本事。”
請他吃飯……我的心莫名地激動了一下,隨即又有些失落,這對我來講到底算好事還是算壞事?
那天,他竟然真的來了,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將他的氣質完全地襯托了出來。
我自己都沒注意,從他一進門,我的目光就沒有從他身上挪開。
他離我那麼近,聲音就在我的耳邊迴盪。我這是怎麼了?心砰砰地跳的特別的厲害,竟然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洋洋,你怎麼不吃啊。”
老爸看着我一直低着頭,也不吃東西,也不說話,不明白我今天這麼會這麼的反常。
“問啥問啊。”老媽給老爸使了個眼色,趕緊打了圓場,但是我瞧得出來,從那以後直到飯局結束,她的眼睛一直時不時得在賀醫生身上亂轉。
沒想到吃完飯,老媽就把爸爸給拽走了,說約了人談事情,竟然把我們倆給撂下了。
老媽顯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給我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是老媽啊,事情都沒搞清楚就這樣真的好嗎?我現在就是一副傻傻的樣子站在他的身邊,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這是有多尷尬啊!
“我送你回家?”賀顏估計是看我杵在那裡一動不動,就指了指自己的車問我。
“我
們不開車,走走好嗎?”
反正我家離這裡很近,走也就是半個小時的事情。
賀顏先是一愣,然後笑笑點點頭。
天也不是特別的晚,路燈一個接着一個,將路照的亮亮的。
只是,回我家,要穿過一條街道,這個街道有些偏僻,天一黑,走的人就少了。
我跟他一路上聊了一些不冷不熱的話題,我問他什麼時候學的醫,什麼時候畢業的,爲什麼會自己開診所,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關心這些,我只是想從他的回答中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只想知道他到底還記得多少?
“正一派你知道嗎?”
問那麼多都是白問,索性問點兒直接的,我剛問出口,身旁的人都還沒回答呢,就只見從我們對面就走過來一個老頭。
他帶着個破帽子,低着頭,走路彎着腰,駝着背,手裡還拄着一個柺杖,身子顫顫巍巍的朝前挪動。
這個人,不!他根本就不是人,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從他走路可以看出,他的底盤極其不穩當,我可是在忘川水中呆了一千年啊,天天看着魂魄從橋上走來走去,只一眼,我就能看得出到底是人還是鬼。
他身後雖然有一條長長的影子,但是從走路的頻率上看,根本就不是他的,只是一個障眼法罷了(可見,有影子的也不見得都是人哦)。
我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並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身邊的人。
“怎麼?”他扭頭看我,眼裡閃過差異的神情。
不是吧,大哥,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連鬼和人都分不清嗎?這是你送我回家啊,如果你還是曾經的齊岷,爲什麼不是你擋在我前面來捉鬼呢?
我此刻的心情真是鬱悶到了極點?我很想問一句,難道我死後投了胎,他也死了嗎?
不容我多想,那個人已經慢慢向我們靠近。
“小姑娘,借我樣東西好不好?”
他在離我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
“你要借什麼?”
我歪着腦袋問,眼睛卻盯緊了他的每一個動作。
他擡起頭,呵呵一笑,滿嘴的金牙就露了出來。
鬼長的不咋地,還挺有錢的。看着滿嘴的牙,我當時就想一顆一顆地給拽下來。
他說他這牙金貴,吃東西挑剔,所有都好久沒填飽肚子了,現在很餓,說想借我的心頭肉來填一下肚子。
“我只有一顆心,借給了你,我怎麼活?”
我既不後退,也不上前,依舊是剛剛那副樣子,很平靜地跟他對話。
他微微有些發愣,似沒想到我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但也就是短短几秒的時間,隨即就大笑了一聲,說既然不能活,那就別活了。
說話間,他的手就已經從袖子裡伸了出來,直接就襲上了我的心臟。
我輕輕一閃,躲過他的攻擊,眼睛的餘光瞟了一眼旁邊,卻發現原本站着我旁邊的人不見了。
人呢?
我一邊應付那個老頭的攻擊,一邊眼睛前後左右地看,想找到賀顏的身影。
還好這個鬼不是特別厲害,我尚且應付的綽綽有
餘,但是讓我極其鬱悶的是,這個賀顏竟然獨自靠着牆,點了一根菸,一邊悠哉悠哉地抽着煙,一邊看我在這裡鬥爭。
什麼意思?要是害怕,幹嘛不走?是不好意思?
可是看着樣子,哪有半點害怕的樣子,那就算不害怕,爲啥又只扔我一個人在這裡打。
雖然說我能對付得了,但是賀顏的樣子卻讓我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我加大了手裡攻擊的力度。找了個機會,遠離那個老頭,然後右手聚力,一張紫色的靈符從我的指尖飛出,瞬間就攻向了對方。
我這次加大了力度,完全不給對方任何機會。只見靈符伴着一聲慘叫聲熄滅,在熄滅的瞬間,剛剛那個還在我眼前張牙舞爪的鬼就已經不見了。
周圍又恢復了一片漆黑,頓時安靜異常,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我“哼”了一聲,完全沒在理會賀顏,收起手,徑直地往自己家走去。
“等等我啊。”我聽到身後賀顏叫我的聲音以及他急匆匆跟過來的腳步。
“你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但是心裡卻莫名地一陣火,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已經沒有什麼耐心再跟他打啞謎了,突然覺得猜測一個人的想法,真的好累。
“等等我。”
賀顏一把從後面抓住我的衣服,一使勁兒,將我的身子掰了過去。
完全不容我有任何的反應,竟然突然就低頭吻住了我的脣。
什麼狀況?我看着眼前放大的容顏,根本就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他輕輕地將脣離開一小段距離,在我耳邊小聲地說:“原來,你的記憶仍在。我留我一個人等了這麼久,這是對你的懲罰。”
他不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用自己的脣堵住了我的嘴。
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雙手緊緊抱着了他,迴應着他的熱情。好突然,但是,卻好強烈。
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燃燒的那團火焰,就如同夏日正午的陽光,將我完全地融化。
我癱軟在他的懷中,就這樣緊緊地摟住,什麼話都不用說,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他之後跟我解釋,他其實早在幾年前就找到了我,因爲我是轉世的人,在他的印象中,我肯定已經是不記得原來的事情了。他怕他突然出現嚇到我,就想了這麼個間接的辦法,一步一步地親近我。
“直到我發現你知道對面走過了的不是人的時候,我纔開始懷疑,你到底是有記憶還是沒記憶呢?”
哦,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剛剛那差異的眼神,並不是差異那是鬼不是人,而是差異的我!
就因爲這個理由,某些人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躲起來看熱鬧?萬一我打不過他怎麼辦?萬一我被他給吃了怎麼辦?
“不會,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你只一招我就看得出了,你高出他太多了。所以我斷定,你依舊是以前的你。”
“齊岷?切,還騙我說叫賀顏。知不知道糾結的這幾天有多難受,不管,你得補償我。”在我印象中,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撒嬌。
其實,撒嬌的感覺,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