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監視下生活

這時候其實已經是早上了, 但賀予不放心謝清呈,沒有出門去實驗室。

他是真沒想到段聞能大駕光臨親自登門造訪。

賀予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想着自己與謝清呈目前所有私密對話都是在被子底下進行的,並沒有露餡的地方, 那麼段聞過來, 就只能是來親眼看一看這位特殊的俘虜的。

謝清呈的發病讓賀予不安, 賀予並不想讓段聞見他, 以免瞧出什麼端倪來。謝清呈那一句時隔多年的相信他, 已經令他不想再去計較海戰時發生的事情了。

他在謝清呈精神埃博拉發作時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

他會保護好謝清呈。

“沒事, 你先睡着, 好好休息。”賀予低聲在謝清呈耳邊說,“我可以應付他。”

賀予說着就要起身, 起身時, 謝清呈又握了一下他的手。

“你要當心。”

“放心,我已經和他周旋了三年了。”

賀予穿上衣服,調整好了狀態, 打開了房門。

段聞立在外面, 他是個看上去約摸四十左右的男人,氣質很好, 喜怒不形於色,好像沒太多感情。

他的目光在賀予身上打量幾圈,最後落在了賀予還沒繫好的曼德拉軍裝衣襟扣上。

“看來賀總昨晚過得很不錯。”他淡淡地說道,“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賀予:“段總,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

“哦?”

賀予輕咳了一下,笑笑:“他還沒醒。”

段聞挑起眉:“……哦。”

又上下打量了賀予一番, 也笑了笑:“年輕確實不錯。”

賀予的一隻手始終撐在門框上,他很客氣, 但也很固執,沒有任何對段聞退讓的意思。

段聞靜了一會兒,又說:“他昨晚沒和你鬧嗎。”

賀予側過頭去,十足的痞樣子,兩個男人交頭接耳談論秘辛似的,高深莫測道:“用了馴獸丸。沒力氣鬧。”

段聞的眉頭挑的更高了:“哦……”

賀予解釋完,和段聞拉開距離,低頭扣着自己的衣釦,似是漫不經心地:“所以段總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段聞道,“就是想來恭喜你了。”

“……恭喜我什麼。”賀予擡起眸來,心中警覺,卻笑容不墜。

段聞不錯眼珠地盯着他,微笑着說:“恭喜賀總得償所願……活捉了你想要的人。不過……”

賀予的身子繃得更緊了,仍不動聲色地看着段聞。

幾秒鐘之後,段聞的笑容盪開:“實驗室,你還是要按時去的。血蠱不練不行。”

賀予微微鬆了口氣,應了一聲。

段聞的目光有意無意又往臥室門口瞥了一眼,賀予站直了身子,擋住了。

段聞重新把視線落在了賀予身上:“早飯還沒吃吧。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去樓下吃一點?有些項目上的事,順便一起談談。”

“……”賀予說,“那我去洗個漱。”

段聞:“去吧。”

又道:“開着門。”

這種情況下,賀予沒有任何辦法和謝清呈溝通,但他至少去把臥室的房門關上了,哪怕大門開着,段聞也攪擾不到謝清呈。他自己則在客廳的那個衛生間裡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重新回到了門口。

“走吧。”

段聞有個私人用餐雅室,就在樓下。

他們進去的時候,侍應生已經擺好了精緻的點心,倒了熱氣騰騰的咖啡,空氣裡縈繞着一股與曼德拉島恐怖氣氛格格不入的閒適感。

“謝清呈是破夢者的人,現在是敏感/時期,爲了安全起見,我其實不應該允許你把他留在身邊的。”段聞坐下來,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加了兩顆方糖,拿勺子攪了攪,擡眼對賀予說道。

見賀予神情,段聞又笑了一下:“不過你不必擔心,我可以給你破這個例。”

賀予心下微鬆,但弦仍繃緊:“……那麼,多謝了。”

“不客氣。”段聞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後把視線轉向窗戶,“畢竟這是我答應過你的條件。”

他看着窗臺上擺着的花。

“當時我們好像也是在這裡談的,是吧?”

“……嗯。”

賀予現在不再自我回避了,他知道自己無疑是還愛着謝清呈,在過去那三年時光裡,他來來回回地看着他二十歲生日那一天的錄像,一次又一次地突破防火牆去看謝清呈的手機雲端,他那時候身體不好,沒法離開曼德拉島,段聞也不讓他走,他和謝清呈一個在澳洲,一個在美國,相隔萬里,他只能這樣日夜渴望着那個男人。

可是謝清呈幾乎不用手機,不發消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哪怕他和賀予感情糾纏最深的日子裡,聊天內容都很正常,謝清呈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網絡聊天上。

他是個做派很老式的男人,習慣了打電話或面談……賀予因此仍然得不到太多關於他的信息。

於是一卷錄像,看得都要起繭,賀予從不避諱他對謝清呈的慾望,後來,段聞就是在這裡,找他談了一次話。

他問他:“謝清呈爲了他的正義那樣欺騙你,你不恨他嗎。”

賀予說:“恨。”

“但你還是想要他。”段聞尾音只略微上揚,比起疑問,更多的是陳述。

賀予沒答話。

“你覺得他喜歡過你嗎?”

“我不知道。”

“那你覺得他會和其他人在一起嗎?”

“……”賀予當時只是粗淺地想了一下那個畫面,他心裡的那種瘋狂勁就又上來了,連帶着瞳仁都泛起了猩紅,他依舊沒有回答段聞的話,而是說,“段聞,有一件事你要答應我。”

段聞看着窗臺上搖曳的血色紅花:“你說吧。”

“以後我與謝清呈再見面,我要把他帶回這裡,無所謂他怎麼看我,也無所謂他那時候是結了婚還是有了新的人,只要他活着,我就要把他困在曼德拉島,我要把他鎖在我身邊,把我受的罪在他身上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段聞側過身,乜過眼,帶了些興趣地看着當時剛剛動完一次手術,還面色蒼白如鬼的賀予。

“那如果他死了呢?”

“……我也要把他帶回來。”賀予說,“哪怕製成標本,我也要他——是他欠我的。我要他還。”

段聞重新把目光移到了窗臺的花上。

“你實在是太瘋了,賀予,如果謝清呈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他怕是連死了都不敢留個全屍。”

賀予扯了扯嘴角:“他哪怕化成灰了,那灰燼我也要吞下去嚥下去。我說了——他欠我的。”

“是他爲了保護另一個人犧牲了我的性命。從那一天起,我便要恨他一輩子。”

時至今日,賀予和段聞面對面坐着,還是在同樣的位置,窗臺的花還是同樣地開着。

段聞忽然問了他一句:“你現在,覺得高興了嗎?”

“……”賀予沒有立刻回答,他點了支菸,萬寶路的氣息將他嚴絲合縫地包裹其中。

通過這三年的接觸,賀予對段聞有個判斷,段聞這個人,不知道爲什麼,對人性非常感興趣,他自己沒什麼喜怒哀樂,卻總是喜歡觀察別人的悲歡離合。

這個時候他不想惹什麼事,還是說些東西應付段聞比較好。

賀予抽着煙,慢慢開了口:“怎麼說,又痛苦又煎熬,又興奮又悲傷吧。”

段聞果然來了興趣:“爲什麼。”

“這個謝清呈屬於我又不屬於我,他的身在我牀上,心卻是屬於另一個人。”賀予淡淡道,“三年前謝清呈爲了救陳慢,選擇了欺騙我。三年後這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陳慢奪走了我在世上最後的一口氧氣。所以我得到了人,也覺得不高興。”

段聞轉動着勺柄,偏着頭,似乎在仔細思索着賀予的話。

賀予這番話確實也是真心,他爲了不想再和謝清呈互相傷害,對陳慢這些破事已經絕口不提,但他內心深處依然是煎熬的。

只是他與謝清呈的平和來得太不容易,他不敢也不忍再打破什麼。

段聞最後道:“能給我一支菸嗎。”

賀予把煙盒推給了他。

段聞點着了,抽了一口:“你這樣拘着他,還是要當心些,以我所見,像他這種人,不會輕易屈服於任何脅迫。等他恢復了精力,要麼反抗,殺了你,要麼反抗不了,他會自盡。你不要被自己的情緒衝昏了頭腦,最後鑄成悲劇。”

他說的話居然算是關切,這讓賀予感到一絲不安。

他不露破綻地隔着青煙,觀察着段聞的每一寸表情,但段聞也是銅牆鐵壁,瞧不出他任何真實的心思來。

最後段聞笑了一笑:“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賀予說,低下了頭,切了些點心送入口中,垂着睫錯開話題,“太婆身體怎麼樣了。”

“不太好,破夢者又蠢蠢欲動,我們的人也暫時不便出去。”段聞慢吞吞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初皇數據。”

賀予的刀輕微地在碟子上刮擦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段聞轉動漆黑的眼珠,盯向他:“怎麼了。”

“……”賀予把刀子扔了,擡起眼,一眨也不眨地對向段聞的眸子,“需要我幫忙的話,隨時說就是了。我人出不去,也可以去某些公司的後臺搜一搜線索。畢竟我很希望太婆活着,我還等着你們信守你們的第二個諾言。復活我母親。”

段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最後笑了一下:“那是自然的。”

和段聞一餐飯吃的暗流洶涌,好不容易結束了,賀予走出包廂,往實驗室去的時候,段聞忽然說了句:“養雲雀,別養的太緊。”

賀予回頭看了他一眼。

段聞幽幽地,依舊是瞧不出任何目的和情緒的樣子,只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會死。”

賀予總覺得段聞的目光非常複雜,但定睛細看,又好像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段聞淡道:“去吧。”

賀予遲疑着,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了。

.

他不能立刻回房間,他能感覺到段聞有在試探他的意思。謝清呈被綁回曼德拉才一兩天,以自己對段聞釋放的“因爲恨才一定想要他”的信號,他如果這時候就沉不住氣,表現得太關心謝清呈的狀況,那便是值得懷疑的。

何況他手上還有激速寒光的數據需要回傳給破夢者總部,也確實沒時間回去。

盜傳數據並不容易,大戰在即的氣息越來越重,島上的各種防備也都在不斷升級,賀予直到這一天快結束了,才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從數據漏洞口把新武器的信息成功發送給了破夢者。

做完這一切,他悄悄鬆了口氣。

看了看錶,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他收拾了東西,往一整天未回的臥房走去。

然而,就在他穿過走廊,途徑布草間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裡面有一箇中年婦人壓低了嗓音,在門後面絮叨着什麼。

賀予很警覺,他的房間除了負責打掃塔樓的這些傭人,如今沒有任何人會進去。哪怕是段聞,都會對他留有幾分尊重,不會擅自闖入。可是段聞這些人自己不進去,卻不一定不會派人進去做些什麼手腳。

之前藏着他屋子裡的那些針孔攝像頭,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偷入的。

賀予因此立刻停了腳步,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布草間外,透過那隱隱一絲門縫,不動聲色地往裡看去——

果然是最近負責他房間的那個女傭在說話,女傭的髒洗籃裡放着一堆換下來的牀上用品,櫃子上擱着一樣像是檢測儀器的東西。

女傭的聲音很低,鬼鬼祟祟地,通過對講裝置,急着和那一頭的人彙報:

“是的段總,我用您給的機器檢查過了……牀單上沒有精斑……他們恐怕是在做戲,在騙您!”

女人彙報得火急火燎,生怕被發現,講幾句話就要往外探着查看一下情況,賀予見狀,立刻閃到了門側面,避開了女人慌張的視線。

女人沒有發現他,但賀予知道自己也絕不能再聽下去了,所幸他已經聽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段聞果然還在懷疑他,早上的試探之後,他仍然在懷疑他關着謝清呈的動機。

賀予暗自咬牙,心裡冰冷——這樣一檢查,段聞便知道了自己早茶時是在騙他……

但他又很快地冷靜下來。

沒事……應當沒事。這一次的欺騙,也不能就讓段聞斷定自己的動機並非褻玩報復。畢竟這是自己的私事,不想拿出來說也很正常,而且早上自己至少還講了一個可以解釋的點,那就是他謊稱自己對謝清呈下了散力的藥。

謝清呈身體虛弱,或是藥力過了頭導致他覺得無趣,那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他還不至於因爲這一個謊言就會遭殃。

但是……

賀予神情凝重,繞路從另一個走道方向回了自己的臥室,他覈驗了生物識別,推門進屋。

謝清呈正坐在書桌前閉目養神,聽到他開門的動靜,慢慢睜開眼睛。

賀予掃了一眼牀鋪,被褥果然換過了,傭人藉着打掃衛生的名義撤換了他們昨晚的牀單檢查。確定了這一點後,賀予沉着臉走到謝清呈身邊,俯了身,以只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出了點狀況,謝清呈。“

謝清呈的身子立刻微微繃緊:“怎麼了?”

賀予嘴脣貼在謝清呈耳邊,目視前方,輕咳一聲,有些尷尬:“一言難盡。但總而言之就是,今天晚上……我們倆如果不真的做點什麼,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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