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機遇(二)

再一次與松下靖次郎見面,令張賢有些尷尬,但是他可以看得出來,松下靖次郎卻與他不同,反而還有些興奮。

這一次於長樂把他們的會面地點直接安排在了松下靖次郎入住的酒店,在正式談話之前,於長樂找了一個理由,先行地迴避跑了出去,會客室裡只有張賢和松下靖次郎兩個人。

“喝點什麼嗎?”松下靖次郎當先地問着張賢,並且站了起來,走向了服務電話那邊。

張賢搖了一下頭,道:“不了,我不喝!”

對這個回答,松下靖次郎有些意外,他怔了一下,還是堅持着道:“喝點吧,話說多了也要潤潤喉嚨!”

張賢想了一下,只得道:“那就來杯茶吧!”

“那你喝什麼茶呢?”

“鐵觀音吧!”張賢隨口說着。

松下靖次郎點了點頭,來到了服務電話前,拿起電話來,問服務人員要了一壺鐵觀音,然後又坐回到張賢對面的沙發裡。

“呵呵,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改變喝茶的習慣!”松下靖次郎沒話找着話,與張賢閒聊着。

張賢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松下靖次郎又道:“我記得當年我們在湖南的時候,你喜歡喝的是君山銀針,怎麼現在改喝鐵觀音了?”

張賢愣了一下,這麼多年前的往事,松下靖次郎竟然還能夠記得這麼清楚,想來,他對自己的確記憶深刻的。當下,他只得道:“那個時候我們是在湖南,君山銀針就是湖南產的茶葉,離着常德很近,所以肯定喝那個;如今我們是在臺灣,這邊產的茶多是鐵觀音,自然就改喝這個了!”他說着,又自嘲一樣地笑道:“我這個人就是比較隨便,喜歡入鄉隨俗,從不會挑三揀四,如果有茶就喝茶,如果沒有茶,那就喝水;呵呵,要是連水都沒有,忍着也沒有問題!”

聽到張賢這麼回答,松下靖次郎也笑了一下,附和着:“是呀,我們當過兵的人,都有這種忍耐能力!”

對於松下靖次郎的這番話,張賢卻有着特別的記憶,他經不住揶喻一樣地道:“是呀,尤其是你們日本人,忍耐力很強!呵呵,想當年你能夠在我面前裝啞巴裝上那麼長時間而不被我發現,還讓我對你信任有嘉,這份忍耐能力我是自嘆不如的!”

松下靖次郎的臉紅了起來,明顯得聽出來張賢的諷刺,但是他並不以爲意,只是淡淡地道:“其實呀,人都有怕死的一面,誰都想好好的活下來,我自然也不例外!有的時候,只要能夠活下來,別說是裝個啞巴,便是被人唾棄,指着鼻子罵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人活一世,就是要忍辱負重,只要是你相信將來一定會好起來的,那麼,就算是受了那一點兒的苦,也真得會覺得值得了!”

張賢愣了愣,分明聽得出來他的感慨,想一想這個松下團長,的確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能夠在被俘的時候裝啞巴,被圍的時候放棄抵抗選擇投降,在戰俘營甘受萬般得污辱而逆來順受,一直到戰後回到日本,如今卻來了一個鹹魚大翻身,成爲國會的議員,這其中的艱辛也酸楚也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在想到松下靖次郎的這些往事之時,張賢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剛纔他還在嘲笑着松下靖次郎的作假演戲,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有着何等相似的經歷呢?他自己又何嘗沒有跟松下靖次郎一樣,爲了生存,爲了生活而作過假,演過戲呢?

這個時候,服務員敲開門,送來了一壺泡好的茶,同時送過來的還有兩個非常精緻的紫砂陶的茶杯,又問了問松下靖次郎還有別人吩咐嗎?這才退了出去。

兩個人都喝了一口茶,張賢並沒有覺出來有什麼滋味,松下靖次郎地道:“嗯,不錯,這個茶還可以!”

張賢皺了一下眉頭,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又停住了。他的頭腦裡還在轉悠着怎麼來跟松下靖次郎談工廠的事情,聽到松下靖次郎隨口說着,明知道這還是他沒話找話的客套之詞,當下也只得跟着應道:“這茶味是不錯!”可是,說完,便覺得自己真得好假,他根本就沒有品出什麼來。

看到張賢若有所思的樣子,松下靖次郎卻笑了一下,轉而道:“對了,張賢君,我聽於先生跟我講起,你新近接手了一家作汽車配件的工廠,是不是?”

張賢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會主動地問出來,當下只得點了點頭,如實地道:“是的,我也很想與你們長田公司合作,所以……”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停住了,這分明就是在求人,而且求的這個人正是他原來最爲痛恨的一個仇敵。

“是哪家工廠?”松下靖次郎認真得問道。

“大華汽車配件廠,就是臺北郊外!”張賢老實地告訴着他。

“大華?”松下靖次郎想了一下,又問道:“是不是在淡水那邊?”

“對!就是那裡!”

“呵呵,那家工廠我去過!”松下靖次郎一邊笑着,一邊點着頭,同時告訴着他:“我在臺灣也跑了幾個工廠,南邊有兩個,北面有三個,中部地區還有一個,也就是大華還稍微要好一點,但是這家工廠原來的老闆似乎並不願意進行擴大再生產!”

“如今我是這家工廠的老闆!”張賢鄭重其事地道。

松下靖次郎看着張賢,沒有說話,也許是在考慮着什麼問題。

“松下先生,我知道你這次來也是想爲長田公司在臺灣找尋一家合作伙伴,我非常想與長田公司合作,而且我也很想把我的這個工廠做大做強!”張賢耐下性子,十分懇切地對着松下靖次郎說着:“希望松下先生能夠幫忙!”

松下靖次郎依然望着張賢,緊緊地盯視着他有兩三分鐘,這纔開口道:“張賢君,雖然你們兩個人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但是我也不能因私廢公。呵呵,大華廠雖然是一家比較好的工廠,但是離着我們長田公司的要求還差得很遠,就算是我願意幫助你,公司的董事會也會再派人來考察,就怕到時候通不過!”

“這點我知道!”張賢點着頭,又道:“所以,我也希望我們廠能夠儘快地達到長田公司的要求,也懇請松下先生能夠再到我們工廠看一看,提一些寶貴的意見,我們一定想辦法儘快完善的,以符合要求!”

松下靖次郎點了一下頭,卻又擔心地道:“這家工廠我已經看過了,要想達到長田公司的要求,還要進不少模具和設備,這就需要很大一筆資金,你能拿得出來嗎?”

張賢苦笑了一聲,如實地告訴着他:“松下先生,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應該十分清楚。呵呵,實不相瞞,爲了購買這家工廠,如今我已經是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又借了不少的錢,如果再讓我掏錢買設備,的確很有困難!”

松下靖次郎道:“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想要提出與長田公司合作的要求呢?”

張賢看了他一眼,雖然心裡頭十分得不快,但是臉上還是帶着一絲笑容,對着他道:“松下先生,我想長田公司在臺灣也不見得再找到比我們工廠還要好的工廠了吧?既然長田公司準備進軍臺灣來,那麼就不應該只看到眼前的這些狀況,而應該往後看,有長遠的眼光!我們工廠雖然現在在資金上還有些捉襟見肘,但是隻要發展起來,肯定會很有前途的!我希望我的這家工廠能夠成爲長田公司在臺灣發展的基石,只要大家誠心合作,我相信無論是從設備上,或者人員技術方面,甚至於資金方面來講,都不應該成爲問題,你說呢?”

松下靖次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張賢的話,卻還是有些爲難地道:“這件事情我當然希望能夠達成,但是我一個人說了不算的,也沒有這麼大的權力,所以這還要看長田公司董事會的決定!”

“我知道!”張賢點着頭,拍着馬屁一般地道:“松下先生,我知道你在長田公司裡的份量,如果你能夠爲我們工廠說些話,我相信就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松下靖次郎笑了一下,謙虛地搖着頭:“如今我已經不管長田公司的經營了,我只是一個股東而已,長田公司要做什麼,我無權過問的。”

張賢知道他這是在推脫,當下又笑了笑,道:“其實我收購這個工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松下靖次郎問道。

張賢道:“下個月我的一位美國朋友也要來考察,他是通用公司負責外部採購的負責人,叫作邁克·金,邁克先生曾經在中國戰鬥過,我們也是一對老朋友了,他肯定會到我的工廠來。”

松下靖次郎怔住了,通用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汽車公司,一直是長田公司在亞洲最強大的競爭對手,臺灣的經濟正在起步發展階段,只要是有些頭腦的大公司,都會趕過來開荒淘金的,否則錯過了這個最佳時機,再進來的時候定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呵呵,既然是張賢君當了這個廠的老闆,我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夠把它發展起來!”松下靖次郎由衷地道:“我看這樣吧,回頭我再跟你去工廠看一看,咱們再商討一下合作的細節問題,然後回到日本我會盡力把你的大華廠推薦給長田公司,至於能不能成功,我就不好說了!”

“謝謝你,松下先生!”張賢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同時道:“只要是松下先生能夠推薦,我相信我的工廠就一定能與長田公司合作的!”

松下靖次郎也點了一下頭,又想到了什麼,對着張賢道:“張賢君,你不要再這麼先生先生地叫我了,呵呵,我們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當年如果沒有你的相救,我也不可能有現在的這種結果!我想按照你們中國的習慣,和你稱兄道弟,你看行不行?”

張賢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松下靖次郎竟然會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其實仔細地想一想,當年這個鬼子在常德裝啞巴的時候,雖然不說話,卻也一樣與他、與熊三娃如同兄弟一般的,如果他不是一個鬼子,或者他們早就成爲了兄弟。

“那好吧!”張賢只得點了點頭,畢竟如今自己有求於人,他想了一下,對着松下靖次郎道:“這樣好了,你比我大,我就叫你作老兄吧,你叫我老弟就可以了!”

“哦!”松下靖次郎點着頭,露出了十分高興的樣子。

張賢卻暗自好笑,老兄也好,老弟也好,其實跟稱爲先生幾無區別的,只是比先生的這種稱呼要更土、更顯得親切一些罷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張賢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準備起身告辭離去的時候,松下靖次郎卻把話題一轉,忽然問道:“張賢老弟,我想問你一樣東西,不知道還在不在?”

“什麼東西?”張賢也有些奇怪,問着他。

松下靖次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悲傷,但是這種悲傷很快又被他掩示到了別的地方,他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來,問道:“我想請問一下,當年你在湖北的石牌那邊打仗的時候,曾繳獲過一把刻有‘野地俊雄’的武士刀,那把刀還在嗎?”

張賢怔了怔,馬上想起了鄂西會戰的時候,死在自己手中的那個日軍中佐,那個中佐的名字就叫作野地俊雄。不過,這把刀真得是一把好刀,後來他才知道,這把刀就是日本最有名的村正妖刀。這把刀一直被他收在家裡,田秀秀從武漢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把這把刀丟下,如今這把刀就躺在他家的箱子裡面,他也會在偶爾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回想起自己當年的英雄時代。

“那把刀還在!”張賢點着頭,告訴着他,不明白松下靖次郎爲什麼會對這把刀如此得關心。不過,他又馬上想起了一件當年的往事,松下靖次郎曾不止一次地對他的這把刀覬覦不已,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後,還曾去偷過,但是最後還是被張賢奪了回來。

聽到張賢的回答之後,松下靖次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來,懇求一樣地問着張賢:“老弟,你這把刀能不能賣給我?價錢隨便你說,多少都沒有關係!”

看着松下靖次郎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張賢便覺得有些討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十分客氣地對着他道:“對不起,那把刀是一個戰利品,是我這一生中最引以傲東西!”

聽到這話,松下靖次郎的臉上露出了一片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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