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 你莫子期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我徐子翊要的女人, 哪個比你遜色!於是也就不再對子期展開攻勢, 再次見面, 也就冷冷淡淡客客氣氣。
可是招小怡卻在私下裡說, 莫子期其實是個很單純很保守的人, 你徐子翊想要玩那千萬別找她,她玩不起,如果你來真的, 我贊成,如果她愛上一個人, 便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也老大不小, 可以考慮一下。
或許只是一句玩笑話,招小怡說完也就說完, 可是徐子翊卻放在了心上。他今年二十八,業已立,家卻始終未成。身邊女人數不勝數,隨手一招就是好幾,可是有哪一個適合與他過一生, 又有哪一個, 他願意與她過一生。倘若他現在一無所有, 有誰還願意與他結交?這個社會很現實, 他徐子翊很多年前就已領悟。這個莫子期, 她願意在她最美好的時候與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在一起卻無所求,或許誰都說她傻說她不值, 可是在他徐子翊眼裡,卻是那麼難能可貴。所以,他對莫子期,在輕薄之中予以了尊重。
他想着她衣衫被污可能溼透,想起車裡剛買了吹風機,就下樓給她拿來,回到席間人們笑他是否對她有意,他哈哈笑予以否定說只是舉手之勞自己不過憐香惜玉的本能。送她回家讓她開車,這讓他自己都吃驚,他不曾這麼信任過一個人。
然而不管怎麼說,她只是讓他覺得安然,卻並不動心。
他追求着物質,但是始終執着於內心最後的一絲感覺。
可是昨天,自己在尹豐年家吃飯,招小怡卻把在商場裡的那齣戲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她對季品君的薄情義憤填膺,又對莫子期的隱忍寬容感慨萬千,聽着這些,他只是笑而不語,誰知招小怡話鋒一轉,讓他認真考慮他和莫子期的可能,並且煞有介事的分析了兩人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結論,如果他徐子翊能夠不再招蜂引蝶對莫子期一心一意,兩個人倒也匹配。招小怡分析的盡興,軟硬兼施的讓他去追求莫子期,徐子翊被糾纏的無奈,只好同意,但說莫子期對他拒人千里成與不成可不怪我。
想着如若正式相約還不知道莫子期怎樣拒絕,於是想着這個老掉牙的方式,哪知她根本不吃這套,這又讓徐子翊的自信被她小指頭輕輕一翹就摧毀。剛纔又在小區門口風度盡失的痛哭,別人還指不定以爲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現在又在車裡梨花帶雨,雖然不至於我見猶憐,但着實很讓人傷腦筋。傷腦筋歸傷腦子,哄還是要哄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更何況,只是一場誤會罷了。
子期聽着徐子翊哄來哄去,心裡平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態,便說了抱歉。“我這幾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不就遇見你舊情人和他新歡喜笑顏開買戒指麼,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覺得心裡不舒服,那我給你買個,還比他買的大!”徐子翊故意本末倒置,想讓子期轉移注意力。
“你給我買戒指算什麼,這又不像別的可以隨便亂送!”子期咕噥着。
“你做我女朋友不就算什麼了,多麼簡單的事!”
“你別開我玩笑了!”雖然誤會解開,但徐子翊玩世不恭的態度還是讓自己覺得不要輕信他的話爲好。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我沒跟你開玩笑啊!招小怡說你要找男朋友,我就來應徵了!不過你放心,我來應徵,就沒人敢來了,所以你沒得挑了!”徐子翊自信滿滿的說着,也不知道這自信是真是假。
“可是我什麼時候說要找男朋友了?”這回子期沒有被徐子翊的話繞進去。
“姐姐啊,你都二十六了吧,你再不找個男朋友培養一下一起去結婚,你難道還真準備一輩子做鐵甲剩鬥士啊!”
子期說不過他,不再答話。
“你說我吧,長的也蠻帥,也能給你提供物質保障,也懂得關心人,我要是女人我都愛上自己了!”徐子翊一副自戀的表情惹笑了莫子期,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笑歸笑,子期依然不相信他的話,就像他說的,他的條件那麼好,怎麼可能看得上自己。她向來沒自信。
哪知徐子翊突然轉過頭,望着子期,目光很誠懇的說:“真的,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做我女朋友吧?”
這一下子期怔住了,她習慣了徐子翊的不正經,這突然一下那麼認真,反差太大的像是兩個人。
“我,我……”子期正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幸好洛華的來電解了她的圍。洛華問她怎麼還沒有到家,子期便說加了會班現在馬上到了。
掛了電話讓徐子翊送她回家,徐子翊又不正經的說:“要不把小姨子接出來我們一起吃頓飯!”
子期依然不相信他是認真的,所以也不理他。
送回小區門口,徐子翊想跟着上去被子期攔住了,徐子翊的表情很委屈,子期便說兩個女孩子在家不方便。在這一點上子期表現的很堅決,徐子翊拗不過只好悻悻然離開,走時不忘提醒子期要認真考慮做他女朋友的事。
望着徐子翊的車消失在夜色裡,凝望了好一會兒,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才嚇一跳而回過神來。
是蘇澤宇。
“莫姐,這是誰啊?”蘇澤宇擠眉弄眼的一陣歡笑。
子期有些尷尬,解釋只是朋友。
“哦哦,朋友啊,明白明白,哈哈!”蘇澤宇的笑聲很爽朗。
“你這是去哪?”子期轉移話題。
“我去超市買東西,真巧就看見了。”蘇澤宇依然繞到話題上。
子期掂了掂手中的菜,說:“上我家吃飯吧!”蘇澤宇搖頭說吃過了,家裡還有一大堆資料要弄。
告別了蘇澤宇,莫子期依然處於恍惚狀態。
回到家的時候普洛華坐在電腦邊敲敲打打,子期喊了幾遍纔得到迴應,說她正在跟人聊天。
其實普洛華是再等着許梨的回信,她想着一個月了終於又看到了許梨。
許梨是普洛華素昧平生的一個網友,在一個論壇裡相識。許梨是論壇裡的名人,常常發一些高水準的帖子以及精緻的旅行圖片。普洛華是無意看到了她的幾篇遊記,便馬上被這樣一個筆端從容卻心生哀憫的女子所打動。而後她便常常關注她,但每每留言卻從得不到回覆。
事實上許梨很少回覆別人的留言。直到很久以後,許梨纔給普洛華髮了一封信件,感謝她的關心和成爲朋友的邀請。那一刻,普洛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而後的兩三年,兩個人一直保持着時斷時續的聯絡。許梨似乎一直再行走,天南海北,不作停留。她說她是顆蒲公英,隨風漂泊,無以爲安。
許梨這樣一個女子,可以說是對普洛華影響極大的一個人。她一直想讓自己像許梨一樣,堅強、從容、平靜的看待世上所有的悲歡,從而構造自己內心的完美世界,把漫長的人生,當一場旅行,無論苦痛悲傷,統統只是眼前一閃而逝的風景。
普洛華陷入思維的癲狂,子期卻想着洛華居然可以那麼看重一個虛無縹緲的人,那種眼神裡綻放出的奪目光彩亦如那些熱戀中的人。說到底,她莫子期並不能理解普洛華或者那個許梨所追求的人生。
她覺得關於理想這個東西,對於她很奢侈。洛華的完美世界,在她眼裡,或許只是孩子氣的美麗童話,而她已成人,忙着一日三餐忙着四季衣衫,忙着不讓自己老無可依不讓自己隨時就可能窮困潦倒無以爲安。那些四海爲家浪跡天涯的浪漫只屬於那些故事。
子期心想,或許她們還年輕,自己已經老了。
第二天一早,子期就收到徐子翊的短信,他說:想好做我女朋友了嗎?
子期想了想,說:沒想好。
徐子翊說:沒關係,我會等到你想好。
很煽情的話,讓子期的心絃撥動了下。不管誓言是真是假,不管承諾會否兌現,但當我們聆聽到的那一刻,我們都是喜悅的,不是嗎?
今天荀唐藝帶着子期一起參加一個業務洽談會,會場裡禧躍的老總也在,旁邊跟着蘇澤宇,而在蘇澤宇的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一個穿着波西米亞風格長裙的女子。因爲蘇澤宇不時的照應那個女子,所以莫子期不由多看了兩眼。那女子清瘦,並不算漂亮,嘴角含笑卻帶着疏離,對蘇澤宇愛理不理。可是蘇澤宇的眼神似乎有點不一樣啊!
蘇澤宇看到莫子期後,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臉。子期覺得心暖暖的,這蘇澤宇走到哪,都能帶來一片陽光。
子期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談,難免有些緊張,但幸好荀唐藝只是讓她來見識一下並不用像其他人那樣站在主講臺上發言什麼的。荀唐藝卻是遊刃有餘的跟各位老總談笑風生,大方得體,讓子期欽羨萬分。
輪到蘇澤宇代表禧躍上臺,子期認真聽着。
蘇澤宇面帶自信微笑,字正腔圓的配合着PPT給大家講說。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蘇澤宇非常有魅力,倘若子期年輕幾歲,肯定也是怦然心動,現在就像是看着自家弟弟一樣,也滿滿的是成就感。
講說完畢,滿堂彩。蘇澤宇朝着子期的方向微笑,接着向那女子方向看去,然後翩翩下臺。
荀唐藝在邊上跟子期說:“這個人是禧躍的接班人,也會是我們公司強有力的對手了。”
說話間子期的手機響了,一驚,連忙按掉關機。衆人看了看子期,子期滿臉抱歉,衆人也就各自轉頭各忙各的。
回公司的路上,荀唐藝說:“子期,把你調到業務這一塊怎麼樣?”
子期一驚,“我?”
荀唐藝點頭。
“我不行吧!”子期搖手。她不善言辭,辦事猶豫不決,做業務,不要了她命。
荀唐藝笑了笑,說“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自己不行?這是我最近考慮的事情,你做助理這麼久,對公司的業務也算了解,跟幾個公司負責人也有所接觸。你雖然不會交際,但辦事踏實認真,我們公司追求質量和效果,不用把成本花在應酬上,所以我想你不妨一試。”
子期見她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心裡有點發怵。幸好荀唐藝說這個事情還要考慮一下,讓她也可以考慮考慮。
荀唐藝把子期送到辦公樓下,自己還有業務要談,於是開車走了。子期想起有人打電話來,開機一看,是尹豐年。
接着一條短信飛了過來——找你有事,方便時給我回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