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季品君對子期的影響不淺, 第二天上班也打不起精神。荀唐藝看出了端倪,子期推說身體不適,不敢實話。

坐回辦公室, 埋頭工作, 手機震動, 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聽說你要找男朋友, 我千里迢迢過來毛遂自薦!

子期看着這幾個字, 只感覺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要找男朋友了,肯定是發錯了。子期覺得無聊,沒想着回。哪知對方像是知道子期的心事般, 一條短信又飛了過來。

——你不要以爲我發錯了,如果你是莫子期小姐, 那我就沒有發錯!

最後大大的一個感嘆號, 嘆的子期心驚肉跳。

——你是誰?

——今天晚上五點, 我在你辦公樓對面的咖啡館等你。你來了,就知道我是誰了。

子期感覺很迷茫, 打電話過去,卻被摁掉了。

——我等你。不見不散。

對方又發了條短信。

——你不說你是誰,我是不會去的!

子期很堅決,可是對方沒再回。子期就看着手機屏幕,等着顯示屏再亮起來, 等了半天也沒見回信, 不回也就算了, 她現在還沒有心情去跟這些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人糾纏。昨天的那一幕依然像個陰影, 籠罩在心頭, 揮散不去,讓人窒息。她感覺自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 什麼事情都不敢去做,只一個人沒出息的傷心難過。

給她戴上戒指,那一刻他是笑的吧,他一定很幸福。是的,她比她年輕,比她漂亮,穿着也不俗,他跟她在一起,肯定要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開心。

這麼多年的感情,他硬生生的丟棄了。

子期越想越沮喪,可是情緒控制不來,眼淚嘩啦啦的流下,面紙擦都來不及擦。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瞟了一眼對面的咖啡廳,毅然的上了公交車。回家吃飯,和洛華聊聊天,再睡一覺,或者,再睡很多覺,也就慢慢好起來了。會好起來的!

車沒過兩站,短信又來了。

——你還沒下班嗎?

——我已經坐公交車回家了。

——莫子期,你放我鴿子!

子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着對方好像很生氣,好像不是什麼惡作劇。於是回了個抱歉,對方卻沒有再回過來。子期也沒心情再理。莫名其妙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一件事,過了,也就過了。

是你的,終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怎樣努力,又有什麼用!

下了車,子期想着今晚還沒有什麼飯菜,於是去超市挑了幾樣洛華愛吃的。拎着袋子走到小區門口,聽見後面車鳴陣陣,還以爲自己攔着別人路了,就往邊上挪了挪,誰知車鳴不停,回過頭一看,徐子翊正在車裡一副火大的表情。

“莫子期,你幹嘛放我鴿子!”徐子翊嚷嚷着。

原來是徐子翊,子期有點難以置信。“是你?”子期還是反應不過來。

“不然你還以爲會是誰!”

是徐子翊,那八成又是無聊來找她消遣的,想到這一層,子期也沒什麼好臉色,“這玩笑好玩還是好笑!”

徐子翊把車靠邊停好下了車,表情不再光火,而是繼續他那副笑嘻嘻的死相, “你幹嘛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我欠你錢的表情!”

“我又不是你的鶯鶯燕燕,沒空跟你逢場作戲!”子期感到厭惡,但很無力。心情已經糟透了,還要被這個男人消遣,莫子期啊莫子期,你怎麼混成這樣了!

“我哪裡和你逢場作戲了,我對你很認真的!”徐子翊很不知狀況。

子期頭暈暈的,聽他這麼花言巧語,只想早點離開這裡,誰知道徐子翊卻攔着子期的路,看着子期手裡拎着菜,還說要上去蹭一頓飯。

子期不知道徐子翊到底想怎麼樣,她只是看着他越來越討厭,像是被一塊爛泥黏上了甩也甩不掉的感覺。

子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那麼厭惡徐子翊,或許是徐子翊嬉皮笑臉的輕佻態度提醒着她,在他徐子翊的眼裡,你莫子期也不過就是能讓我輕佻對待的女人。前兩次,哪怕徐子翊和白玲親暱曖昧,但只要不礙着她莫子期,她也就熟視無睹,在大夥面前說一兩句玩笑話,她也可以無所謂,可是她就無法忍受徐子翊跑到她跟前來嬉皮笑臉。她是多麼希望那一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多麼希望她和徐子翊從來不認識,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忘記這件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可是這個該死的徐子翊,偏偏還跑來,提醒着她,她確實和這個讓人討厭的男人發生過那樣噁心的事!

你徐子翊玩慣了,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她莫子期,是那麼那麼的在乎!

“你讓我覺得自己很下賤!”他,還有他,都讓她莫子期覺得自己是那麼下賤,一個倒貼都不要,一個被佔了便宜還要跑來糾纏。

徐子翊見着子期往裡走,追了上去,子期可不想他跟着她回家,所以停下,繃着臉,眼眶有點紅,說:“你到底想幹嘛!”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嘛!”徐子翊的表情有點委屈。

“我想你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子期這話撂的很狠。

“我有那麼討厭嗎?”

子期轉過頭,盯着徐子翊的眼睛,狠狠的說:“是的!”

“我做什麼了讓你那麼討厭我!”

子期要崩潰了,她實在很佩服徐子翊到現在能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還是一副無辜的表情,她氣結,抿着嘴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因爲那次在酒吧裡我對你舉止輕佻我向你道歉,那天我喝的也有點多,而且也玩慣了,跟你也不熟,以爲你也是出來玩的,所以……”

好你個徐子翊,那麼會推諉,那麼會找藉口,那麼會避重就輕。子期氣得眼淚都出來了,

“你給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子期殺了他的心都有,卻只能擦掉眼淚,轉身快步離開。

誰知徐子翊一把拉住她,厲聲道:“莫子期,你到底想怎麼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你至於這樣嘛!”

子期一聽徐子翊居然還反過來責問她,情緒失控了,“我不是你,可以隨隨便便和一個人上牀!”這話一說完,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徐子翊也呆了,看着子期蹲在花壇邊掩着臉哭,回味着她莫名其妙的話,一瞬間,豁然開朗。“你,你是不是以爲那天晚上我對你做了什麼?”

子期只是哭,埋在自己的黑暗世界裡,哭。算是默認了。

徐子翊咬了咬嘴脣,蹲下身,拉開子期手,讓她擡起頭。子期不願讓她看見自己滿臉狼狽,緊緊抱着手不鬆開。

“如果你是因爲那個對我冷淡,那你就冤枉我了。我徐子翊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再怎麼壞,也不會做那樣混蛋的事情!”

子期擡起頭,淚眼婆娑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的話。

徐子翊有點無奈,想着自己風流成性在她莫子期的眼裡或許早已是道德敗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說:“如果你覺得真有什麼,那我願意對你負責!”

莫子期聽着這話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威脅他,自己也不過是被季品君扔了不要的破鞋,有什麼資本裝冰清玉潔,想到這,又傷心起來。

“好了好了。”徐子翊擡起她的頭,給她抹去淚,說,“我們都是奔三了的人了,哭哭啼啼的,不像話。沒有什麼事不好解決的!”說着扶起子期,問她是上樓還是上他車。子期想着洛華馬上就要回來了,看到她這樣子也不好,於是跟着他上了車。

徐子翊開車後子期纔想起來自己真是糊塗了,他給了個二選一的問題,她就真傻不棱登的選了一個,也不想想她並不是一定要在這兩個裡面作出選擇也不是一定要對這個問題做出選擇。

徐子翊給她遞來面紙。子期接過擦乾眼淚,想想自己一定狼狽極了。

徐子翊見她情緒穩定了,笑了笑,說:“不過那天晚上你確實挺熱情,要不是我還有一點理智,我還真沒法把持!”

子期聽着這話,想起當時可能是怎麼回事,臉就紅到脖子根。

那天晚上確實什麼事情都沒有,雖然差點就有了什麼事。子期在徐子翊肩上睡着了,他也不知道她住哪,就開了個房間,自己明天一大早還要出差資料又都在家,於是打車回去了。哪知子期拉着他不讓他走,還繼續吐了她自己一身。

徐子翊看着這個女人醉酒後傷心的哭,覺得挺頭疼,把她推進衛生間讓她洗個澡早點睡,誰知等了半天不見人出來,進去一看,發現她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裡睡着了。蓮蓬頭的水刷刷的衝到身上,也沒有知覺。無奈之下,徐子翊只好拿塊浴巾把她包好抱到牀上。

而子期抱着他的脖子時,看着他的目光有了看着另一個人的深情,一深情,便想起自己已和他分手。現實中未曾挽留,在醉酒後,終於可以正視自己的不捨,於是各種熱情上演了。

徐子翊雖然招蜂引蝶無數,但不是濫性的人,更何況現在被當成另一個人,也沒有什麼成就感。所以他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也不知這是荒廢了多久的柔情。或許是看到了她的悲傷,想起了自己年少輕狂的時候。

那天晚上徐子翊的眼神,不再風流遍地,而只是深邃的,不知盡頭有多冷冽的悲傷。

他並不知道她的包拉在了他的車上,本以爲他們之間再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他也沒想到她醒來後就誤會了昨晚的事,所以看到之後每次見面,她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徐子翊覺得莫名其妙。

他想着,或許是莫子期故作矜持吧,於是他的興趣被挑起了。倒不是真的想玩一場遊戲,而只是想滿足自己內心空虛的慾望,找一些事,找一些人,證明自己魅力不淺,僅此而已,而恰恰這個時候莫子期闖進他的視線,你對我置之不理,我便要你正視我的存在。所以他在她辦公樓下等她,送她玫瑰花,可是她卻讓他去死。這讓徐子翊份外受挫。徐子翊也是驕傲的,跟人調情的時候可以恬不知恥無話不說,被女人煽耳光也當時打情罵俏,可是這個莫子期卻在人來人往的時候對他大罵,這讓他覺得自己在她眼裡那麼廉價。

廉價,這是他內心的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