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項淶用眼神與海葵交流了一瞬。
他同海葵交換了位置,換到了宣鈴蘭身前。
宣鈴蘭在後面嗤了一聲。
朝右壁努努嘴脣,又朝蔣異浪後背努努嘴脣,海葵用眼神暗示鄧項淶,蔣異浪後背上可能有洞蝨。
順着海葵的目光,鄧項淶看向蔣異浪後背。
在蔣異浪微微彎腰那一剎,洞蝨在略微收緊的衣服下顯現粗糙輪廓,彷彿故意放置在衣服下面的護心鏡。
鄧項淶瞪眼呲牙,嘶了一口冷氣,腳步一滯,差點兒被宣鈴蘭撞到。
宣鈴蘭不滿的推了鄧項淶一把,小聲怨責,“長短腿麼你,走穩點兒,別拌着我。”
鄧項淶無聲詢問海葵,要不要把後背有洞蝨的事情,告訴蔣異浪。
海葵搖搖頭,無聲道:“等出去再告訴他。”
鄧項淶想了想,覺得海葵說的有道理,悄悄朝海葵點點頭。
因爲知曉蔣異浪後背上有洞蝨,海葵和鄧項淶越發小心了些,生怕洞蝨鑽到自個兒身上。兩人像是同一個戰壕的親密戰友,緊緊擠在坡路中間,胳膊貼着胳膊朝前走,仿若連體嬰。
白雲天見海葵與鄧項淶一直緊貼着朝前走,覺得古怪,忍不住出聲詢問,“你們爲什麼貼在一起走路?”
海葵與鄧項淶對看一眼,快速分開,同時回頭看向白雲天。
“哈哈。”鄧項淶摸着後腦勺乾笑兩聲。
海葵沒笑出聲,但呲牙翹嘴,笑的很假很乾。
白雲天越發覺得古怪,“你們爲什麼貼在一起走?”
“貼在一起?沒啊。我專心走路,可能沒注意就貼一塊兒去了。”海葵擺出納悶的模樣。
鄧項淶像是應聲蟲,連連點頭,“我和海葵一樣,一樣一樣的。”
蔣異浪回過頭,“你們在說什麼?誰和誰貼在一起?”
他眯眼看向海葵和鄧項淶,敏感覺察出兩人之間有貓膩。
海葵迅速回答,“沒什麼,我和鄧項淶走路走的太緊湊了。”停頓半瞬,海葵指向前方,生硬岔開話題,“你們看,前面是不是要拐彎了?”
蔣異浪轉臉看向前路,眯眼掃視海葵所指方向,“沒有,那不是拐彎的路,是石頭的影子。”
“哦。”海葵像是領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道理似的,煞有其事的用力點點頭,“原來是影子,我還以爲是要拐彎了。”
蔣異浪腳步不停,沒回頭,聲音從前面傳向後頭,與海葵交談着,“我估計,我們只走了大概不到一半路。”
海葵推測,“坡這麼深,也許財寶就在下頭。”
“你想的可真簡單。要是那麼容易找到財寶,以前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宣鈴蘭聲音上挑,話裡攜帶對海葵的不屑。
鄧項淶幫腔海葵,“找財寶這種事情,得看運氣。運氣好的人,做什麼事情都簡單,隨便選條路,就能碰到財寶箱子。運氣差的,在山上找上十年八年,也找不到財寶在哪兒。”
海葵朝鄧項淶點點頭,眨眨眼睛,皺皺鼻子,用眼神對鄧項淶的說法表示贊同。
鄧項淶朝海葵燦然一笑。
明明才熟悉沒多久,兩人卻像是狼和狽,十分有默契。
宣鈴蘭不樂意了,尖嬌着嗓子,哼哼兩聲,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是在暗示我們,你運氣很好?你一出馬,就可以帶領我們輕鬆找到財寶,啊,是不是?”
“我沒說我運氣好,我只是將聽過的俗語說出來。”鄧項淶側頭掃了宣鈴蘭一眼,“信不信在你。”
“你。”宣鈴蘭氣噎。
蔣異浪沉聲道:“別吵了。你們兩個要是喜歡鬥嘴皮子,等回了陸地上,我專門給你們兩個找個戲臺,讓你們鬥個痛快。”
鄧項淶表情略有幾分尷尬。
他張了張嘴,想辯駁幾句,可又覺得辯駁後就更像鬥嘴皮子。他閉緊嘴巴,決定以後少說話,尤其少和宣鈴蘭說話。
宣鈴蘭嗔道:“大哥,我沒想和他鬥嘴皮子。”
“噓。”海葵突的回頭,將右手食指舉到嘴脣上,示意宣鈴蘭不要一直咋呼。
她這番舉動,就好似宣鈴蘭在無理取鬧似的。
宣鈴蘭怒了,氣的眼珠子發紅。她深呼吸好幾口,勉強壓下心中怒火,陰森森計劃着詭計,準備等到了陸地上之後,再找海葵和鄧項淶算賬。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一行人總算到了坡底。
坡底沒有路,而是整片的水潭。
坡,就如同水塘邊修建的斜堤,末端延伸進入水底。
蔣異浪集中兩隻手電,對準面前潭水,試圖看清楚潭水裡有些什麼東西。
潭水很清澈,看起來並不深。
水底佈滿黑色灰色的礁岩。
礁岩縫隙中,有細如髮絲的綠色水草,十幾釐米長,散散亂亂在水裡慵懶飄搖着。三條二三十釐米長的肥碩金黃海鮎從礁石後頭鑽出來,猶如腦滿腸肥的大老爺,腆着大肚皮,晃晃悠悠朝着水草游過來。
它們沒有眼睛,看不到光線,並不懼怕蔣異浪手電的光芒。
游到水草附近,它們用觸鬚觸碰着水草,張大嘴巴,吞吃着水草攏收在周圍的浮游生物。
蔣異浪盯着金黃海鮎觀察了片刻,便舉着手電,朝水潭遠處緩緩挪動。
他仔細觀察着,潭底的每一寸都不放過,希望能在潭水裡有所發現。他希望能直接發現財寶,或者發現隱藏在潭水底部的密道,亦或者找到與財寶有關的鑰匙或者地圖。
清澈的潭水中,沒有蔣異浪想要找的東西,這讓他十分失望。
海葵的注意力,一半在潭水裡,一半在蔣異浪後背上。
她不敢湊蔣異浪太近,退到所有人身後,遙遙抻着脖子斜着眼,用眼角餘光觀察着蔣異浪後背那塊圓扁形突起物。
那東西一動不動,完全不像個活物。
鄧項淶湊到海葵耳邊,用氣聲說道:“看着他後背上那個東西,我渾身都難受。一會兒你走我身後,幫我看看,看看我後背上有沒有洞蝨。要是有,你趕緊告訴我。不,還是別告訴我,等出去了再告訴我。”
他彆着胳膊,朝後背上撓,“我後背癢癢,總覺的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爬。”
海葵敷衍應了鄧項淶一聲。
她腦袋裡神經竄跳了兩下,想到了一件事情,自言自語着:“萬物相生相剋。有毒物的地方,就肯定會有解毒的東西。”
朝鄧項淶湊了湊,海葵用氣音發聲,“這條洞裡的洞蝨沒有氾濫成災,那它的天敵肯定在洞裡。找到它的天敵,說不定就能找到抑制皮肉潰爛的辦法。”
宣鈴蘭突的將腦袋擠過來,“你們不觀察潭水裡面,鬼鬼祟祟擠在後頭嘀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