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異浪爭分奪秒的膩歪着海葵。
一來,他想靠死纏爛打纏到海葵同意。
二來,自從白雲天和馮和打倭國之後,他心裡就有些不踏實,這種不踏實並不是來源於白雲天和馮和,而是來源於海葵。他隱隱有種奇怪的預感,感覺有人會從倭國那邊過來,來帶走海葵。
一翻三個月過去,白雲天和馮和那邊打的並不順利。剛開始勢如破竹,但倭國也不是吃素的,都是些死囚犯一樣的瘋子,打仗的時候根本不要命,都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思。
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白雲天和馮和這邊的士兵,雖然來打仗的時候,已經有了死在戰場上的覺悟,但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凱旋而歸,家裡還有老小在等着他們呢。可對方都是些亡命之徒,恨不能將炸彈放進自個兒身體裡頭,都抱着我死也要拉下你們一堆命的信念。對方這種捨得一身剮皇上也能拉下馬的兇狠作風,讓戰鬥局勢大逆轉,由被動挨打的局面,變成主動攻擊,多次將白雲天和馮和的隊伍擊退。
白雲天和馮和愁的要命,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想過會遇到頑固分子,但沒想到會遇到頑固性的瘋子,一個個都像是從瘋人院裡出來的似的,不拿性命當回事兒。
眼看士兵越是越多,馮和愁的兩邊鬢角都白了,連連嘆氣,恨不能自個兒去當敢死隊,乾死那羣小矬子。
白雲天現在也成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像是誰欠了他幾百斤金子似的,眉頭就沒有舒展的時候。原本一張仙氣十足的帥臉,失了仙氣,和蒙了層灰,又搓了褶子上去似的,容貌跌了好幾個檔次,有時候看着還不如馮和。
用棍子敲着地形圖,敲着那個久攻不下的地方,馮和愁恨道:“這矬子國的地氣有問題,養的都是羣什麼玩意兒這是,這都跟地底下爬出來的似的,根本不拿命當回事兒。打仗雖說不要命,但也沒他們這麼搞的,拿自個兒當兇器,甚至拿自個兒的老孃當兇器。真是泯滅人性,根本不配當人!”
倭國在陰謀詭計上十分具有天賦,並且敢做,罔顧人倫和道德,無拘無束,瘋狂至極。五天前,倭國那邊將炸彈縫合進了十來個老太婆和小孩子的肚子裡頭,將那些人驅趕過來。
白雲天和馮和這邊的士兵,不知道這些都是人型兇器,見是幾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婆和可憐兮兮的小孩兒,想起了家中的老母親和孩子,便放了這幾個人同行。
結果,這些人型兇器,將光卡上守着的士兵們炸死大半。
要不是其他幾個士兵看着覺得不對勁兒,飛快撲倒躲開,肯定會全軍覆沒。
倭國不僅採取這樣殘忍的攻擊手段,甚至泯滅人性的在水裡下毒,完全不顧下游城市住着的倭國百姓。
白雲天也愁也恨,“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儘快攻下這塊高地。我們已經困在這個地方半個月了,不能再這麼困下去。我們得想辦法打過去,我們的招數不行,就學學倭國的招數,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馮和連連搖頭,道:“我自認足夠心狠手辣,但做不出那麼泯滅人性的事情。我要是做了,這下半輩子,我可就不用睡好覺了,得一輩子活在愧疚裡頭。”
白雲天重重嘆了口氣,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我也做不出,沒法做。我們想想別的辦法,一定會有辦法攻打過去。我就不信了,老天爺看不到那羣畜生做的事情。”
正在兩人愁眉莫展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了。
找上門的不是別人,是喬長生和王瀟。
喬長生和王瀟湊在也起,也是偶然。兩人是在前往倭國的路上碰見的,偶遇在火車上。喬長生去倭國,是想去看看自個兒老家在哪兒,王瀟則是沒地方可去,只能選擇去倭國。
在火車上相遇的時候,喬長生但是沒認出王瀟,因爲王瀟穿的破破爛爛,臉上也黑一道白一道全是灰,身上更是臭烘烘,頭髮也亂糟糟蓋住大半個臉,看着就像是逃亡的乞丐一樣。
兩人正好坐在一個長座位上,王瀟在裡面,喬長生在外面。對面一對時髦姑娘,在王瀟落座後,不時捏鼻子扇風,嘴裡也時不時出言諷刺王瀟幾句,明擺着想趕王瀟離開。
兩名時髦姑娘見王瀟低着頭一言不發,認定王瀟是個好欺負的,便越發蹬鼻子上臉,竟然直接命令王瀟離開,蹲到火車銜接的地方,不準王瀟在這裡污染她們呼吸的空氣。
喬長生原本沒想管,但見這兩個姑娘越來越過分,忍不住出了聲,仗義幫助了王瀟一把。他說王瀟是自己的朋友,並不嫌棄王瀟身上髒,將胳膊搭在了王瀟的肩膀上,諷刺的兩名時髦姑娘面紅耳赤。
兩名時髦姑娘惱羞成怒,卻畏懼喬長生的氣勢,不敢再大聲嘲諷,只敢將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嘀嘀咕咕。
喬長生將她們聲音低了下去,他們這邊聽不見,便收回了搭在王瀟肩膀上的胳膊,不再管兩名時髦姑娘和王瀟之間的事情。
王瀟在喬長生收回胳膊後,將腦袋擡了起來,目光穿過亂髮,直勾勾看向喬長生細白的臉頰,低聲喚喬長生的名字:“喬長生。”
喬長生聽到王瀟叫他的名字,倏然一驚,臉色驟變,戒備的朝旁邊移動了一下,謹慎低聲問道:“你是誰?”
王瀟知道喬長生要殺喬雲生這件事情,因爲喬長生就是他老子王大帥關押起來的。他還意外聽到一些關於喬長生的事情,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辦法相信的事情。他意外聽到,喬長生很小的時候就死了,但被喬雲生用特殊手段留住了身體和魂魄,令他身體能夠繼續長大。他還聽到,喬長生的復活,與喬安安有些關係,但就近是什麼關係,他沒聽到。
喬長生的身世十分離奇,還曾刺殺過親生父親,但王瀟卻並不感到畏懼。
在這個通往異國的火車上,在王瀟失去所有親人的時候,在王瀟走投無路的時候,在王瀟對於未來不知所措的時候,碰到了喬長生,並且得到了喬長生的幫助,王瀟認爲這是命中註定,註定他要遇到喬長生。
他像是終於找到大樹的藤,死死纏住喬長生,緊緊跟在喬長生身邊。
王瀟原本就是個喜歡死纏爛打的,當初追海葵的時候,就如同狗皮膏藥常常去纏着海葵。這會兒,他更是將狗皮膏藥的天分發揮了個十足十,白天緊跟喬長生身邊,就連喬長生上個廁所他也要在外面站崗放哨,生怕喬長生跑了,晚上他死皮賴臉一定要睡在喬長生身邊,手還得抓着喬長生的手,喬長生只要一動,他立馬警惕的睜開眼睛,牢牢黏住王瀟。
剛開始,喬長生非常不習慣王瀟這個狗皮膏藥,煩不勝煩。可他每次要趕王瀟走,王瀟都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將自己悲慘境遇嘮叨上一遍,就好似喬長生趕他走,他就會孤零零死在荒地裡似的。
見不得王瀟那可憐的模樣,喬長生只能妥協。
妥協成了習慣,被粘着也成了習慣,喬長生被動的習慣了王瀟的存在。
也不知道哪一天,兩人之間由互相粘着的關係,發展成了一對兒。可能是王瀟情感爆發的太熱烈感動了喬長生,也可能是喬長生在相互扶持的旅途中明白了自個兒的心思,反正兩人是湊一塊兒去了。
他們在倭國的一個小縣城定居了下來。
這邊的人們十分淳樸,並不像倭國士兵那麼瘋狂殘忍,對於他們兩個男人住在一起,也並不感到稀奇,因爲這個小縣城早前就有這樣兩對。
他們幸福的時光沒有持續多久,戰爭就開始了,白雲天和馮和帶領着軍隊打了過來。
經過他們住的小縣城的時候,白雲天和馮和的軍隊沒有騷擾這裡的居民。這裡的居民以爲逃過一劫,都在小心翼翼的慶幸着。
可他們沒慶幸多久,就遭到了倭國軍隊的迫害。
十數個老婆婆和小孩子被倭國士兵抓了過去,從上游流下來的水裡也被下了毒,小縣城的居民短時間內死了大半。
喬長生和王瀟痛恨倭國人害死了這些無辜的百姓,在思索合計了幾天之後,決定去找白雲天和馮和,幫他們一把。喬長生和王瀟在於本地人的交往當中,知道一些秘密路徑,能夠從這些秘密路徑潛伏到倭國軍隊的後方。
喬長生和王瀟用這些,交換小縣城的安全,並讓白雲天和馮和立下字據,就算倭國被佔領附屬國,也不騷擾小縣城的居民們,讓他們能夠有一個安寧的地方居住生活。
白雲天和馮和不敢輕易答應下來,給蔣異浪發來電報。
電報發來的時候,海葵在辦公室裡。她激動的不得了,恨不能飛過去看看喬長生和王瀟,並興奮的連連道:“他們在一起是最好的,太好了。不行,我要去看看,我一定得去看看他們。你得讓我去看看,你一定得答應他們。當初,要不是喬長生突然捅了喬雲生,讓喬雲生那邊亂了,你也不可能打的這麼順利。還有王瀟,他救了我,我得好好謝謝他。當初我渾渾噩噩的一心求死,根本沒想過好好感謝他,這會兒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海葵激動的眼眶都紅了,“幸虧他們活的好好的,他們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蔣異浪攬住海葵的肩膀,將海葵抱在懷裡,緊了緊懷抱,道:“我不能讓你去,但我會答應喬長生和王瀟的條件。”
海葵推開蔣異浪,從蔣異浪的懷抱裡出來,“我得去看看,親眼看看。”
蔣異浪道:“現在不能去,那邊太亂了,我不放心。等白雲天和馮和打勝了仗,我和你一起過去,去看看他們。我也要好好感謝王瀟和喬長生,尤其是王瀟。那段時間,幸虧有他照顧你。”
海葵道:“不用你感謝,我自個兒感謝就行。”
蔣異浪無奈縱容着海葵,“好,不用我感謝,那我看着總行了吧。你去感謝,我在一邊眼巴巴的看着,眼饞着,行了吧?”
海葵被逗笑了,“這還有眼饞的。”
“有啊。”蔣異浪指指自己的胸口,“我。”
海葵輕輕推了蔣異浪胳膊一下,指指電報,道:“你趕緊回電報,別讓他們久等了。早點兒回電報,也早點兒讓喬長生和王瀟安心。”
“是,長官。”蔣異浪對着海葵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海葵朝旁邊一閃身體,道:“我可不敢當你的長官,我又不是太上皇。”
“你不是太上皇,但你比太上皇厲害多了。天下的人都聽我的話,但我聽你的。”蔣異浪含情脈脈的看着海葵,朝海葵發射着電波。
海葵催促蔣異浪,“你別和我逗嘴皮子了,趕緊去發電報。”
知道喬長生和王瀟活的很好,並且在一起了,海葵開心了好幾天。
海葵開心,蔣異浪自然也開心。他開心王瀟這個情敵沒了,開心又多了一個讓海葵留在他身邊的藉口,開心隨着時間的延長,海葵對他的接受程度越來越高,不像早前那樣那麼強硬的拒絕他。
偶爾,他在刻意親近海葵的時候,甚至會看到海葵耳朵臉頰發紅。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徵兆,證明海葵能把他當成男人,當成一個有發展可能的對象,所以纔會有害羞的表情出現。
蔣異浪心情好,對手下官員的態度就好了很多,官員們心裡也輕鬆了不少。
有了喬長生和王瀟提供的秘密道路,白雲天和馮和,一改被動挨打的局面,翻身而上,再次掌控全局。白雲天和馮和一邊打,一邊派人到倭國各地,散播倭國軍隊在河流下毒,以及讓老太太和小孩子做人型兇器的言論,動搖倭國人的團結心。
剛開始,沒人相信。但是架不住成天有人再傳,越傳越逼真,兼倭國地方小,親戚遍佈全島各地,親戚死了,過段時間就能得到消息。消息證實了那些傳言,令倭國軍隊染上了惡名。
得民心,得天下,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
白雲天和馮和兩人,在率領部隊經過倭國居民住的地方,不允許士兵擾亂居民的生活,甚至還會爲貧困的地方發送糧食,這贏得了倭國居民的好感。
有些民族自尊心強的,會強硬不接受這樣的幫助。但大多數倭國百姓,並不在乎誰領導這個地方,更在乎的是自家人能不能安靜平和的過日子。他們非常樂意接受白雲天和馮和的好意,並且返還以善意。
打到倭國首府的時候,白雲天和馮和再次遇到了難題,
倭國首府領兵的首領,非常擅長防守,將首府守的嚴絲合縫,根本沒法攻打進去。而且,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頭領,所謂的皇太子,對白雲天和馮和的戰術十分熟悉,每次都能用更好的戰術反擊過來。
一場場打下來,白雲天和馮和丁點兒便宜都沒佔到,反而像是上門送死似的,傷亡了無數士兵。
白雲天納悶的很,“這個藤堂一容怎麼會對我們的戰術這麼熟悉?”
馮和皺着眉頭,“這個叫藤堂一容的皇太子,是半路找回來的。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這個皇太子,以前很有可能在我們的隊伍裡呆過,所以才這麼熟悉我們的戰術。”
白雲天撓着額頭,“會是誰呢?肯定不是普通士兵,普通士兵沒這個能耐知道這麼多。也不可能是我們的親兵,我們的親兵都一個蘿蔔一個坑,都牢牢紮在坑裡,沒有離開的。難道是哪個副官?”他擡目看向馮和,詢問馮和,“有哪個副官離開了嗎?”
馮和說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藤堂一容,藤堂一容,我記得海容被海葵從海上救回來的時候,身上有個玉佩,上面刻着容字。這藤堂一容,會不會是海容?”
白雲天失笑,“海容死了,海葵親眼看見海容死了。要是海容詐死,肯定騙不過海葵,海葵這些偏門邪道的事情熟悉的很,不可能被海容騙了。再說了,就算海容活着,但海容可沒和咱們一起打過仗,他怎麼可能知道咱們的戰術?除非他是天生奇才,從聽來的就能憑空揣摩出咱們的戰術。”
馮和搖搖頭,不贊成白雲天的話,道:“海葵根本沒親眼見到海容死了。她去的時候,只見到一灘人融化成的屍水。只是因爲那是關押海容的地方,她才以爲海容死了。”
“你的意思是,那屍水,是另外一個人的?”白雲天咬了咬下嘴脣,嘴裡發出個響兒。
馮和道:“這未必沒有可能。倭國人詭計多端,很可能是在抓到海容之後,在刑訊過程中,看到了海容身上的玉佩亦或者什麼胎記之類的證據,認出了海容的身份。認出海容的身份後,他們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海容。令海容詐死,並且毀屍滅跡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