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守靜想坐山觀虎鬥,挑撥蔣異浪和喬樹語,然後趁亂作收漁翁之利。
喬樹語在蔣異浪找上門之後,也起了和廖守靜一樣的心思,想做那黃雀。
蔣異浪不能讓他們得償所願。
天黑後,蔣異浪和海葵,帶領喬樹語批給他的一千士兵,明目張膽向廖守靜隊伍駐紮的地方出。
蔣異浪刻意招搖着,讓廖守靜知道,是喬樹語要討伐廖守靜,要與廖守靜正面對上。
蔣異浪帶領士兵們按照他設計好的方向攻打廖守靜隊伍駐紮的地方,海葵則趁亂來到廖守靜隊伍後頭,換上廖守靜士兵的服裝,點燃廖守靜隊伍中的糧草。
摸到牢房的位置,海葵打開牢房,放出海容白雲天等人。他們沿着小路,互相攙扶照顧,快速潛入山中。
海葵並沒有隨這些人一起離開,只與他們定下了之後會和的地點。
她要回去幫助蔣異浪。
戰爭進行到半酣,喬樹語手下一名副官帶領大部隊衝了上來。帶領他們的副官,打着接應幫忙的旗號,與蔣異浪站在一處,並肩作戰。趁着蔣異浪不備,那名副官身側的士兵,掏出手槍,朝蔣異浪後心來了一槍。
蔣異浪早有準備,在士兵開槍後,故作中彈,從壕溝翻滾而下,落入十餘米深的亂草溝中。
士兵朝蔣異浪落下的地方補了幾槍,見草中沒有動靜,便想下去看看。
不等他下去,廖守靜那邊加強了火力,一個炸彈砸落壕溝,將壕溝砸出烏黑大坑。壕溝內的屍體也被砸的七零八落,根本分辨不出,肉塊屬於哪具屍體。
喬樹語手下以爲蔣異浪必死無疑。
實際,蔣異浪早就被海葵拖到了安全地方。
蔣異浪趁機詐死,瞞天過海偷偷逃走,是蔣異浪和海葵商議好的計策。
海葵在蔣異浪落下壕溝後,藉着高草的掩護,將蔣異浪拖離原地。炸彈落下的那瞬間,她抱着蔣異浪,跳入右側的懸崖裂縫之中,落入懸崖下裂縫中水潭內。
外面槍彈聲鼎沸,水潭下卻極爲靜謐。
海葵渡了兩口氣給蔣異浪,然後勾着蔣異浪的脖子,帶着蔣異浪朝水面上遊。
將蔣異浪拖到岸邊,用力朝着蔣異浪臉上拍了兩巴掌,海葵不耐煩道:“別裝了,趕緊睜開眼睛。”
蔣異浪平靜躺在原地。
“喂!”使勁朝着蔣異浪鼻子上來了一下,海葵皺眉緊盯着蔣異浪的眼皮,觀察着蔣異浪的反應。
蔣異浪沒有絲毫反應,彷彿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咦?”海葵扒拉蔣異浪的眼皮,觀察着蔣異浪的眼珠,然後將手指伸到蔣異浪的鼻子下頭,試探蔣異浪的呼吸。
蔣異浪的呼吸很微弱,似那風中的燭火,奄奄一息。
“難道受傷了?”海葵伸手在蔣異浪身上摸索着,試圖找到蔣異浪身上受傷的地方。
蔣異浪並沒有受傷,衣服完整,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怎麼回事?”海葵不解的看着蔣異浪。她敲打着蔣異浪身體上薄弱的地方,試圖用疼痛叫醒蔣異浪。在蔣異浪始終沒有反應的況下,她放棄敲打,改成抓撓,撓蔣異浪的癢癢。
撓癢癢也不管用,蔣異浪就是不醒過來。
他沒有受外傷,也沒有受內傷,但就是不醒過來,彷彿掉了魂兒似的。
海葵心頭一跳,吶吶思索道:“難道被炸彈炸掉了魂兒?”
想來想去,海葵覺得蔣異浪很可能是被炸掉了魂兒,所以一直醒不過來。
海葵見識過召魂兒的。海家莊曾經有小孩兒,在河邊玩的時候,丟了魂兒,回家後就混混噩噩高燒不止。小孩兒的家人,拿了小孩兒的衣服到河邊喚了一圈小孩兒的名字,一邊喚一邊朝家裡走,等到了家,小孩兒立時便退了燒清醒過來。
早前,海葵一直覺得這是瞎貓碰找死耗子,在小孩兒家人回家的時候,小孩兒恰好病好了。
後頭,有一次,海牛也丟了魂兒,由海容親自召回來,海葵纔信了召魂這碼事。
對於海葵來說,召魂兒是一種邪門的,無法解釋的,治病方法。
海葵拖着蔣異浪的右腳,在岸邊來回走了幾步,愁着臉將蔣異浪右腳扔到地上。
蹲到蔣異浪臉側,海葵用手扒拉着蔣異浪的臉,道:“我們在這裡等等,等外面打仗停了,我上去給你召召魂兒,看看能不能把你的魂兒召回來。”
停頓了幾秒鐘,海葵又道:“要是召了魂兒,你還是不醒,那就是你該着這樣兒了。到時候,我就把你交給白雲天,讓白雲天想辦法。”
蔣異浪沒有絲毫反應。
海葵坐到一邊的石墩子上,觀察着懸崖壁上的苔蘚,思索着一會兒召魂兒該怎麼做,擔憂着要是招不回魂兒,她該怎麼才能將蔣異浪運出去。
揹着蔣異浪?短時間內還行,時間長了,她肯定會被累死。
倒拖着蔣異浪的腳?也不行,會把蔣異浪身體拖的血肉模糊,說不定還會給他後腦勺拖個大窟窿出來。
愁。
海葵很愁。
將後腦勺貼在嶙峋的石壁上,海葵眯着眼睛,看向懸崖窄縫那一線天光。
她豎着耳朵,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希望外面趕緊打完。
半晚上過去,外面越打越激烈,蔣異浪卻沒有絲毫醒轉的跡象。即使上面有石塊崩下來,崩打到蔣異浪的臉上,蔣異浪也沒有絲毫感覺。
未免蔣異浪被上面落下來的石頭砸死,海葵拖着蔣異浪來到懸崖下比較安全的地方,接着嶙峋石塊的阻擋,龜縮在內reads;。
用腳尖踹踹蔣異浪的身體,將蔣異浪提擠到牆邊,海葵伸手捅捅蔣異浪臉上被石塊砸腫的大包,道:“幸虧石頭砸的是你臉頰,要是砸眼睛上,你可就瞎了。”
收回手,海葵像是蹲在地頭的小老頭兒似的,雙手對抄,蜷窩到胸前,眨巴着有些乾澀的眼睛,盯着前方看。
有石頭從上面掉落下來,也有肉塊掉落下來,染髒了位於中間的潭水。
潭水裡有些奇怪的黑色魚類,不僅吃肉塊,連石頭也不放過。它們刺着尖銳的牙齒,竄出水面,大口大口吞嚥着肉塊和石頭。
石頭在它們牙下,彷彿酥果子似的,一咬便碎。
海葵後怕的拍着胸口,暗歎幸虧落進潭水裡的時候,她趕緊帶着蔣異浪遊了出來。要是遊的滿了,她和蔣異浪就會成爲怪魚的腹中美食。
屁股下面的石頭泥土還涼,海葵覺得不舒服。
她扯過蔣異浪的身體,一屁股坐到蔣異浪的肚子上,將蔣異浪的肚子當成墊子。搓搓手,海葵扭動了下屁股,在蔣異浪肚子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安穩坐定。
“希望你炸死的計劃能騙過喬樹語和廖守靜,這樣海容他們就不會有麻煩了。”海葵自言自語的感慨着。她用力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探出頭看着懸崖縫隙,觀察着天色,猜測着現在的準確時間。
“應該有兩點了。”海葵低語。
“不到兩點。”
“兩點多,不可能不到兩點。”海葵接話。
“不到兩點。”
“喝!”海葵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支起身子想要朝外竄,卻一頭頂到石頭上,頂的她眼冒金星,差點兒就此暈過去。
原本只有海葵和蔣異浪兩個人的狹窄縫窩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似人非人的東西。那東西三四歲的小孩子大小,全身黑黢黢長滿長毛,唯有眼睛雪白,極爲瘮人。
“不到兩點,一點四十八。”那東西,見海葵不說話,主動報時。它學着海葵早前的樣子,用屁股在蔣異浪身上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蹲定。
用力甩了下腦袋,海葵一個矮山轉腳,竄了出去。
她扯開鮫絲,厲聲質問那猴子似的東西,“你是什麼東西?”
“現在一點五十了。”那猴子似的東西,並沒有回答海葵的問題,也不怕海葵。它如同之前一樣,平板無波的報着時間,好似西洋鐘的報時木鳥兒似的。
海葵審視着這玩意兒,猜測這這玩意兒是個什麼東西。
想起之前查找蔣異浪身上傷口時,在蔣異浪兜裡找到的一個紅色寶珠,再想想早前她家珠寶變猴子鬧幺蛾子這事兒,海葵猜測這猴子就是那紅色寶珠變化而成的。
海葵陡然拉着鮫絲割向猴子,猴子並沒有閃躲,而是瞬間消失於原處。伸手掏向蔣異浪的兜,從裡面掏出那顆紅色寶珠,海葵將紅色寶珠緊緊握到手心裡。
爲避免紅色寶珠再鬧什麼幺蛾子嚇她,海葵緊握紅色寶珠,準備等到和海容他們碰面的時候,再將寶珠放回蔣異浪的口袋裡。
寶珠原本極爲冰涼,但或許是受了海葵手心溫度的影響,漸漸有了熱度。
熱度越來越高,像是在緩慢升溫的炭火似的,令海葵感到有些燙手。
“嘶!”海葵終於受不住寶珠的溫度,一鬆手,將寶珠落到蔣異浪的身上。
寶珠原本是暗紅色,現在卻成了亮紅色,如同一球燃燒的火,彈跳着竄到蔣異浪嘴邊。
蔣異浪彷彿與寶珠之間有感應,在寶珠跳到他嘴邊的瞬間,他張開嘴巴。
寶珠落入蔣異浪嘴裡,蔣異浪嘴巴一合,將寶珠嚥了下去。
海葵慢了一步,在蔣異浪嚥下至之後,手纔剛剛碰到蔣異浪的嘴脣。她着急的扒拉開蔣異浪的嘴脣,使勁扒着蔣異浪的牙齒,試圖將蔣異浪的牙齒扒開,將那詭異的寶珠扒拉出來reads;。
蔣異浪牙齒用力咬緊,無論海葵怎樣扒,都扒不開。
海葵將蔣異浪翻過身,用力敲打他的後背,試圖令蔣異浪吐出寶珠。但這一點兒效果都沒有,蔣異浪死屍似的,任海葵敲的手疼,也沒有絲毫反應。
氣喘吁吁的坐到一邊,海葵擦了把額頭上的汗,道:“你別怪我,我也沒想到這珠子是個蟲子。吃了就吃了吧,等我給你召回了魂兒,再找空寂幫你把蟲子弄出來。”
海葵以爲寶珠是蟲子的卵。
她誤以爲,蟲卵被她手心暖過來,孵化前夕,竄入了蔣異浪的肚子裡頭。
深呼吸了一口氣,海葵起身,拉住蔣異浪的手腕,想替蔣異浪診脈,看看那蟲卵是否還活着。
手指碰到蔣異浪皮膚的瞬間,海葵“嘶!”一聲,快速鬆開手,並嚷嚷着,“燙死我了。”
蔣異浪的皮膚看起來沒有變化,但摸起來卻奇燙無比,像是烙鐵似的。
海葵左手拇指食指指尖,被燙出兩顆大水泡。
挑破水泡,海葵用布條幫助手指頭。
她撿起一塊石頭,小心翼翼觸碰着蔣異浪的皮膚,試圖通過石頭,感受蔣異浪皮膚上的溫度。
石頭溫度沒有任何變化。
皺眉想了想,海葵將石頭扔到一邊。她像是小雞啄蚯蚓似的,將手指頭捏成雞嘴形狀,捏起蔣異浪衣服的衣角。
“奇怪了,衣服竟然沒燒着,也不燙。”海葵納悶的用力握了握剛纔捏住的那角衣服,然後鬆開手,看向自己左手的指尖,“難道只是皮膚燙?這是怎麼回事兒?”
爲了弄明白,海葵咬着下嘴脣,將右手探向蔣異浪的皮膚。
不出海葵所料,一旦皮膚接觸到蔣異浪的皮膚,立馬就會感受到如同烙鐵般的溫度。
辛虧海葵很快收手,要不然,她手指頭很可能被一剎那的高溫燙到溶化。即便是沒融化,海葵也不好受,她右手食指冒出兩顆並列的大水泡,疼的她不停抽冷氣。
“蔣異浪,蔣異浪,你醒醒。”海葵不敢再碰蔣異浪,只敢蹲在一邊,呼喊着蔣異浪的名字,希望蔣異浪能醒過來。
也許是海葵呼喚的足夠誠心,在海葵一聲又一聲叫魂兒般的呼喚下,蔣異浪竟然睜開了眼睛。
海葵驚喜道:“蔣異浪!”
蔣異浪緩慢的轉動着腦袋,眼珠子轉動的也極爲緩慢,像是年久失修的門閘。盯着海葵看了有一分鐘,蔣異浪才緩慢道:“海葵?”
“是我啊,當然是我!”海葵想湊到蔣異浪面前,卻又怕蔣異浪再次燙到她。
蔣異浪慢騰騰坐起來,揉着頭側,有些迷茫的詢問海葵:“你救出海容他們了?還是,我們都死了?”
“我把海容他們救出來了。”海葵朝蔣異浪面前挪了挪,隨後,又倒退着挪了兩步,與蔣異浪拉開距離。
她舔舔嘴脣,指指上頭,道:“你炸死的時機不好,正好一個炸彈落到了草溝裡。我沒辦法,只能抱着你一塊兒從懸崖上跳了下來。下來後,你就暈過去了,怎麼也醒不過來。”
想到剛纔那個竄入蔣異浪嘴裡的蟲卵,海葵閃了下眼珠,心虛道:“我以爲你掉了魂兒了,準備在這兒等着,等外面打仗完了,就上去把你的魂兒召回來。可沒想到,你口袋裡的寶珠撓妖,變成猴子報時間嚇我。我想試試它是不是寶珠,就用鮫絲劃它。它果然是寶珠,但是吧。”
“怎麼了?”蔣異浪不解海葵爲什麼突然停頓下來。
海葵道:“但是吧,我好像找錯珠子了。我從你口袋裡摸出一個紅色的珠子,我以爲那就是寶珠。我握在手心裡頭,尋思着不能再讓它鬧幺蛾子。但是吧,那什麼,它竟然越來越燙,燙的我鬆開了手。它就一蹦一跳的,跳進你嘴裡去了。”
蔣異浪疑惑的看着海葵。
海葵指指嘴,又制止肚子,“那顆像是寶珠一樣的東西,現在在你肚子裡頭。”
“寶珠在我肚子裡頭?”蔣異浪摸着肚子。
海葵尷尬的笑笑,“進入你肚子裡的,可能不是寶珠,是蟲卵。寶珠,應該還在你身上。”
蔣異浪“嗯?”了一聲,低頭在身上摸着。
從右邊口袋裡,蔣異浪摸出一顆櫻桃大小的暗紅色珠寶,這是他戴在身上,準備在恰當的時機當作紅豆送給海葵的寶珠。
“哈哈。”海葵乾笑兩聲,指着蔣異浪肚子,道:“跳進你肚子裡面的那個,比這個稍微大了點兒,也像是珠寶。”
“我只帶了這一顆。”蔣異浪將這顆珠寶,遞給海葵。
海葵不敢伸手,擔心蔣異浪燙到她,“你剛纔吞了蟲子卵以後,身上特別燙,把我手指頭都燙出水泡了。”
蔣異浪將紅色的寶珠放到地上,推到海葵面前,“這是我想要送給你的,你拿着。”
海葵猶豫着撿起寶珠,捏在手上,詢問蔣異浪:“你不怪我,讓你吃了蟲子卵?”
蔣異浪搖搖頭,“不怪你。”
接着,他緩慢靠到後面的石壁上,道:“我頭有些沉,我先睡一會兒。等外面不打仗了,你再叫醒我。”
“你肚子疼不疼?”海葵擔心的看着蔣異浪的肚子。
蔣異浪無力的擺擺手,“我肚子不疼,那或許不是蟲子卵,只是一個什麼果子。你不要擔心。我現在頭很沉,很困,我想休息一會兒。我先睡了,你等外面不打仗了,再叫我。”
“哦。”海葵覺得蔣異浪這樣子有些不對勁兒,但並沒有阻止蔣異浪睡覺。
她等蔣異浪睡熟了,悄悄伸出手,摸向蔣異浪的手背。
蔣異浪手背上的皮膚,不像之前那樣巨燙,而是恢復了平常的體溫,比海葵手上的溫度略低一些。小說tt下載電子書請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