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湖，風光旖旎。
這座西歐最大的淡水湖，坐落在阿爾比斯山間，海拔374米，平均深度154米，因爲水的深度足夠，所以水面呈現出了迷人的灰藍色。
而也正因爲如此，誰也看不到水面之下有什麼。
而此時，湖面之下，有氣泡咕嚕咕嚕地冒了出來，一個陰影緩緩浮現。
下一秒，“嗚——”一聲，宛若火車汽笛一般的聲音響起，粗壯的水柱噴出水面，然後四散開來。
“哇！”
“鯨魚！”
這水柱，大家太熟悉了，就算是沒有親眼見過，也從電視上見過，這是鯨魚浮出水面時噴射的水柱。
其實鯨魚噴出的並不是水柱，而是壓縮的灼熱氣體，以及鯨魚體內分泌的粘液等表面活性劑，因爲遇到了外界的空氣，而迅速冷卻，和人冬天口中的霧氣是一樣的。
可立刻，大家都又疑惑了，這裡怎麼會有鯨魚？
衆所周知，鯨魚是生活在海洋裡的，因爲它們長期的生活習性，在淡水裡很快就會水腫起來，不太可能長期生存，日內瓦湖這座淡水湖裡，怎麼可能有鯨魚生活着？
咕嚕咕嚕，水下似乎還有着更多的氣泡冒出來！
大家都瞪大眼看過去。
下一秒，從水面之下冒出來的，卻不是鯨魚的腦袋，而是一隻鐵灰色的金屬外殼。
弧線形的鐵灰色外殼之上，有一個出風口正在緩緩閉合，讓空氣不再向外噴涌，而是下一秒順着鑲嵌在鐵灰色外殼上的透明管道，沿着外殼向後奔涌，在外殼的後方分成了十多個管道，斜斜向後噴出。
“嘶——”
像極了蒸汽機熄火時釋放氣體的樣子，有一種賽博朋克風。
而隨着這十多個管道的氣體持續向後噴涌，在這鐵灰色外殼上的幾個葉輪轉動了起來，隨後一陣轟鳴聲響起，澎湃的氣流噴涌而出，將那剛剛浮出水面的龐然大物，託舉出了水面之下。
“我的天！”
當一個體長十五米，比一輛普通的公交車還要長的龐然大物緩緩從海面之下浮出水面，然後脫離地心引力，懸浮到海面上時，那種視覺衝擊是震撼的。
其實，比這還要大得多的飛行物，大家也見過，卻沒有這種舉重若輕，懸浮滯留在水面上的感覺。
更別說，這明顯是一隻生物！
一隻鯨魚！
鯨鯨！
而那剛纔看起來像是金屬色外殼的東西，其實是一件“盔甲”，一件專門給鯨魚製造的盔甲！
一件鯨魚專用的“揹負式飛行器”！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誇張的事情嗎？
這東西的出現，怕是比當初谷小白給照夜造的“馬甲”還要誇張！
一匹馬相比人類已經很大了，但和鯨魚比起來，又是小不點兒。
“Oh，上帝啊，這簡直就是藝術品！”大鬍子本的鬍子都激動地翹了起來。
身爲一名工程師，雖然他不是航空工程師，但是對機械之類的東西，還是很有研究的。
那遍佈鯨鯨外殼的透明管道，其實並不只是裝飾，而是一種氣流管道，而這氣流管道，其實是一種控制系統。
譬如剛纔就是鯨鯨自己利用氣流啓動了身上的這套“揹負式飛行器”。
利用鯨魚龐大無比的肺活量和設計巧妙的管道與氣流，來控制“飛行器”，這種設計方式，看起來複古而低效，和現代的電信號控制相比，反應力似乎要慢許多。
但卻莫名的帶感。
而且，大鬍子本覺得，這種控制方式，似乎也是鯨類能夠學會，而且將其化成自身本能的一種方式。
肌肉收縮的力量，和管道反饋回來的壓力，讓鯨魚可以掌控這種加諸在它們身體之上的外來附件。
不用肢體，而僅僅用呼吸就可以控制飛行，不得不說，這種設計其實很天才。
因爲生物本能就能精確地控制自己的呼吸，而鯨類的肺活量堪稱生物之最。
而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鯨鯨控制的非常好。
其實，大鬍子本所不知道的是，除了這套機械的傳感系統之外，這套特殊的硬件內部還有一套用作輔助的電子感應系統，感應空氣流速和壓力，隨時接替可能故障的機械傳感系統。而在兩套系統都失靈的情況下，還有自動駕駛系統，隨時接管可能的突發情況，保證鯨鯨可以安全降落。
三套冗餘系統，讓這套系統的安全性幾乎無懈可擊。
不過，從這裡看過去，這套盔甲只是覆蓋了鯨鯨的上半身，以及一對大翅，四個不停噴射的渦扇，X型展開，帶着它離開水面，露出了他白色的腹部和褶皺的下頜。
“噝——”鯨鯨的呼吸聲音略微一變，然後它的下方，水中，又是“嘩啦啦啦”一陣聲音響起。
又有一個龐然大物，從手中浮現了出來。
然後“咔嚓”一聲，和它的腹部結合在一起。
“呼”一聲，湖水被擠出來，在鯨鯨的腹部下方，出現了一個流線型的座艙。
座艙大概兩米高，五米多長，像是一輛倒扣在鯨鯨腹部的，更具科幻感的子彈頭列車。
而除此之外，這座艙還有兩個巨大的橫向“翅膀”，外形像是鯨鯨的兩隻大翅放大了，前肢瘤結的位置，則是一對巨大的推進器，正斜斜向上伸展開來。
兩隻前肢大翅略向下伸展，而兩隻機械翅膀向上伸展，形成了X形狀，只是這個X形狀是下小上大，兩隻機械翅膀比他的前肢大上好幾倍。
如果只有兩隻大機械翅膀的話，讓它的外形看起來有點頭重腳輕。
但是加上了那下掛的座艙，就立刻又平衡了起來。
“嘶……”鯨鯨又是一聲呼氣，兩道淡黃色的液體，從兩隻機械大翅上順着管道流出，慢慢注入到了它身上其他的管路里。
原來，這兩隻大翅不但有推進器，還像飛機的機翼一樣，是儲油箱。
此時的鯨鯨通體覆蓋着鐵灰色的金屬外殼，看起來其實有點傻大黑粗，但在這外殼上遍佈着半透明的管道，管道里流淌着潔白的霧氣和淡黃色的航空煤油，像是人類的氣管和血液一樣，遍佈全身。
這種奇特的畫風，似乎是從某種賽博朋克的遊戲中穿越而來的。
讓人想到了某些垃圾網友的廣告。
開局一隻鯤，剩下全靠吞。
似乎這飛行器，不該出現在地球上，而是在宇宙深處的異星。
如果鯨鯨的這套盔甲是谷小白製造的話，它的風格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谷小白一定會把它製造成通體雪白，遍佈着複雜而神秘的雲紋的模樣，充滿了亙古時代的神秘氣息。
但這套盔甲，是306/1和俄羅斯聯合航空製造公司共同製造的。
當初306/1和列昂科夫共同組隊，參加了谷小白的公開課，並且和谷小白打賭，要爲鯨鯨製造一件飛行器。
但是，因爲俄羅斯技術和製造能力的不足，完全不可能像谷小白那樣，在一週之內，製造出來一種全新的飛行器。
但這一個月的時間，306/1可以利用海上龍宮的技術和設備，再加上列昂科夫及俄羅斯聯合航空製造公司，甚至伊利亞索夫的背後努力，他們成功在谷小白的《一種爲四足生物設計的飛行器方案》的開源基礎上，設計出了一種專爲鯨類生物製造的飛行器方案。
在俄羅斯內部，還有人質疑他們這麼做。
因爲即便是利用海上龍宮的裝備和技術，這一架飛行器的造價，也高到驚人。
花費這麼多錢，造一架毫無實用價值的飛行器，這有什麼意義嗎？
可以商業化嗎？
誰會買爲了鯨魚製造的飛行器呢？
帶着一隻鯨魚飛行，或者讓一隻鯨魚飛起來，又意義何在呢？
但當這架飛行器真的被製造出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久久不語。
一些參與的資深專家們，甚至激動到痛哭流涕。
那是一種久違的，只有蘇聯巔峰時代纔能有的感覺。
那就是，想要做什麼，無所謂成本，無所謂困難，總能做到！
曾經在航空航天方面，力壓美國一頭；曾經擁有數也數不清的黑科技，隨便從故紙堆裡扒一下，都是寶貝的蘇聯，就是這麼豪橫。
在那個年代，甚至直到現在，有些匪夷所思的東西，也只有老毛子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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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終究敗下陣來，雖然他們終究失去了榮耀，只留下了一些彌補不了的遺憾。
但現在，當這真正堪稱“黑科技”，人類的奇思妙想和工程與科技完美結合的存在誕生時，依然讓他們顫慄而驕傲。
原來我們可以。
我們真的可以！
而現在，這谷小白的技術理論、306/1的奇思妙想、俄羅斯的軍工實力和海上龍宮的加工技術結合在一起，誕生的奇特存在，第一次亮相在世人面前。
世人卻已經震驚到了呆滯，甚至都忘記了拍照。
鯨鯨大概不是太懂大家爲什麼都不動了，呆住了。
只有鯨鯨身上噴涌出來的氣流，攪動着湖水和大家的衣服頭髮。
它包覆在透明玻璃下方的小眼睛看了過來，還眨了眨，然後搖擺了一下身體。
它身體下方的掛倉一側，艙門打開來，一道舷梯伸出。
那意思是很明顯，還等啥呢？快上來啊。
“走吧。”王海俠擺手，率先飛進了座艙裡面，回頭擺手。
王琪延看了看身後，然後一手捂着自己的頭髮，低着頭爬上了舷梯，鑽進了掛倉裡。
掛倉裡面有大概十個座位，還有桌子、水吧、洗手間等設施。
考慮到飛行時的阻力，掛倉內部空間不高，只能容納一個不太高的男人站直身體，若是再高點就要碰頭了。
掛倉的頂部是透明的，能看到鯨鯨的腹部的翕動。
而在掛倉和鯨鯨的腹部之間，還有水流在流動，甚至還有幾隻日內瓦湖裡的魚蝦，被帶進了裡面，正在中間遊動。
“這真是鯨鯨？”王琪延伸出手，摸了摸天花板問道，“你們怎麼把鯨鯨騙來陪你們接人的？”
他記得，之前鯨鯨還嚐嚐對這些單身狗們口吐芬芳呢。
“對，我們現在好到和鯨鯨穿一條褲子了！”王琪延得意道，“默默寫了一個鯨語的翻譯軟件，現在我們也可以和鯨鯨無障礙交流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學會鯨魚的語言，因爲人類實在是太難發出鯨魚的聲音了。
這世界上，可能只有谷小白和小蛾子兩個變態的傢伙，能做到用自己的嗓音和鯨魚無障礙交流。
但這難不住現代人。
但王琪延注意的卻不是這裡。
王琪延：“？？？？？和鯨鯨穿一條褲子？”
你確定你可以和鯨鯨穿一條褲子……那你可真的太大了……
咳咳咳咳，爲人師表，爲人師表！
不能想那些有的沒的！
王海俠看到王琪延的笑容，突然咧嘴一笑：“你們現在就在鯨鯨的褲子裡。”
王琪延一下子就無法淡定了。
“你猜猜你頭頂上是啥？”
王琪延擡起頭，看到了一個縫隙，裡面隱約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立刻更無法淡定了。
下意識地換了個位置。
在兩個姓王的傢伙互相吐槽之中，大家都進入了座艙之中。
周先庭幫他們放好了行李，然後按下了手臂上的一個按鈕，又是一陣特殊的鯨鳴響起，隨着鯨鯨一聲“嘶”的呼吸，所有的發動機“轟”一聲爆燃，攜着悶雷一般的聲音，帶着鯨鯨直衝雲霄。
“譁”一聲，鯨鯨的身下，日內瓦湖面炸響，水被突如其來的龐大氣流炸開，濺了附近的人一身，而座艙裡，所有人都被緊緊地壓在座位上，兩眼甚至有點眩暈，幾位女士更是失聲尖叫。
“啊啊啊啊——”
“忘了提醒你們了……鯨鯨飛起來比較猛。”
王海俠卻在哈哈大笑。
王琪延無語，什麼叫做忘記提醒了，你們一定是故意的！
澄淨的日內瓦湖水，倒映着湛藍色的天空，倒映着那背生雙翼的鯨魚，直衝雲霄。
“嗚——”天空之中，鯨鯨發出了歡樂的鳴叫，在空中一個翻身，一頭扎入了雲海之中。
天空中的雲層被攪動、撕裂，還傳來了不停的尖叫聲。
“啊啊啊——”
王琪延暗暗發誓，我再也不坐鯨鯨的褲衩了！